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奸相他哥遗孀 第79章

作者:钝书生 标签: 年下 重生 穿越重生

  两个人轻轻颔首分别。

  天边微明,最多一个时辰便要起来送女儿上学,冯玉贞洗了一把脸。

  穿着湿鞋行了半夜,在马车上时崔净空便欲图脱下她的鞋子,她自然没应允。虽然脚心冰凉,也没有精力按照他车上的叮嘱泡个脚,稀里糊涂就爬上床了。

  本想着倒头就睡,却并无多少困意,喜安睡在里面,她这半年窜高了许多,母女两人睡一张床,便比从前觉得要窄了。

  冯玉贞愣愣睁着眼,脑中昏蒙蒙一片,诸多事如同浮出水面后的气泡,破碎之后又融入了水中。

  她记起前世被束缚住手脚陈塘时灌入口鼻的冷水,想起话本中权势通天却暴虐凶残的崔净空,今生他那些或真情或假意的爱护,在脑中浮光掠影一般闪过。

  心烦意乱地扭转过身,这时候,女儿便忽而映入眼睛里,她也就此从飘渺的前世今生里被拽回了当下。

  冯玉贞侥幸行至今日,从前全凭着一股活下去的本能。自始至终她心头窝藏的怨毒都极少,她是不愿意去憎恨别人的。

  可她又不是庙台上供奉的菩萨,搁在凡人身上,好听点叫宽容大度,说难听点无非便是懦弱无能。

  然而自从有了冯喜安,血脉相连的女儿使她不得不性情强硬起来,赖以活着的生气里,十分里至少五分出自她。就连思索崔净空与她之间这些情爱纠缠,关于冯喜安前程的考量也不免占据了一部分。

  熹微晨光透过灰白的窗户纸,冯玉贞脑袋有些昏沉,时候到了,还是从床上爬起来,轻手轻脚去厨房做饭,之后再叫醒女儿。

  送至书院,孙嘉良如往常一般立在门口,等冯喜安进去后,冯玉贞才向他问候道:“我听喜安说孙夫子偶感风寒,近两日可有好转?”

  自上次之事后,她同孙嘉良两人都刻意疏远了些,孙夫子为了避嫌,更是再没同她见过面。孙嘉良神色凝重,只是摇头:“父亲本就年迈,郎中道此番为气急攻心,应静心调养,这半个月由我代为讲学。”

  冯玉贞心下一沉,孙夫子定是被何云骏那番言论激着了,身心交瘁,病痛趁虚而入,这才病倒了,要缓上半个月,可见并非小灾小病。她不免忧心忡忡,喜安这条求学路实在坎坷,每段师徒缘也浅薄。

  她走回家,心里还盘算着喜安的事,只听到有人唤了她一声。抬眼见李畴站在院前,提着一个食盒候着,他将食盒往前一捧道:“主子想着您昨夜饮酒,怕您身子不适,特意叫奴才来送醒酒汤,里面还有着一碗银耳粥和清淡小菜,夫人便趁热喝罢。”

  崔净空很知晓时松时紧的道理,人不露脸,在冯玉贞这儿卖的人情却不少。总归是他哄得她喝下的那杯竹叶青,冯玉贞这时候脑袋还有些晕乎呢,也不推辞,很爽快地收下了。

  冯玉贞接而环顾一周,不确定那些人手有没有撤下,出言道:“这附近还有你们的人看着吗?”

  她实则朦朦胧胧察觉崔净空一直有派人守着这间屋子,不然不可能如上回一般,分外及时地送来一箱枇杷。

  李畴被问得起肚子里起了嘀咕,他摸不准冯玉贞的意图,怕讨巧的回复反倒惹得对方憎恶,遂诚恳道:“东南西北都有,启知学院主子也命人看顾着,您也别责怪他,不是为别的,近来风声紧,光是府上便遭了好几次暗算,主子怕牵连到您,这才分散人手,日夜看守呢。岭南常常脱不开身,主子刚才又急匆匆走了。”

  其实这话也掩掩藏藏了一些暗语,譬如倘若不是崔净空非要不远万里前来纠缠,冯玉贞娘俩又怎么会被卷进这湍急流里?

