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四单铺
昭华扩招了一大批的员工,不过大部分都是在一线干活的, 坐办公室的并不多,能参与例会的更少,也就多了三个项目经理,分别对接鼎盛风华、盛和记和其他客户。
阿琴主要负责海关防疫, 甘小凤总揽所有事务。
开会的时候,提起小黄姜的问题, 叶昭道:“我们这一批反季节小黄姜未来是要供应给宋荣记的,至于价格, 按照市场价走,宋荣记我只是股东之一, 我们和宋荣记不算是一家的, 大家还是要分清。”
甘小凤快速记着笔记,“那我以后还是正常报价给他们。”
叶昭:“对, 正常报价就行。”
阿琴好奇问:“我们和宋荣记是什么关系?兄弟公司?好像也不是。”
甘小凤笑道:“同一个老板的关系。”
也不算同一个老板, 现在宋荣记的老板应该是巧智公司。
叶昭也懒得解释:“别管这些,一切业务照旧。该签合同的签合同,该催款的催款。”
阿琴:“知道了。我实在没想到宋荣记会有今天。”
一直在仓库忙活的刘洋挠着头道:“变化太快, 我有点跟不上。”
阿琴笑着拍叶昭马屁,“你也不想想你老板是谁,跟不上就跑步跟上。”
刘洋:“跑步都不行,得坐快艇!”
甘小凤:“周一宋荣记付经理给我们打电话, 还说我们以后是同事了, 小黄姜千万要给他们留着。现在宋荣记的人跟我们对接, 好客气的。”
阿琴问:“宋荣记的姜糖厂能开到内地来吗?就在我们曾屋围开一家, 成本低很多吧。”
阿琴能想到的,叶昭怎么可能没想过。只是他们还在交接,不能一接手就大刀阔斧搞改革,得慢慢来。
例会之后是财务会议,主要是宋姐、木心跟叶昭沟通最近财务状况,甘小凤旁听。
宋姐汇报工作:“1989年第四节 度昭华盈利132.2万,盛和记收入多但支出特别大,特别是人工和交通运输成本,是购菜成本的5倍以上,最终盛和记盈利97万港币。”
盛和记赚钱不如昭华,这让叶昭也有点意外,毕竟盛和记营业额是昭华的好几倍。
叶昭轻轻敲了敲桌面,道:“我要跟闵春来聊聊,只开源不节流是不行的。”
宋姐跟盛和记沟通最多,也最了解盛和记的情况,她主动请缨:“我去给他们搞改革,给他们节流,坐办公室的人,至少可以砍掉一半以上。”
宋姐应该是昭华这个团队年纪最大,也最老辣的一个,做事比甘小凤有经验,难得她这么有事业心,只要能做事,叶昭是舍得放权的。
叶昭道:“行啊,宋姐,这个事交给你负责。”
宋姐马上眼睛微微一眯,笑道:“我这边抽出身去忙盛和记的事,那可不可以给我们财务再招一个人?这边成本低啊,很好的老财务,工资也才三四百。盛和记那边随便砍掉1个人,够我们这里请十几个的了。”
叶昭点头同意,既然想要宋姐承担更多的事,就得给她配人才行,叶昭看向甘小凤:“你安排招人。”
“已经记下了。”
叶昭又问:“现在昭华账户里有多少钱?”
宋姐翻开资料:“近期支出了买地款,只剩下不到80万,你自己个人账户上有食堂的收入32万。”
叶昭预计,等垃圾场搬迁消息传播开后,肯定会有人来讹钱,她也不能像葛朗台一样一毛不拔,这又要支出一大笔。接下来真要好好存钱建房了。
如果啥都不干,她只能等宋荣记上市才能筹到钱了,但大股东还有一个股票限售期,都需要时间。
开完会回到家,果然如叶昭所料,垃圾场搬迁的新闻今天在报纸上刊登之后,村委的人马上跟上级部门核实,上级部门给的信息和报纸上说的一样,都是农历年前迁走。
羡慕妒忌恨的眼光马上聚焦过来,特别是昨天刚签了过户手续那四家人。
他们第一时间打电话给泥猛,问他怎么看。
泥猛也懵逼,他只能说跟叶老板商量商量,之后马上一个电话打给了叶昭。
叶昭有心理准备,她问:“旺叔,你有什么建议?”
泥猛道:“如果是我昨天卖了地皮,我肯定也会不舒服,今天把地卖给你,明天垃圾场就说要迁走,肯定会觉得自己吃了大亏啊,这是人之常情。他们肯定会认为你是提前知道了消息,故意摆他们一道!”
