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乌鸦老道
直到到家后,王小杏还依旧低着头,羞臊,难堪已经淹没了她,她的脸格外的烫人,甚至都不好意思抬头看人。
家里没有王小杏的地方,周杜娟让她在小杰屋里的地上打地铺。
“小杏,你先凑合两天。”
家里没有多余的屋子,李继工原本是想让这姐弟俩人睡在一张床上的。
可又想想,小杰也不少了,而王小杏已经是大姑娘了,不合适。
“爹,没事,俺就在俺兄弟屋里打地铺就成。”
王小杏的这声爹,听的李继工和周杜娟他们脸上的神色都挺复杂的。
李继工尴尬的应了一声。
李小杰拉着一张驴脸,他不想让这个乡下来的大姐,睡在他屋里。
第二天早上,王小杏起的格外的早,在灶房帮周杜娟做饭。
“小杏,你往后还是喊小杰爸李叔叔吧。”
她这突然喊爹,别说李继工听着别扭,就连她也是。
“哦……”
王小杏有些说不出的失望。
十一年前,李继工对她多好,她给人家甩脸子,现在她上赶着喊爹,人家已经不想让她叫了。
吃早饭的时候,李小杰见她没洗手就坐下来抓盘子里的馍馍,
“爸,妈,她没有洗手就吃饭。”
王小杏尴尬的把馍馍放在了桌子上,站了起来,
“俺这就去洗。”
说完,就去院子里洗手去了。
周杜娟跟了过来,见她在水龙头那,随便冲了冲手,擦手也不用毛巾,而是直接往衣裳上蹭了蹭,看的周杜娟眉头紧锁,
“小杏,这不比乡下,在这要讲卫生的,洗手要打肥皂,搓一会,冲干净,再用毛巾擦手。
你在老家,你爹他们没有教你吗,连小杰都知道的事,你那么大了,都是个大人了,咋还不如一个孩子。”
王小杏被说的脸又红了,
“俺在家也讲卫生,知道饭前要洗手,只是刚刚忘了。”
在乡下肥皂可是稀罕物,村长家的闺女都是用它来洗头发,谁舍得用来洗手啊,再说了她的手又不脏,干净着哪。
“以后可别再忘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不讲卫生。”
周杜娟今天都想打发让她走,在这净给她丢人。
她洗好手,坐在了饭桌前,见李叔叔他们都在等她。
“吃吧,吃吧,小杏多吃点。”
李继工把那盘炒鸡蛋放在了她那边。
王小杏瞅了一眼她娘,不敢动筷子,这个家里的规矩好像有点多,一点都不像乡下那样随便。
“小杰,快吃,吃完去上学。”
周杜娟给儿子夹了一筷子炒的金黄的鸡蛋,又给小闺女红霞夹了一筷子,盘子里就剩下点沾着鸡蛋沫的白葱花了。
早饭王小杏的筷子只敢往咸菜盘子里伸,吃了两个馍馍,还想再拿,筐里已经没有了。
李继东和李小杰都没吃饱,临走的时候,周杜娟往他们包里塞了几块桃酥,让他们饿的时候先垫垫。
王小杏看着那桃酥,屋里飘的都是桃酥的香甜味,她背过了脸,不敢咽口水,怕咽口水的声音被李叔叔他们听到。
她维护着自己的那点自尊心。
等父子俩人走后,周杜娟又把桃酥放回了柜子里。
王小杏见不给她吃,她也不好意思张口要。
就这样,她在这暂时算住了下来。
医院,
“跃民,跃民,你坚持住……”
病床上的胡跃民,蜷缩成了一团,浑身抽搐,口吐白沫,翻着白眼……程素在病床旁哭成了泪人。
见儿子这样痛苦,她的心像被刀子割似的。
胡跃民住的是单间病房,里面只有母子俩人。
程素就是大夫,她儿子这种病压根治不好,她不想让医院里的人进来看儿子的丑态。
刚刚她已经喂她儿子吃过药了,现在只能靠他自己挺过去。
“跃民,你快点好吧,妈一定让你娶到那个周文,让她嫁给你,给你当媳妇,你快点挺过来吧……”
程素已经好几夜没有合眼了,熬的眼睛通红。
胡青山从单位请了假,过来替她,想让她回家休息休息。
“老胡,我求求你,你去把周文带过来吧,让她过来,咱儿子已经病的这么严重了。”
这已经不知道是程素第几次哀求胡青山了。
“人家小文不愿意来,就不要勉强人家了,这是咱家的事。”
之前这母子俩人做了那样的事,他咋还有脸去找人小文啊。
还有,他儿子犯起病这个样子,连他这个做父亲的都不忍直视,还要强迫人小姑娘过来和他说话,这不是为难人吗。
“胡青山,躺在这的可是你儿子,你的亲生儿子,咱儿子犯病都是因为她,她凭啥不过来……”
程素整个人都有点疯了,嘶声歇底的抓着胡青山,朝他吼道,病房外面的人都听见了。
“叫我说,这都怪程大夫之前做的事太不厚道了。
她儿子犯起病来,真是吓人,要是真骗的那个女同志嫁给了她儿子,那不就相当于毁了人家一辈子吗?”