  朝堂之上的暗潮汹涌,冯玉贞自然不甚清楚,她知悉是好意,又听闻崔净空遭了暗算,手里提着的食盒沉坠坠的,话语里含着一点暖意道:“好,你们也千万小心行事。”

  食盒里分了三层,粥和汤还是温热的,除了三碟小菜还另有一盘糕点。光是吃完这些,估计她中午也没肚子再吃饭了。

  舀了一勺放进嘴里,咂摸起味道,觉得颇为熟悉,她想了片刻,才记起好似是在砖房时崔净空熬粥的滋味。可他事务繁重,应该没多少闲工夫亲手煮罢?冯玉贞略微有些惊疑,还是一口接着一口喝完了。

  填饱肚子,冯玉贞烧水,里外洗浴一遍,合着单衣躺上床,一夜未眠积累的困意攀爬上来,半面床榻上洒满了日光,她眼皮被晒得暖洋洋的,将所有事宜都抛之脑后,索性不去想了,疲累地睡了过去。

  “主子,很该走了,先前您起灶时便耽误了功夫,再晚些便来不及了,前面报上来,说是将土司府都烧塌了!”

  “人都跑完了,急什么?”崔净空冷笑一声,他发尾还坠着水珠,田泰追在他屁股后面给他绞发。

  崔净空洗浴过后,换了一身利落的缁色骑装,他俯下身,一脚踩在板凳上束紧绑腿,随即夺过田泰手里的棉布,自己随手擦了两把,拾起架子上的豹尾鞭。

  他大步往外走,一面将鞭子绕着手背缠了两圈,握了握拳,右手还是有些不机敏,他不满意地略微蹙起眉,嘴上问道:“李畴走了吗?”

  田泰忙道:“诶,您端出去的时候他就去给夫人送过去了,保管递到手上还是温热的。”

  崔净空应了一声,淡声问道:“那个何检校的事如何了?”

  田泰道:“依主子的话,大街小巷散布他的那些罪名恶事,不过几日下来,荆城内外已经风评一转,消停了。夫人她们的消息都被我们的人锁死,何家仍有些愤愤不平,四处游走,动静闹得不小,不过主子,真不用奴才将那何检校……一了百了。”

  他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崔净空掠过他,冲他竖起手:“事情不必做太绝,反倒惹得他们狗急跳墙。分几回毒哑算了,别做得太过明显了,知道吗?”

  田泰领命接过,崔净空走至院中,翻身上马,马蹄扬起尘土,身影很快便消失在荆城。

  半个月下来,冯玉贞心里渐渐平静,不复那日晚上的慌乱。虽说她的秘密无可避免被识破了,可崔净空也只是猜出大概,好在他也并不屑拿这个来要挟她。

  既然管不了这些事,冯玉贞便试图将这些都看淡,日子便也平平淡淡过来了,崔净空大抵的确繁忙,近些日子并未再来找上门。

  可她今日起床后,意外有些心绪紊乱,做什么事都不专心,刺绣时扎了好几回手,总感觉不太平。

  浣完最后一件衣物,拧干水丢进木篮中起身,脚下一滑,险些一头栽进溪流里。好在堪堪稳住了身形,只是木篮里的衣服掉到地了两件,还得再蹲下洗涮一遍。

  这件事好像更印证了心头的不安,冯玉贞抚了抚胸口,快步从溪边回到家,远远见一个矮胖的人影立在门外,鬼鬼祟祟垫脚朝里张望。她心中一惊,以为是遭贼了,躲到一旁的屋后警惕地盯瞧着。

  然而愈想愈不对劲,倘若真是什么贼,守在屋外的侍卫应当回早动手收拾了才对。她探出身,仔细瞧了半晌,这才暗道不好,竟是将学院里那个门童认差了!

