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乌鸦老道
刘庆花说的是掏心窝子的话,回到屋里后,有给她们俩拿来一包她自个磨的皂角粉。
“这个不仅能洗头发还能洗衣裳。”
在这的知青,有些家里孩子多,顾不上下乡的这个,刚开始下乡那一两年,还偶尔往这寄点东西,日子长了,慢慢的也就不寄了。
就像刘庆花,她家里上面还有个大姐,下面还有个妹妹,然后还有个兄弟。
队里只会到年底,才会给知青们发一两张肥皂票,有的时候不发,肥皂用完了就没得用了,只能用皂角。
周文虽然用不到皂角粉,还是把它接了过来,然后又给了她半张烙饼,刘庆花都不好意思接了。
总共烙了六张饼子,给了刘庆花大半块,剩下五张多一点。
把炉子里的柴火熄灭后,她们就端着饼子进屋了。
等齐苗拿着锄头从外面摇摇晃晃回来的时候,刚进院子就闻到了一股葱花油饼的香味。
早上就啃了一个窝窝头分的齐苗,肚子忍不住叫唤了起来。
等她推门进来后,屋里的葱香味更浓郁了,就见周文和王红梅俩人正在吃饭。
桌子上烙的葱花大饼,还有半碗颜色剔透的腌萝卜,以及两个黑乎乎的鸭蛋。
那罐子肉,在她进来前,俩人就给解决掉了。
铁盒子被装在了布兜子里。
空气中的葱香味和咸菜的味道,以及糟鸭蛋的味道,杂乱的很,把之前的肉味都给掩盖住了。
周文用葱油饼卷着咸菜吃,这样刚好还解腻。
齐苗忍不住咽了下口水,她一屁股坐在了床上,两只胳膊肿的已经抬不起来了,两只手磨的水泡都破了,生了茧子。
她是真没想到锄草会这样的累,那个锄头重的要有两三斤重,她要一下一下的拎起来。
一个上午,旁人都锄完两亩地了,她半亩地都没有锄完。
人家锄着轻松的很,一边锄地还能一边唠闲磕,她闷着头锄都撵不上人家。
并且村民还一个劲的说她把地里的庄稼苗给锄坏了,真是越想越难受。
齐苗吸了吸鼻子,眼圈发红,她已经锄了好几天了,一大早就要起床,她今天差点没起来,浑身疼的像散架的一样。
她看了一眼喂猪的这俩人,这俩人早上也不用起那么早,还能早早的回来,她不想去锄草了。
“周文,王红梅,你们俩有谁想去锄草吗?”
齐苗脸上带着不自然的笑。
齐苗这几天的惨样,王红梅是看在眼里的。
她这刚来,也不急着挣多少工分,连忙摇摇头,现在去山上割猪草,她都有点受不了,更别提去锄草了。
之前喂猪的时候,她掂过队里的锄头,又大又沉,挥几下还好,要是一直挥,真受不了。
齐苗见王红梅和周文不愿意和她换,她脸上失落的很。
肚子这个时候又不争气的叫了起来,她连忙捂住了肚子,看了周文她们一眼,见她们没往这看,像是没有听到似的。
她连忙去翻带过来的包袱,可把几个包袱翻了个底朝天,她从家里带出来的吃的都吃完了,见油皮纸里还有点米糕渣子。
她又瞅了周文她们一眼,然后背过身子,偷偷的把米糕渣子倒进手里,然后塞到了嘴里。
中午吃饭的时候,齐苗又打回一盒高粱做的面条,里面飘着几根青菜叶子,还有黑乎乎的咸菜帮子,这腌的有点像雪里蕻。
咬一口,直上头,咸的齁人齁人的。
周文和王红梅正剥着糟鸭蛋,这鸭蛋还没怎么剥,里面的蛋黄油就流了出来,空气中飘着一股子糟香味,馋人的很。
糟鸭蛋腌的刚刚好,里面的蛋黄都沙了,吃着厚重细腻的很,香的让人犯迷糊。
齐苗被馋的,口水和高粱面条,一块咽了下去。
等会她就给家里写信,也让她爹妈给她寄咸鸭蛋,还要给她寄面包,寄水果罐头,寄麦乳精……到时候,她馋死这俩人。
齐苗端着面条的手都是抖的,胳膊疼的没有法。
齐斌和罗学文比她更难熬,他们俩成天要挑着水浇地,挑水的河离田地有一里地那么远。
杨老汉那天就教这俩人咋挑担,咋浇地……这些城里的娃子,嫩的很,刚干了一天,第二天就起不来了,肩膀和腿都肿的老高老高的。
还是杨老汉去他们宿舍喊的人,那天齐斌说啥都不肯再去挑,罗学文咬着牙继续去挑了。
第二天,第三天……一天比一天累,挑担的肩膀那,已经被磨的没有一块好皮了,即使用杨老汉教的法子,下面垫块毛巾也不成。
