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张小素
程小橙炸了下毛:“你们医院的医生都这么富贵不能淫吗。”
小护士:“主要是,院长不是个变态吗,一个变态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取乐的机会的,治疗室里安装了摄像头,院长会看录像的,都得按他的治疗方案来。”
程小橙:“……”
原来你们这些npc也知道院长是个变态啊,但这不是关键,关键是她收买或攻略主治医生的计划泡汤了。
小护士拿出来名单小本本,开始点名:“程小橙、李瑛、张来,跟我去治疗室。你们三个是最后一批接受治疗的了,一定要把病都治好,不能影响明天的百姓放心医院的评比。”
小护士走在前面,程小橙三人跟在她后面,各有各的恐惧。
李瑛手脚冰凉地想自己的病,惊恐症,往好处想,要是院长稍微不变态一点,放点鬼片什么的吓唬吓唬她就好了。
但她不敢乐观,觉得院长有可能把她丢进一个真实的恐怖的地方,比如把她放进鬼片里面,让她经历真实的恐怖现场,等着她被鬼吃掉。
张来是自闭症,自闭两个字看上去就不太好。
患有人格分裂的程小橙也在想,变态院长给她制定的治疗方案不会是把她切成好几块吧。
她只是人格分裂,不是人分裂啊!
很快就到了治疗室,护士给他们排好了顺序,第一个需要接受治疗的是张来,然后是李瑛和程小橙。
主治医生不是宋医生,是另外一个姓孔的医生。
这位孔医生年龄不大,长得跟院长有点像,传说他是院长流落在外的私生子,跟院长一样变态,将来是要继承这家医院的。
程小橙坐在候诊室,隔着一扇玻璃看着治疗室里面的张来。
张来被两个年轻力壮的护工抬上手术台上,孔医生拿着手术刀站在手术台前宣讲他的伪医学治疗原理:“自闭症,自我关闭,治疗方案就是让别人帮他打开。”
至于是怎么打开,不用想也知道了,这个变态的孔医生要把张来剖开。
张来躺在手术台上,试着自救:“医生,我,我的病已经好了,被治好了,不需要再治疗了。”
他哆哆嗦嗦地说道:“真,真的好了,我现在一点都不自闭,我不自闭。”
孔医生抬起的手术刀又放下,脸色阴沉:“你怎么证明你现在不自闭了。”
张来的脑子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一刻转得这么快过。
他想,怎么样才能证明自己不自闭。
“我喜欢社交,喜欢跟别人说话。等等,不对,应该是你们怎么能证明我患有自闭症。要,要是你们证明不出来我有病,就得把我放出去。”
治疗室外面,程小橙点了下头,张来的这波反杀还是可以的,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能活下来。
孔医生看了看张来,竟然真的转身走到了一旁:“给你个机会,当众表演一个节目,看你的表现。”
对于社恐来说,最害怕的就是表演节目了,张来虽然没有自闭症,但他有严重的社恐。
他是写网文的,在家工作,不需要面对老板和同事,只要偶尔和编辑在网上交流一下就行了。
他平时几乎不出门,饿了就点外卖,买东西都是网购,就连扔垃圾都挑在晚上没人的时候。
他不想出门,怕碰到楼下那些聚众聊天的大叔阿姨们,说熟不熟,说不熟又还认识。碰上了不打招呼不是,打招呼又不知道说什么,尴尬得要命。
就算必须出门,他也都是呆在最不起眼的地方,最好别人都看不见他,把他当成一团空气。
张来一听说让他当众表演节目,额头上的汗顿时出来了。
他连跟别人说话交流这种简单的事都处理不好,怎么表演节目。
关系到自己的性命,张来只能鼓起勇气,想了想,决定唱首歌。
唱歌最简单,有歌词有曲调,不像演讲,还得自己组织语言。
他选了一首自己唯一会唱的歌,《两只老虎》。
“等一下。”孔医生拿出手机,打开微信群,把医院里所有的人都喊了过来,连病人都没落下。
还地给张来换了一个表演场地,医院小礼堂。
张来站在舞台上,手上拿着话筒,看着下面乌泱泱的一群人,社恐症当场就要发作。
唱吧,他想,不唱就得死。
张来开始唱:“两只老虎,两只老虎……”
前排的几个小护士捂着嘴偷笑:“他怎么连这首歌都能唱跑调。”
跑调了吗,张来自己也不知道,他只觉得麦克风里传出来的声音很奇怪,不像是自己发出来的,但又确实是他自己的声音。
他甚至能听见自己的颤音,那不是唱歌技巧,是他太紧张了,他从来没在这多人面前表演过。
观众们窃窃私语:“他怎么脸红了?”
“他就是那个得了自闭症的人吧,从进了医院就一声不吭。”
“我见过他好几次,他一看见我就绕着走,连招呼都不跟我打。”
“一只没有……”张来突然卡词了,他不记得是先唱没有耳朵还是先唱没有尾巴了。
程小橙摸了一下自己的耳朵,提醒他先唱耳朵。
张来终于把歌词接上了,有惊无险地唱完了整首歌,从舞台上下来的时候耳朵根都红透了。
他以为自己过关了,没想到孔医生过来通知他,让他回治疗室继续接受治疗。
孔医生:“你在台上的心跳峰值达到了每分钟120次之高,你在紧张,在畏惧,你根本不擅长与人交流,总是把自己封闭在自己的世界里,你病了。”
程小橙叹了口气,张来已经很努力了,但无论他再怎么努力也无法控制住自己的心跳。
孔医生让护工带张来去治疗室。
张来又恐惧又愤怒,第一次跟人大声说说话:“谁说社恐就是有病,我一没偷二没抢,靠自己的劳动吃饭,碍着谁的事了!”