  喜安又出什么事了?

  冯玉贞匆忙走过去,那门童不等她走上前,好容易等回了她,声音被扯得很尖利刺耳:“夫人您总算回来了,出大事了!喜安,喜安他不见踪影了!”

  冯玉贞听得一头雾水,她这时候尚还有些不明所以,急切问道:“喜安一整日未出学院,我还没去接她,怎么就不见了?是不是孩子玩闹,躲一个地方不肯出来?”

  那门童白着脸,嘴唇抖抖簌簌道:“书院里里外外每一块砖都翻开了,当时他去出恭,迟迟不出来,外面还有人等着,便喊了一声,谁知里面一点动静也没有,等人一脚踹开门,果真是不见了!夫子同学生一大伙人找了整整半日,硬是没有一点踪迹,青天白日里人便没了!”

  嗡的一声,冯玉贞脑中一片空白,双腿战战发软,那门童见她好似要仰面倒下,慌里慌张抢前扶她。

  却见冯玉贞扶住他的胳膊,咬着嘴唇站稳,她的下唇方才霎时被咬出一道血痕,她艰难地喘了一声,对他道:“带我去书院。”

第108章 走失

  冯玉贞迈入书院,她的脚跟灌铅似的抬不高,又差点被不高的门槛绊了一回,一进书院,见几个夫子同两三个学生面色凝重地站在院中,她的心便咯噔狠跳了一下。

  冯玉贞快步走上前,急切问道:“喜安人在何处?”

  其中孙嘉良同她最为熟络,见她面容苍白,一时间满心不忍,却又只得将实话道出:“夫人,事发突然,当时喜安课上忽言腹痛,我便应允他去如厕,不想一个时辰都没见着人。书院里里外外,连同方圆一里的山林都转了一圈,仍然没有踪迹。我们还以为喜安或许是跑回家了……”

  “她白日向来于书院认真念书,怎么会没由来地突然跑回来!”冯玉贞听不下去了,她六神无主,嘴唇毫无血色,一种巨大的惊恐猛地攫住了她的心神。

  人在备受打击时,总是不愿意相信明摆的现实,恰如孩子凭空消失的母亲,她耐不住孙嘉良脸上愧疚的神情——她不要愧疚,只想要女儿平平安安出现在眼前。

  她扭过身子,不去看他们脸上同出一辙的神情,冯玉贞咬着牙,在书院里四处奔走呼号,她喊道:“安安?安安——”

  她从窗扉探入半边身子,见学堂里坐着各色的大小孩子,从他们被惊扰而朝她看过来的脸上挨个希冀掠过,却没有一张冯喜安的脸。

  失望地走出来,冯玉贞又紧着问孙嘉良茅房的位置,由他带着不间歇地一径找到茅房,茅房靠着西南角,北面栽有一丛枝条繁茂的南天竹用以隔绝目光。

  她扑进了树丛中,一双手胡乱地拨开那些遮蔽的枝叶,力图让女儿听到:“安安,你在哪儿藏着?快出来罢,别吓阿娘了……”

  一无所获,孙嘉良又领她去了书房,将整个书院能放下一个人的地方都亲自看过一遍后,冯玉贞今日心中那点不详的征兆砰地落了实——喜安真是不见了。

  这才想明白,喜安这样乖巧的孩子,从不令她担忧,又怎么会自顾自躲起来吓人呢?定是被人强行带走的,神不知鬼不觉,敢光天化日之下动手,对方定然不是什么寻常人,她的女儿又会被带到何处?

