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长尾山雀呀
“而且不瞒你说，之前被浮屠派往神魔战场的变异魔物，大概就是这个人送来的。唉，我知道你喜欢那个人族，但这个人实在太危险了，连浮屠都不是他的对手，他还创造出了这么多可怕的变异魔物，你想要从他手里将人夺回来，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若是换了浮屠她倒还能帮一帮，毕竟浮屠再离开也已经被封印了，幽火不断地消磨他的力量，自己再做些手脚，总是能从浮屠手里拿到心魔镜的。
只是现在……
波若不放心地看向儿子，却见江灼雪眼里的那抹红色变得愈发浓重。
“我要怎么才能像浮屠一样强？”江灼雪发问。
仙人？比如今的浮屠更强的仙人？
说到底还是他太弱了，从前他总觉得在下界已经自己很强大了，是许多人畏惧又崇拜的龙族！但如今想来他的力量根本不够强大，若非如此桑璎也不会轻易被掳走。
他得变强才行，要比浮屠更强，甚至要比那个黑袍人更强！
只有这样，他才能保护自己重要的人。
波若一听就知道儿子在想什么，但她无法阻止，也不能阻止。
他们母子俩分开了太久，相互间的关系也越发生疏。况且孩子想要变强又有什么错呢，这世道只有强者才会有选择的权利。
“你确定要问我吗？”波若反问他，若是问自己变强的法子，可就要走上属于魔族的路了。
身后的白念仇即便被施了定身咒，却还是奋力地想要冲破术法，开口阻止江灼雪。
龙和魔中间隔着一道天堑，若是真的跨过去了，就再无回头之日了！
然而江灼雪回答很坚定：“我要变强，以最快的速度变得最强！”
哪怕为此要付出一些东西，他也心甘情愿。
“好。”波若深深吸了一口气，才终于让自己冷静下来，“既然如此，那我帮你。”
他们身后，白念仇已经默默流下了眼泪，他知道从今天起，他和江灼雪再也回不到当初了。
……
桑璎看了看自己的手，这仿佛不是她的手。
她的手上不是练剑磨出来的茧子，就是这么多年留下来的伤口。即便修真者皮肉坚韧，但遇上强敌，又哪里不会留疤呢？
但面前的手不一样，虽然和她的手几乎一模一样，但这双手又白又嫩，看起来跟富贵人家养出来的小姐一样漂亮。
她抬头看向身前的镜子，奇怪的是镜子里映照出的，就是她那张脸，却比她记忆里的模样更添了一分娇蛮可爱。
这让桑璎很是奇怪，记忆里她这个年纪的时候，已经开始在外历练了，不该还长着一副天真模样才对。
桑璎揉了揉脑袋，她觉得似乎忘记了什么很重要的事。
想不出到底忘记了什么，桑璎迈步出了门，却迎面撞上一道清俊的身影。对方逆着光走到她面前，那张熟悉的脸也映入了她的眼帘——是顾怀微！
“不是说好今日要去为师那里练剑的吗，怎么又起晚了？”面前的顾怀微完全不似她记忆里的冷漠，反而神情温和极了。
似乎看出了桑璎的古怪，“顾怀微”奇怪道：“怎么一副很陌生的样子看着为师，脸色这么苍白是哪里不舒服吗？”他一边说，还伸手过来想要探一探桑璎的额头。
桑璎惊慌地躲过了他的手，再望向四周的时候才猛地发现，她竟身处绛雪峰上。
不对，这不对！这不是她的记忆，这和她知道的都不一样。
桑璎避开了“顾怀微”，熟练地御剑飞向了自己爹娘所在的峰。只是让桑璎更加奇怪的是，流光剑宗内的许多建筑明明已经在当初江灼雪的那场雷劫里被毁了，怎么如今却什么都没有变？
怀着这样的疑惑，桑璎很快找到了爹娘的住处，她远远地看见那两道熟悉的身影，正要扬起嘴角唤他们一声，另一个早就已经不在的人却突兀地坐在了他们对面。
桑璎看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那个正和她爹娘说笑着的中年修士，分明就是死去了几百年的宗主啊！
