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笔下求生
北方的冬天,是真的冷,即使烧着炕点着炉子,多数时候也冷得人缩着手。
大人还好,小孩子就夏初这样的得穿开裆裤用尿布的才遭罪。
许问伸手在她裤边探了探手,明显裤子也湿了,大腿和小肚子上一片冰凉。
她皱了下眉,伸手从被子下面捞出一条棉裤。之所以放在被子下面捂着是因为这样可以在穿的时候棉裤里面不凉,要不然小夏初这么小暖和棉裤还得好大一会儿。
许问刚给小夏初脱掉棉裤,朱美珍也端着温水进来。
许问接过温热的帕子轻轻给小夏初擦拭。
没心没肺的小丫头呲着仅有的两颗牙齿朝许问笑。
朱美珍摇摇头,又好笑又生气:“这丫头也不知道随了你们谁!怪会哄人!”
这个问题许问也回答不上来。
朱美珍只是感慨一句,也不是真心想知道答案,摇头叹息:“你们兄妹几个都是这么长大的,包括春生。那些皮小子们还好,没那么心疼。就是你跟许望小时候……别你们,就现在,你看生产队哪有几个像你这样舍得用尿布的?大家都是沙土。那会儿你跟许望每次换土,有时候换得晚了是真的心疼。
一个个那小屁股淹的!!唉!”
许问给小夏初准备的尿布都是棉线的吸水好的布料。
尽管她觉得这跟尿不湿比差得不是一点儿半点儿,但,小夏初的待遇已经是孩子里比较好的。
最起码在桃源生产大队是独一份。
在魏庄公社,大部分百姓家里,小孩子白天或许会用尿布,但多数时间都是“沙袋”。
这种沙袋不是练拳的沙袋。
是家里的妇女用布缝合一种,有点像睡袋,下面像个普通的袋子上面是开着的,有几根袋子,可以系在孩子脖子上。
往往家里人去黄河边上弄些沙土回来,过几遍筛,筛去小石子大颗粒,只留下细细的沙土,然后用锅炒。
炒干沙土里的水分,只留下发白的细沙。
等到铁锅里的沙土晾到不烫手,就装进沙袋里一部分,再把婴儿放进去。
温温软软的沙土睡起来还挺舒服。
就算偶尔尿一次,也会很快被吸收了不淹屁股。
“要不……”朱美珍接过许问手中的帕子,换了一条干净的给她,“让你爹去推一车沙土来,咱也给小夏初做个沙袋?”
许问摇头拒绝:“算了吧!她从小没睡惯那个,这一放进去指不定怎么闹腾!”
朱美珍也是随口一说,不强求:“也是!这丫头从小干净习惯了!再说,沙土也有不好的地方。还是得每隔一段时间就得换土。
要不然尿透的沙土更冷。”
许问点点头没说话,心想,说起来这沙袋跟尿不湿倒是有异曲同工之处。
夏初出生的时候,许问不是没动过心思,想弄点尿不湿。
她也问过魔镜,魔镜说其实早在四十年代初尿不湿就问世了,但不是给普通百姓用的,是给宇航员用的。
目前来说,国内还没有专门卖宝宝尿不湿的。
最起码魔镜的资料库没有。
之前在彩虹岛,换尿布也不是多麻烦,许问也忙懒得研究尿不湿。
如今这回了北方,才意识到尿不湿的必要性。
许问给夏初穿好裤子,重新塞好尿布。
尿布往往得叠成长长的一条,从前裆上方一直兜到后头塞在腰上。
七个月左右的小夏初已经能稳稳地坐住,只是这个阶段,看见什么都想往嘴里塞。
不给吃就吃自己的小拳头,加上长牙的关系,动不动就口水长流。
许问给她两个煮过的小玩具让她磨牙,自己倚在叠好的被子上,思索做尿不湿的可能性。
尿不湿的制作原理,不用魔镜,许问也知道,无非是高分子吸水材料为主要内材,无纺布和塑层为底料。
问题是知道也不一定能做到。
魔镜说流水线生产的尿不湿是通过机器,现在许问上哪买机器去?
不过,许问突然觉得开什么厂的问题解决了,她决定要做母婴用品,就从尿不湿开始。
但,这是回彩虹岛以后的事,当务之急是解决小夏初的尿不湿问题。
该怎么办呢?
许问想了半天决定,先手工缝制两个尿不湿,临时用用。
高分子吸水材料许问上辈子倒是经常见,比如那种水弹。
经常会在玩具枪里配备,刚拿到的时候,一个个蓝色的子弹比小米粒大不了多少,但是泡水后会比一般的黄豆粒还大一点儿。
还有很多地方都能看见。
比如烟灰缸用的一种香氛沙,小小一袋倒进去,加一点水就会布满烟灰缸。
想到这里,许问闭上眼,召唤魔镜。
“魔镜魔镜,宝宝想知道水弹是怎么做成的?”