医院里的护士小声议论着。
“谁说不是啊,就这样,她还想让那个女同志过来看看她儿子,要是我是那个女同志,我肯定也不来。”
“你们咋都这样想?程大夫的儿子已经够可怜的了,于情于理那个女同志都应该过来照顾他。
他都这样了,之前的那件事还计较它干啥,再说了,程大夫之所以瞒着她,也是爱子心切。”
走过来的是医院里负责抓药的郝美莲,她穿着一身白大褂,戴着白帽子,眼中带着对这俩人的谴责。
“那个女同志不来,心肠真是太硬了,也太心狠了,她应该站在程大夫这,多替她想想。
如果是我,我肯定早就来照顾程大夫的儿子了,现在他的病最要紧。”
“呦,好人来了,你进去照顾啊,看人家要不要你。”
刚刚说话的两个护士中偏瘦的那个,忍不住讥讽她。
这个郝美莲在医院里的领导那都是出了名的,“心地好”,有来医院看病的人,她见人家太可怜了,免费给人家抓药,不肯要人家的钱。
这做好人好事,都做到医院里来了。
一次两次这样,医院里的领导委婉的说过她几次了,可她还死性不改,每当领导问她,她就给领导说一遍对方是如何如何的可怜。
弄的领导也不好批评她,要是批评她,显得自己多不是个人似的。
所以就决定医药费从她工资里扣,自这以后,郝美莲就再也没有发过善心。
也是让人无语的要命。
医院里的护士和领导碰到她总爱问她,最近医院里有没有可怜的人,那个郝美莲被臊的面红耳赤的。
“你……我说的是实话,那个女同志就是太坏了。”
被挤兑的郝美莲越想越觉得那个女同志做的不对,找人打听了她家住在哪,就在医院请了半天假,找她去了。
……
周文昨晚熬夜翻译了剩下的稿子,到现在还在补觉。
梦里,她梦到了上辈子的事。
那是她跟着宋清林第一次去他父亲家里。
“这就是周文吧,快请进。”
宋清林的后娘,是一位风姿绰约的女人,穿着很得体,见她和宋清河来了后,连忙把人请进了家里。
“这是你宋伯伯托人弄来的咖啡,快尝尝。”
许碧云跟着她娘那边的姓,姓许,招呼周文的时候,态度亲热却不会让人感到她在讨好周文。
周文那天穿着一身旗袍,那已经是八十年代了,之前的运动也早就结束了。
旗袍是宋清河的娘,也就是她婆婆给她挑的。
十分的朴素淡雅,是宋清河的娘年轻时候做的,穿在周文身上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柔弱感。
腰掐的很细。
许碧云做了一桌子的菜,周文吃好后,嫌里面闷就走了出来,宋家还住在老宅里。
门口摆着一盆开的正好栀子花。
周文在宋清河面前装温柔,装的她都快要忍不下去了,她用手掐着那朵开的正肥美的栀子花。
把它揉的手上都是花汁子。
脸上流露出一丝阴翳,她看到这些开的好的花,就忍不住想摧毁。
“嫂子。”
身后有人叫她,周文转过头一看,见是和宋清河同父异母的兄弟,她的小叔子宋清林。
周文嘴角扯了扯,恢复成在宋清河面前的样子,和对方客套着,
“你怎么也出来了?”
“出来抽支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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