  冯玉贞齐整的发髻在跑动中散得松松垮垮,她把住门框,面白如纸,好似全赖这一只手撑着,身子才能勉强不滑下去,瘫软在地。

  孙嘉良见她不好,顾不上男女大防,抢前扶住女人的胳膊,宽慰道:“夫人,当务之急是上报衙门,倘若冯喜安是被人牙子拐走的,上午才没的人,这会儿定然跑不远,便请府尹派出捕快速速缉拿。”

  “对,你说得对……我我现在就去。”心慌到极致,冯玉贞反倒找回了主心骨,她念着喜安,把自己近乎离体的魂压回躯体里,一下又鼓足了劲儿。

  书院后院停有一辆马车,是一位夫子的座驾,十分体谅地借给了她,孙嘉良知晓衙门在何处,两人立刻赶往荆城报官。

  下车之后,冯玉贞直奔衙门之前的堂鼓,偏偏没找到鼓槌,直接以掌击鼓三次,将那面鼓拍得震响,她手心红了一片,用的力气太大,麻痛自掌心一路延到小臂。

  前来探明击鼓之人的捕快不紧不慢,他用眼睛瞟了她一眼,特意落在女人素净的发髻和衣衫上,慢悠悠问道:“前来报官,意欲何事啊?”

  “大人,我的孩子在启知学院念书,今日在学院里找不着人了,怕是叫人牙子趁机拐走了!求大人帮我找找罢!”

  “哦,这事。”那捕快神情不变,话音一转,好似是替她着急:“不过府尹大人日理万机,这些小事恐怕放不到他老人家桌上啊……”

  身后的孙嘉良听不下去了,他自然辨出了弦外之音,读了满腹的圣贤书,又见吏治腐败至此,年纪轻,遂喝道:“丢了一个活生生的人,如何就成了不值一提的小事!”

  那捕快面上一垮,冷哼着阴阳怪气道:“好大的脾性,那就请你们回去,乖乖等好信儿罢。”

  装作要走,那女人果然出声喊住了他:“大人请留步。”冯玉贞掏摸出自己的荷包,将它藏在袖中,顺势递到对方手上。

  看孙嘉良怒火未消,冯玉贞有苦难言,伸出手臂挡在他身前,向着那个捕快微微欠身,语气中带着恳求道:“烦请大人通告府尹老爷了。”

  捕快暗自掂了掂手中的重量,发觉竟然出乎所料,这才来了精神,笑一笑进去禀报了。

  两个人守在衙门口,来往路人不时往他们身上瞥去漠不关心的视线。那个捕快姗姗来迟,他也不说将他们传上公堂,只是又问了一些搭不上边的事:“你的儿子在启知念书,那你们住在何处?”

  冯玉贞如实道:“住在荆城南门外的梨花巷。”

  那捕快“唉”了一声,脸上堆满了遗憾,唉声叹气道:“你们来错地方了,城外的该去找离你们最近的县令才对,荆城内的事宜才归府尹大人管。”

  全是鬼话!再软和的脾性也经不起三番五次的戏耍,冯玉贞本就心急如焚,她并非心疼那个荷包,而是憎恶被这个财迷心窍的捕快刻意拖慢了时候,此时已然暮色四合,夜深了又要如何去找!

  她脸上被激起了两片薄红,怒斥道:“既然不归荆城管,为何不赶早说?平白耽误了时候!”

  捕快被这么一个看似好拿捏的女人指着鼻子骂,气急败坏,扬言要她好看。冯玉贞不再同他掰扯,转身便走,孙嘉良紧跟其后,两个人片刻不停,出城后又直奔临近县的衙署。

  大抵是时近放衙散值,县衙的捕快虽言行不耐,好歹领着冯玉贞去见了县太爷。道明情状,老县令知悉后,却给她泼了一盆冷水:“我知你心焦,只是一旦孩童走失,能寻回来的屈指可数。我多派几个捕快这几日四处搜捕便是了,你先回去罢。”

  这种丢了孩子的来报官的爹娘他遇见不少。哪怕最后捉住了人牙子,他们手里的“货”都几经转手,大多分卖到私府为奴为婢或是送进了山里,人牙子都说不准他们下家是在何处,遑论官府了。