叶昭:“旺叔,你这可太冤枉我了。养猪场地皮是你撺掇我买的,哦,不叫撺掇,是你建议我买的,是不是?”
泥猛笑道:“是啊,你应该感谢我啊,不是我,你哪能买下这些地皮。”
叶昭:“你把这些人搞定,我就真的感谢你。”
泥猛:“要不,你给他们加点钱吧。”
“加多少合适?我这边钱有限。”叶昭怕他狮子大开口,适时哭穷。
“至少加100吧?470!”
那就是要拿18万出来,想想未来的巨大利益,这18万是值得的。
但叶昭没有马上答应,只道:“我跟我朋友商量一下,晚点答复你。”
“我等你电话。”
一直坐在旁边听的巧姨听说要花多18万,她连连摇头:“不能给的那么轻松,你松口松的越快,对方就越觉得自己吃亏。而且现在偏僻一点的地方也就四五百的价钱,养猪场那地方,就算垃圾场迁走,也还是个破地方,给400差不多了。”
叶昭也觉得有道理,她愿意出多100,但就怕给的太爽快,对方反而不痛快,她就让泥猛慢慢谈,想拖一拖再说,一点点还价。
泥猛当然懂,他说他会慢慢还价,只是希望叶昭给他一个心理价位,他才好去谈。叶昭给了个450元的单价,也就是每平方补80元。
泥猛一家家去谈,有三家同意,最后就剩下曾向华家被老麦撺掇着不同意。
曾向华是老麦的小姨夫,他们第二天就闹到村委去了。
跟他们一起来闹的还有娇婶和梁婆儿子曾向龙。
因为是周六,曾祥回来了,他和巧姨陪着叶昭去村委接受所谓的“调解”。
村委会议室里,挤满了人,王书记让一家家谈,娇婶曾向龙曾向华不同意,他们要抱团,一起谈。
巧姨一听,来火了,“你们每个情况不一样,怎么一起谈?阿娇,你说说你那块地,是你三天两头来我家,求着我们小昭买的,这都多久以前的事了,卖地的钱你都拿去建楼了!这有什么好谈的?像你这样,谁还敢做生意?”
娇婶本来就有点怕巧姨,但巨大的利益面前,怕也要硬着头皮上。
“巧姐,话不能这么说,刀没割到你的肉,你当然不疼。我130卖掉的地皮,差了几倍的价钱啊。”
巧姨今天是戴着两个金镯子,难得的大场面,她特意伸出手来炫耀,“那也是你自己求着人买的呀。哦,现在看形势不一样了,后悔了?哪能这么做人!你当年结婚,你家阿昌给了你爸妈多少彩礼?现在彩礼涨价了,那你爸妈是不是要反悔,问阿昌要今年的彩礼钱,明年再涨,明年再要?那还有完没完?”
娇婶语塞,她被巧姨的金镯子晃瞎眼了,但依然强撑着道:“那不一样的,巧姐!我这卖出去还一年不到。”
巧姨:“不管多长时间,签了合同过了户,就没有反悔的道理。”
老麦插嘴道:“既然不管多长时间都没有反悔的道理,那你们为什么要给其他几家补钱?”
巧姨回头喷了一句:“干你屁事!我们曾屋围的事轮得到你这个外人插嘴?”
想起上次跟老麦吵架,巧姨还一肚子火。
老麦穿着拖鞋,顶着啤酒肚,道:“我为什么不能插嘴?我有说话的权利!”
叶昭怼他:“麦经理,你有这力气在这儿多管闲事,不如去找建筑工地的老板追债吧!那个是正儿八经的债务,我们所有人都支持你。比这儿当搅屎棍强……”
“你说谁搅屎棍?!”
“说你!”
老麦气得暴怒,想要扬起手打人,被站在窗边的曾祥一个冷眼给盯上,他想起自己被鞭炮追着打的狼狈,手不敢举起来了,只敢逼逼:“就应该每平方800元,不给到这个价钱,谁都别同意。”
巧姨嘲讽道:“800元?做你的春秋大梦吧!你以为你是谁?谁听你的?”
王书记站起来打圆场,“大家都有话好好说,把道理说通。娇婶,你这块地已经过户那么久了,现在反悔实在不符合道理,给了你补了钱,是不是也要给老开补?给老开补了,是不是给曾老九补?那以后谁敢来我们曾屋围做生意?”
