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乌鸦老道
“我瞅瞅。”
王翠芬以前是个大文盲,嫁给周老抠后,周老抠教她认字,学写字,她才勉强有了点文化。
那道菜谱里,十个字里,只有四个字认识,王翠芬急的不行,真是直到用时方恨认字少。
“带壳的糙米一两,黏谷三两……”
猫蛋直接念了出来。
“我的蛋儿啊,你才上几天学,咋认了这么多字?”
王翠芬惊讶的不行。
“有些老师教的,教了一遍我就记住了,还有上次二爹念菜谱,我在旁边看着,也认了一点。”
猫蛋见她着急要这个木棉糕的方子,就扯了个谎。
“天啊,蛋儿,你真聪明……我就说,你像我,以前,你爷教我认字,我也是看一遍就记住了。
我看你们那一个班上的,都没有你小脑瓜好使,他们一看,就是个笨娃的样,你往后还是别和他们一块玩了,他们都是笨娃,咱找聪明娃玩。”
王翠芬已经开始叮嘱孙女了,有了高低眼,觉得那些笨娃会把自己聪明的孙女给带笨的。
猫蛋都不知道说啥了,那些字是她上辈子就学过的。
王翠芬没说两句,就带上钱,锁上了家里的门,带着孙女坐公交车,去城外的村子里找做木棉糕的材料去了。
里面还有一种野菜,要把野菜的汁挤出来。
找了一天才把东西勉强找齐,程素已经往周家跑好几趟了,王翠芬带着这些东西,干脆在自己家做了,程素是个医生,家里的饭都是她侄女给做。
她和胡处长平时忙活工作,王翠芬让她给烧个锅,弄半天,都没烧着,最后还是猫蛋给点着了。
程素也不知道是气的,是急的,站在一旁抹泪,再也没有平时从容的样子了,脸上蹭的都是灶灰。
“你甭急,肯定来的急。”
王翠芬安慰她,像她这样孝顺的好儿媳,就算她不是什么胡处长的媳妇,她也愿意帮她。
“王师傅,你看看我能帮你干点啥?”
程素看案板上这些东西,和之前那个齐师傅做的完全不一样,齐师傅做的时候,她也在旁边。
齐师傅用的是白面,好大米啥的,不像王师傅的这个,案板上都是些平时不怎么见到的糙东西,还有带泥的杂草,以及劣质的红糖。
“王师傅,我要不回我家再拿点红糖吧,这个糖看着咋……”
程素不知道咋说,这种糖就像放了一两年似的,颜色没有她家的好看,也没有她家的细,看着不咋好。
“就要用这种放了一两年的粗红糖才行,你帮我用碾子把那个粘谷子给碾了。”
王翠芬一边和面一边支使道。
“这个谷子不脱壳吗?”
真不知道这个王师傅从哪找到的这种谷子,和粮食站那些白花花的大米不一样,她甚至没见过。
“不脱不脱,脱了就不是木棉糕了。”
这个带壳的粘谷子是王翠芬费了老鼻子劲才找到的,附近村子都没有,最后在一个老大姐家里找到了,说是逃难的人,用一碗这个粘谷子和她换了仨窝窝头。
等木棉糕蒸好后,程素尝了一口,脸色顿时皱巴了起来,带着那包糕,死马当活马医的拿到医院她公公的病床前。
这算啥糕啊,就是一个染了颜色的杂粮馍馍罢了。
“爹,你快尝尝,看是不是你想吃的木棉糕。”
程素打开了布包,露出了里面还热腾腾的木棉糕。
原本意识有点不清醒的老爷子,立马睁开了眼,被胡厂长搀扶着坐了起来,用颤巍巍的手指着那几个糕,
“就……就是它,这就是木棉糕,这味……”
老爷子一闻到这味,不用尝就知道是它。
“爹啊,那您快吃。”
胡处长擦了擦脸上的泪,把媳妇拿过来的木棉糕递给了他这快要走的爹。
老爷子接了过来,就往嘴边塞,啃了一口,忍不住红了眼,热泪在眼眶里打转。
……
“那胡老爷子,吃的是啥木棉糕啊,其实说白了就是个念想而已,人走了走了,就想到以前年轻时候的事,年轻时候的人。”
王翠芬吃不惯这木棉糕,刚刚蒸的那一锅,忘记都让人家拿走了。
猫蛋坐在板凳上,啃着手里的半块糕,这木棉糕,绿油油的,掰开里面啥颜色都有,黏糊糊的,口感绵,带着微甜,有些拉嗓子。
周老抠他们回来听说了这件事,尝了尝老爷子要吃的木棉糕,他们还没吃过啥木棉糕哪。
用周老二的话来说,这木棉糕就比窝窝头强点。
胡处长的爹啥好点心没吃过,到如今好惦记这一口,有点让人唏嘘。
几天后,程素俩口子拎着东西来了周家。
“王师傅,你让我爹在临走前吃上了他心心念念的木棉糕,我们一家人都不知道要说啥好了,这次真是要感谢你。”
胡处长说着,还正式的给王翠芬鞠了一躬。
