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西兰花炒蛋
乐盈追问:“就只是免职?”
李金忠道:“是的,因凌普主动上书请罪,皇上开恩了。”
乐盈:……行吧。
十分符合玄烨一惯的做法,免职就行,乐盈总觉得这免职有点虚,指不定什么时候这个凌普又再次支棱起来了,毕竟人家可是太子的奶公。对比着玄烨的奶兄弟曹寅,此人贪污了的银子都堆成海了,也没见玄烨也没把他怎么样啊。
老康对于贪污受贿的容忍度很高,尤其是对自家亲信,那都不叫事儿,这要是放在四大爷身上,凌普不死也要被刮下一层皮。
以凌普的小人行径,只怕乐盈这会儿已经同毓庆宫结下了仇。
结仇就结仇吧,大阿哥与太子争锋,惠妃不也跟太子结仇嘛;内务府自凌普担任总管大臣期间,没少慢待嫔妃们,嫔妃们还跟毓庆宫结仇呢;康熙把太子的奶公搞下去,指不定太子心里也跟他这个亲爹结仇了。
虱多不痒,仇多不愁。
周嬷嬷是翌日中午回宫的。她回来后的第一件事就跪下给乐盈行大礼,“奴婢给贵妃主子请安,主子吉祥!”
乐盈连忙扶她起来,“嬷嬷,您这是做什么呀,咱们自己人在自己的屋子里,不用行这么大的礼。”
周嬷嬷眼含热泪,忍不住背过身去用袖子揩眼泪,乐盈赶紧看了紫檀一眼,紫檀上前宽慰她。
好一会儿周嬷嬷激动的心情才平静下来,“我就是高兴,主子您苦尽甘来了!”
乐盈笑得很无奈,“嬷嬷,咱这话以后就不要说了,我进宫这几年皇上待我好,不能说苦呀。”
周嬷嬷连声道:“是,是,我再不说了。”
她又问起册封大典的事情,乐盈道:“还没有定下来,不过总是在今年的。”
周嬷嬷笑道:“这可是大事,到时候除了宫里的嫔妃,还有公主、王福晋,以及三品以上命妇都会来承乾宫向您跪拜叩头行朝贺之礼,多风光!”
最重要的是皇上的后宫没有皇后、皇贵妃,唯有一个景仁宫贵妃,她与主子平级,主子就算是后宫嫔妃中地位最高的人了,周嬷嬷无不欣慰地想。
哎,美中不足的是主子还差一个小阿哥,她刚要张口,紫檀就一阵风似地把周嬷嬷给卷走了。
“您呀,舟车劳累了半日,先好好歇一歇,我扶您回屋!”
不算上康熙二十九年玄烨在承乾宫皇贵妃临终之前封她为皇后,他上一次正式册封嫔妃是在康熙二十二年,如今是康熙三十三年,距今已有十一年。
这十一年里,这位皇帝愣是没有正式册封过任何主位嫔妃,因此乐盈这次被封为贵妃,着实在后宫掀起了一波热浪。
位份较低的嫔妃除了羡慕,没有别的感觉了,然而对于一些妃位以上的嫔妃们来说,心里的酸涩可想而知。
惠妃与宜妃这对塑料姐妹碰头,头一句话就是“你知道吗?”知道了什么就不必说出来了,不就是承乾宫佟妃当了贵妃嘛。
宜妃的手绢儿都捏成咸菜了,惠妃也没好多少,两人关了门吐槽。
“这叫什么事啊,她才进宫多久,皇上就给她封了贵妃,以后我等见到她是不是还要给她行礼!”
惠妃想想自己,心酸得简直要哭。
她于康熙三年入宫,康熙九年生第一个孩子,康熙十一年生大阿哥,直到康熙十六年才被正式册封为惠嫔,再几年升了惠妃,就十多年挪不动位置了。如今到了做祖母的年纪,被个小十几二十岁的小姑娘压着,心里憋着一口闷气,难以纾解。
宜妃跟她同仇敌忾,“是的呀,她连个孩子都没生,凭什么呀!”
