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五十九夜
还想有血?
婉绣察觉自己主子威仪太过薄弱,想起舒穆禄姑姑总是不怒自威的模样,她挑起眉头瞪着两个以上犯下的人,“既然没封,就不用扎了。”
扎这么多,带着耳环多累赘繁复。
还不好看!
婉绣打心底里嫌弃,作势就要起身离开。
端着早膳进来的圆枣瞧着她,杏眼圆睁,说话一字一顿十分认真,“主子,听话的孩子才有肉吃。”
“……”这说话的语气,怎么这样熟悉?婉绣不明所以。
“圆枣,你胡说什么!”知春连忙喝道。
眼角撇着四平八稳跪下的杏仁,像是也要说话的样子,婉绣摆了摆手,“你这话是谁说的?”
圆枣后觉自己说错了话,连跪下道,“是奴才的姑姑。”
婉绣闻言哭笑不得,“这话怕是你不听话的时候,你姑姑训你的吧!”
“奴才脑袋不如杏仁灵光,常常让姑姑发恼。主子不用问都知道,真厉害!”圆枣像是告罪,可说话的模样一点都不怯懦。眸子亮晶晶的,像是在笑。
一副主子说的对,主子真聪慧的模样。就是说的话,还有神情让她太熟悉了。
尤其是那句话,听起来像是哄孩子似的。
婉绣心底发囧,忽然明白康熙待她的无奈了。
圆枣并非蠢笨,只是她到底不是宫里出来的,还留着自己原有的性子。在此之前,她更没有真的服侍过主子。见婉绣随和愿意说笑,她自觉就和以往一样烂漫直爽的可爱。
婉绣心底喜欢圆枣的本性,她瞧了眼低眉顺眼的杏仁,坐了回去,“没事,扎吧。”
知春闻言,起身来。
圆枣欣喜的要起来,撞见婉绣望着她,膝盖又落了回去。
至少会看眼色,不算太笨。婉绣生起几分欣慰,“起来,顶着食盒出去罚站。”
“是。”
圆枣听话的将早膳摆出来,两手举起食盒放在头上,两眼垂在地上。
婉绣自认只是小常在,若她身边的奴才出了差错,是不能像康熙那样臂力相护。圆枣的出身更好拿捏,至少比宫里那些规矩好心思多的省心。
院子里的一众奴才,连带磕头请安的几人,婉绣都有自主选择是否带进宫中,所以她不去计较那些人。
但回头一想,像她这样宫女出身的主子,威仪不足,不顺势敲打反而让人看轻。
小鬼难缠,奴才亦如此。
趁此杀鸡儆猴,并不算什么。圆枣面上并无不服气,婉绣不免往窗棂多看了两眼,知春很快把余下的耳洞都扎了回去。
十月天渐渐凉爽,婉绣用过早膳后坐到院中石凳上,她卷了本书漫不经心的看着,心神渐渐游荡扩散。
圆枣的手在发颤,面色低落,头上的向日葵也蔫哒哒的。
婉绣点了点石桌,放下手里的书。
院门外走进了一位太监,他上前行礼,双手托着请柬,“常在吉祥。”
“何事?”
“佟妃娘娘设宴赏花,请常在去。”
作者有话说:
读者“妞”,灌溉营养液 5 2018-03-28 18:08:45
读者“子午线”,灌溉营养液 4 2018-03-28 16:38:42
读者“鱼鱼鱼”,灌溉营养液 10 2018-03-27 11:53:00
第26章 醉芙蓉之死
素底镶金的请柬, 题字飘若浮云,透着几分仙气风雅。
是佟妃的亲笔。
能这样附庸风雅,闲来无事设宴款待, 行宫之中也只有这位了。
婉绣蓦地感叹, 她以为在回宫之前不会再看到佟妃这样高调张扬, 没想到地位还是限制了她的想象。
圆枣挽着食盒,可怜巴巴的站在一侧, “主子莫气恼, 奴才以后再也不乱说话了。”
“你说错什么了?”
“奴才说话不知轻重,竟拿主子比奴才。”
婉绣抬眼,圆枣神色诚恳, 从始至终都没有丝毫怨念或是不服,她欣慰之余想起这可是自主卖进来的主,自然没有担忧的的不堪。
“明白道理就好说, 咱们以后是朝夕相处的主仆, 我的性子你们日后会明白。只有一点, 要听我的话。”
知春三人均站在婉绣的跟前,听到她这样交代,俱都恭顺俯身,低首下心。
话语点到即止, 婉绣捻着请柬, 有些期待。
早起说会来的人未有来,连着两个爱闹的阿哥都被遣到清凉殿中不得空。婉绣一时不能适从这份闲情,坐在院子里开始犯困。
秋色渐浓,花丛树植盛放最后的娇妍, 等到再晚些万物俱籁时, 她能吸取的生机会少许多。
婉绣赖在贵妃椅上, 倚靠窗前闭目养神。
十月金菊宴,佟妃下帖请了所有人,行宫里又热闹起来,裁衣裳打首饰忙的不亦乐乎。婉绣未出门子,可院前踏步的人也多了起来。
有送东西的,也有来量尺的。
消失后院好几天的康熙叫人送了些首饰小玩意儿,婉绣谢恩后把在手上玩,心底懒洋洋的打不起精神来。
佟妃心气不低,偏生身子太弱,前段日子中了暑气,躺了不少日子。康熙这小半年来也只是偶尔去说说话,留下来的很少。眼见着天气凉爽,身子好了,可回去的日子也近在咫尺。
前不久宫里传喜讯,延禧宫里马佳氏又有了身孕。佟妃总觉得不甘心,这才急急忙忙的设宴款待。
可惜设宴的时候没挑好。
前院的官臣近来走动勤快,康熙连后院都不来了,赏菊宴只能是女人大戏。
佟妃没有算好这一茬,但她身为唯一的妃位,设宴款待也不足为过。
婉绣看就是吃顿饭而已,刚好身上的宫装首饰全是新的。索性心安理得的宅着,趁着养足精神,模样好看的去就是了。
她现在是嫔妃,绝对不能输阵。
婉绣盘算的很好,多吐纳排毒美容,做一个好看的小花瓶。
想法是美好的,可旁人不自知阿!
