作者:五十九夜
布巾自然也不干净,贵人瞪大了眼睛,却被圆枣狠狠地捏住了脸。
眼瞧着那眼里满是羞愤,婉绣戏谑的翘起了嘴角,“圆枣退下。”
“是。”
“来个力气足的,掌嘴八十,跪在甬道上。不到天黑,不得起身。”
“是!”
仪仗里的走出来一个奴才,粉装贵人看他肩上衣衫磨损厉害,瞪着眼睛嘴里直哼哼。
婉绣连眉眼都弯俏,兴致好到了极点,“慢着,贵人毕竟是主子,怎么好让太监动手伤你们的脸面?”
粉装贵人才要舒口气,却听见那人柔声笑语,“那就你来动手吧。本宫听你言语颇有章程,想来说的话她才能听进去。”
一直低着头的青装贵人惊愕抬头,她眼底里还藏着几分轻视,如今更是怒色难掩,“娘娘,您”
圆枣一巴掌打了过去。
“八十一个,你们自己打,打不完就跪到你们主子来找我。”婉绣扫了圆枣一眼,临走前看了瓜尔佳氏后离开。
粉装贵人虽然轻挑,可她不蠢。婉绣才一步,就听到她掌掴青装贵人的脆声。
“主子,奴才回去就自罚。”
“手打疼了?”
“嗯,都红了。”圆枣可怜兮兮的将手心露了出来。
婉绣看了很是满意,“回去擦点药,就罚你今日不许吃肉。”
圆枣摸着肚子,却难掩脸上的眉飞色舞。
婉绣交予差事时,先就将她处罚了两个嫔妃的事上报了。康熙看着她,“看来是她们不懂事了。”
“爷不觉得我心眼小就好。”
心眼小,可以说很多事情。康熙点头,“是哪两个?”
婉绣一时愕然,“我哪知道?”
康熙没成想这样,婉绣的神色委实太过实在,让他顿时笑得乐不可支。
“爷不信?”
康熙摆手,他捏了捏婉绣的手心,“朕信你。”
婉绣带着这句话,就这么歇在了乾清宫侧间。次日,她又带着康熙的赏赐回宫。
贵人被当众互打脸,这样的事简直奇耻大辱。宫中人当夜情形,还略有些收敛,宫外却不同了。
别的不说,朝中就有数人就以皇上的家事为天下事而进谏。除此之外,两位贵人的家中自然也是顺水推舟,递了牌子跪在皇上跟前哭诉。
这让身旁的恭亲王常宁看得直摇折扇。
康熙看着易贵人的阿玛像是个女人家一样,嘤嘤呜呜的哭,百般指责德妃的轻狂,他烦躁的将奏折扔到了地上,“哭完没?”
“奴,奴才”
“把猫尿都擦了,好好说话。”
易大人拿着衣袖擦脸,老脸上折出一朵花来,“是是是,奴才这就擦干净。”
“你们说了不少,朕也听明白了。”康熙敲了敲桌,“你们是觉得德妃此事不妥,应该给个交代?”
易大人心里忽上忽下,但他见皇上言语平缓。想到德妃不过一个女人,不由得高兴几分,却没有察觉到一侧用折扇捂脸的常宁,拱手应下。
听着连点客套话都没有,康熙笑了,“易大人觉得德妃不足,那贵妃如何?”
作者有话说:
元旦节快乐~
祝亲们和婉绣一起,在19年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第202章 擢升德贵妃
贵妃?
莫说易大人瞠目结舌, 纵是常宁也不由侧目。
宫中的贵妃除了那几个是皇后近亲外,谁还能有这样尊容?
四妃盘踞多年,谁不想更进一步?但是任朝中人如何思量, 都不想会是后来居上的德妃一路高歌!
“没意见?顾文星, 去宣旨罢!”康熙怕了这些没眼力见的东西, 恨不得马上将事情定下,免得糟心。
可皇上无家事, 这话并不假!底下的几个知道办坏了事儿, 恨不得捶胸顿足,怎么也不愿看到自己功亏一篑,反给他人做嫁衣的道理!
“皇上, 贵妃”
“怎么?这天下就你能为女儿伸张正义,还不许朕给自己女人给个尊荣?”
这话说的,谁还敢接?皇上瞪着眼睛说瞎话, 怎么都要维护德妃, 不是, 贵妃。那他们这些奴才,谁还敢置喙半句?只怕他们现在下去,也都差不多告老还乡了。
易大人受到了同僚的目光指对,忙伏下身告罪, “奴才爱女心切, 听到消息后就心疼不已。顾不得规矩和实情,竟然冤枉指责了贵妃娘娘,还让皇上伤心,奴才真是罪该万死!还请皇上莫要因为奴才, 而气到了身子, 实在不值啊!”
常宁躲在扇后摇了摇头, 将这几句记在了心里,他记得是哪一场戏来着,倒是很适合拿来唱。
入仕为官,刚踏进来的年轻人总是一副铮铮烈骨,总想着报效国家,得到皇上的青睐。但时间长了,许多人能力尚未长进,心思却滑了许多。像是这样油腻的话,几乎许多人都是张口即来。若不是因为皇上不喜欢,怕是还有更多的好听话要说出来。
即便如此,早有定论的康熙爷觉得不适,指着他们一脸的嫌弃,“几个爷们,不在正事上尽守本分,却要纠缠后院私事,不成体统!”
