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多木木多
她并不是一个格外热爱学习,对知识充满热情的人,她也没有燕燕聪明。一直以来,她从来没有在学习上有过什么野心,认为自己必定要在知识的殿堂上取得一席之地,或是达到什么成就。
她以前以为在大学中最大的收获就是认识了许多志同道合的同学。
知识确实扩充了她的大脑,可她发现她并没有真的认识到知识的作用。
代教授视知识为英国女性改变命运的法宝,而似乎英国高知女性确实因此获得了改变命运的机会,握住了命运的船舵。
那中国的女性呢?
中国的女性是不是也可以通过获取知识来取得更高的社会地位,最终改变她们在整个社会,乃至家庭与人生中的位置呢?
代玉蝉被这个念头搞得热血沸腾,仿佛触摸到了命运之门,当她推开这扇门的时候,门对面的光明投射过来,不止照亮了她的人生,也照亮了许许多多和她一样的女性的脚下之路。
祝玉燕是第一个发现她姐改变态度的。看代玉蝉变得积极了,不再排斥去留学了,她真的是松了一口气,并立刻告诉了祝颜舒。
祝颜舒最近为了学校搬家的事焦头烂额,听到这个消息也高兴了一下,只有一下,随即就开始生气,发火,对着张妈抱怨:“一个个都是白眼狼,没良心的,才难过几天就不难过了,离开她们亲妈也不多哭几天。”
张妈不想跟她说话。她才知道祝颜舒不但送走了代玉蝉,还打算把祝玉燕留下。
张妈:“你就听她的啊?你是她妈,你让她走,她能不走?把她留下,她一个小小人能干什么?”
张妈对着祝颜舒哭,祝颜舒心里也难受,就也跟着掉泪。
祝颜舒:“我也不想听她的,我也想让她听我的,可她听吗?”
两人对着抹了一通眼泪,还是祝颜舒先不哭了,擦干净眼泪,认认真真的对张妈说:“他们虽然是年轻人,但心里都有主意了。一个大姐,一个燕燕,还有无为,纯钧,他们个个都想要做一番事业,不让他们做是不可能的。”
“我就是把燕燕带走,难道她就不做她的事业了?她肯定还是照做。不管是在这里做,还是我把她带走,她跟着学校到别的地方再做,她肯定是要搞事的。”祝颜舒拉着张妈的手说:“我就想,既然她在哪里都会搞,那为什么不让她跟苏先生一起搞呢?苏先生那么厉害,比她聪明,比她能干,能护着她一点。别的不提,有枪打过来,我想他是会愿意挡在燕燕前面的。这样的一个人不好找,离了苏先生,燕燕就要一个人搞了,那我更要放心不下她的。”
张妈仔细想了想,祝颜舒这番话是有道理的。现在早就不是把女人关在家里相夫教子就能过一生的年代了,也不是平平安安,稳稳当当就能过一辈子的世界了。她以前老想着让燕燕做个职业妇女,精精干干的,也登个照片在画报上,看着又漂亮又风光。
现在她也拦不住她们了。
张妈对祝颜舒说:“那我就不走了吧。我留下来,陪着燕燕。你们都走了,不能把她一个人留下啊。”
祝颜舒哪里会答应?立刻说:“那你就把我丢下啊,您不管我了?”
张妈白了她一眼:“你是当妈的啊,你还有代教授呢。那燕燕可是一个人啊。”
祝颜舒不答应,力劝张妈跟她一起走。
一方面,祝颜舒担心张妈身体不好,年纪太大,留下来让祝玉燕照顾显然不合适,说句不客气的,张妈自己不觉得,可她现在已经是个负担了,祝颜舒自然不肯把“负担”留给祝玉燕,是要自己带上的。
另一方面,张妈照顾了祝颜舒一辈子,临了了,祝颜舒不能把张妈再扔给祝玉燕去侍候吧?
