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之大龄宠妃 第122章

作者:天行有道 标签: 宫廷侯爵 种田文 爽文 穿越重生

来了来了,又到脑筋急转弯的时候,郁宛在装傻充愣与实话实说之间徘徊,最后还是选择直言相告,这是她的优势,她得保持下去,“是因为富察皇后?”

乾隆奇怪她怎么一点都不惊讶。

郁宛笑道:“长得像先皇后有错吗?万岁爷要追思过往,惇常在也想光耀门楣,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

且乾隆追忆的究竟是富察皇后还是那段光辉岁月也很难说,如果富察皇后不是在最好的年华故去,他未必会这样怀念。

人总是对逝去的格外执迷,就拿郁宛自己来说,以前她不觉得草原上有什么好,天干物燥,清一色单调的蒙古包,四处是飘扬的沙土与马粪气味,恨不得早早逃离开去,可如今上了岁数,却总是梦见那片广袤无垠的地方——倘给她机会回去勒扎特部,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接受。

她跟皇帝最大的差别,大概在于一个怀念的是人,另一个怀念的是物,那也没法子,谁叫她的前夫们都不够潇洒俊朗,否则她现在也能有个白月光了。

然后她就见皇帝微微地笑起来,矜持的,却是饱含骄傲的,“您怎么了?”

“无事。”乾隆摆手,眉梢自鸣得意的气息分毫不减。

他应该能成为宛儿的白月光罢——必然如此。

*

陈进忠带去履郡王府上的只有一句话,“殿下还记得四年前那场秋狝么?”

四福晋并未觉得如何,秋狝不是年年都有么,万岁爷为何特意提起?

四阿哥听后却猛烈地咳嗽起来,果然如此,皇阿玛当真是从那时起疑了他,皇贵妃死后对他的重用,不过是虚与委蛇,来降低他的戒心而已。

可他能怎么办?向皇阿玛解释九州清晏走水并非他手笔?一步错步步错,皇阿玛断不会相信的。

若是跟五弟那般救驾有功倒又好了,但,即使重回一来,四阿哥也没信心能做到五阿哥那般——他尊敬皇阿玛,但他更惜命,除非有十足的把握,他不敢冒险。

在这场手足之间的比试里,他终究败了呀……

四阿哥迅速地委顿下去,消息传到宫中,皇帝也只是命人好好诊治,并未收回成命,过继之事,依旧按部就班地布置下去,直到尘埃落定。

四福晋再想请旨进宫,婉嫔却不敢见了,只忧心忡忡地道:“万岁爷也忒忍心,四阿哥病得这样急促,不如先在宫里养着,等明年再搬不是更好?”

郁宛道:“姐姐不是已经让永璇永瑆到府上侍疾?相信履郡王会痊愈的。”

四阿哥跟三阿哥的情况还不太一样,三阿哥那是额娘新丧,弟妹又已各自成家,自然没了那股支撑下去的心气;四阿哥却还有两个弟弟要操心呢,永璇虽然娶了大学士尹继善的女儿章佳氏,可夫妻感情却不甚和睦,还被章佳氏看不起,尹继善是个能人,往来多是年轻有为之辈,永璇因着那条残腿缘故,注定只能当个闲散王爷。虽然人物生得还好,可章佳氏这样家门熏陶的女子,怎甘心嫁个庸庸碌碌的男子?虽然碍于皇命不得不成婚,但恐成一对怨偶。

永瑆的婚事更是八字都没一撇儿。

有这两块心头大石压着,四阿哥不好也得好起来。人这一世,有谁能只为自己而活?

婉嫔听后方才放下心来,她一向怜贫悯弱,拿四阿哥也有当他半个养子的意思,眼看一家子落得如此下场,何其可悲——这会子倒是庆幸淑嘉皇贵妃早亡,她那样骄傲的脾气,若得知永珹会被过继,恐怕气也得气个半死。

婉嫔道:“妹妹可有到万岁爷跟前探过口风么?皇上对惇常在究竟是怎么个意思?”