娇婶诉苦道:“我这卖的价钱太亏了,王书记!他们必须要补偿我一些。”
还必须?做梦呢。
叶昭冷笑道:“娇婶,说句不好听的,当初你就差跪在我面前求我买了。价钱是我们商量好的,我也没趁机压你价吧?给到你的价钱比给老开的高。做人要厚道,不然以后你再求别人办事,恐怕就不会有人理你了。”
巧姨就杵在娇婶前面,“你啊,就是看你嫂子的地皮留到了最后,眼红了吧。你嫂子她有眼光,不愿意卖地啊,她不愿意卖,我们肯定就不会说一定要买,都是你情我愿的买卖。成交之后就完事了,没有回过头来说,我卖便宜了,我后悔!那没完了!村里多少人的地皮都得重新给卖家补差价!是不是?王书记,我说得有没有道理?”
王书记道:“是,叶老板和巧姐说的都有道理!”
站在一旁看热闹的桂皮也劝道:“娇婶,不要有热闹你就往前凑啊,多久之前的事了,钱你都花完了,没有人会站你这边的,你不占理啊。”
娇婶皱着眉头,她今天来闹事,也没穿个好衣服,应该是直接从工地赶来的,一身的泥浆,她道:“真一点都不给我补?我要求不高,给我补一万几千总可以吧?”
巧姨无奈闭了闭眼,“一万几千?一万几千是小钱吗?你那旅馆才多少钱一个晚上。说得倒轻巧。”
娇婶看向跟她一起来的曾向龙,曾向龙人很瘦,说话声有点娘里娘气的,他道:“那我的地呢?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我妈一个病人偷偷把地低价卖给你。你们欺负我妈是个病人……”
巧姨一听不乐意了,她本来就最讨厌不孝子,“你说什么呀!曾向龙!我们欺负你妈是个病人?我们什么时候欺负你妈了?你妈住院谁送的?我们家哑巴送的!到现在还欠着我们50块钱的住院押金。而你呢?你妈受伤住院,你在哪儿?你有理过吗?你不但人不回来,你还把你妈的钱都搜罗走了。你是人吗?现在闻到钱腥味了,巴巴赶回来,速度还挺快,昨天才登报纸,今天就回来了。”
曾向龙不耐烦道:“你别扯其他的事。”
巧姨:“哦,怎么不能扯?不尽赡养义务,分钱跑得最快!想得可太美了!”
“那是我的家事,跟这个没关系!我跟我妈关系不好,我对她已经尽力了!”
“你这人,放几十年前,我爸会把你拉去浸猪笼!不孝子!”
曾向龙把责任全推到他妈妈身上:“不是我不孝,我对我爸很好的,是我妈这个人有问题,没办法沟通!”
王书记指着曾向龙道:“你不能这么说话的。你们家那块地的交易,我做的见证,当时你妈在医院,没钱治病,没人照顾,寸步难行。梁婆如果没你这个儿子,那她属于孤寡老人,村里就给她全包了。但她有儿子啊,儿子不管不问,这么不孝顺的,你是曾屋围的头一号,当时那种情况,你不卖地怎么办?”
曾向龙梗着脖子道:“卖地应该给我电话!我妈是个病人,她脑子糊了。”
巧姨拉了拉旁边的椅子:“你妈伤的不是脑子,是腰!”
王书记重新坐下,那笔写着什么:“曾向龙,说句不好听的,你都逃港了,是港城人,村里分的地你早没份了,这是你爸你妈自己的地,你妈才有权处理。”
曾向龙:“我妈糊涂了!只有我才有权代她处理!”
叶昭:“你妈可不糊涂,她清醒得很,梁婆可以下地走路了,要不,我去把梁婆叫来……”
“别别别,别叫。”曾向龙忙阻止,这个不孝子也怕见他妈,“叫她来她也不懂。”
叶昭冷笑:“怕见你妈?”
巧姨把椅子狠狠顿了一下:“是我儿子,我就一棍子打死他。”
曾祥笑了:“你儿子不敢。”
曾向龙忙转移话题:“曾老九不也拿了港城身份证?他之前怎么可以占着那么大一块地?”
泥猛解释道:“曾老九那块地他是买来投资的,跟你这个不一样。”
王书记:“曾向龙你这个情况就是去法院都没有任何胜算,白纸黑字的合同,你妈签字了,拿了钱,用来治病请保姆,现在她一个人也过得很好。”
曾向龙见王书记一句话都没帮他,不由气道:“你一个外地人来做村支书,当然是帮着外地人!”
本来在做记录的王书记把笔一摔,“老子地地道道深城人!为曾屋围鞠躬尽瘁!你一个逃港狗!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大言不惭!”
叶昭都诧异了,看不出来平时还挺斯文的村支书,骂人这么直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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