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韩金书
康熙便说:“这话,其实在你怀着熳儿和煋儿的时候,朕就想问问你了。可想着你有孕辛苦,便不曾提起。这会儿心里就还是想问问你的。”
齐荷洗耳恭听。
康熙便去握着她的手:“宫里添置的这许多的新鲜玩意儿,在你看来都是寻常。先前在皇祖母那儿,朕也听见你同皇祖母她们说起这眼镜的事情了。朕瞧着,你倒是比那些传教士说的还要好些。”
“宝贝,你来的地方,究竟相距我们这里,有多久?”
他们没有正式全面的谈过这个问题。只是齐荷自己说起,康熙便听着,并不会主动去问。
这是康熙第一次去问。他心中已有了些猜测。又想要听到齐荷的回答。
他是想,更了解齐荷一些。想要知道她的过去。知道她过去究竟是怎样的一种生活。
占有一个人的全部,不仅仅是占有她的现在,而是想要将她过去的一切,生活、经历,都希望清清楚楚的了解。
他想要更好的爱齐荷。
齐荷没要瞒着这个。这在齐荷看来,都是过去的经历了,也没有必要刻意瞒着。
康熙既问了,她说便是了。他们是夫妻,亲密无间,她的事,便只有康熙一人知晓。
她想了想,还望着康熙笑呢:“大约,三百多年吧。”
她和康熙描述了一下她曾经身处的现代社会。
尽管齐荷很小心了,但康熙这个聪明人是不会放过任何蛛丝马迹的。
康熙听完她的话,沉吟片刻,说:“那我们这里,便是你们曾经有过的一个过去的时代。曾经发生过的事情。你知道。有缺憾,然后,你来弥补了一些。”
他是陈述句,没有疑问,他是笃定的,就是这么想的。
齐荷忽然就有那么一种感觉。
好像在无形之中,蒙在她身上的一层轻纱,被康熙温柔的揭开了似的。
她整个人,明亮坦然,毫无遮掩的站在康熙的面前。
再也,从此再也没有任何的秘密了。
她的来历明明白白,康熙,他都知道了。
齐荷斟酌了一下词句,才轻声说:“我来这里,并不是一开始就想要弥补缺憾的。我是想,先保住我自己。我是想,我已改变了什么,而我又不会有什么后果后,我就想要为你们做些什么事情。”
她这话分明说的没头没脑的。康熙却听懂了。
如此前后一想,他才算是真正明晰了齐荷的心思。
她来这里,做了他的皇后。大约是知道了一些事情,就想着要好好做他的皇后。而他对她情深意重,齐荷就不得不打破自己的想法,勇敢而坚韧的和他相爱了。
然后一步一步走到今天。
康熙想,她怕疼爱哭,恐怕不仅仅只是她过去的那些经历。她一开始那样怕生孩子,恐怕还与她对噶卢岱说的那些话大有关系。
那些话说是半真半假,但其实,都是真的,就是她的经历。
康熙现在,全部知道了。
将所有的她都知晓了后,他现在越发的心疼她了。
齐荷默默的望着康熙,见康熙一直定定望着她,她轻轻抿了抿唇,轻声说:“你想不想知道,你们这儿,原本是什么样子的?”