她看这汪氏很有些不放心,凭空冒出来的新宠,还跟先皇后长得忒像,这机缘未免太巧妙了些。

郁宛轻快地甩了甩手帕,“随它去罢,船到桥头自然直,凭他天崩地裂,你我自得其乐便好。”

先前为了个跟慧贤皇贵妃长得像的陆五小姐都闹得不可开交,汪氏更不消说了——富察皇后跟慧贤皇贵妃到底还是不一样的,他可以有很多个宠妾,却只有这么一位深爱的妻子,可想而知,受伤最大的将是何人。

可郁宛的身份是什么都做不了的,她只能给那拉氏掬一把同情泪。

永寿宫中,汪氏抄了一上午的内训,膀子都酸痛得抬不起来,只能央求一旁看似帮忙实则监视的宫女,“白梅姑姑,我能否先回去歇歇?”

白梅淡淡道:“可以,但晌午饭后小主还得再过来。”

汪氏眼中露出抹怨恨来,又忙垂头掩饰过去,她受够了这奴才狐假虎威的模样,好歹自己是个主子,轮得上她教训?

更可气自己进宫非但没见着皇帝面,甚至连贵妃都没见过,还被要求学这学那——诗文当然是必修课,可这白梅姑姑似乎要把她培养成全才,不但要她精通诗文经义,还得学着量体裁衣,拿通草绒花编首饰,甚至连火镰燧石这些粗糙玩意儿都得学着打磨!她在家好歹也是娇小姐做派,怎么进了宫倒成了卖苦力的?

可送她进宫的那人嘱咐她事事听贵妃交代,她也不敢埋怨,只盼着贵妃信守承诺,哪日将她引荐到御前,她也算扬眉吐气了。

白梅将人送走,方回内殿向贵妃复命。

魏佳氏淡淡道:“学得怎么样了?”

白梅嫌恶地皱了皱眉,“粗浅得很,又笨又懒,和敬公主怎么挑了这么个人来?”

魏佳氏冷静道:“那也是没法子的事。”

想找个跟富察姐姐形神兼备的毫无可能,也只好求形似了,慢慢调理,多少也能有几分神似——是而汪氏一来就被逼着褪去钗环,孝贤皇后向来以俭朴温雅、持家有道著称,这个汪氏的习气必得改改,至于她让汪氏学的那些东西,正是孝贤皇后以前的习惯。

白梅道:“可奴婢怕万岁爷还是瞧不上。”

东施效颦,有时候反而会弄巧成拙。

魏佳氏轻声道:“她不需要像到十分,她只要能随时随地提醒万岁爷就够了。”

有她这么个人在,万岁爷自会想起与富察姐姐相处时的点点滴滴——愈是怀念先皇后的好,便越反衬出继皇后的不好。

这才是她想要的。

翊坤宫中,容嬷嬷也正谨慎地将永寿宫动静汇报给那拉氏,照她看贵妃也没打算隐瞒,明摆着告诉众人她在照先皇后的模子打磨惇常在呢。

那拉氏淡淡道:“她这是阳谋,自然无须瞒人。”

知道了又能怎样,她还能叫汪氏别跟贵妃学么?单凭这张脸,汪氏就知道怎样做才是好处。

容嬷嬷愤愤道:“天地良心,主子待万岁爷可没半分不好,先前九州清晏火势那样凶险,主子您还想不顾凤体进去救人呢!”

