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满汀洲
结果,胤禛才刚刚接手,就不但把人带出了宗人府大牢,还直接带进了宫。
为此与他反复交涉,事有不谐,还直接把他打昏了过去……
简直叔可忍婶都忍不了。
对此,胤禛只摇头:“堂弟你这就有些冤枉为兄了吧?为兄一文弱书生,怎么能一巴掌砍晕牛高马大、骑射过人的你?至于带着大哥,不听劝阻前往前清宫,那也事出有因。”
“可……”
“没什么可不可的了,快把那些细枝末节都先放放。赶紧督促人继续验尸,尽快查清楚林子钰身后到底是哪个在搅风搅雨才是正经。”
保泰撇嘴:“这就不必了吧?自打人被送进宗人府以来,弟弟就派人彻查过不知道多少遍,绝不会再有丝毫疏漏。”
对此,胤禛不置可否。
只督促他特意从刑部带过来的仵作细细查验,务必里里外外、上上下下,绝不遗落任何疑点。
这仵作姓刘,有二十多年经验。
又与胤禛配合过多起案子,深知他脾气秉性。自然不敢怠慢,果真一寸寸仔细搜寻。良久,才有些欢喜地道:“启禀雍郡王,这贼子腹部有一道寸余长深疤,下按有硬物感。奴才怀疑其中被缝进了东西,具体……”
胤禛都没等他把话说完,就直接利落摆手:“死者再为大,也大不过案件去。没什么说的,剖! 给爷一点点查清楚了,看其中到底有什么猫腻。”
“嗻!”刘仵作平静点头,满满配合多次的熟练感。
接着就快手快脚地忙活起来。不过盏茶,就从那林子钰腹部掏出来几片陶瓷碎片。
啊这,这……
保泰霍然起身,声音都充满了艰涩:“我,我明明令五申,一定一定要看好这林子钰,千万莫给他自尽的机会。怎么他还是,还是……”
吞了瓷器自杀?
保泰有些不确定的想着,接着也不用人吩咐,自己就急吼吼地令人把所有能接触到林子钰的宗人府之人拿下。好彻查一下,到底是哪个给了他这样的便利。
“不是自杀!”
胤禛跟刘仵作异口同声:“看着瓷器形状,该是个小小瓷瓶。是在其生前就割伤肚皮,强自塞进去的。目的,该就是为了保护证据。没想到几几度受刑,阴差阳错打碎了这个瓷瓶。”
然后锋利的瓷片零距离刺进脏腑之中,直接要了他的命。
说话间,仵作已经又从林子钰腹中掏出来一个被反复揉卷的血色纸条:“被这般要命的法子保存着,必然是重中之重吧?等奴才把它打开,还原出其中字迹,郡王爷想知道的一些事情应该就会有答案了。”
胤禛微笑,他也这么觉得。
然后就是漫长的整理,开与复原的过程。从华灯初上到第二日天光大亮,那仵作才兴冲冲喊道:“成了,成了王爷,奴才幸不辱命!”
才靠着官帽椅歇息了片刻的保泰被生生吓醒,睁眼就看到自家一贯有冷面王之称的四堂哥微微勾动唇角。
笑得仿若积雪乍消,春回大地:“好,好啊!仵作刘果然宝刀未老,有你在,本王如虎添翼,办案都顺遂了太多……”
天哪!
冷面王也会夸人的吗?
保泰震惊揉眼,接着就看到四哥身边的苏培盛熟练递过一个红封。那仵作笑嘻嘻接下:“多谢郡王爷赏,尸体验完了,相关文书也写就。没什么事儿的话,奴才就回去补觉了。再有需要奴才的地方,您随时知会一声,仵作刘保证随传随到。”
嗯!
胤禛点头,开始细看那张纸上的内容。
巴掌大小的纸,上头用铅笔密密麻麻写满了字。好在仵作刘细心又专业,竟完好无损地打开,没落下一丝半点。
果然,能被这般慎之又慎地拼死保存着的内容,句句都是要点。
都让胤禛出尔反尔了:“案件未侦破之前,刘仵作还是先别回家了,在宗人府寻个地方待到结案吧!”
竟这般危险么?
刘仵作眉头微皱:“如此,就请裕亲王在王爷跟几位贝勒爷左近,施舍奴才一间牢房暂住?”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几位王爷贝勒们的所在,更连着苍蝇也飞不进去。必定能保他安然康泰,等雍郡王查明事情真相,把一应相关人等全部缉拿归案后他再出来。
啊?
被拜托的保泰一愣,接着就又被他四堂哥瞪了一眼:“啊什么啊?快按照刘仵作说的做,命人在大哥他们附近,给他收拾一间干净牢房,让他暂住。”
哦,哦哦!
保泰忙不迭点头,赶紧安排下去。
胤禛连衣服都没换,就这么风尘仆仆、一脸沧桑地进了宫。
康熙气他擅自做主,本还打定了主意要晾他一晾。结果,小子先来了个有十万火急之事禀报。康熙无奈,只能宣他进来严重警告:“你最好是查出了什么,否则……”
“皇阿玛放心,在正事上,儿子从不拖沓敷衍。”胤禛跪下,一脸严肃认真:“昨日回去之后,儿子亲自带人验了那林子钰的尸。”
一听他提起这个,康熙就瞬间来了精神:“可是有什么重大发现?”
