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证道我痛失四个前夫 第116章

作者:叫我苏三少 标签: 相爱相杀 爽文 异想天开 穿越重生

  随之游:“不是,是尸体都凉透了,脸都轻了,我感觉都快硬了。”

  仲长狸的狐狸眼里水润起来,手瞧瞧搂住她,话音中满是风情,“真的吗?”

  随之游:“……”

  不是,不是那个!

  她咬牙切齿,“我问你,我们当一对傀儡有什么意义呢?”

  随之游摸着他的脸庞,又将他的手握住,“你感受到了吗?我们没有任何温度,没有血液在流动,触摸彼此时没有任何触感,甚至没有心。”

  她问:“这是你想要的吗?”

  仲长狸殷红的嘴唇勾了下,却又颤动起来,他像是不知道该做什么了一般。慢慢的,他的眼睛也颤动起来,看起来很难过,甚至要落泪似的。

  可是他没有落泪,因为布偶是没有眼泪可以留出来的。

  仲长狸还是笑起来了,一如既往,风流艳绝,但眼神却疲乏得近乎麻木。

  他话音仍是很轻快,只是却让人听出绝望来,“无所谓了,现在我只想看着你,然后成亲。我什么都不想了,不想要了,也不想问了。我也不想其他的了,我太累了。子游,我真的……太累了。”

第77章

  明明他们的神魂已经早已注入了这布偶之中, 但随之游却陡然间犹觉胸口间积郁着千万种情绪。

  他的心脏,似乎仍然对着自己的神魂有着影响。

  不然,她怎么会有这般的情绪呢?

  又或许是因为仲长狸是一只妖怪, 所以他与他们太过于不同,他从来不会露出这样幽怨的神情。他总是笑眯眯的, 故作风流多情, 甚至有些恃美行凶的味道。她遇到他至今, 从未见过他这样的……疲倦。

  随之游手指动了下,她突然也感觉到深深的疲惫。

  如此纠缠下去,乏味至极。

  她将他耳边垂落的发撩到耳后,轻声道:“放我走吧。”

  仲长狸眼中含着几分悲怆,眼角泛起几分红,他嘴唇动了动,握住了脸颊旁的手。随后, 他像是讨宠的玩物一般,轻轻蹭了蹭她的手, 又道:“子游, 我不想同他们一样。”

  他又道:“他们还在等你回头, 可是我不要等, 因为你一定不会回去的。无论是重殊, 还是江危楼,你不会去见他们的。”

  仲长狸下意识将她的手放在怀里, 但是下一刻才想起来, 他们早已经没有了温度,他不可能再温暖她了。于是他动作僵了下, 又将她的手放下了, 笑起来了。

  这一次, 他再也没有方才的幽怨难过了,反而显出粲然灼目的芳华来。

  仲长狸两指束起,几丝银光从指间浮现。

  “叮铃——”

  银铃声响起。

  那一声起先是极为空灵的,但是没多时,这空灵的声音便迅速间闷沉下去,仿佛堕入了水中一般闷得几乎听不清。

  殿堂内顷刻间一片红光,那红光偏偏如火焰燃烧一般灿烂得似血在燃烧。

  “噌——”

  有什么厚重的布料摩挲了下,发出窸窣的闷声。

  两片硕大的红纱从两侧飞过来,风使得它们化作怪异的形状,将案几上的尸体挡得严严实实,竟似什么剧场落下了幕布一般隆重滑稽。

  幕布落下的瞬间,随之游却感觉自己的视野无限放大起来了一般。

  一切都似在缩小!

  整个殿堂摇摇晃悠起来,红光如摇曳的烛火明明灭灭,她仿佛一眼便能看见所有地方。四四方方的大堂里,小小的人儿跪在囍字前,司仪动作僵硬地唱着什么词,来宾们也木然地鼓掌。

  她恍惚起来,低头看自己。

  却见自己仿佛也是极其渺小的,小得仿佛一只手便能攥住,一旁的仲长狸亦如是。

  随之游想说什么,嘴巴却怎么也张不开,仿佛被什么能力操控着一般做着僵硬的动作。她不得已跟着仲长狸跪了又跪,“礼成”二字喑哑干枯着。

  偏偏就在这二字落下的瞬间,空气便陡然间凝滞起来。

  随之游与仲长狸便如真正的玩偶一般僵直不动。

  风声躁动,青色月亮下竹影晃动,下一刻,堂外两扇门骤然被风吹开,发出巨大的响声。

  也正是这一刻,随之游头晕目眩起来,只觉天地旋转,视野模糊,无数阴湿的、冰冷的、却又刺骨的风让她泛起鸡皮疙瘩。

  她只觉得这并不大的殿堂在瞬间被无限拉长,放大,让她几乎成了极其渺小的蝼蚁似的。

  红光明灭中,“咔嚓”声响起。

  随之游骤然回头,紧接着便被眼前场景惊惧到倒吸了口冷气。

  整个殿堂如同一盘棋局,又似乎一出小小的剧场一般横亘在一片火光中。

  那火焰漫天灿烂,偏偏在火中,却又一道巨大的身影。

  赫然是红衣华服,身形巨大,九条尾巴的仲长狸!他仍是穿着七层华丽织锦,腰间悬挂香袋银铃,发丝中金钗银簪,红色的面纱挡住上半张脸,只露出一张弧度狭长的薄唇,脸颊上是红色的花钿。他似拨弄棋盘,又似在操纵着一场傀儡戏,巨大的手轻松遮住整座殿堂,银色的丝线在指间折射出丝丝缕缕的光。

  随之游意识到什么一般,转过头去看身旁的仲长狸。他也在这时正正好转头,身上尽是银色丝线,那丝线微微动了下,他便露出一个笑来。

  随之游低头,身上居然也同是丝线!