魔镜迅速给出了结果,可惜不是许问想要的。
许问再问,“魔镜魔镜,宝宝想知道sap是怎么做成的?”
sap是高分子吸水树脂的缩写。它有很强的保水能力,能吸收自身重量数百倍甚至是千倍的水,也是卫生巾、纸尿裤的原材料。
许问仔仔细细研究过后,开始搜集相关的化学原材料来制作。
一忙就是好几天。
等做出来sap,已经到了大年三十。
许问按照尿布的尺寸,稍稍改良一下,两端加了带子,方便拆解。
往里面均匀地铺好自制的高分子吸水树脂以及棉絮混合物,给小夏初穿戴好。
朱美珍第一个持怀疑态度,“这么薄能行吗?”
就两层布中间加了薄薄一层白了吧唧的也不知道什么玩意。
都还没有平时用的尿布厚,还不一尿直接尿一身。
事实证明,没有尿一身。
每到大年三十,朱美珍是最忙碌的那个,要做大一桌子菜。
许秋石跟许闻还得去给奶奶上坟。
正好赶上许望两口子来送年。
今年不比往年,许望送来的年货特别丰盛。
她现在在婆家腰杆挺的笔直。
虽然婆婆还没把家交给她,但是她自己有钱。
许问跟许望还有桑小青坐在一起一边帮忙摘菜,一边聊天。
“我婆婆还敲打我,想让我把这一年赚的钱都给她。说一家人不应该有两个管账的。”许望说起来还有些愤愤,把一根芹菜直接从中间掐断。
许问问她:“你没怼回去?”
“那当然!我就说‘说的是!那妈,你跟我爸今年赚了多少钱?要不我一块存银行去?省的家里的钱分散的这一点那一点儿。’我婆婆就不说话了。”许望说这话时一脸骄傲。
而这样的事,她以前是不会说的,来许家都是报喜不报忧。
现在是完全从谢家里挣脱出来无所畏惧。
“就这么一句你婆婆就妥协了?”桑小青有点不信。
“当然不可能。跟我说她当家,理应我把钱给她。我就告诉她不现实,我做生意的,手里的钱都是本钱。还想让她支援我一点儿。她当然舍不得给我。就找我公公跟我男人告状。可惜没一个站她那边的。”
许望公公一直在大队里是个有身份的人,抹不开面子去要儿媳妇儿自己赚的钱。
至于谢德春,当然是跟许望一条心。
大队的人都觉得他跟许望两口子出去一年就发了财,可没人比他更清楚,他跟许望这一年是怎么付出的。如果许望把钱给了自己娘,娘一定拿去帮其他兄弟盖房子,甚至帮孙子娶媳妇儿。
这事谢德春也不同意,跟许望一个说法就说做生意需要本钱,交不到家里。
气得他娘破口大骂,还说要跟他们断绝关系,让他们滚出去。
“那你还不‘滚’?”许问纳闷,“多好的机会!”
“我怎么不想?我跟你姐夫商量,正好趁机分家,以前是没能力盖不起房子,现在有钱了可以盖几间屋。可惜,我婆婆让我公公骂了一顿,还逼着我婆婆来给我们道歉。咱们到底是小辈,还能怎么样?”
许问有点惋惜。
许望一脸开心:“你们是不知道,我婆婆现在悔青了肠子,特别后悔让我跟德春出去做生意。”
“能不后悔吗?原本就你就这么一个儿媳妇留在跟前伺候让她指使。见钱眼开打发你走了,她连个使唤的人都没有。已经分家了,另外两个儿媳妇儿可不听她使唤。结果你回来,不但钱不给她,翅膀硬了还想自己飞!”桑小青也跟着幸灾乐祸。
许望欸了一声,“正准备跟你们说这事呢!我都还没开口,你怎么知道?”
咱们两个生产队离得又不远。我出去串门,都听说了。说起来还得感谢咱们问问,才让我在村里的地位这么高。”桑小青看了许问一眼,“现在都想着跟着咱们去鹏城。咱爹拒绝他们说自己不管,只要许问同意就行。结果当天很多得罪许问的来家里求许问都被拒绝了。他们又只好把主意打到我身上。我现在出去都是上座!”
“我也是,我也是!我们大队也有很多来找我的,说想跟着一起去打工。不过我也没松开,只说跟着妹妹妹夫讨生活。”
“我娘家还有人问呢!我也没敢应。”桑小青叹息一声,“原来的话我为了面子也得应。但是看多了最近来咱们家那些人,都只想着赚钱压根不想不赚钱的事。他们都能赚钱还好,万一赚不到,还不都赖上我?我可不敢应。”
尤其都是娘家亲戚,真到那一天,少不得她得出点钱。
她跟许闻赚的也是辛苦钱,并不想干这费力不讨好的事。
“以后,再有来找你们的,就让他们来找我。”许问淡声道。
也不能都拒绝了,她都想好开什么厂了,也得要员工。
“哎呦!祖宗!”朱美珍惊呼一声,随即开始骂许问她们三个,“你们三个当娘的,心就这么大?在那聊天也不管孩子!你看看孩子都尿的……咦?没湿?”
许问、桑小青、许望放下手里的菜冲进屋内。
许问忙拿手绢擦了下手。
朱美珍一脸古怪地盯着夏初的新尿布,“明明都鼓起这么大一坨了,也不漏也不湿?”
许问上手摸了一下,里侧略有一点潮湿,还算合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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