“可到底没救成不是?”那拉氏轻笑道。

虽然是被贵妃劝下了,可大概万岁爷也认清了她的为人——在他心里,他的妻子是该将自己放在第一位,而那拉氏在最重要的关头选择了永璂。

可她能怎样?皇帝有许多妻妾,她只有永璂一个孩子,无论如何都不能不考虑。

换做孝贤皇后,可能会去救罢。当初乾隆深受疥疮之苦、高热难退时,孝贤皇后就曾不顾有孕之险搬到养心殿,亲身侍奉汤药,直至百日痊愈之后方才离开。

她到底不如富察氏。

第163章 迷茫

郁宛将皇帝惩治达瓦达仕部的经过告诉颖妃, 颖妃听后自是额手称庆,万幸当初没选择跟慎嫔合作,否则难保受到牵连。

又觉得郁宛母女真是她命里贵人, 当初萨日娜特特告诉她那番传言,她本来有点疑心挑拨离间, 如今才知根敦夫人是个直肠子——塞音察克这个孬种, 连儿子都生不出来,竟要找外头的野种冒充, 他的宝贵闺女慎嫔又能是什么好货?

颖妃推心置腹告诉郁宛, 她如今对子嗣缘是看淡了,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哪怕膝下冷清,跟姊妹们说说笑笑的也就过去了。

当然她是妃位才能说这话, 若是个仰人鼻息的嫔位或者贵人, 只怕颖妃就没什么底气了。

郁宛笑道:“姐姐也不必灰心,兴许哪日你也能和婉嫔一般呢?”

颖妃摆手,“罢了,我受不得那份累。”

且看多了宫里的皇子公主们,一个个规行矩步,谈吐斯文得跟木头似的,倒也没什么兴味,只有阿木尔最投她缘, 认为颇有草原遗风。

郁宛叹道:“我还盼着阿木尔多跟她哥哥姐姐们学呢。”

再怎么得宠, 太放肆也不行, 如今因她是皇帝最小的女儿, 皇帝才多疼她些, 可若是汪氏生出个十一公主来,局势恐怕就不一样了。

如今宫里一团乱象,她也不愿阿木尔在外横行霸道的,旁人尚可容忍,若是冲撞几位新宠怎么了得?总得约束些。

颖妃颔首,“你说得有理。”

正好她在宫里有些人脉,让郁宛拿她的亲笔信去请几位教习姑姑,她虽不是阿木尔的养娘,可也是看着阿木尔长大的,疼她的心不比兰贵人之流少——这孩子身上到底淌着蒙古的血呢。

郁宛谢过颖妃好意,欣然离开。

她本就打算从颖妃这里要两个人,再让小桂子请裕贵太妃帮忙找两个,两边彼此制衡,以免大权独揽,在阿木尔跟前一手遮天。

她又怕嬷嬷们联合起来威吓阿木尔,把孩子教得太过“听话”,便微笑着对几人道:“你们都是积古的老人家了,让你们受累本宫实在对不住,可也是没办法,公主才刚开蒙,得有人帮她指路,教她些是非黑白、真知灼见。你们若是干得好,回头还得送几个到我蒙古娘家去,那里不通教化之民太多,更能派得上用场。”

嬷嬷们面面相觑,哪里听不出豫妃娘娘在威胁她们,生怕她们在十公主身上弄鬼,连忙正襟敛容,齐齐对郁宛立誓,“老奴们自当谨记,绝不使娘娘烦忧。”

开玩笑,谁愿意到蒙古那种鸟不生蛋的地方,她们只想混几个养老钱,可不想把命都赔上。

郁宛方才一人赏了一挂金坠子,如此恩威并施后,阿木尔的功课便正式提上日程了。

乾隆挂念女儿,抽空也得过来瞧瞧,见院子里井井有条,郁宛这个从没管过事的居然将那几个老油子治得服服帖帖,难免大为惊叹——他向来知道这些人多难缠,仗着资历深厚,大半还有点出身,等闲主子们都不放在眼里,怎么在永和宫却乖得像兔子?

郁宛笑道:“怕被我送去蒙古啃草哩。”

其实勒扎特部有什么不好?水草丰足,牛羊肥美,要不是当初那道圣旨,她都想一辈子留在家里。

宫里才是处处受限,但凡人多点的场合,想大声笑笑都不能够,她看这些人活到快入土都没活明白。

乾隆睨着她,“子非鱼,安知鱼之乐?”