康熙凝望她半晌,忽就笑了:“不重要。”
“宝贝,那些都不重要的。朕原本也从未在意过。朕在意的,从来就只有你。”
“朕问出来,只是想让你知道,就算是你改变了什么,也不会带来任何的后果。因为,早在你来的时候,这里的一切就都变了。”
“朕想让你从今往后都自由自在的。不受任何的拘束。你想改变什么就去改变它,高兴如何便如何。过去的那些,一点都不重要。那不是你,那也不是朕了。”
其实,早在承炵健健康康的成长起来后,齐荷就知道了。
她就是那只蝴蝶。而她这只蝴蝶,在这里会活得很好。
一切会改变,但不会对她有什么影响。
这里已经偏离了从前所有的线,它走向了一条全新的、崭新的道路。
“齐荷儿,别怕。”康熙握着她的手,温柔的笑着。
齐荷也笑,她望了望康熙,又望了望睡得好好的两个小宝宝,笑得肆意灿烂:“嗯嗯。我是真的不怕啦。你放心吧。”
康熙不想要听过去,不想要听原本的样子。
齐荷就拉着他的手,悄悄的给他讲未来。
两个人的声音小小的,就连睡在他们身边的小宝宝,如果醒了,也是听不清他们的皇阿玛和皇额娘在讲些什么的。
*
康熙对皇太子承炵,真的是寄予厚望,同时,也有着他自己的期盼。
承炵从半大的少年长起来,似乎也就是那么一瞬间的事情。
可眼睛都瞧着皇太子的人都晓得,这是日夜勤奋的苦读苦练,才有了如今文武双全风度翩翩姿容风仪优雅矜贵的皇太子。
承炵十六岁的时候,噶尔丹在蒙古作乱。
康熙的意思,是要亲征。
皇太子承炵,却在朝会上,当着文武百官们请战。
他要亲自领兵,去剿灭噶尔丹。
两方意见,两方决断,朝臣们哪一方都不想听。
但是没有办法,就必须得选一样。
噶尔丹骁勇善战,朝中皇家,必得有人做主将,将他压服才行。
承炵没有领兵过,可康熙看过他的作战方案,十分详尽。
何况,还有齐荷在。噶尔丹还在原来那条线上走,他的一切,康熙这边都是了若指掌,不会让他蹦跶太久的。
康熙没有与孩子们讲过齐荷的来历,所有的一切,都只说是线报,只说是密报。
他们又不知情,糊弄这些孩子们,是绝对够用了的。
而且齐荷也没有去说,都是康熙去透露的。
大儿子要去建功立业,齐荷没拦着,康熙也没拦着。
承炵整装待发,临行前,齐荷就叫了他去,给他提了一个要求。
打完仗回来,能不能找个喜欢的姑娘成亲,给大清整个太子妃回来。
承炵笑得不行,他站在齐荷面前,十六岁的少年英姿挺拔,眉眼俊美,意气风发。
他说:“好。回来就告诉皇额娘,我喜欢的人是谁。”
齐荷啧了一声:“这么说,炵儿有喜欢的人了?”
承炵但笑不语。
他的目光一一瞧过,承烁、承熳、承煋。
然后笑了,少年笑容灿烂,转身潇洒离开:“额娘等着。等我回来与你说!”
齐荷目送他走。
等承炵走了,她转过头来,看承烁,问他:“宝宝,知道你大哥喜欢谁吗?”
她和康熙恩爱如初,孩子们似乎也受了他们的影响。
承炵的恋爱观似乎也是一生一世一双人。
不想要太多的人相伴,只要心爱女子相伴便可。
可他自己又迟迟不找喜欢的人。
康熙听齐荷的,提了提石都统家的女儿,承炵不感兴趣。
康熙和齐荷也就不提了。承炵太有定见,他大约还是得自己去找。
可齐荷还不知道呢,原来自己这个大儿子,竟是有了喜欢的人了。
承炵什么事情,承烁都知道。
唯独这一件,承烁一点都不知情。
齐荷还不信他呢,追着问:“你真不知道啊?”
承烁也很苦恼啊:“我是真的不知道呀皇额娘。”
*
承炵领兵做主将。昌全和永绶都跟着他,是他的副将。
康熙还让裕亲王福全跟着去了。他不能去,他的大哥是一定要跟着去的。
恭亲王就罢了。恭亲王的那个身体,也没法上战场。
可恭亲王的嫡世子永绶却不错。康熙还是很看好永绶的。
噶尔丹的事情,进行的很顺利。
承炵得胜归来,朝中上下,都赞誉皇太子的骁勇善战。
承炵回来了,齐荷就对他喜欢的那个姑娘很感兴趣。
前头封赏之事,自有康熙去管,齐荷就等着承炵回来,当着儿子的面亲口问他。
去了一趟前线回来,承炵整个人都不一样了。
从前优雅矜贵的皇太子,如今这漂亮里都透着些锋利敏锐。
就像是一把出了鞘的利剑。少年气倒是浅淡了许多,开始像个成熟的男人了。
尽管他还年轻,却已十足的沉稳厚重。
齐荷瞧着,心中感叹康熙教导有方,也是承炵自己努力。
这些年,她瞧着越来越漂亮,越来越矜贵,越来越拥有锋芒的承炵,心里总是会想起小时候那个漂漂亮亮的小宝宝。
那个给她和康熙笔芯的乖巧柔顺可爱的小宝宝。
时光多快呀,时光又多有情呀,将一个小宝宝,雕琢成现在顶天立地的皇太子殿下。
“宝宝,你瞒的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