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笔下求生
路远征也不知道怎么开解她。
他见惯生死,每次战友牺牲都还会很难过,别说许问只是个普通姑娘。
沉默良久,只说了一句:“不管如何,你还有我。”
许问依偎在他怀里,点点头。
不管许问怎么难过,日子还得过。
尤其是他们一家三口是卡着过年的时间点回来的,眼看离过年没几天却还有一堆事要做。
都回村了,总得去看看路远征的叔伯。
虽然许问对他们有意见,但他们到底是路远征的叔伯。
一家三口拎着礼物先到大伯家。
大伯留下他们吃午饭,顺便把小叔小婶也叫了来。
许问琢磨着,大伯是怕他们不愿意去小叔家,想说和下。
虽然时隔一年,叔婶看见许问还是有些心虚。
路远征一一喊了人,也让冬生叫了爷爷奶奶,但是许问没有叫,路远征也不提。
她其实挺小气的。
他们联合在一起毁她名声,她无法做到心无芥蒂。
席间大伯主动开口:“征子,这杯酒我给你和问问赔个不是。你把老婆孩子托付给我,我没照顾好他们!”
路远征没动,侧过头看了许问一眼。
许问开口:“大伯,你是个明事理的人,也没做错什么。不需要道歉。”
意思是谁的错谁道歉。
大伯先看向小叔。
小叔忙端起酒,学着大伯开口:“是小叔的不是,一时猪油蒙了心。让问问跟冬生受委屈了。”
这次路远征开口了:“小叔,我还叫你一声叔是看在我爷爷面子上。冬生的事不管怎样,我得谢谢你们帮我照顾他了一段时间。但许问的事,你们还欠我一个解释。那会儿我就算真死了也还尸骨未寒。你们就造谣我媳妇克夫,是要逼死她?这么做,不厚道吧?我爷爷应该不是这么教你们的,最起码不是这么教我做人的。”
小叔小婶包括大伯娘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
那会儿只想着不愿意要冬生这个负累,可谁也没想到路远征还活着,更没想到冬生根本不是路远征的儿子。
小叔小婶说了不好好话,包括大伯娘。
路远征神色一直淡淡,没不尊敬他们这些长辈,只是明显疏离。
吃过饭,路远征跟冬生牵着许问回家。
大伯大伯娘还有小叔和小婶,把他们送到院门口。
一家三口说了再见后,谁都没有再回过头看他们一眼。
大伯轻叹一声:“让你们眼皮子浅!这个侄子以后是不会跟咱们亲近了。”
大伯娘撇嘴咕哝了一句:“不亲就不亲吧!他一年也回来不了一回。亲和不亲区别不大。”
小婶也点头。
小叔没说话。
大伯目光一一在他们脸上掠过,重重哼了一声,留下一句“头发长见识短”甩手进屋。
许问跟路远征有空就往医院跑,不去医院也是陪着朱美珍去置办年货。
许秋石跟朱美珍都说路远征两口子在家呆不了多少时间不用买很多吃的,让他们到许家一起过年。
许问跟路远征当然也愿意,但是年货该买还是得买。
总得买些对联纸写对联,买几身新衣裳,或多或少备些瓜子糖块,还有烟花爆竹。
另外还得准备送年的礼物。
魏庄流行女婿给丈母娘送年。
就是过年前备一些丰盛的年货送给岳父岳母。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有纷争攀比。
每年到了这时候,就是丈母娘们的高光时刻,特别喜欢串门。
说不了三两句话就是“我闺女昨天刚来送了年。送了两只鸡……”
说白了其实就是四处显摆。
她们串门也很有讲究,一般就喜欢去家里有儿媳妇儿的人家显摆。
儿媳妇不光不给婆家买,还得从婆家拿了往娘家送。
要么是把人领回自己家,然后把女婿送的年货摆在特别显眼的位置等别人问,就算别人不问她们也会找机会提一嘴。
每次听丈母娘们显摆,当婆婆的都特别不是滋味。
也不是当丈母娘的故意使坏,主要双方积怨已久,说来还是封建思想害人。
在农村重男轻女现象严重,家里有女孩的总会被鄙视。
有些人家要四五个孩子就图一个男孩。
平时忍气吞声,也就过年这时候能挺直腰板。
尤其是四五个女孩的人家,一个女儿送一只鸡还得四五只鸡呢!
这时候不显摆什么时候显摆?!
以前每到临近过年,许家也是重灾区。
街坊邻居家里有出嫁女儿的,都喜欢来串门,有意无意显摆一番。
可把朱美珍给憋屈坏了,不只一次念叨:“跟我显摆什么?我是没闺女还是没儿子?”
