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青丘一梦
宜嫔这一路走得顺风顺水,封嫔遭人妒忌也未曾有什么闪失,这便是她这位姐姐提点保护的结果。
敏若不打算试探试探郭络罗常在的深浅——她喜欢看热闹,但可不喜欢自己上台去唱戏。
她如今只想清清静静地不染琐碎繁事,就差把“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写到脑袋顶上——主要是懒,算计人也挺废心思的。
所以在次日郭络罗常在陪着宜嫔上门来向她赔礼的时候,敏若并未如宜嫔所猜测的那般摆出架子好好为难为难这姐妹俩,神情平淡地招待了,没多客气热络,却叫郭络罗常在心里悄悄松了口气。
如今她最怕的不是敏若甩脸子,而是热情招待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那八成就是把事情记在心里了,以这位主儿的出身位份,往后想给她们找点麻烦简直轻而易举。
倒是这样不冷不热地最让人放心,郭络罗常在觑着敏若的神色,又小心赔笑道:“我这妹妹您别看她也是做额娘的人了,可心还没长大呢,说话做事都幼稚得很,嘴上从来没个把门的,想东西也简单。
从前在家里,额娘就常与我念叨说她心思浅、心胸又窄。这会得亏是碰到娘娘大度,若碰上的旁人,可真不知怎样了。”
说着就让宜嫔给敏若敬茶赔罪,敏若冷眼看着,宜嫔虽然心里头不大福气,但对这个姐姐倒是很服气的,不情不愿地起身来给敏若敬茶赔礼。
敏若淡淡摆摆手,“不必了,也不是什么大事。咱们就前后宫住,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往后日子长着,彼此的脾气都知道了,处着就随和了。宜嫔的脾气是得改改,我的脾气也没好到哪去,打小这这样了。我还羡慕宜嫔有你这个姐姐呢,我姐姐在世时候也常说我,如今,我想找个说我的人都没有了。”
敏若说着,自己也怔了一怔,好像是不知不觉就提起先后了,她眉心微不可见地一蹙,侧过头去饮茶。
郭络罗氏姐妹只当她是伤神,宜嫔倒不好意思甩脸子了,讪讪道:“我姐姐是很管着我……”
这不是哪个灶热专拱哪个灶的火吗?她一出口就反应过来自己好像说错话了,郭络罗常在心里急得恨不得拍她两下,脸上还得带着歉疚对敏若道:“您瞧,她就是没那个脑子少哪根筋,这张嘴就不会说话,平日里头小公主都不爱听她说话,总被她气哭。”
郭络罗常在无奈举出了真正的小孩子,一般来讲她话说到这个份上,正会叫人觉着计较没意思。
敏若抬眼看她,又看看宜嫔,忽然招呼兰杜:“把我新做那身衣裳取来,叫宜嫔替我参详参详。论理,我虽在宫里过过一个年,参加夜宴还是头一次,也不知这身衣裳够不够得体。”
兰杜笑着应是,去了不多时,捧来一套簇新的朱红织锦裁成的衣裳,氅衣加上到膝的褂斓一套的,里头衬衣另配颜色不算。只见这套朱红衣裳底子是织锦上金线织就的宝瓶葫芦纹,另用素白、宝蓝、松花等色丝线散绣如意云纹与折枝花卉,花纹散落疏落有致,与织锦底子上的纹样相互映衬、相得益彰。
扣上缝的指甲盖大小的合浦珠,颗颗圆润大小一致光泽莹然,一眼见了就知道是佳品。
这一身衣裳虽然不过料子与扣子金贵些,刺绣并未另用珍贵线料,但做工精细绣样栩栩如真,一看就是宫内最顶级的绣娘的手艺。
宜嫔见了眼热得很,心里头又酸又委屈——毓贵妃她就是故意显摆的!