  冯玉贞心头发冷,真跟掉进冰窟窿似的,骨头缝里都结着冰碴子。

  两人将能做的事全做了,更多的也无能为力,走出县衙门时,天际暮霭沉沉。

  孙嘉良送冯玉贞回去,马车里,他愧疚道:“喜安是我父亲的关门弟子,这些日子我代为讲学,也算喜安半个夫子。出了这档子事,实在没有颜面再见你。”

  他的话在脑子里顺滑地过了一遍,冯玉贞却理解不了具体的含义,她片刻后才琢磨出这句话的意思,低声道:“……不必这样说,谁也想不到的。还要多亏了你,我才能想到及时报官。”

  这个时候,她无疑什么也听不进去,安慰恐怕起不了半分效用,徒劳惹她心烦。人都是讲精气神的,最怕的便是一下子挖空了心力,像冯玉贞这样疼宠喜安的,最怕孩子没找到,自己耐不过煎熬,心衰而死。眼下她已有这个苗头,今晚上得有个人在跟前看着才行。

  孙嘉良只好旁敲侧击问道:“夫人,不知喜安的父亲身在何处?”

  崔净空?冯玉贞滞顿了片刻,缓缓摇头,他人还在岭南,如何在百里之外帮上忙?况且喜安失踪一事,那些暗中看守书院的侍卫应当比她更早知晓才对。如今不现身,无非是也没有找到罢了。

  她缄默不语,孙嘉良也只得在把她送回家门前,道了一声无力的告别:“夫人,兴许明日衙门便找到了。”

  “借你吉言。”总归是个好话,冯玉贞谢过,面上的笑意很僵。浑浑噩噩走入门,一个人影低眉颔首站在院中,来人是李畴。

  冯玉贞此刻并非有多悲伤,更多是木然,她就像一块枯木,孤寂地浮在一摊死水之上。她漫无边际地想,李畴好似要开口说些什么——请罪、受罚还是其他?

  可是这些,她都不需要。不等他踌躇着开口,冯玉贞眼珠子转了转,展示出一点活气来,淡声道:“我问你,书院附近可有人看守?”

  李畴不敢多言语,点了点头承认,听到冯玉贞追问道:“能在你们眼皮子底下将人偷走,你们却并无所察,至少身上有些功夫,应该并非什么普通的人牙子罢?”

  “恕奴才失职,贼人奸诈,侍卫们一时间着了道没盯住,好似摸到了点蛛丝马迹,已经沿着小道连夜去追了。”

  李畴说话是很会趋利避害的,他躲过要害不提,也不言明到底有没有线索,这般含糊其辞,足以叫冯玉贞推断出来,此番喜安失踪,定和崔净空那些招惹来的仇敌脱不了干系。

  她冷冷一笑,也不再跟他说话,兀自走进屋里,门砰地甩上,身后李畴的半截话被拦到门外:“夫人,主子已经动身,马……”上就要回来了。

  屋里处处都冷,明明是六七月暑气蒸腾的时节,昨日和女儿夜里贴得太密,额上冒汗,今日却叫她牙关打战,哪儿知道不过一夜间便物是人非,她好好的喜安便寻不到了呢?

  她不点灯,只是一个人坐在床头,倚着床柱,将冯喜安的那张小褥子拿到手里,展开又细致叠上,又散开,如此重复多次,跟失了魂似的。

  独自枯坐到天明,从万籁俱寂的深夜坐到邻家公鸡报晓。冯玉贞将门窗都关的死死的,没有一丝光亮和鲜活的气息能透进来。

  直到一阵急如骤雨的马蹄声打破了院中的宁静,一声烈马的嘶鸣之后,伴着“吱呀”声大力推开的门扉,一道明光也沿着门缝流露出来,忽地径直射在冯玉贞的脸上。

  她被猛地一照,眼睛下意识合上,之后才眼睫颤颤睁开,看清眼前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