坐在她两人下首被视为空气的郭贵人内心吐槽:生孩子有啥用,她生了一儿一女,也没见升位份,反而是她这位嫡出的妹妹宜妃于康熙十六年封嫔位的时候,不也是连个孩子都没有吗,想来是过了这十多年,她把这事给忘了。
现在宜妃发问为什么,郭贵人就好心给她解答:“凭得是出身呀。”
宜妃哽住了,“……出身好也不能这样啊。”
惠妃:“……可不是!”
她两人双双沉默了,如果说以前还对升位份抱有期望,这十年来她们也算是看明白了,皇上此人重出身,只看宫里贵妃以上的嫔妃,乃至皇后,都是出自赫舍里氏、钮钴禄氏这样家族,佟佳氏比这两家稍差一点,可人家是皇上的母族。
两人同时叹了口气,惠妃道:“等到了她的封妃大典那日,我等还得高高兴兴地去承乾宫给她行跪拜大礼。”
宜妃道:“谁说不是呢,垮着一张脸让人告到皇上那里,还以为我们对佟佳氏不满呢。”
惠妃是真不甘心,犹如大阿哥不甘心屈居太子之下。她与宜妃吐完闷气,再想想自己的儿子,心情稍微好了一些。
前有礼部侍郎因奉先殿太子祭祀礼仪不当被免官,后有太子奶公凌普因贪污这种小事被免除内务府总管大臣一职,可见在皇上心里对太子的积累的不满越???来越多。
若是太子倒了,她的大阿哥未必是没有机会博一个更好的前途,到时候不要说是区区一个贵妃,母凭子贵,人人都得跪下来拜她。
宜妃与惠妃同事这么多年,只看她那神色就知道她在想什么美事,故意恭维了她几句,“大阿哥聪慧勇武,将来前途必不会差,惠妃姐姐注定是要享儿子福的。”
惠妃笑了两声,谦虚道:“胤禵他是皇上的长子,身为哥哥,总要做弟弟们的表率。不过他骑射还行,皇上也夸过,你就让五阿哥多向他大哥请教,兄弟俩常处一快儿,感情更好。”
宜妃笑道:“既然姐姐这说,以后我就让五阿哥多想他哥哥请教,只怕会打扰大阿哥。”
惠妃道:“都是一家子兄弟,说什么这么见外的话。”
等惠妃离开后,宜妃憋了一肚子气,佟妃封贵妃的事情已经够让她气了,惠妃还拉她儿子出来炫,而她,什么都没有。
到底是亲姐妹,郭贵人还得劝她,“大阿哥与太子在朝堂上争得那么厉害,你可别让五阿哥牵扯进去,五阿哥想学骑射,还怕找不到师傅教,非要去向大阿哥请教。”
宜妃叹气,“老五在他们兄弟眼里就是草包一个,他能参合啥?我让他去想大阿哥请教骑射,向太子请教读书,一来两边都能结个善缘,二来让皇上知道老五敦厚心善,友悌兄弟们,皇上看着也高兴。”
郭贵人不由地点点头。
宜妃又道:“早前我就觉得承乾宫贵妃进宫是专门来克我的。你说我哪里得罪她了,也就是附和着惠妃在咸福宫妃面前多说了几句话,哄着咸福宫妃假借皇太后的懿旨召她进宫,可她最后也没怎么样啊。她连个千里眼都要跟我争,皇上赐了我能看两百米远的,转头皇上又给她赐了一架能看四百米远的,你说都叫什么事啊。”
郭贵人好心建议:“我看你不如多在菩萨面前烧几炷香,好求得菩萨早日解了你们的这桩孽缘。”
宜妃瞪了她一眼,“你说什么话呢!”
