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未妆
闻言,赵珊儿却欲言又止,到底是一个字都没说,转身又回去了,苏棠语看着她的背影,无语道:“我曾经听嬷嬷说,饭甑里蒸菩萨,神气十足,如今可真真算是见识到了。”
黎枝枝忍俊不禁,两人相视,皆是扑哧笑起来,没多一会儿,赵珊儿又过来了,这回她没再让苏棠语避开,只将一卷小小的纸条放在黎枝枝面前,道:“自己瞧,这算是还了你上次的情。”
说罢便走开了,黎枝枝拿起那纸条,仔细打开,苏棠语哧哧笑道:“不愧是赵四小姐用的纸笺,还熏了香呢,嗯,是苏合香。”
那纸笺上写了一行蝇头小字,黎枝枝面上的笑意渐渐淡了,苏棠语见她这般,也收了笑,小心问道:“枝枝,怎么了?”
黎枝枝将纸条递给她看,上面墨字娟娟,赫然写道:是萧嫚拿走了你的画。
苏棠语吃惊道:“她拿你的画做什么?”
黎枝枝也万分疑惑,略略摇首,倘若真是萧嫚拿了她的画,那么上辈子那一幅,是不是也是她拿的?她拿去做什么了?
正在两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旁边忽然传来一个尖利的声音道:“你不要太过分!”
一时间,堂内所有的目光朝声音来处望去,正是萧嫚和赵珊儿,萧嫚一手紧紧按着书案,漂亮的面孔上布满了怒意,她盯着赵珊儿,冷声道:“我忍你很久了!”
赵珊儿却不以为意:“你大可以不忍。”
这语气和她的性子一样,透着一股倨傲的意味,萧嫚的脸色更难看了,冷笑道:“好,好!赵珊儿,你记得你今日说的话,可千万别后悔!”
她说完,抬手用力一挥,书案上的笔墨砚台稀里哗啦摔了一地,然后在这惊心动魄的寂静之中,转身大步走了。
眼见得那道绯色身影消失在画堂门口,苏棠语才吃惊问道:“发生什么事情了,她们平日里不是最要好么,怎么突然就翻脸了?”
旁边一个女孩儿小声道:“不知道怎么回事,方才萧嫚从外边进来,和赵珊儿说了几句话,我隔得远听不真切,大概是她问赵珊儿在做什么,赵珊儿说,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用不着向她萧嫚禀报,两人就闹起来了。”
看来这两人是彻底撕破脸了,黎枝枝用指尖轻轻掸了掸那张纸条,忽地笑了,撕得好啊,往后再见就是仇人了,看她们互相狗咬狗确实好玩。
……
傍晚,黎枝枝下了学之后,没有回黎府,而是先去了公主府,长公主正在花园小亭里喝茶,笑着唤她过去,亲切道:“晚上在这里用膳吧?阿央今日出了宫,在我耳边念叨你一天了呢。”
说着,便扬了扬下巴,黎枝枝顺势看去,果然见那繁茂花木下,萧如乐拿着扇子扑蝴蝶玩,待看见她,惊喜地叫了一声,扔了团扇跑过来,气喘吁吁道:“姐姐!”
黎枝枝连忙接住她,萧如乐缠着她腻了好一会,才想起什么,从荷包里掏了半天,摸出一朵栀子花来,献宝似的道:“这个送给姐姐。”
然后又摸出另一朵,放在长公主面前:“这个送给姑姑。”
黎枝枝看她那个荷包,几天不见,还是干干净净的,一旁的轻罗见了,忍不住笑道:“殿下可宝贝这个荷包了,每天都要洗一次,还放在熏笼上细细烘干,没干就不肯睡觉。”
黎枝枝听了,只觉得心里十分熨帖,笑道:“下次再给阿央做个更好看的。”
萧如乐却摇头,认真道:“姐姐做这个很辛苦,阿央会好好珍惜这一个的,不要别的了。”
长公主笑吟吟道:“不得了,咱们阿央竟也会疼人了。”
众人皆笑起来,长公主又对黎枝枝道:“上一回我让宫里司衣局给你量了身,裁作及笄穿的衣裳,说再过两天就该好了,到时候拿来给你试一试。”
黎枝枝犹豫一下,道:“不巧得很,殿下,夏至那日我答应一个朋友,陪她去京郊北屏山的庄子过生辰,怕是不能来试衣裳。”
长公主便笑道:“那就等你空暇了再来也无妨。”
黎枝枝答应下来,萧如乐却好奇道:“姐姐,你去哪里过生辰?”
“不是我过,”黎枝枝解释道:“是陪另一个姐姐,在京郊北屏山。”
萧如乐眨眨眼:“北屏山,那里好玩吗?”