没错,敏若就是为了酸她让她不高兴,这打算做得明目张胆没有半分遮掩,反而叫郭络罗常在心里稍松了松——这是爽快人才做出来的事,心里头记着账的人面上反而不会做得如此明目张胆。
至于敏若是真爽快假爽快——就都是她想让郭络罗常在看出来的了。
反正看着宜嫔酸得眼珠子发绿,她心里挺爽的。
就喜欢看宜嫔看不惯她又打不过她的样子。
郭络罗氏姐俩走了,云嬷嬷嗔怪敏若道:“您多大人了,还弄这种事……”
“瞧她不爽快,我心里怪爽快的。再说了,她就算心里不爽,还能拿我怎样吗?”敏若道:“且看着吧,往后宜嫔应该不会在与咱们为难了,不然就是她不识好歹,我弄她也是师出有名。”
云嬷嬷道:“老奴知道,都记着呢。”
敏若知道她的意思是她都防备着呢,笑了笑没再多言。
过了腊月二十三,宫里肉眼可见地就忙了起来,敏若这条咸鱼也不免被过年气氛带动——在炕上躺着翻了个身。宜嫔过来纯粹是给她调剂生活的,这几天宫里头上上下下都忙着,她怪无聊的。
二十五这日康熙赐下了亲笔春联给宫中几位嫔妃,得了的也不过景仁、永寿二宫并几宫嫔位,二十六同门神一并张贴在宫门楹柱上。
看在春联里祝她发财又健康的份上,敏若决定过年这段日子不总在心里暗搓搓吐槽康熙。
——主要是这段日子康熙东西赏得大方,拿人手短,敏若多少有点被收买了。
二十三那日坤宁宫祭灶有没有成功收买灶王爷敏若不知道,反正康熙是把她收买了。
没错,她就是这么有原则(见钱眼开)。
在张贴春联门神的同时,兰杜还带领着宫里的宫女们用红绒线结了络子,平安如意各种寓意的张挂出来,一进永寿宫只瞧白窗纸上红彤彤的结子,倒是怪好看的。
二十八那日舒舒觉罗氏抽空进宫了,并难得地带上了秀若等三位姑娘。
敏若今年算新嫁,按舒舒觉罗氏的话说,年前带着娘家妹妹来见她好像是能招子还是怎样的。
敏若活了三辈子,是没听说过这个风俗,不知道舒舒觉罗氏从哪刨腾来的——反正舒舒觉罗氏想孙子想外孙子确实是要想疯了,把离东北老家最远的地方的习俗挖来用都不足为奇。
她倒是不盼招子,就当是难得的一次与秀若她们说话叙旧的机会了。
头回进宫也没有叫她们空着手出去的道理,敏若每人分了一匹锦缎、两支新造红绒花,并叮嘱年后再进宫来,她再给散压岁钱。
小姑娘们笑嘻嘻地应了,敏若打量舒舒觉罗氏与她有话要说,便叫迎春带着她们到御花园里赏梅花去,迎春在宫里年头久了,上下宫人、六宫嫔妃都认识她,她带着三个姑娘出去,不会有什么岔子。
等人走了,舒舒觉罗氏才嘟囔道:“那样的好料子,给法喀未来媳妇也不算浪费了,平白无故地给她们做什么。”
“那是我的血缘姊妹,又是头回入宫,哪有叫空着手回家的理?”敏若道:“给海藿娜的也有,一应缎子珠花都齐备的,额娘给带回去吧。等年后,您再带着她们三个入宫来,我今年新嫁,该给她们压岁钱才是。”
舒舒觉罗氏不满地嘀咕两句,倒是也应下了,提到海藿娜,忧心忡忡地叹了口气,道:“这才订了婚,法喀就走了,一走一年多。去年过年我厚厚地备了一份礼送到阿颜图府上,今年想着怎么都不是事,想找你商量商量。二来……我一想到过年了,法喀就在外头清清冷冷地,心里实在是不是滋味,你又不在家里,我实在待不住了,只觉着处处都是冷的。今儿好容易年前的事办齐了,我就想着进宫来看看你。”