这次一分别,她与祝玉燕和代玉蝉还有可能相见,而张妈,只怕就等不到相见的那一日了。
所以祝颜舒绝不肯把张妈留下。
中秋节到了。
学校里的日本学生开始做糯米团子准备赏月。
虽然学校里的物资越来越不足了,但日本学生那里是不受影响的。他们也知道中国学生没有吃的都快跑光了——这是祝玉燕对他们说的,因为学校里没粮食了,所以学生都跑光了,连教授都快跑光了呢。
她带着日本学生做日本国旗,说的就是她认为现在外面的人对日本人有许多误解,没关系!她认为只要日本学生亲手做日本国旗,再送给外面的人,那些人早晚能体会到日本人的友好之意的。
日本学生也相信只要中国人能体会到日本人的友好,就一定会接受日本人的统治。
他们做好了赏月团子还特意送给祝玉燕,以及学校里的其他教授。
日本学生这一招是祝玉燕没有料到的,她在收到日本学生组团送来的团子之后,立刻心惊胆战的跟着他们送完了其他的团子,再亲自把他们送回日本楼。
因为日本学生其实非常自闭,他们来到这所学校之后,一直以来都只在日本楼附近活动,很少会往外闯。
关于这个,祝玉燕也曾经听日本学生讲过,似乎在他们来这里之前,日本的老师都告诉他们,因为日本人稀少,他们都是非常珍贵的日本种子,为了保护自己,他们不能擅自离开安全的地方。
可见日本人其实也知道他们在这里不受欢迎,会有危险。
所以祝玉燕在用做日本国旗这件事拖住他们之后,也并没有一天二十四小时的守着日本楼,防着日本学生跑出来看到空荡荡的校园而起疑。
结果千防万防,没想到今天就露馅了。
就算有她事先打下的底子,也不保证日本人就不起疑啊。
祝玉燕立刻通知唐校长,要跑要赶紧的啊,有没有什么大件的东西赶紧送出去,她担心日本人那边瞒不了多久了!
通知完她□□本楼守着了,当天就发生了一件大事。
二子,要生了。
日本楼所有的人,不管是日本男同学还是日本女同学,此时都看不到他们之前排斥二子的行为了,他们都默默的守在走廊里,静静的给二子加油。
但由于他们都是未婚,所以都不允许进去帮忙,连祝玉燕都被拦在外面。
接生的只有酒井老师一个人。
祝玉燕觉得酒井老师真是越来越神秘了,她怎么什么都会?
她仔细回忆关于酒井老师的事,据说她是出身世家,家道中落才来担任老师,还是特意被请来的,确实其余几个日本老师都挺尊敬她的,从来不会因为她是女性而看低她。
但她同时还可以教日本画、日本舞、日本音乐和乐器、和服、茶道、花道……
虽然据说这都是日本世家女子的必修课。
现在她居然还会接生!
日本世家女性要会这么多吗?
一门之隔内,酒井老师安慰二子:“你放心,我替茶屋的女孩子接生过,已经能看到头了,胎位正常,你一定可以生下一个健康的孩子的!”
二子的两只手被绑在栏杆上,嘴里绑着一条布,她咬着布,喊不出声音来,满脸通红,全是汗水和泪水,她根本听不到酒井老师在说什么,只感到了剧烈的疼痛。
太疼了!太疼了!!
一直到第二天的晚上九点,二子才筋疲力尽的生下了一个女孩子。女孩子很健康哭声很嘹亮。二子替她喂了一回奶,第二天,这个孩子就被酒井老师抱走了,据说是抱给日本租界的侨民养育,直到船到了,就可以送这个孩子回日本了,提前把孩子抱走是为了不让二子对这个孩子产生太多的感情。
可二子还是在孩子被抱走以后哭了很多天也无法释怀。
祝玉燕终于可以看望二子了。
二子瘦了很多,也像是在一夜之间就长大了。
她不再像个天真的傻孩子了。
祝玉燕问她需要什么的时候,她小声请求祝玉燕帮她逃走。
二子的双眼发亮,紧紧握住她的手:“我要回日本,我要回去找我的孩子!”
祝玉燕小声问她:“你们不可以回日本吗?”不是有女学生回去嫁人了吗?
二子躺在枕上摇了摇头,轻声说:“不可以。我们在来的那一天就发誓永远也不回日本。”
祝玉燕:“什么?!为什么?”