郭贵人自觉失言,赔笑道:“开玩笑,我没别的意思。”
惠妃、宜妃两人反应大,但也没敢表现在明面上;荣妃依旧是不过问宫中之事,一心向佛;至于德妃,她向乐盈表示了恭喜。
她不羡慕,更加不嫉妒,乐盈封贵妃早就在她的预料之中,甚至说皇上这么快封乐盈为贵妃,可见在皇上心里,佟佳氏一族的地位牢不可破,这是好事。
至于景仁宫贵妃,她派了宫里的太监来恭喜新任的佟贵妃,同时还给乐盈送了两本纳兰性德的集子,一本《饮水词》,一本《侧帽集》。
我是人间惆怅客,知君何事泪纵横,断肠声里忆平生。
文辞优美,意境动人,乐盈读了几首纳兰词,感觉整个人都仿佛沾染了词人的那种忧郁气质。
然而这两本集子被玄烨来承乾宫时看到了,他没欣赏乐盈那股造作的忧郁气质,直接把这两本书给收缴了,“朕先替你保管。”
乐盈:“……我自己保管行不行?”这可是健康读物啊。
皇帝独断乾纲,没理会她的申诉,“明天朕给你送一本更好看的。”
次日,乐盈拿着玄烨让人送来的那本更好看的《广府笑》发呆。
她此刻是不是应该说一句:笑口常开,好彩自然来呢。
第89章
《广府笑》比起纳兰词不要太俗气。但纳兰词已经没了,乐盈也只好看起了《广府笑》。
确实挺好笑,比如里面有一则《口脚之争》,脚嫉妒嘴,说自己辛苦奔走操劳,挣来的东西都被嘴吃了。嘴说咱不要争了,以后我不吃,你也不用走了,如何?
乐盈绝倒,讲起紫檀她们听,各个捧腹大笑。
她有点明白玄烨送《广府笑》的意思,纳兰词很动人,但在俗世中看俗书开怀一笑,更难得。他没打算让后宫再出一个钮祜禄贵妃一样的忧郁才女,只希望乐盈能做一个简单开心的俗人。
玄烨在操心国家大事之余,还能有这样细腻的心思来关心自己,乐盈不是不感动的,今天又比昨天多爱一点点皇帝呢。
紫檀、画眉等人一致认为《广府笑》更好看。
古代人整体文化水平都不高,景仁宫贵妃出身帝国顶尖豪门,她的学识可以找顶尖的夫子教导,可大部分人能认几个字就算很不错了,贵妃的寂寞如雪无人理解。
乐盈有一丁点同情贵妃,她的性格不应该进宫,但她的家世又逼着她进宫,自己再想不开,这日子真没法过。
紫檀这时提出了一个难题,“景仁宫贵妃病中还想着给您送了诗集做贺礼,咱们只让李金忠去道谢不太好吧?”
这就是乐盈目前纠结的事情,她与景仁宫贵妃真的是话不投机呀,本来人家送她纳兰词想提高一下她的文学素养,可这乐盈没看几首就被玄烨拿走了,到时候贵妃要跟她谈纳兰词,乐盈还真不知道怎么说。
就这么拖了几日,乐珠进宫来探望三姐,爽快地说:“这有何难?三姐送我去景仁宫,然后你再回承乾宫,我留着跟贵妃说话,我俩投缘!”
乐盈特别好奇,“你们投了什么缘?”
在佟府时,姐俩儿差不多,吃喝玩乐,没见乐珠对诗词歌赋感兴趣啊。
乐珠理直气壮地说:“难道非要懂诗词歌赋才能跟她投缘,哎呀,三姐你就别管了。”
行吧,乐盈就带了乐珠两人去景仁宫,她问过贵妃的病情后就溜了,留下乐珠与贵妃说话。
眼看到了吃中饭的时候,乐珠还没有回来,周嬷嬷有些担忧,“主子,不如让紫檀去把五姑奶奶接回来吧?”