每年许望也不是不送东西,但往往新女婿第一年送的多,以后基本就少了。
所以早就嫁人的许望,跟刚过门的桑小青不是一个对照组。
来显摆的人会用自家刚出嫁闺女的礼物跟桑小青这个新媳妇儿比。
路远征知道这事后当然不含糊,直接给足了朱美珍排场。
除了正常的年货比如鸡鸭烟酒,还买了整整一条猪腿扛着往许家送。
还不骑自行车就扛着走。
就为了在路上的时间长一点,多碰见一点人。
认识的见了问他跟许问干什么去,他就笑呵呵回一句:“给我丈母娘送礼去。”
不用朱美珍四处显摆,半个公社的人都知道路远征这个女婿肩扛猪腿,手里拎着鸡和鱼,背上还背着个竹筐装着烟酒糖茶,以及许问给许家人买的新衣服去给丈母娘送年货了。
一到许家,许秋石跟许闻都说他破费,自己人用不着这样。
朱美珍也是一脸肉疼,嫌他们乱花钱。
嫌弃完之后,就串门去了,过了会儿领回来一帮“老姐妹”,没聊几句,就指着猪腿道:“你们看!这么大一根猪腿呢!唉!过年肯定吃不完,等过了年天暖和了容易坏。”
许问听着失笑摇头,心道这是实打实的七十年代凡尔赛。
那些“老姐妹”嘴上说说着恭维,眼里流露出羡慕,明显有些酸溜溜的。
然后没两天,公社剩下的一半人也知道,许家的新女婿给她这个丈母娘送了多么丰盛的年货。
显摆完后,朱美珍拉着许问小声道:“这猪腿还能退不?吃不穷穿不穷算计不到就受穷。过年穿个新衣裳别人还能看见夸个好。咱吃这么好做什么?再说这也太多了!一根猪腿好几十块钱呢!一个月都赚不回来!”
许问摇摇头,“买都买了,退什么?留着过年吃吧!咱们家这么多人,又不是吃不完。”
能不能退她不知道,反正路远征肯定是不同意退。
许问也觉得路远征这年货送的有点过,十里八乡也没他这样的。试着劝过:“就过个年!家里没有冰箱用不着买这么多!再说,你不买猪腿这些也够妈出去显摆一圈了,真没必要。”
路远征摇头,“咱们家老老少少加起来十口人,一个年过大半个月,一根猪腿不算多。再说,花几十块钱买我丈母娘高兴,值!”
“你不是说引起攀比风不好?你这样不怕公社的新女婿们套你麻袋揍你一顿?”
“不一样。在岛上那种攀比是没必要的。在家,这种攀比风又不是咱们兴起的。妈都被挤兑了好几年,我替她找找场子怎么了?至于套麻袋的事,不怕,他们打不过我。”
许问看路远征一脸嘚瑟劲儿,翻个白眼:“场子也没这么找的!你送一个年败光了生产队一个劳力半年的收入。你信不信你这礼送完,会一堆人骂你。”
“骂就骂吧!我又听不见。我丈母娘开心就行!”
许问:“……”
她嗤了一声:“你是想哄着你丈母娘偏帮你吧?现在在家我都感觉我是捡来的。”
被拆穿了真实意图路远征也不恼,笑嘻嘻道:“你有爸妈有哥嫂还有姐姐,我就有丈母娘护着,你还吃醋?”
许问:“……”
“说得跟我哥我姐我爸现在还护着我一样?!”
不都被他笼络了。
那根猪腿到底没退,并且因此路远征在许家的地位一路上升。
饭桌上的菜,十之八九都是路远征喜欢吃的。
虽然路远征悄悄把许问喜欢的菜添加到喜欢的菜单上。
那许问也不开心,用朱美珍的话叫“我又不是做来给你吃的,我是伺候新女婿的!再说我对女婿好,他不是会对你更好?!”
许问:“……”
“妈,你对他好,只会让他在咱们家更嚣张,也助长了他在我们家的地位。”
许问做梦也想不到,堂堂的硬汉代表,路远征这么快就融入了百姓生活,还学会了告状。
许问以前一直觉得他们这些糙汉子情商略低,不太会处理人际关系。
要不然也不能每次只要战友们凑在在一起,总跟小学鸡一样,在一起就互啄,语言直白粗俗幼稚。
现在才明白,他们不是情商低是懒,懒得组织语言费心思考,有话直接说省的绕弯子。
像路远征才回来几天?哄得许家人一面倒,都觉得嫁给路远征是她有福气,捡了个大便宜。
许问一度都觉得确实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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