用杨老汉的话来说,等这块地方磨出一块厚厚的茧子就好了。
五个人中,就数周文和王红梅的活最轻松,不过同样工分也最少。
俩人睡了个午觉,然后才悠闲的出门去割猪草。
割了一半,周文的脸色苍白的很,手中的镰刀都掉在了草上,
“我回去喝点水。”
周文和王红梅说了一声,王红梅离的远,没有看清她的脸色,以为她是真的渴了。
周文一个人就慢吞吞的往回走着,这就像是她重生付出的代价一样。
这辈子让她这样病恹恹的。
宋清河刚出门,就见刚来的那个女同志脸色不对劲,
“同志……”
已经走到男知青处门口的周文,扭头看了他一眼,原本不怎么严重的周文,一下子严重了起来,整个人像是要晕倒似的。
周文这些天出门,一直没有碰到过他,不过,她也不急,因为宋清河迟早都是她的。
宋清河看着倒在他怀里的女同志,刚刚很乱,说不清是周文先倒在他怀里的,还是他先伸出手的。
……
“我没事……”
周文垂着眼,挣扎着要推开宋清河站起来。
宋清河连忙扶住了她,一不下心,手就揽住了她的腰,等他意识到的时候,耳朵微红,想放开,可她又站不稳的样子。
宋清河的掌心忍不住发热,目光尴尬的从周文脸上移开。
周文一副柔弱的不行的样子,上辈子宋清河就喜欢这样的,她装了好几年,装到了死……
她也说不清为什么再活一次还要找宋清河,大概是因为他好哄骗吧。
再来一次,她也没有那么好心的想放过他。
宋清河把她扶了回去就想走。
周文也不急,没有拦他。
等王红梅回来,才知道她不舒服,帮她去队里请了假,这个时候黄爱国已经从县城医院回来了。
周文一连三天都没有出门。
“那个刚来的女知青,真是个不中用的绣花枕头,看才来几天,就病倒了,咦……”
“都来十多天了,才挣了九分。”
不仅村子里的大娘们数落这个刚来的女知青,就连之前来这插队的女知青们也忍不住说她。
“我一天就挣八九分了,那个病秧子已经在屋里躺三天了,也不说起来干活。”
“还不会过日子,从家里带来的细粮票估计是吃完了。
今个早上我见她蒸地瓜,这离过年还有那么长时间哪,她又是个病秧子,以后要是分组的话,我先说好,我可不要她。”
“你不要我们也不要,这不就是拖后腿的吗。”
宋清河听到女知青议论她,眉头微皱。
到了傍晚,王红梅气冲冲的从外面回来,她性子腼腆,很少见她这样过。
“你怎么了?”
在家蒸红薯的周文忍不住问她。
“她们竟然说你是病秧子。”
还有更难听的话,王红梅没有说出来,怕周文难受。
“让她们说吧。”
周文今个去厕所,已经听到了。
王红梅见她一副不在意的样子,原本想安慰她的话,堵在了嗓子眼里。
“她们就是闲的发慌……也不怕烂嘴。”
“别气了,她们想说就说,去洗洗手吃饭吧。”
周文在城里很少吃到这地瓜,以前在双水村的时候吃过,到了榕城后,日子越来越好,家里就没再出现过这地瓜。
王红梅也爱吃,南岭这的地瓜,又甜又糯,好吃的紧。
“王红梅,听说要分组了,你们知道不知道?”
从周文请假那天起,齐苗就私下里找到了黄队长,她想去喂猪,今个已经是她喂猪的第三天了。
抢了周文的活,她这两天别提多春风得意了。
就是苦了王红梅了,王红梅和她一块喂猪,那个齐苗总是躲懒,活都让她一个人干,她准备明个也请假不去了。
齐苗以为这俩人没听到,进屋后,又和她们说了一遍。
等分组的时候,就有笑话看了,没有人肯要她周文。
周文却一点都不急。
“什么分组?”
王红梅还不知道这个事。
“听说女知青要分两个小组,男知青也要分两个小组……”
在她们仨中,她齐苗算是最勤快能干的一个,她已经和燕儿姐说好了,到时候她去她们队里。
不过就是不能再继续喂猪了,喂猪挣不了几个工分,等明年就要饿肚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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