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过敏反应
祭神的仪式结束后,今日便没了其他祭祀,诸位贝勒各自回府,皇太极也终于回了关雎宫。
海兰珠坐在榻上有些心不在焉,眉宇间笼着一层淡淡的忧愁,姑姑伤的那么重,平安也有一点发热,许是吓到了,总是梦中惊醒,她便让侍女们把平安抱到身边亲自看护。
沾染了血迹的衣服早已经换掉,手也仔细洗了很多遍,但海兰珠仍然觉得身边围绕着一股洗不掉的血腥味。
一夜未眠,又受了惊吓,海兰珠眼下白皙的皮肤上出现了淡淡的青色痕迹,皇太极看得心疼,坐在榻上将她搂在怀里,
“折腾了这么久,怎
么不休息,快睡一会儿吧。”
姑姑情况未明,伤势又那么重,听说此刻仍然没有醒来,海兰珠怎么能睡得着,她轻轻摇了摇头,只是道,
“大汗,我想出宫去看看姑姑,姑姑因我所伤,我想留在老汗宫照顾她。”
两人年龄差距不小,在草原上时也并不亲厚,来了盛京后又有大汗百般照拂,并不需要哲哲再着意照顾,海兰珠其实对自己这位姑姑感情并不深。
但到这样危难的关头,众人纷纷退缩,唯有自己的亲人挺身相救,海兰珠只觉自己亏欠了哲哲不少,一心想要亲自陪伴在侧,伺候到哲哲转好后才肯安心,故而在此请求皇太极放自己出宫照顾姑姑。
刚才经过了这样一场混乱,海兰珠本就受了惊吓,危机关头又只有哲哲舍命相救,海兰珠的心思皇太极都明白,只是……
“兰儿,有些话我不得不说,哲哲的伤蹊跷,我本安排了人保护你们,那刺客本也不能近你的身,不知怎么,她却扑到了前面。”
海兰珠蹙眉,
“大汗这是什么意思?”
这些腌臜事皇太极本不欲让海兰珠知晓,只想让她安稳幸福的在后宫生活,不沾染半分阴谋诡计。
但哲哲此举,无疑会让海兰珠日后对她全然不设防,若哲哲真有什么心思,恐怕会对海兰珠不利,皇太极想了又想,还是决定委婉些告诉她,也好让海兰珠之后有些准备。
“哈达公主曾多次出入清宁宫,两人交谈时还将所有伺候的婢女都赶了出去,之前我不曾对她设防,但现在已经出了刺杀这样大的事,还险些伤到你,我不能再坐视不理,你心思单纯,被她救了一次就觉得亏欠她,难免放下心防,现在虽然没有证据,但是,小心你姑姑。”
海兰珠极不赞同他的话,
“大汗说的这是什么话,大福晋是我亲姑姑,为了保护我才受了伤,大汗不多去看望姑姑也就罢了,怎么还不念姑姑的好,反而疑心她呢?”
冷剑从暗处刺过来,众人纷纷躲避,唯有哲哲不顾自身安危舍命相救,如果这样还不能算作姑姑对自己的疼爱,反而要被大汗疑心,海兰珠真替姑姑感到委屈。
今日之事是哈达公主和莽古尔泰在暗中谋划,打算在他面前演一场苦肉计,哲哲则是他们提前商量好的“受害者”,这些皇太极早已知晓。
方才在老汗宫祭拜时皇太极已经给过了莽古尔泰机会,直接赦免莽古尔泰,其实就是一次试探。
但他一意孤行,仍然要把这场戏演完全套,皇太极也就配合着他们,只想看看这些跳梁小丑能为了权势做到什么地步,没想到他们的计划险些伤到海兰珠。
祭拜父汗,恳切的在他面前认错是先手,刺客行刺,莽古尔泰救驾有功则是他们早就安排好的计划,只是不知道,作为其中一环的哲哲是否知情,又在他们的谋划中扮演着怎样的角色呢?