可惜没人跟他讲道理,恐怖副本里没有那么多的道理可讲。
程小橙去了一趟洗手间,回来的时候看见两个护工抬着张来的尸体出来了。
秦鱼对程小橙说:“他知道自己活不了了,抢了医生的手术刀自我了结了,没受太大的罪。”
程小橙点了下头。
第二个接受治疗的人是李瑛,她已经走进了治疗室。
孔医生站在治疗室里面的一扇门前,开始宣讲他的伪医学原理:“你的病是惊恐症,人为什么会惊恐,当然是因为心里有恐惧,只有直面内心的恐惧才会获得新生。”
说完打开门,让李瑛进去。
李瑛往门里看了看,里面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果然,他们要把她送进真实的恐怖电影里面了。
她不能反抗治疗,只能硬着头皮走进门里。
穿过一段漆黑的过道,李瑛发现自己站在了自己家的客厅里,这让她恍了下神,好像刚才那扇门就是出口,她从出口回到自己家了。
很显然不是,她知道这里的一切都是虚构的。只是没想到孔医生说的最恐怖的地方竟然是她自己的家。
现在的时间是下午四点,跟现实世界一样,这时的她已经做完了所有的家务。孩子在上学,老公在上班,这是属于她自己的时间。
她没有约朋友出去逛街,因为她没有朋友,结婚后她跟所有的朋友都疏远了,她要照顾孩子,照顾老公,没时间也没精力出去社交,老公和孩子就是她的全部。
她也没有去家门口那家喜欢的甜品店吃下午茶,并不是家里缺钱,她老公是企业高管,年薪百万,不缺那四五十块的甜品钱。
她只是有点舍不得,觉得老公工作很辛苦,赚来的钱不能随便浪费。
最后她去了商场,给老公和儿子一人买了一件羊绒毛衣,花了六千五百块钱。
回家的时候又经过那家甜品店,隔着橱窗看见新出了芒果慕斯。
她想,下次再来尝尝吧,周末好了,就当犒劳自己了。
回到家,接好放学的儿子,做了荤素搭配的三菜一汤。
老公打电话回来说今天晚上加班,不在家吃了,会回来很晚,可能会睡在办公室。
联想到最近发现的蛛丝马迹,她小声问了一句:“公司最近很忙吗?”
老公有点不耐烦:“项目收尾,当然忙,你怎么越来越啰嗦了。不说了,我这边在忙。”
“对不起。”她道了歉,挂了电话。
挂了电话才反应过来,她为什么要道歉,她并没有做错什么,相反,作为一个妻子,一个母亲,她做得很好。
像往常一样吃好晚饭,收拾好餐桌洗好碗,打扫完卫生,准备洗个澡追剧。
这个虚构的幻境当然不会让她好过,到了晚上十点就出状况了,她收到了一条短信,上面是她老公和一个陌生女人的亲密照。
最初的伤心和愤怒之后,她麻木地删掉了短信,当作什么都没收到,继续她日复一日、乏善可陈的生活。
没想到这件事还是被捅了出来,让她再也没法活在自欺欺人的假象里。
那个女人找上门来了。
女人穿着精致的黑裙子和细跟的高跟鞋,背着LV,皮肤又白又细腻,身上有高级香味的味道,很性感,很有女人味。
她还看见,女人的脖子上戴着一条项链,上面镶嵌着钻石,客厅的灯开着,钻石被灯光照得十分刺眼。
至少得值十万块钱吧,她心想,肯定至少比她没舍得买的那块芒果慕斯蛋糕贵。
女人语气嚣张,把她从头到脚数落了一遍,说她的头发没有光泽,说她的脸发黄,说她的衣服廉价,说她的手粗糙,说她是个无趣的人,说她在床上叫都不会叫,像一块木头,说她配不上她老公。
女人走后,她对老公说,她愿意原谅他一时的鬼迷心窍,只要他愿意跟那个女人断掉。
后来又说,只要他不离开她就行。
到最后她只得到了一纸离婚协议书,儿子不再喊她妈妈,喊另一个女人当妈。
曾经承诺养她一辈子的老公变得异常冷漠、刻薄,用各种卑鄙的手段逼她净身出户。
她被赶出家门,无处可去。
连娘家也回不去,因为她妈妈在她很小的时候就经常跟她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泼出去的水岂有再回去的道理。
她大学一毕业就结婚生孩子了,现在已经三十好几了,跟社会脱节太久,没有任何工作经验,连一份可以温饱的工作都找不到。
一天,下了大雨,她跟流浪汉一起蜷缩在一个桥洞里,生了重感冒,高烧迟迟不退,烧得昏昏沉沉。
她知道自己快要死了,在又冷又饿中缓缓闭上了眼睛。
突然,她感觉自己的腰上跟针扎似的疼了一下,疼得她一哆嗦,整个人顿时清醒了。
她的口袋里怎么会有针,是什么时候装进去的?
她恍然从梦中惊醒,她现在在副本里,这枚针是她带进来的金手指。这里不是现实世界,她并没有真的死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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