话都问到这个份上了,黎枝枝哪里不明白她的意思?果不其然,过了一会儿,萧如乐有点扭捏地道:“阿央也想去,可不可以?”
“这个……”黎枝枝有些犹豫,道:“恐怕要太子殿下答允。”
萧如乐的身份毕竟特殊,黎枝枝不敢擅自带她出去,更何况,那位太子殿下应该也不会同意吧?
……
如此又过了一日,上林苑马场。
天气逐渐转暖,人们都换上了更轻薄的衣衫,夏至将至,微风拂面,带来远处不知名的草木气息。
此时正是下午时候,空旷的马场上长满了绒绒青草,远远看去,仿佛一大块柔软的毯子,风中传来急促的马蹄声声,马背上的少年穿着一袭银白色的劲装,手持长弓,纵马疾驰而来,肆意张扬,说不出的潇洒。
待马儿奔过五十步之余,那少年忽然回过身,弯弓搭箭,目光锐利无比,如鹰一般盯着远处,手指一放,箭矢猛地挣弦脱出,发出咻然尖啸,如闪电一般急射出去,消失于远处。
倘若不看结果的话,这一幕必然好看得很,令人赏心悦目,然而不多时侯,徐听风便纵马而来,一手持箭禀报:不中。
马场观台上,裴言川的表情颇有点尴尬,萧晏故作不见,只慢条斯理地吃着枇杷,片刻后吐出核来,悠悠评价道:“你倒是把你哥那点花架子学了个十成十。”
裴言川挠了挠鼻子,脸不红心不跳地道:“我哥是武举状元,我能和他比么?再说了,他从前是和……和那位一起学的武艺。”
“和前前废太子,”萧晏倒是并不在意,只斜睨他一眼,俊美的面上似笑非笑:“有什么不敢说的,又不会砍你的头。”
裴言川嬉笑道:“您能直呼其名,我却不敢。”
萧晏从徐听风手里接过那支箭,掂了掂,又左右端详,道:“说罢,要求孤什么事情?”
裴言川今日特意请他出来,又是喝酒又是听琴,最后跑来上林苑骑马射箭,一副狗腿殷勤样儿,必有所求,果不其然,裴言川先是拍马屁,殿下英明神武,好一通吹捧,尔后才问道:“听说殿下在京郊北屏山有个庄子,能借我用用么?”
萧晏拿着弓,正在慢吞吞地搭箭,闻言,抬起凤眸看他一眼,像是好奇地问道:“北屏山的庄子,你怎么想去那儿?”
裴言川支吾了一下:“我有几个同窗,想约着一起去吃酒。”
“怎么?雪柳斋的酒不好吃?”萧晏举着弓,微眯起一双凤眼,也不知是在瞄哪儿,口中漫不经心地道:“都一个个想往北屏山跑?”
平日里萧晏十分大方,不太在乎这些外物,裴言川要借什么玩意儿,车啊马啊,或是别的贵重物件,他都随口应了,说一句拿去,也不在意他什么时候还。
但是今日不知怎么,非要问得这么详细,裴言川只好绞尽脑汁地想对策,还没等他想出来,萧晏忽然笑着问道:“你猜我这一箭能不能中?猜对了那庄子便送你了。”
裴言川迟疑地看了看他,又看那远远伫立的靶子,道:“殿下要射哪一个?”
“随便,”萧晏想了想,道:“只要箭上有物,便算中了靶。”
裴言川心道,这还不简单?哪怕您射歪了,箭一头扎进地里,那也算中了,忙不迭道:“殿下必然能中。”
话音一落,萧晏的手一松,箭矢便疾飞而去,裴言川叫道:“等等——”
随即他便吃惊地睁大眼睛,目瞪口呆地盯着那支箭发出咻然之声,径自对着万里晴空,眨眼就消失不见了。
这能射中个鬼啊?
没等裴言川叫苦,忽然间,一只鸟雀呼啦啦直坠了地,双翅犹在扑腾挣扎,灰尘四起,却是它的身子中了一箭,点点殷红鲜血染上碧色的草叶。
裴言川满眼震惊之色,又看向萧晏,年轻的太子面露遗憾,道:“大皇兄当年能一箭射中飞鸟的双目,可惜……”
没人知道他在可惜什么,也没人敢接话。
天□□晚,马场上安静无声,唯有清风徐徐,萧晏将弓箭扔给徐听风,对裴言川笑道:“你猜对了,那庄子拿去吧。”
作者有话说:
风递幽香去,禽窥素艳来。这句诗是古人写的,画是我编的,大家别笑我(捂脸
但是我个人确实很喜欢那种特别有意趣的画,还有各种小肥啾的照片,毛茸茸一团~
然后这是二更,别看只有一章,但它却有将近八千字!这是双更啊!【高亮】
第四十章
太子府。
黄昏庭院柳啼鸦, 余晖斜照,朱漆阑干下的园圃中种着几丛蔷薇,开得热热闹闹, 引来几只蝴蝶蹁跹嬉戏,流连不去。
不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 伴随着轮车驶过的声音,徐听风推着萧晏入了一座小院, 廊下有两个婢女正凑在一起小声说话, 见了太子来,立即慌慌张张地行礼。
萧晏看着紧闭的房门, 道:“还是不肯出来?”