哲哲端庄大方,处事又很得父汗喜欢,将她扶正,一来能讨父汗欢心,二来由她打理后宫,自己也十分放心。
皇太极在巫蛊之事前,从未对哲哲起过疑心,后宫女人争风吃醋本就是寻常,扎鲁特一向和哲哲不睦,又嫉妒海兰珠,借此打发了也就罢了,免得她日后再惹事生非,生出许多事端来。
哲哲和海兰珠是亲姑侄,科尔沁的女人们一体同心,皇太极从来没有想过,哲哲竟然会嫉妒自己的亲侄女到如此地步,现在来看,那些贤惠体贴也是装出来的。
此时尚且没有找到证据,只是怀疑而已,皇太极欲言又止,不想再和海兰珠争辩惹她生气,何况哲哲的伤确实凶险也是事实,只得稍作强硬道,
“总之不许你出宫去看她,日后更要小心。”
第37章
今年这个年过得有些风声鹤唳, 连民间都知道宫里出了刺杀这样大的事,还伤了国君福晋,幸亏莽古尔泰救驾及时, 大汗安然无恙,三贝勒伤了一条手臂,却凭借勇猛忠诚,重新拿回了正蓝旗。
刺杀之事尚未尘埃落定,皇宫内巡逻的侍卫都比往常增加了一倍,多铎坐在十四贝勒府,跟他哥抱怨,
“都怪那些不长眼的刺客,现在连我进宫都要报备了。”
他本想再带着满珠习礼和平安出宫来玩, 被刺杀的事这样一闹,哪里还敢再跟皇太极开口,百无聊赖之下, 多铎连先生们留的课业都写完了。
多尔衮同样有些郁卒,正月里没什么政事需要处理,不必日日去十王亭,去年他跟着多铎进宫来往,时常能和布木布泰在永福宫或关雎宫见面,今年除夕宴后, 却连一次都没再见过了。
他知道这样不对, 布木布泰无论如何都是他名义上的嫂嫂,他怎么能对她起些不该有的心思呢?
可只要从战场上回来, 一闲下来, 他就忍不住想到那个草原上笑容明媚的姑娘, 皇太极既然不爱布木布泰, 干嘛非要把她拘在自己的后宫里。
那个像草原上的花朵一样灿烂的姑娘,就该肆意的在阳光下奔跑,而不是在寂寂深宫被消磨一生。
“我看呀,出了这么大的事,只有莽古尔泰和莽古济高兴了,一点小伤换回了正蓝旗,好值的买卖!”
多铎的一句话将他唤回神,多尔衮正在思量着该怎么才能再和布木布泰见面,却又听见多铎说,
“还有什么救驾有功,这肯定是他自己吹的,在场的谁不知道,皇太极哪里用得着他来救,仗着别人不好意思出面反驳,啧啧,这脸皮厚得,爷真是服了。”
多铎无心一语,却突然点醒了多尔衮,他猛得放下茶盏,在桌子上撞出哐啷一声响,
“三姐是不是也去找过你?”
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多铎一脸懵,他哥怎么突然激动起来了?
“啊,哥你说的什么时候?”
“就是莽古尔泰刚刚被罚的时候,哈达公主有没有找过你?”
多铎点点头,他哥说的那都是几个月前的事了,莽古尔泰刚被皇太极下旨圈禁时,估计哈达公主把整个盛京城都找遍了,当然也漏不了自己。
“是啊,怎么了?”
多铎一向对额娘的死不能释怀,所以多尔衮在他面前也很少提起,他稍微犹豫了一下,生怕弟弟被蛊惑走上歧路,还是问,
“可也对你说了额娘的事吗?”
多尔衮觑着多铎的神色,却见这傻小子丝毫不放在心上似的,吊儿郎当道,
“说了啊,不过我没信。”
不同于以往提到阿巴亥大妃时,多铎神色间的忧郁愤愤,此时他竟像是已经完全释怀,头靠在椅背上左右摇晃,甚至对着多尔衮扬起一个没心没肺的笑脸,
“哥我跟你说,我都没让她进门!”
“大晚上的,莽古济雪夜登门,那么冷的天也亏得她愿意站在门口等,哥你知道她跟我说什么吗?”
“说什么?”