敏若笑着安抚她道:“我在宫里很好,额娘您就放心吧。法喀这年过得可不清冷,他们前头今年军资充足,仗又打到尾声了,还不过得丰衣足食热热闹闹的?倒是海藿娜那边,我正要说呢,额娘你不妨就叫秀若她们三个年里择个日子上门去,与海藿娜玩一日,也是咱们家的态度。年后我会叫人赏赐阿颜图家,但外头是外头的意思。”
舒舒觉罗氏听了,虽不大喜欢秀若她们几个,却也知道这是心意,点头应下了。
敏若又道:“巧在额娘您进宫了,我现有件事说与您知道。四弟颜珠的婚事,家里头不用操心了。皇上的意思是他给指一门婚,顶好的门第,如今皇贵妃的亲妹子,那日我在景仁宫里瞧了一眼,倒是生得美人模子,性子瞧着也不错。”
舒舒觉罗氏听说是佟国维家,神情一时复杂。敏若可太清楚她想的什么了,呷了口茶,笑着道:“但我瞧还是海藿娜好,佟家的那个体质瞧着纤弱了些,不比海藿娜精神。何况佟家如今男人也没个顶门立户的,也不如爱新觉罗的出身。”
舒舒觉罗氏闷头没吭声,敏若略严肃些神情,道:“无论怎样,这婚事是定了,皇上亲口说的,没有转圜的余地。下回我与皇贵妃约好了,哪日您入宫,我引您瞧瞧佟家格格。我看不错,配颜珠很相应。他笔帖式①考上了吗?”
“考上了。”舒舒觉罗氏不情不愿地答,“这婚事一定下,他额娘可得扬巴起来了,娶的皇贵妃的妹子,先头佟太后的侄女,门第多高啊。”
敏若笑道:“穆姨②不是那样的人,再说了,佟氏女再如何,是皇贵妃的妹妹,您还是皇后的额娘呢!颜珠的婚事定好了于咱们家有好处,法喀他们兄弟们亲厚,往后是要在官场上相互扶持着走下去的,大家的路都顺才好呢。”
舒舒觉罗氏不满地道:“都说我法喀如今在前头是立了大功劳了,回来要封大将军的!那颜珠今年十六七了,笔帖式吭吭哧哧考了三年才考上,往后能帮扶上法喀些什么啊。”
敏若知道是没大说通她,就抬起头来给乌达嬷嬷使脸色,乌达嬷嬷冲她微不可见地点头示意,敏若便微笑着收了话茬,转而与舒舒觉罗氏说起学佛的事情来。
舒舒觉罗氏这可就来了精神,细数自己这段日子里的“进益”,说得神采飞扬的。敏若冷眼瞧着,心里头想这进益进得真是可笑。
笔帖式意为文书者,是八旗子弟晋身官场的一种途径,想走文官路线又觉着自己没能耐试水科举考试和民人读书子弟争锋,便可以考取笔帖式。
本来在原身前世的记忆里,她的几个弟弟多是走时下满人勋贵子弟常走的侍卫路线进入官场的,这辈子四弟颜珠吭吭哧哧地读书要考笔帖式,是法喀的打算安排。
他当时的意思是广撒网遍钓鱼,颜珠的骑射如今看来不比老五出挑,法喀就说服他试着考考笔帖式,如今满人考笔帖式比起正经科举可是水得很,但考中了便有品阶,日后在官场上有家世依仗,晋身万事好说。
老六尹德和老七阿灵阿似乎想走科举的路子,如今在府里每天埋头吭哧瘪肚地读书。他们到底是亲兄弟,好好相处了两年,就很亲厚了,法喀年岁长,他的话他们也听,如今兄弟几个倒是一条心,一个个听分配用心上进。
法喀曾想与敏若详细说明几个弟弟每人的志向与未来路线,敏若嫌耽误她睡觉,听了两声确认法喀安排得逻辑上没什么错就没管了。