郁宛莞尔,“她们也不知道我之乐呀,所以我可没吓唬她们,是她们不能理解我的好意罢了。”

乾隆拧了拧她鼻头,“油嘴滑舌。”

论诡辩,这位倒是罕逢敌手。不过他希望阿木尔能保留如今鲜活的性子,故而对郁宛的做派睁一睁眼闭一只眼——日后阿木尔若是表现差劲,他也有理由堵言官们的嘴,不是爱女不肯学,是人家教得不好。

郁宛促狭道:“您还有空四处溜达呢,不该多陪陪惇常在去?”

大概也只有她能这么平静地跟他谈论汪氏,因她对先皇后一无所知,乾隆在她面前也格外轻松,不必有任何愧疚或懊恼的情绪。

他便也坦然道:“鱼在锅里,还怕跑了么?”

汪氏既进了宫,注定再也走不出去,他想什么时候见面都行,只是眼下还不着急。

他当然听说了汪氏在永寿宫学规矩,但也实在好奇,贵妃能将汪氏调理成什么模样——想见而又害怕见到,他跟富察氏成婚之前,怀抱的就是这种心情。

郁宛觉得皇帝连心态都年轻了几岁,看来他要寻觅的不光是与富察皇后的鹣鲽情深,还有一去不复返的青春岁月。

男人至死是少年,这话当真不假。郁宛报以微哂。

*

虽然猜着惇常在的出道战多半会一鸣惊人,但郁宛再想不到与惇常在第一个起冲突的会是忻妃,实在忻妃这段安静得过分,自从毁容之后便闭门不出,哪知难得出来散步就跟惇常在撞上了么?

小钮祜禄氏当时也在现场,吓得魂不附体,她本来想上去解劝的,可偏偏脚步就跟定住了似的——她还是头一遭见到这样明目张胆似的宫斗,昔年被瑞官女子在胭脂里下药都没这般震撼。

郁宛让春泥给她倒杯热牛奶慢慢说,自个儿却忍不住道:“忻妃当真叫人掌了惇常在的嘴?”

小钮祜禄氏鸡啄米般点头,虽然离得远听不太清她们说话,场面可是看得真真的,她亲眼见忻嫔命两个小太监将惇常在按在地上,又一个宫女执着戒尺上前行罚,脸都给抽肿了,嘴角沁出血痕来,惇常在倒还倔强得很,梗着脖子不肯跪呢。

郁宛听着就十分怀疑,汪氏无论秉性如何,很不该刚进宫就这样冒失,何况又是刚学完规矩的,“这事是谁起的头?”

小钮祜禄氏讪讪道:“谁知道,两边的人各执一词,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多半是忻妃娘娘见惇常在年轻貌美,想压压对方气焰,不曾想这回踢着铁板了。”

连她都如此想,宫里人自然更不消说,郁宛却仍有点迷惑,难道忻妃竟是不想活了?

事情上报御前,皇帝的处置很快下来,两人的侍女都不能劝阻主子,任由她们胡闹,皆送到慎刑司去,看似是各打二十大板,可随即皇帝却颁下一道石破天惊的旨意:晋封惇常在为贵人。

大概是顾念旧情才没有责罚忻妃,却用这种方式表明了他的态度,惇贵人受赏,可见犯错的绝非汪氏,那么罪魁是谁昭然若揭了。

短短两个月就封贵人,这在宫里也算稀罕事,翊坤宫的晨会上不乏窃窃私语者。

舒妃更是颇有微词,“万岁爷当真宠爱惇贵人,这晋封速度都赶上当初豫妃跟容嫔了。”

郁宛不乐意自个儿被人当枪使,便微笑着对舒妃道:“姐姐太自谦了,要论晋封神速,谁比得上姐姐?二月初七入宫封贵人,六日后就封嫔,咱们拍马都赶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