“是,都是奴才错了。”
“那日后就做好样子,给贵妃看,给朕看,给天下人看。”
“噗咳。”
常宁转过脸端起茶,引得康熙沉眼看他,骂道,“都滚出去!”
“是,奴才现在就滚。”
几人退着身子到了门处,那高高的门槛在前,易大人眼珠子一转,扭着发福的身子在门槛上翻了过去。
顾文星看着几人动作如云流水的出了去,他将早已书好的圣旨捧来,“皇上,易大人他们都滚了。”
“嗯,去吧。”
“是。”
“你也给朕出去!”康熙看着纹丝不动的常宁,指着门口道。
常宁不以为然,他起身背着手,“皇兄,臣弟这就去礼部督促。”
康熙神色不动,恍似不曾听见什么。
但常宁却很了然,他笑着跪安而去。
“魏珠。”
“奴才在。”
“去,永和宫。”
这样好的消息,就给顾文星拿去了,他顶多听见几个格外好听的词,哪比得上自己的亲眼所见?康熙如是想着,身随心动,立刻就动身去了。
永和宫中。
最近宫中的流言风雨摇动,哪怕婉绣再怎么安然处之,这外头的风声也没有半点减弱。永和宫的奴才们被管着,大都是低调着没有生事。几个大宫女,也都被她拘着去练大字了。
主子叫奴才习字修身,这是最大的抬举和福分了。纵是圆枣和知夏,两人皱着山丘眉,抖着手一次又一次的认真练字。
奴才们打发了,婉绣叫二等宫女陪着去了花房,修整一番后这才提笔准备画画。
画画有助于修身养性,细致到画中的每一根青丝,那都要作画人平心顺气的去完成。婉绣很久没有画了,她就着花房景色描了大致,只是始终不大满意。她端看了两眼,“这画的什么呀?”
一旁研磨的青枝伸长了脖子过来看,“主子是画前面那朵曼珠沙华?明明很好看啊!”
火红色的曼珠沙华身披针形花瓣,耀眼而随意的伸展开,青枝一眼就看出来主子画的是什么。
“好看?”
“嗯,奴才一辈子都画不了这样的。”青枝看得目不转睛,还叫了一侧红珠,“红珠你看是不是?”
这几个宫女都是知夏地下□□,懂得规矩,性情却是留了几分年轻。红珠横了青枝一眼,对婉绣投以最诚挚的仰慕神色,“主子这是看得心境,哪像你啊?就用这一对眼珠子来看。”
“你,”青枝气得鼓了腮帮子,“就你能!”
“你还懂心境?”婉绣有些意外的看着红珠,永和宫的大宫女一个都不肯放出去,底下的二等宫女倒是新新鲜鲜的,几年一换。前一批她才亲自挑了点嫁妆送走,这一批的丫头不过大半年的日子,她见得自然不多。
红珠笑着福身,“奴才本来是不懂的,是知夏姑姑教了。说主子善弄花草,画的一手好丹青,所以让奴才们伺候的时候要用心。千万不要扰了主子清净,免得坏了兴致。”
作画讲究实境、气境、意境和心境。青枝看的是实境,与婉绣刚着手时是差不多的。但是平心而论,婉绣也不觉得自己到了什么心境。
奴才们溜须拍马,婉绣自然受着,“你这丫头会说话,知夏怕是没少带着你疯。”
“主子真厉害,知夏姑姑就是最喜欢红珠,连好吃的都给她留一份。”青枝忍不住地发酸起来。
人的五指尚有长短,更不要说是宫里无亲无故的两个人了。知夏能和红珠投其所好,也不见人和她说什么,足以可见她的心思不坏。当然,青枝也不差就是了。
“没事,晚些我也给你留一份。”
婉绣闲来赏赐好吃的,几乎是永和宫的奴才们众所周知的事情。她赏赐不是不是饭后施舍,多是早前想好,让人和小厨房里知会一声,热腾腾的给端上去。久而久之,永和宫里也多了好些贪吃鬼,也将此赏赐爱如珍宝。
青枝没想到她这么快就得到了这份赏赐,高兴地忙点头福身,“奴才一定好好吃!”
“你爱吃什么味?”
“辣的!”
“那正好,钟厨子就是四川人。他的川菜烧的一绝,又香又辣,吃得人胃口大开。你去让他给你炒,他看你瘦瘦小小的,肯定会做弄。”
说到自己养出来的小厨房,婉绣对每个人都记在心里。谁擅长什么,喜欢什么,她都可以脱口而出。
青枝笑嘻嘻的听着,迫不及待的扯了扯自己崭新的秋装宫服,竟抹了下嘴角,“奴才听得哈喇子都流了。”
“没出息。”红珠嘟囔一声。
婉绣这么说笑几声,再低头来发现自己更没有心思作画了。她走去窗前,轻轻推开窗棂去看,“不早了。”
方才还嬉笑的两个丫头顿时噤了声,她们看主子就是全天下最好的人。可是宫里人心思坏,总盼不得别人的好。虽然说主子看着静心不被旁物影响的样子,只怕心里委屈着呢。
窗外是永和宫侧殿的前院,只见着一颗老树盘龙上天,院中置放几处缸子。缸子上轻晃晃地几根莲花枝干摆着,还不如刚搬到廊中的万寿菊夺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