反正钮祜禄家遏必隆这一支的牌匾还在,他们几个在官场上也不能难混。
敏若对钮祜禄家唯一的要求就是“省心不惹事”,如今看来他们是要远超敏若的期待值了,倒也算是件好事。
可惜原身无缘见到他们兄弟和睦齐心上进的这一天。
与佟家联姻如今看来有利无害,康熙也是希望能够通过联姻来缓和两家的关系,尤其法喀如今算是能臣,若非他已经定了亲,康熙是恨不得把表妹直接安排给法喀的。
颜珠算是退而求其次的那个“次”,但他既然考中了笔帖式,也不算辱没了佟氏女。
这等人家的婚事,一向是权衡利弊,没有自己做选择的份,有的婚前连未婚夫/妻的面都没见过一次,稀里糊涂地就成了亲了。
舒舒觉罗氏回了家,将事情与颜珠和他额娘一说,颜珠尚且平常,他额娘却欢喜得什么似的,连连向舒舒觉罗氏道谢。
舒舒觉罗氏道:“你要谢不如谢娘娘,我也是今儿个才听娘娘说起的。”
至于这桩婚事是康熙的意思,她一概没提,颜珠额娘自然以为是敏若促成的这桩好婚,连声道“谢谢娘娘”。
颜珠想起几年前兄弟几个一起套过的隆科多的麻袋,不由得伸手摸了摸自己鼻子,舒舒觉罗氏看了他一眼,道:“你三姐说了,其中利弊因由,等你哥哥回来再说给你。”
颜珠听了忙忙应是。
只说宫中,到了除夕这日,敏若一早被兰杜唤醒,起来沐浴、梳妆、更衣。
除夕是大日子,一早就要到慈宁宫去,阖宫上下齐向太皇太后、太后行大礼,然后再在二位的带领下祭拜神佛祖宗,然后亲近的宗室命妇女子要入宫向太皇太后、太后行除夕礼,晚上坤宁宫守岁,多半是闹个通宵。
敏若早起灌了一杯浓茶醒神,乌希哈捧着食盒进来,奉上点心粥羹,道:“听说等会慈宁宫会赐早膳,但时候还早呢,主子您还是先吃两口吧。”
敏若拍拍她的肩,“贴心人,乌希哈也。”
乌希哈咧嘴一笑,将点心一碟碟端出来,都是抗饿的点心,有油面混合物如桃酥萨其马,也有糯米糕、糯米豆沙卷,因都是甜味的点心,还备了花生猪肉粥,粥里零碎有绿油油的小菜,是永寿宫偏殿里拿小木框子盛土种出来的。
一口热粥下肚,敏若才感觉自己彻底清醒过来,迅速横扫了点心粥水,梳妆完毕,踩着点出门往慈宁宫赶。
这种时候就体现出住得近的好处了,都不用传步辇,出门走两步就到了。
这足以叫一众顶着腊月寒风一大早上披星戴月地往慈宁宫赶的东六宫居住人员嫉妒红眼了。
作者有话要说:
①:清入关前称有学问的人为“巴克什”(baksi),天聪五年(1631年)改为“笔帖式”(bithesi),意为办理文件、文书的人。
清各部院、内行衙署均有设置,主要掌管翻译满汉奏章文书、记录档案文书等事宜。
笔帖式升迁较为容易,速度较快,被称为“八旗出身之路”。
八旗子弟可以考取,通过考试即会被录用成为笔帖式,授予品级,从五品到无品不等。
②:“某姨”,满族家庭对庶母的称呼,同时还可能称呼为“某娘”、“某奶奶”,根据家庭习惯的不同而有不同的称呼。目前并没有查到与颜珠生母相关的记载,这个“穆”字是私设,是按照满族称呼习惯,可以理解为是从颜珠生母姓名中取出的一个字,用作称呼时的简称。
第三十四章
除夕过年的仪式对敏若来说就是两个字——无聊。