要是让他爹带着遗憾走,他这后半辈子想起来都会愧疚难受。
“胡同志,你这是干啥,快起来……”
王翠芬连忙把人给拉了起来,
“不就顺手做了老人家想吃的几块糕吗,这值当的啥。”
胡处长都听他媳妇说了,这个王师傅为了做这几块糕,跑了好几个地方,回来的时候,脚上沾的都是泥巴。
“王师傅……”
“胡同志,啥话也甭说了,真就是顺手的事。”
胡处长心里说不出的感激,王师傅,帮了他们家的大忙。
“王师傅,我在咱城医院里当医生,往后你们要是有啥事,能去那找我,可千万别和我客气。”
胡处长两口子临走的时候,程素和王翠芬说。
程素这个人平时有些清高,这种话,她还是头一次说。
王师傅的木棉糕,让她公公没有遗憾的走了,这对于他们来说,比啥都好。
要是早知道王师傅会做木棉糕,应该早来找她的,这样就不用瞎耽误功夫了。
两口子带来的东西,王翠芬说啥也不要,是两口子非要留下的,说是谢礼。
周老二下午回来的时候,就见家里的桌子上摆着一些东西。
其中最打眼的是一瓶茅台酒,还有几块布啥的,剩下的都是些寻常的糕点。
要是都送好东西,这反而有点想和王翠芬他们撇清的意思,这送的有好的有一般的,也不会让人多想。
这个时候的茅台酒,三块六一斤,胡处长两口子送的这一瓶,估计要值个七八块,八九块。
“那是好酒,留着过年你们爷俩再喝。”
刚刚王翠芬正在和孙女讲胡老爷子的事,这个胡老爷子之所以想吃木棉糕,就因为胡处长早死的娘给他做过一次。
俩人那时候互相喜欢,可家里不同意,俩人就私奔了,在外面日子过的艰难,胡老爷子的媳妇给他做了一次木棉糕后,就病死了。
撇下个儿子,也就是胡处长,胡老爷子没有再娶,一个人含辛茹苦的拉扯儿子。
那个木棉糕,对于胡老爷子来说,不仅仅是糕点。
“要说那个程大夫也是孝顺,胡老爷子临走的时候,还交代儿子好好对人家。”
这是胡处长两口子在这说的,胡老爷子把程大夫当成了亲闺女,程大夫把他当成了亲爹。
要是关系没到这一步,她一个当儿媳的咋会到处找会做木棉糕的人啊。
猫蛋听的都入迷了,被隔壁的吵架声拉回了思绪。
“这隔壁家,咋三天两头的吵啊?”
王翠芬忍不住和孙女一块出来看了看,两口子也不知道是为啥,最近吵架和喝水一样寻常。
“孙治文,你个王八蛋。
我是把家里的钱借给我老姑了,哪又咋样?我和她是亲戚,他是我的亲老姑,都张口了,我借她点,咋了?”
“你那是借一点吗?
你他娘的借了整整三千块钱,你没有和我商量一下,就把折子上的钱给她。”
孙治文气的一脚踢飞了家里的板凳,板凳摔在墙上,啪的一声落在了地上。
那三千块钱里面有两千五百块是他爹娘给他的,那是他们攒了好多年的积蓄,平时舍不得吃,舍不得喝,把攒的钱全给了他这个儿子。
剩下的那五百块,有大多也是他攒的。
她借给旁人钱,为啥不和他说一声,要不是他想买辆自行车,找她要存折,她吞吞吐吐一个劲的不给他,他也发现不了。
“咱的钱,放在折子上又不花,我没和你说,不是怕你不愿意吗,你这个人啥样,我还能不知道吗?
我老姑家想买个大彩电,需要三千多好像,她家的钱不够,都和我张嘴了。”
亲戚间能帮就帮,更何况她小时候,她老姑对她不赖。
“啥咱的钱,那里面有两千九百块钱是我的,你凭啥把我的钱借出去?
她家买大彩电?她家买彩电钱不够,关你啥事,一个大彩电三千多,朝你就借了三千……没钱买啥大彩电。”
孙治文被气的脑门青筋直跳,合着用他家的钱去买大彩电。
“啥你的钱?孙治文,你现在和我算这么清楚,你是想干啥?那里面也有我挣的工资啊……”
张大姐又气又委屈,她上了这么多年的班,咋可能就存下了一百块钱。
孙治文回屋拿了一个小本本出来,上面记的清清楚楚,几月几号,张大姐发了多少工资,又支出多少钱。
“你自己好好瞅瞅,这些年,你把钱借给这个,借给那个,这都算在了你工资里,家里的开销,咱俩平摊,我也不让弄多摊,你这些年,就攒下来,九十一块三毛二。”
他把自己记得本本扔在了张大姐的身上,像这种本本,他屋里还有一筐子,都是这些年记下的。
“孙治文,你啥意思?”
上一篇:我在恋综靠沙雕换装爆红了
下一篇:流浪幼崽在娃综炫父爆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