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不问参商
独孤月脸上扬起轻蔑笑意:“你们这些所谓的正道修士,总是喜欢多管闲事,也不曾想一想,自己有没有那个本事替人出头。”
他纵身向燕愁余袭来,背后阵纹变化,化出数条锁链,将独孤月锁禁在空中。
燕愁余抬手,握住了一柄通体纯黑的木剑,剑光凛冽,直直向独孤月而来。
独孤月见此,不由大笑起来,“拿着一柄木剑,你也想杀人?”
身周黑雾涌动,他体内灵力流转,强行震碎了锁链。
与此同时,燕愁余提剑而起,两道身形相撞,独孤月体内气血翻涌,被连连逼退了好几步才站稳身形。
那柄平平无奇的黑色木剑,竟然有千斤之重,但它在燕愁余手中,便像寻常长剑一样轻灵。
地面阵法变幻,在木剑连绵不绝的攻势下,独孤月竟然被金丹期的燕愁余逼得连连后退。
前不久,他为了抢夺云湖禁地的地宫秘钥身受重伤,即便吸食数百凡人的血气,也未能将伤势完全恢复。所以今日面对燕愁余,元婴期的独孤月一时之间竟然显出颓势。
燕愁余也是算到此事,才会在地宫中等着独孤月。在独孤月全盛之时,他根本不可能以金丹修为击杀一个元婴修士。
独孤月不欲与燕愁余多加纠缠,他躲过剑气,手中向高台上的白雾抓去。
这团雾气乃是一位洞虚大能的精魂,对于魔修而言,乃是绝佳的大补之物。若是独孤月将其吸收,不仅一身伤势能恢复,便是修为境界也能再上一重。
刚入地宫之时,燕愁余便感受到了这道精魂的存在,他不曾犹豫,比独孤月更快到了这里。
地宫中禁制重重,独孤月虽有秘钥,一路前来却还是要靠自己破解禁制。而燕愁余对于各种禁制的了解当然比他深得多,到得也比独孤月更早几分。
眼见独孤月要取那团精魂,燕愁余自然不会让他如愿,一脚踏在他肩上,强行将他从上方逼落。
黑色煞气如蛇一样咬向白色精魂,燕愁余出剑,精魂浮空,独孤月正要伸手抢夺,却被一只纤弱白皙的手抢先接住。
太上葳蕤不知何时出现了这间宫室中,她身形诡谲,侧身躲过独孤月的煞气,落在了高台上。
燕愁余眼神微深,他翻身落地,与独孤月相对而立,三人便成对峙之态。
在踏入地宫的那一刻,太上葳蕤脑海中便听到了那道自地宫深处传来的神念,催促着她向前走。
她循着上一世的记忆,先找到了自己需要的菩提根,而后才动身向地宫深处来。
出现在她识海中的神念,正是精魂主人残存的最后一缕神识。
若是再没有人发现,这缕神识便要消散了。
想来之前泠竹擅闯云湖禁地,便是受了神识蛊惑。
“把它交出来,本尊还可以饶你一命!”独孤月看向太上葳蕤,厉声道。
太上葳蕤向来不喜被人威胁,何况将这团精魂给了独孤月,她和燕愁余才是当真死路一条。
她运转灵力,想将精魂毁去,却不想那团精魂竟在她手中缓缓消散,而后化作缕缕雾气,尽数涌入太上葳蕤左眼。
太上葳蕤垂下眸,神色微冷。看来她的左眼里,的确多了什么东西。
“你是魔修?!”独孤月惊疑不定,这精魂分明只有魔修才能吸收!