婉绣几日下来除了偶尔出门去见太子,闲着便赖在窗前望着院外不肯动。手里还抚着皇上赏赐的玉镯子,神情时常恍惚,全然没有之前的神采飞扬。
知春尚好,圆枣倒有些心疼,小声的和杏仁嘀咕,“原以为皇上挺喜欢主子的,没想到也是这样。”
杏仁低语,“男人本来就信不得。”
“可怜咱们主子貌美如花。”
“没事,有咱们陪着。”
玉镯子是康熙亲口所言要送的,成色的确好,婉绣也很给面子的戴着,毕竟戴玉养人。
可两丫头站的近,甚至抢着婉绣要听的话前,一下子钻进了她的耳里。
养在丛边,离两人最近的醉芙蓉更是嘻嘻的嘲笑她。
“你两个说什么悄悄话?”婉绣眼皮都不抬,沉声问道。
圆枣吓得脸色一变,倒是杏仁淡定自若,“圆枣想给主子梳个好看的头式,问奴才拿主意。”
“都行。”
婉绣起身,院落里有两缸子荷花和鲤鱼,荷花早已败落,碧绿圆叶下游着几尾红鱼。她拨开圆叶,外头的荷叶都枯白了,鱼儿也懒得动。
一对比下,长得有点太好了。
暗香榭的花草皆不是她养的,有几分野性,彼此吐纳吸取的效益比精致栽培的都要好。婉绣捻了捻圆叶,转身回屋去。她这闺中怨妇的模样太深,差不多得了。虽然说两丫头是关心她,可那可怜的神色看着实在不痛快,于是她大开杀戒拿出了叶子戏。
原来闲着没事,她也是这样无所事事的玩这些,玩得多了,自然也在行许多。
圆枣和杏仁显然很少玩这些,抓牌的手都是僵的,两人磕磕碰碰的输个不停。婉绣有时故意放水,圆枣还会高兴地一头栽进去,完了还一脸欲哭无泪的瞧她一眼。
婉绣实在没见过玩牌还这么笨的人,觉着自己欺负老实人,有些不好意思。
只是玩个意思而已,把得的钱还给她,又自己掏钱给膳房叫了一份蒸蛋,“你多吃这个,补脑。”
圆枣感激涕零,“主子真好!”
杏仁艳羡的瞧了一眼。
婉绣见她面颊消瘦,另掏银子,“女孩子不要太瘦,你去膳房瞧再点点什么。”
小宫女的吃食不怎么好,婉绣看着都有些心疼。
说句实话,她出行时选知春跟着,除了她稳重经事外,模样端正也是很大的缘故。圆枣稚气,杏仁单薄,别人看着还以为她这个主子虐待人。
小丫头很好哄,转眼就忘了婉绣欺负她们的事情。次日大早两人就把婉绣压着的几件衣裳挂起来,“主子今儿穿哪件?”
屋内女人忙的热火朝天,屋外的醉芙蓉伸展腰肢,她花冠洁白,随着朝阳初升渐渐晕红粉脸,妆容娇俏。
不远处的半枝莲艳羡的抖了抖她小巧花叶,“芙蓉芙蓉,你真好看!”
醉芙蓉轻哼,面容越发的粉红起来。
重瓣叠叠的花儿娇艳欲滴,半枝莲觉得自己和姐妹们长得太小气,和醉芙蓉全然比不得。半枝莲不顾姐妹们的嫌弃,痴痴的瞧着,总觉得怎么瞧都瞧不够。
早就习惯这样注视的醉芙蓉以此为荣,她将最后的露珠吸入腹中,发现身后似乎还有什么盯着她瞧。
那目光灼热的让她一颤。
醉芙蓉仰起头,只见那张熟悉面孔一闪而过,她那漂亮纤细的腰肢冒着水断裂土间。闭眼前最后一眼扫着方才还摇曳生姿的半枝莲,早已蜷起花瓣,瑟瑟发抖。
吓死花了!
半死不活的醉芙蓉躺在婉绣的小两把头上,她笑眯眯的扫过院中的花草,一手搭在知春手上,“走吧。”
满院曾跟着嘲笑过的花草默默地看着坏人离开,半枝莲听着头上姐妹们叽叽喳喳的嘲讽,忽然不羡慕醉芙蓉的招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