一个婢女恭敬答道:“回殿下的话, 七公主一直没出门,不过午膳倒是用了, 只是吃得不多。”
萧晏听罢, 笑道:“真有骨气的话, 就该不吃,怎么能受嗟来之食呢?”
他故意提高了声音,好让屋子里的人听见,果然没一会儿,一只软枕飞过来砸在门上, 萧如乐怒气冲冲的声音传来:“不吃, 我再也不吃了!”
“好,”萧晏欣然颔首:“今日不吃,明日不吃,叫你饿晕在里头, 也不必去北屏山玩了, 正合我意。”
屋里头安静了片刻, 萧如乐像是才反应过来,又惊又喜道:“你同意我去啦?”
萧晏的手指在轮车扶手上轻轻叩了叩,道:“现在是同意了,你要是再不肯出来,一会儿可就不好说了。”
萧如乐竟然很警惕地道:“那你立个字据!”
萧晏差点没笑出声来,道:“你还知道字据?萧如乐,你识字儿么?”
萧如乐振振有词道:“我现在还小,日后总会识字儿的。”
“好,好,”萧晏吩咐婢女道:“取纸笔来。”
婢女领命去了,不多时复返,捧来笔墨,萧晏果然提笔在纸笺上写了一行字,末了又催促道:“行了,字据已经立好了,出来罢。”
房门打开了一条缝,黑猫迫不及待地从里头挤了出来,大声喵喵叫着,显然是被憋了一天,快要无法忍受了,萧如乐小心翼翼地往门外瞧,待看见萧晏手中拿着纸,立即放下戒备,欢欢喜喜地奔出来,捧着纸笺看了又看,扑到萧晏怀里撒娇:“哥哥真好!”
萧晏一双凤目中透着笑意,面上却不太耐烦,十分嫌弃道:“小烦人精。”
……
次日清早,黎府门口。
一辆车马已套好了,黎府的车夫正在一旁等候,黎行知皱着眉,对黎枝枝道:“你一个人去真的没事么?这一路去北屏山颇远,那地方又偏僻,不若我还是与你同去吧。”
北屏山说是在京郊,实际上还要更往北一些,那边多山林,少人迹,风景却十分好,山上还有温泉与瀑布,前些年有人在那里置地建庄子,夏日避暑,冬日泡泉,一时间,引得京中富贵人家争相效仿,在那山上建了不少庄子。
黎行知也没去过,只听同窗林序秋说起,那山上好玩是好玩,却太偏僻了,深林里还有猛兽出没,他实在有些不放心黎枝枝独自一人前去。
黎枝枝却婉拒道:“行知哥哥多虑了,我是与棠语一起去的,哥哥不必担心,况且事先并未告知棠语说你要同去,临时起意,未免有些唐突了。”
她说得十分有理,黎行知便只得作罢,眼睁睁看着她上了马车,心里一直惦记此事,待去了国子监,几个同窗凑在一处说话,一个人问道:“行知今日何以心事重重?”
“我知道,”另一个笑着道:“他前几日不是还向序秋打听北屏山庄子的事情?听说他妹妹要去山上玩,想必是在发愁此事了。”
林序秋也记起此事,疑惑道:“你既然担心,为何不与令妹同去?”
“她不愿意,”黎行知修眉皱起,叹了一口气道:“况且她是与好友一道去的,人家未曾邀我,贸贸然去打扰,恐怕不好。”
忽然有人提议道:“那你也去么,不叫你妹妹知道就好了,序秋在那里不是有个庄子?咱们也去玩。”
几个同窗听了,都十分赞成,纷纷出言怂恿黎行知,林序秋看了一圈,了然道:“恐怕是你们想玩罢?”
“今日夏至小节,典薄和学正都不在,怕什么?哪怕要罚,也还有裴言川在前头顶着呢,我看他一早都没见个影子,想必是又溜了,君子有勇有义,要罚一同罚。”
众人起哄:“同罚!”
如此好一番撺掇,黎行知果然十分心动,又问林序秋道:“不知林弟是否方便?”
林序秋大方道:“小事罢了,那庄子一年到头也没去过几回,请诸位兄台去玩一玩也好。”
于是几个人便趁着学正不在,从一道矮墙处翻了出去,遣了一辆车马出城,直奔北屏山的方向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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