“皇阿玛明察秋毫,确有重大发现。”
胤禛拿出那张纸来:“说来,那林子钰倒是个人才。文能考进士,商能让敏敏花一年五万两高价聘请。有心机,有谋略,可惜未入正途,否则……”
康熙不耐烦地摆手:“那么个人品低劣,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没有被重用才是天下臣民之福。”
“皇阿玛所言极是,是儿子着相了。大抵儿子在刑部多年,见过太多才华横溢却误入歧途的,所以格外唏嘘了些吧。”
胤禛微笑摇头,接着说起自己从刑部带了仵作去。一点一点的给林子钰那厮解剖,结果发现了他真正的死因与极力掩藏的秘密。
饶是康熙,也忍不住震惊于他对自己那份狠与精巧心思。
“难怪,难怪他都沦落成那样,还能从容隐匿数年,并成功查到你大哥隐藏最深的秘密。一状告到御前,将他们一家子都弄进了宗人府大牢。”
谁说不是呢?
胤禛点头:“不仅如此,他还对幕后之人多番查证,将线索都精确到八弟妹的奶嬷嬷身上了。儿子相信,若多给他些时间,找到这小纸条的同时就可以结案了。”
真的是查不到吗?
康熙觉得未必。
打从拦下龙辇的那一刻起,林子钰就没想活着。真·豁出去自己一条命,试图拉着老大甚至老大夫妻陪葬。
而这个千辛万苦保存下来的所谓证据,其实更是一个导火索吧?
让他的目光转移到老八身上,给幕后者沉重一击,也算是对对方利用他的报复……
康熙叹,觉得敏敏的婚事,还是他亲自着手筛选,直接赐婚吧。那丫头经商厉害,眼神却不怎么好,竟敢招惹着那么个中山狼。
没成功被癞·□□吃到天鹅肉,成为对方前进路上的养料。都多亏了珠珠聪敏、细心,耐心查了他的底。
否则……
想到两个孙女,康熙这心里头就有些复杂。当时他怒火冲到天灵盖,烧光了一切理智。想也不想的,就把两个如花少女也下了宗人府大牢。
这些日子,她们一定吃了不少苦,心里也怨极了他这个皇玛法吧!
思绪正游离间,康熙就听胤禛唤他:“嗯?你刚说了什么?一时走神,未尝听真切,再说一遍。”
“是。”
胤禛恭敬拱手:“回皇阿玛的话,适才儿子问您。这纸上都写了,与林子钰接头之人正是八弟妹身边的奶嬷嬷,那……”
“那稍后的抓捕,是直接逮住那老刁奴,还是……”
还是把八弟两口子也一并扣住的话,胤禛没有直接说出口。但那眉眼之间满满的问询之意,却保证康熙能看得清楚明白。
因为这个林子钰,他已经将长子、老九、老十、十四都下了宗人府大牢,太子禁足。朝野哗然,议论声不断。
连太后都找他问话,要让他以江山社稷为主,万万不可冲动行事云云。
把他堂堂帝王憋屈到无以复加。
康熙可是恨透了幕后主使,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光从这一点来说,越可能牵扯到其余皇子,他才越不可能含糊带过。
果不其然,又双叒叕被眼刀袭击后,胤禛接到了将整个八阿哥府团团围住彻查到底的命令。
为防那老嬷嬷成为下一个林子钰,没等交代清楚就草草去了。
康熙还令五申请强调,让他万万仔细。
胤禛直接立下军令状。
抓到那嬷嬷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卸了她满口牙。然后在八福晋郭络罗氏的疯狂叫喊声,给她看藏着毒牙的那两颗。
吓得她当场懵住:“这,这怎么会?不可能……安嬷嬷在我身边伺候多年,一直忠心耿耿,未尝有半点差池……”
胤禛笑,暗道她忠心可能是忠心,但忠心的是哪个就得仔细审过后才能确定。
在这之前,八福晋郭络罗氏与胤禩作为疑犯,都得被带进宗人府大牢。
“什么?”
前一个打击还没缓过来,后一个就接踵而来。郭络罗氏整个福晋都要疯了:“四哥你,我……我跟我们爷好歹也是贝勒与贝勒福晋,没有没有皇阿玛的旨意,就是您……”
“有!”
哈?郭络罗氏愣,呆呆地看着他。
“八弟妹所说的圣意,为兄有。皇上口谕,八阿哥胤禩与其妻郭络罗氏听命。”
郭络罗氏原地愣住,匆匆赶回来正好瞧见这一幕的胤禩赶紧拉住她端端正正跪下:“儿臣胤禩携妻郭络罗氏听旨。”
胤禛字正腔圆念完,胤禩就也懵了:“四哥,你,你是说我福晋身边的奶嬷嬷涉及到了那林子钰告御状之事?”
“现有证据是这样,所以皇阿玛命令你们务必配合调查讯问。疑罪从有,现在不得不委屈你们夫妻往宗人府小住几日了。”
胤禩:!!!
他这整日忙忙碌碌,各种心思费尽地想着早早把大哥和弟弟们都从宗人府大牢里捞出来。结果事业未成,他就也要同往了?
还,还特娘是以这样与幕后黑手有关,甚至疑为幕后黑手本手的身份……
只让他目瞪口呆,怀疑自己大白天的就做起噩梦来了。
但福晋的哭嚎又把他唤醒,告诉他一切并非梦境,而是现实就那么的离谱。
很快,夫妻两个都被请进了宗人府大牢。
胤禛知道八福晋郭络罗氏心高气傲,一直喜欢与同样无子的大嫂相较。却偏偏处处比不过,以至于心生妒忌。前段时间,大哥一家子入狱,她可春风得意着,就差没买鞭炮庆祝了。
如今再见到大哥大嫂他们那奢靡的坐牢日常后,保准又酸又妒。
为免节外生枝,胤禛直接将她关得远远的。也不让他们夫妻一道,免得相互商量对策之类。
然后一整个下午,伊凤她们都能听到郭络罗氏慌乱的尖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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