太上葳蕤一身灵气清正,全然不见与魔修有什么关联。独孤月脸色阴晴不定,随后他再不理会燕愁余,径直向太上葳蕤扑来。
如今精魂进入她体内,还不曾炼化,只要自己吞了她的气血,想来也是一样。
青丝绕缠住高台一侧石雕的神兽像,太上葳蕤手中用力,错身躲开来势汹汹的独孤月。
她如今不过筑基,疯了才会与元婴期的独孤月硬碰硬。
燕愁余及时赶到,在独孤月再次出手前挡在了她面前,剑光穿透煞气,尽数斩向独孤月。
太上葳蕤在一旁为他掠阵,哪怕她如今修为有限,很难伤到身为元婴修士的独孤月,但以她的身法,足够令独孤月分心。
燕愁余手中木剑虽然厚重,却不够锋锐,那不是后来他扬名天下所用的飞霜剑。太上葳蕤皱了皱眉,若是燕愁余换一把剑,与独孤月动手会容易许多。
一个金丹期,一个筑基期的小辈,居然妄想杀了他!独孤月神色阴沉,不再顾忌自己身上伤势,任体内灵力疯狂运转,黑红交杂的煞气便在此时蔓延开来。
燕愁余神情有些凝重,他握紧了手中的剑。
少年脸侧在这一刻生出几片玄黑鳞片,燕愁余挥剑而去的瞬间,双目化作竖瞳。
独孤月毫不犹豫抬手出掌,对上凛冽剑光,两股庞大的灵力相撞,掀起一重又一重余波。
燕愁余倒飞而去,直到撞上地宫石墙,才止住去势。他呕出一口血,再次执剑而起。
独孤月的情形看上去并不比他好,一道七寸长的剑痕落横跨他身前,红得有些发黑的鲜血滴落在地,在安静的地宫中,让人听得很是分明。
“原来你有龙族血脉,怪不得身体如此强横。”
重逾千斤的木剑在燕愁余手中,也如小孩玩物一般。
“不过这样就想杀本尊,还太早了些!”独孤月一步步向燕愁余走来,脸上带着恶意的笑容,黑色刺青似乎也因为这样的恶意流动起来,看上去分外诡异。
“是吗?”燕愁余笑了一声,面上黑鳞再多生出几片,他眼中并无惧意。
太上葳蕤借青丝绕悬停在石墙上,她吸收着周遭天地灵气恢复体内消耗的灵力,眼神沉凝。
左眼在这一刻再次传来灼烫之感,太上葳蕤意识到什么,将目光投向独孤月,却一时看不穿他的破绽。
毕竟,独孤月有元婴期的修为。
太上葳蕤将体内恢复的灵力尽数注入左眼,不可知的存在疯狂吞噬着这些灵力,瞳孔化为一片翠色。
独孤月动了,也就在是这时,她高声开口,对燕愁余道:“攻他左肩下三寸!”
而随着这句话出口,太上葳蕤左眼中传来一阵剧痛,她缓缓流下一行血泪,看上去颇为可怖。
燕愁余也动了,玄黑色的剑身灵光流转,那双竖瞳化作血红一片,他用尽体内所有灵力,再次出剑。
灵力扬起风烟,周遭灵气被撕扯着,只见一片混乱。燕愁余体内气血翻腾,再次喷出一口鲜血,神色中显出几分委顿。
玄黑长剑将独孤月钉在石墙之上,他不可置信地看向贯穿了身体的木剑,嘶声道:“不可能……”
他怎么会输……
暴烈的灵力在独孤月体内肆虐,新伤旧伤累积,他的气息逐渐微弱,连动一动手指也费力。
而燕愁余也在这一刻闭上眼,耗尽了气力的身体向后倒下。
只是还不等他摔在地上,少年的身体忽然化作一条细长小蛇,不过比起寻常黑蛇,他头上更多了两只角。
第32章
落在地面的黑蛇, 长不过九寸,尾巴尖上还缺了两块鳞片,头上两只赤红龙角莹润如玉。
化出妖身的燕愁余眨巴了一下黑豆眼, 有些晕乎乎的, 好香啊……
为看穿独孤月要害, 太上葳蕤被抽干了全身灵力,她摔落在地面, 一时没有动作。
黑色小蛇游弋着来到她身边, 直起身躯, 伸出舌头, 一点点舔舐着她面上血迹。
好甜……燕愁余觉得脑中是一片喝醉酒的微醺, 耗尽灵力的身体中传来一股暖流,方才与独孤月交手产生的伤势好像也在逐渐好转。
太上葳蕤感受着脸上传来的温热触感, 深吸了一口气, 扒下陶醉的小黑蛇,扔了出去。
燕愁余伤口上的鲜血滴落, 恰好落入她左眼中,那片碧色再现,其中似有万物生灭。
脑子里一片混沌的燕愁余被远远扔了出去, 但下一刻, 身体便不受控制地倒飞了回去, 贴在太上葳蕤手边, 撒娇似地蹭了蹭。
她将手覆上右眼, 燕愁余的异样,显然也和自己的左眼有关。
看了一眼被钉在石墙上的独孤月,太上葳蕤仍存戒备,但如今她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更何况再做别的。
没有管在自己手边像醉酒一样扭来扭去的小黑蛇,太上葳蕤运转心法,四周天地灵气飞快涌入她体内。
独孤月的呼吸已然十分微弱,他艰难地动了动头,望向漆黑无光的地宫密室,心中不甘至极,难道自己真的要死在这里?