二子苍白的脸,艰难的说:“我们……是战士,在战争还没有得到胜利的时候是不能当逃兵的。假如战败,我们都发誓要殉国。”只是日本是不可能失败的,所有的日本人都这么相信,日本一定会获得最后的胜利!(作者:哈哈哈哈哈哈!)
祝玉燕从以前就认为这些日本学生不怀好意,但那时她并没有证据,说白了就是偏见。可现在证实她那并非偏见,而是不小心猜中了。
二子:“我发过誓,我不能回国……我现在要回去,就是逃兵。”她抹了一把眼泪,“我不会回家,我只是想再看一眼我的孩子。请你帮帮我,燕姬。”
祝玉燕没有多加犹豫就答应了下来:“好,我会帮你的。为了帮你逃走,你必须要多告诉我一点这里的事才行啊。”
二子点点头:“好,我都告诉你。”
第271章 黑暗与光明的分界
二子知道的也不多,但他们确实都是有“任务”的。
例如,交好像祝玉燕这样的中国学生,就是任务。
但也不是什么学生他们都要,必须要是有身份、有地位、家世要好的才行,或者是外貌出众、头脑聪明的,总之,就是优秀的中国学生。
交好他们为什么呢?
那当然是为了替大日本帝国服务啊。
要让中国学生心向着大日本帝国,为日本效忠,为日本军人效忠。
使用的手段也是没有底限的。不管是男学生还是女学生,他们都可以用一切手段来令中国学生“屈服”。
所以,二子她们这些女学生敢在学校里交往许多中国男学生,并不仅仅是因为日本风俗,更多的还是因为她们在来中国之前,就已经发誓用所有的一切来向日本效忠了。
这个“一切”,当然也包括她们年轻美好的肉体。
甚至女学生还被着重教导过,告诉她们肉体是她们最好的武器,她们要用日本女性的美德去征服中国男人。
祝玉燕想起了那几个因为怀了孕被送回日本的女学生,不由得身上冒出一层冷汗。
要知道……唐校长当初招揽学生时可是招揽了不少望族和官二代啊,谁知道那几个怀孕的日本女学生怀的都是谁的孩子?当时她报告这件事后就没有再跟进,但听祝女士说过,唐校长似乎也根本不打算深究此事,日本这边没有叫嚷着要中国男学生负责,唐校长就很乐意掩耳盗铃。
二子写下了所有交往过的中国男学生的姓名和家乡等详细信息,这些当然都是中国男学生告诉她的。
想必那几个日本女学生也都如实报告了。
祝玉燕替那些可能留了一丝血脉在日本的男同学掬一把同情之泪。
不过她也没办法啊。
现在学校里都没人了,她到哪里去通知他们“对不起,你去年在学校交了一个日本女朋友?她好像怀了你的孩子回日本了呢,可能是个男孩子哦,未来二三十年四五十年的,小心有日本人到中国来寻亲哦”
就算这猜测有可能成真,她也无法去提醒啊。
人家也不会感激她啊。
这种一埋就是二十年起步的雷,也就日本人能干得出来了。
也怪他们管不住□□那二两肉。
祝玉燕深谙唐校长之心得,对此事也掩耳盗铃,回去都没有跟祝女士他们讲。
讲也无用,学校就快搬家了,日本人再要埋雷,也与他们无关了,说多了更叫他们烦心。
她只告诉了苏纯钧。
她觉得这种情报对苏纯钧来说更有大用。
苏纯钧现在工作不多,大多数时间都被冯市长指使着东跑西跑,已经很久没有踏足冯市长官邸了。
上一回他卖了几张船票,半天就售罄,许多人却是事后才得到消息来寻他,都晚了一步,个个捶胸顿足,好几人把钱塞给他,托他再找几张船票来,只要能走,不拘去哪里,新加坡、马来西亚、泰国都可以。
苏纯钧哪里有功夫去替他们淘船票?只好把塞进手里的美金再塞回去,一一回绝,只说力有未逮,十分抱歉。
但有几个人却是无法拒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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