  再看大堂内的司仪与来宾,身上居然也同样是无数闪着银光的丝线!

  这样盛艳的一场婚礼,竟是他的一场傀儡戏么?!

  随之游感到了无尽的荒谬!

  然而更荒谬的是,巨大的仲长狸指尖再次动了动,这大婚殿堂便顷刻间变成了一间极其破落的古朴小院。

  傀儡尽数消失,山石中一颗梨花树缓缓长出。

  随之游与身旁的仲长狸便化作了当年了的随子游与狸奴,她被强行操控着坐在躺椅上,仲长狸便躺在她膝盖上。

  她露出笑来,仲长狸便更开心地望着她。

  梨花片片落下,轻轻落在仲长狸的头发上,她便伸手替他捻下。

  仲长狸攥住她的手,贴在脸边。

  下一刻,所有画面如杯盘落地,瓷器皲裂一般,皆化作了碎片消失。

  但很快的,又与再次纷飞着拼凑出新的画面。

  随之游坐在树上,仲长狸依偎着她,树影婆娑中他们那一番几乎揭示一切痛苦的对话。往事到底是不会随风而去,更不像话本子一般,三言两句轻轻揭过。沉而又沉的回忆与过去压在他们身上,可是他们现在仍是最合格的傀儡,将一切粉饰得毫无破绽。

  火焰中的九尾狐并不知疲倦,红色面纱中,他没有显露出任何表情,只是指尖不断地轻轻晃动。

  他仿佛要将那些所有过往尽数表演一般。

  随之游被强硬地置身其中,充当着这傀儡戏中的女主角,说着与记忆中别无二致的话,做着别无二致的事情,露出别无二致的笑意。

  她从未想过,原来,他记得这么清楚。

  清楚到,连那一片梨花落下的地方都那么精准。

  她也没有想过,原来,他们原来是有过这么漫长的一段时光。

  时间对于他们本应是最不值钱的东西,似轻飘飘的尘土,无论堆叠成多少,都是一吹就散再也找不到的东西。

  随之游不知道自己到底“表演”了多久,也不知道还要“表演”多久,但在这所有被设定好的戏码当中,突然浮现出无数个大大小小的露珠,露珠中皆是细碎至极的回忆。

  那火焰仍在燃烧,火光明灭,但这一刻,随之游只身立在一片四四方方的空间中,周身所有人与物还有场景尽数如粉尘堙灭。

  露珠萦绕在她身边,露珠中那些回忆一遍遍辗转播放着。

  随之游终于能恢复行动了,但悲哀的是,她的神魂于这傀儡之中并无半分可以操控的灵力。

  这傀儡戏的主人似乎在望着小小的她,许久后,他薄唇勾出了难以捉摸的笑。

  他并没有说话,但那如梵音般空灵神圣的声音于空中轻飘飘逸散,落在了随之游耳边。

  “若想彻底斩断丝线,则必须找到阵眼。”

  “子游,做到了,我就放你走。”

  随之游盯着周深的露珠,手指轻轻触摸了下,身子便迅速被露珠纳入其中。

  眼前一晃,身形便已经到了这回忆之中的场地。

  随之游:“……”

  她立刻意识到仲长狸的意图,大喊道:“这不公平!这么多回忆,我难道还要一遍遍进去找吗阵眼吗?”

  仲长狸极具风情的笑声便响起来了,然而笑声后,却再无其他声音。

  随之游很无奈,从露珠中脱身而出,再次回到那四四方方的空间之中。

  这时,她的内心突然平静下来了,居然又生出了调笑的心思。

  随之游道:“狐狸都是狡猾的动物,我觉得你在误导我。”

  她想了下,又说:“你把周围变回成婚时的样子吧,我觉得阵眼肯定不像你说的那样,你绝对是想骗我去露珠里一遍遍重温过去。”

  “好。”仲长狸语气颇有些轻快,“反正找不到的话,亏的也不是我。”

  下一刻,那漫天的红便以随之游微中心铺陈开来,没多时便恢复成了原先的模样,那不断重映过往的露珠便也浸染上几分红。

  随之游便像只狗似的,上蹿下跳着到处翻了起来,桌子掀了帘子扯开了,那些傀儡做的宾客司仪也被她摸了个遍,摸得仲长狸都有些不开心了。

  “子游,再摸我要生气了。”

  “你这样子搞我我都没生气,你还要和我甩脸色?”

  “子游,你这人,不讲良心的么?”

  “你不要老是留恋过去了嘛,人,要向前看,过去的事情就是过去了!真是的!”

  “我也想向前看,但是每天揽镜自照就想起来自己没有第十根尾巴,妖丹还是碎的,这样子我很难想未来的事情诶。”

  “……那没事了。”

  随之游甚至和仲长狸插科打诨起来了。

  将整个大堂翻了个遍,她也没有翻出什么东西来,于是终于将目光转向案几上的两座尸体。

  仲长狸悠悠道:“子游,那好歹是我们的遗体,不要乱搞。”

  随之游:“所以我们是真的死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