五姑奶奶?乐盈愣了一秒钟才反应过来五姑奶奶就是昔日的五姑娘乐珠。
乐珠前年结婚去年生子,但她的性格没怎么变,也还是老样子,乐盈有时候都恍惚她还是曾经在佟府时那个一起朝夕相处的五妹。
“不用了,看样子景仁宫应该会留她用午饭,咱们自己吃吧。”
果然吃过午饭,乐珠就回来了,她得意道:“要不是钮祜禄贵妃病乏,她还要留我多待一会儿呢。”
乐盈遣了屋里服侍人出去,笑问道:“快快从实招来!”
乐珠笑道:“其实很简单啊,钮祜禄贵妃觉得自己心里苦,过得不开心,我就附和她喽。她身为贵妃,得皇上看重,还有一个十阿哥,你们就觉得整个宫里就她过得最好了,其实人家心里有苦说不出。我就附和她说自己心里也苦,过得不开心。”
见三姐一脸你在胡说八道什么的表情,乐珠连忙道:“我是真的不开心嘛,佟家两府十来个姐妹,我最小,偏偏嫁的夫婿官位最低,我还不够委屈啊;没出嫁时,我额娘心里只有哥哥,也不大关心我,我就很苦啊。所以我能理解贵妃!”
乐盈简直一言难尽,她们这么鸡同鸭讲,竟然能把各自心里的苦对上,互相认为对方能理解自己,也是奇事一桩。
不过想想也有道理。一个人觉得日子过得苦,有时候他要的不是别人的安慰同情,而是别人告诉她我比你过得还苦,然后这个人心里就舒坦一些了。可钮祜禄贵妃呢,她这么一个性子,她一诉苦,别人就认为她在炫耀,埋汰别人,久而久之宫里其他嫔妃都对她敬而远之。
难得一个跟她出身差不多的乐珠肯听她诉苦,并且理解她(因为乐珠也认为自己苦),两人可不就能聊得来。
乐盈问道:“难道她就没跟你谈什么诗词?”
“谈了呀,我就说家里没找夫子教我诗词,然后贵妃就更同情我了,她可能觉得我们家阿玛额娘只看重男孩子,不肯让女孩子读书。”乐珠吃吃地笑。
末了,她又说:“其实钮祜禄贵妃就是小孩子个性,很好哄的,可你们宫里的人都不愿意哄着她,人人都只看到了她光鲜亮丽的一面,却不知道她心里的孤寂。反正我只是偶尔进宫才能见她一面,就当哄她了。四姐也拜托我进宫时顺便去看看她的小姑子贵妃呢。”
没有谁有义务该哄着谁,尤其是被哄着人还是在这个宫里高高在上,似乎什么都不缺的贵妃,乐盈心道。
不过,她看着乐珠有一丝欣慰,以前她觉得乐珠就是个天真快活,没心没肺的小姑娘,其实不然,乐珠有一颗柔软细腻的心。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跟乐珠这个投缘人说了一回话,钮祜禄贵妃渐渐能喝下药了,身子也比原来好了一点。
周嬷嬷双手合十,“阿弥陀佛,钮祜禄贵妃快点好起来!”
喜鹊不解地问:“嬷嬷,您保佑错了???人,应该是我们贵妃主子呀。”
周嬷嬷笑道:“我是担心钮祜禄贵妃的身子突然就不好了,耽误了主子的封妃大典。”
相比乐盈看重实打实的圣旨,周嬷嬷老辈人的思想,总觉得要等封妃大典过后,主子才是名正言顺的贵妃。她是真担心贵妃这个节骨眼儿上去了,到时候宫里肯定优先安排白事,主子的封妃大典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去了。
乐盈在逗猫玩儿,听到她俩说话,道:“嬷嬷,皇上早派人来说了,封妃大典就在八月初五,这样没几天了,想来不会有什么问题,您就放心吧。”
正式的册封礼程序异常繁琐,涉及到前朝与后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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