他经历过无数险境,安然无恙地活到今天,成为修真界无数人畏惧的存在,现在就要死在这云湖禁地中吗?
堂堂血屠,竟然死在一个金丹和一个筑基期小辈手里,他岂不是成了修真界的笑话!
即便他要死,这两人也该为他陪葬才是!
独孤月催动自己自己体内最后一点灵力,布满黑色刺青的脸上再次扬起诡异笑容。
这点灵力甚至不足以施展一个火诀,但足够催动他藏在血肉中的地宫秘钥。云湖禁地的秘钥,被独孤月藏在右手手臂的血肉中。
独孤月得到秘钥的时日不算长,虽然不曾完全摸清秘钥作用,但也探明这把秘钥除了能让人随意进出地宫外,更能将地宫禁制打开。
既然他要死了,他们便留在这里陪他吧!
脚下一阵地动山摇,墙面上隐隐浮现出道道阵纹,灵光闪过,瞬息之间便有一场箭雨倾泻而下。
太上葳蕤没有躲,她如今也没有足够的灵力闪躲,何况这只是第一波箭雨罢了。
咬破指尖,她以指尖一点鲜血缓缓绘下符文,已经准备好强行扛住这一阵箭雨。
“师姐,小心!”就在这时候,和泠竹一起到达地宫深处的濮阳鸾看到这一幕,失声道。
宫室中有打斗的痕迹,太上葳蕤脸色较之平常更加苍白,濮阳鸾当然觉出了她体内灵力已经耗尽。
不曾想太多,她运转灵力,周身撑起光盾,在箭雨落下之时挡在了太上葳蕤面前。
只是以她的境界,想让自己躲过箭雨不算难,偏偏要强行以光盾抵御,便是硬碰硬的蠢办法。
何况进入地宫这样久,濮阳鸾也消耗了不少灵力。
直到这一波箭雨结束,光盾消散,她终于松了口气,额上渗出细密冷汗。
濮阳鸾回头看向太上葳蕤,关心道:“师姐,你没事吧?”
就像当日从濮阳烈手中救出赵月一般,只要她有余力,便不会对旁人的险境置之不理,何况太上葳蕤是她熟识之人。
但一切看在泠竹眼中,又多几分不同的意味。
阿鸾和大师姐,何时有了这样亲密的关系?
太上葳蕤没有想到濮阳鸾会这么做,她垂眸,敛去有些复杂的眼神,手中画符的动作不停。
“阿鸾!”泠竹站在远处,神情带着几分忧虑。
她正要说什么,余光却注意到石墙上阵纹变幻,这是……
泠竹面色一变,下意识向外退去。
“把你的灵石给我。”太上葳蕤冷声道。
濮阳鸾闻言没有犹豫,当即取出自己纳戒中所有灵石。不知为何,太上葳蕤冷淡的语气,让她忍不住生出一种堪称盲目的信任。
一块块灵石化为齑粉,太上葳蕤加快了手中绘制符文的速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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