繁琐倒是不尽然,比起她上辈子见过也被迫经历过的繁琐仪式,清宫过年的仪式可以算是简化过的了(当然也有可能是她上辈子待那个架空地的作者设定仪式的时候乱七八糟地把几个朝代编到一起去了,就显得异常的啰嗦冗长而麻烦)。
只是不管简单繁琐,这种一板一眼的仪式都会叫人感到无聊。
或者说宫里的年不是过来高兴的,而是过的展示给大家看的,每一个人都是参演者、又每一个人都是观戏客。天家威严礼仪规矩展示给每一个人看,好像只有天底下最麻烦热闹的规矩流程才最能体现天家威仪与尊贵地位。
敏若还是躲懒,早起梳妆时只在盘发上戴了一只轻巧精美的金累丝七凤钿口,每只凤头顶饰有米珠一颗,凤口衔珠而垂,或碧玺、或玛瑙、或蓝宝,雕琢似半开的花苞形状,亦用米珠链穿着,间有赤金造的金花头箍住宝石连接两端,钿口两边依样排开,唯正中一只凤口下衔着的是一颗莲子大的东珠,愈显端雅不凡。
这只钿口是时下难得的打造得华丽又重细巧的首饰,是进宫前在宫外的银匠手里打造的——近年来宫中的喜好虽有往精细发展的趋势,但金饰还是以华美为主,沉甸甸的一件件,要戴出这只钿口的感觉,敏若少不得又得插戴满头。
倒不是戴不起,主要是脖子累。她现在虽然已经极力寻求轻巧,但要保证大方美观轻巧而不失华丽,这钿口还是四两朝上,加上一头沉甸甸的盘发,压在脑袋顶上也不大轻巧。
要换成那些沉甸甸的“实在”首饰,她干脆别活了。
上辈子低头低得多了,后期脖子疼得厉害,稍有不慎就头昏眼晕的,敏若这辈子格外注意自己的颈椎健康,素日能少戴首饰就少戴,今天出来之前心疼地摩挲了三四把脖子,发誓出了十五保准让它好生松快松快。
但一来慈宁宫来,见众妃嫔都打扮得光彩耀目,头上珠玉光辉璀璨,就连年迈的太皇太后都戴着两支沉甸甸的双喜寿字连凤钗,一时心内肃然起敬——都是战士啊!
然而尽管她已自认打扮得十分“简单朴素”,这件钿口还是为她吸引到了不少目光——主要是七凤加东珠的搭配,如今宫里戴得起的嫔妃没几个,除了她就是佟皇贵妃,几个嫔有心但尚未敢一试,从康熙口里听到过口风的想不妨再等等再名正言顺地戴,余下几个近年愈发佛系,已经过了艳羡旁人头面首饰的年岁。
宜嫔张口有心想要酸一酸,但毕竟前几日刚被人家轻描淡写地骂得很惨,敬茶给人赔罪过,回去又被姐姐念了整整两日,如今心里才生出这个想法便下意识地瑟缩,一是那天丢大脸的感觉又涌上心头,二是条件反射般地感到有些耳朵疼——这个纯粹是被郭络罗常在念出来的。
何况又是太皇太后眼皮子底下,哪怕真借她几个胆子让她搞事情她多少也有点不敢。
于是她环视殿内,想找一个跟她想法差不多的人,俩人共鸣一下。
可惜少数几个盯着敏若的钿口流露出艳羡神情的都是极低位的嫔妃,宜嫔感觉跟她们共鸣多少有点掉份儿,看了看荣嫔、惠嫔等人,她这会也不在意往日的不和了,还特地看了德嫔一眼,结果这几个脸上笑得一个比一个温柔娴雅,丁点看不出心里想的什么。
宜嫔心里头不屑,在心内哼了一声,没敢表露出来。郭络罗常在已经从她的神情中察觉出不对,正眼含告诫地望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