多尔衮突然紧张起来,靠近一点等着多铎的下文。
只见多铎不屑的撇撇嘴,
“莽古济说她和额娘是手帕交,我都不愿意戳穿她,我虽然还没出生但也知道,那时候额娘刚嫁过来,她也已经嫁出去了,俩人哪有功夫见面,还想着骗我,仗着岁数大就能任她胡乱编排吗,做梦去吧。”
多尔衮松了一口气,祭拜父汗,赦免莽古尔泰那天他就瞧着皇太极的脸色不太对劲,在父汗灵位和诸位贝勒面前,莽古尔泰恨不得痛哭流涕的认错,皇太极碍于情义骑虎难下,估计也是捏着鼻子赦免
他的。
现在莽古尔泰还不知道夹着尾巴做人,在外面耀武扬威的天天溜达,俨然真把自己当成救驾功臣了,估计早晚有再被惩治的一天。
莽古济更是不知收敛,大肆私下联络,难道指望着皇太极没有听到一点风声吗?
不过弟弟不会掺和到那兄妹俩的事中去就好,他轻咳一声,纠正多铎,
“以后人前人后要叫三姐,毕竟是我们的姐姐,不可直呼她的名讳。”
多铎拖着长音,不情不愿的答应下来,
“知道啦。”
·
关雎宫这两日的气氛有点不对劲,平安小心翼翼的看着阿玛和额吉的脸色,一个板着脸冷冰冰拒人于千里之外,另一个则满脸无奈,看样子已经多次求和无果了。
最后平安得出结论,好像是海兰珠在单方面的和皇太极闹冷战。
那天海兰珠并非没有受伤,哲哲为了她挡住了面前的刀剑,海兰珠在帮她捂住伤口时,右手的手掌也不慎被锋利的刀刃划伤,坐卧起居多有不便。
不过她不肯叫皇太极照顾,大小事情都是使唤苏雅,弄得苏雅这么个小侍女来回要看两方的脸色,也是苦不堪言。
这个年还要过几天才过完,皇太极难得有闲暇,即便海兰珠还在闹别扭,他也并没有要到其他福晋那里去的意思。
两人吃饭一张桌,睡觉一张床,但是不互相说话,非要说什么,海兰珠则是告诉平安,让他来当传声筒。
关雎宫里的气氛一时凝滞,平安十分佩服他爹,但是他觉得他待不下去了,这传声筒谁爱做谁做,既然多铎这两天没有进宫来找他玩,那他就去永福宫找布木布泰姨母。
平安跑路了,平安还带走了被两人夹在中间的苏雅。
海兰珠蹙着眉,
“你自己去玩,把苏雅留下。”
平安摇摇头,贴在母亲旁边眨巴眨巴大眼睛,无比可怜,
“可是额吉,平安想吃苏雅做的奶糕,额吉不能让苏雅去帮我做吗?”
海兰珠:“……能。”
这小子怎么突然嘴馋起来了。
得了母亲的允许,平安带着苏雅跑路前还特意给皇太极递了个眼神,
爹啊,我就只能帮到你这里了,你自己加油!
平安跑了,关雎宫里更加的安静,虽然儿子给自己创造了这样好的条件,但皇太极这两天已经尝试过很多次了,也仔细又想了想,他这样无凭无据的怀疑海兰珠的娘家人,好像确实不太合适,正准备再和海兰珠解释。
“兰儿……”
“大汗,”
两人几乎是同时开口,皇太极万万没想到,海兰珠竟然会主动开口,立刻停下了话头,
“兰儿你先说。”
冷静了两天,海兰珠也并非完全没有反省自身,可是在她的角度,就是在最危机的关头,哲哲扑在面前替自己挡了一箭,那些鲜血总不是骗人的。
可是皇太极更没有理由在自己面前诋毁哲哲,她思绪有些乱,只好问,
“大汗有证据吗?”
皇太极:“……没有。”
兰儿入宫以来一直被他保护的很好,草原民族性格豪爽,海兰珠又是部落首领的女儿,从小如珠如宝的被疼爱长大,也被寨桑一直保护着,不了解这些勾心斗角也是正常的。
他现在在思考,要不要先编出来一个证据,起码要让海兰珠对宫里的其他女人有些戒心,不管是不是自己的亲人。
海兰珠转过身来面对他,
“大汗怎么沉默了这么久,证据编出来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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