第五百九十七章 镜中世界
桑璎很肯定自己的记忆绝对是真的，那么面前的这些人恐怕就是假的了。
所以这就是心魔镜里的世界，也就是她的心魔了？
在意识到眼前的世界是虚假的之后，桑璎的脑海里忽地冒出了她昏迷之前的画面。哪怕昏迷前的事发生得太过突然，桑璎也看清楚了那面漆黑的水镜。
那间密室里除了一面心魔镜，难道还有其他别的镜子吗？
只是不知道那个背后之人，为什么会好心让她入心魔镜，对方难道知晓她想要成神的打算？
桑璎心头一阵猛跳，却也不敢再继续深想下去。
她下意识翻了翻自己的储物袋，发现自己存放在储物袋里的大部分东西都没了，只留下了一柄龙渊剑。
桑璎几乎没有犹豫，便取出了龙渊剑，朝着正坐在不远处谈天说地的三人走去。
心魔镜构造出来的“桑拯”是桑璎记忆里最初的样子，瞧见自己的女儿忽然出现，他还十分高兴地对桑璎招了招手：“你这孩子怎么忽然就从绛雪峰跑来了，之前顾剑主不是还说你剑法学的不够扎实，要好好留着你再教导一番吗？不过也没事，回来就回来了，正好让你师叔瞧瞧你，我们也许久没有和你说过话了。”
对于女儿的归来“桑拯”似乎十分高兴，他还指了指坐在他对面的宗主，态度一如最初那般亲近，仿佛这个人从来没有坑害过他和道侣，也没有对自己的女儿下手一样。
但很快，“桑拯”的笑意就僵硬在了脸上，他低头一看，那柄龙渊剑已经尽数没入了他的胸口。
桑璎带着一脸的寒意将剑拔了出来，温热的血溅到了她脸上，引得另外两人发出一阵惊呼。
尤其是“文妙书”更是当场惊叫出来：“你疯了吗桑璎，你杀了你父亲！”
等“文妙书”也朝她冲过来后，桑璎再次挥剑，将面前的人影也斩落。
“文妙书”死后，桑璎眼里的景象瞬间发生变化。原本的树下亲友会面变成了一片虚无，宗主、各峰长老、顾怀微……一张张熟悉的面孔不断凑到她面前来，不像是，倒像是鬼魅一样忽地飘到了桑璎面前。
桑璎并不畏惧，这些敢挡在她面前的东西，每一个都被她的剑锋劈开，散成了一团雾。
这无数道人影一一被桑璎劈散，一直到“顾怀微”重新出现在她面前。
“顾怀微”歪了歪脑袋，他漂浮在一片虚空里，看向桑璎的目光带着疑惑不解：“你不喜欢这个世界吗？我给了你最好的师父，给了你没有经历过背叛和伤害的爹娘，给了你曾经最喜欢的宗门。这里不好吗，你为什么要毁了这一切？”
桑璎等的就是他：“这不是真实的世界，我虽然对自己前半辈子的经历有过遗憾，但比起这些虚假的东西，我更在意那些不完美的真实。”
说完这句话，她就再次举起了手里的剑，狠狠地刺破了“顾怀微”。
但这个虚假的影子却没有像之前那样轻易消失，而是慢慢溃散。
随着那个虚假顾怀微的消失，桑璎面前的这片空间也慢慢崩塌。她感到了莫名的疲惫，眼皮也慢慢沉重起来。
所以，这么简单她就渡过了心魔镜的考验吗？
在彻底闭上眼睛之前，桑璎这么想着。
只是她还是高兴得太早了，等桑璎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她发现自己正被人捆住了手脚，周围站满了乌压压的人，好多都是桑璎熟悉的面孔。
而早已死去多年的宗主和顾怀微正坐在她对面的椅子上，向她投来厌恶又轻蔑的眼神。
所以，这又是一个幻境？
桑璎定了定神，想看看这些虚假的幻影要怎么把戏演下去。
“宗主，顾剑主，上一回我已经给了二位面子，但贵宗的弟子偏偏不知好歹再一次犯了我的忌讳。这一次恐怕是不能善了了。”年轻英俊的修士缓步站到了众人面前，带着让人忌惮的气势。
桑璎偏头看了过去，明明那是一张令她陌生的脸，但桑璎却莫名觉得自己似乎与对方相识。
那人也察觉到了桑璎的视线，斜眼瞥过来的时候，目光里全是厌恶。
宗主紧抿着唇，表情十分难看：“周少主，这次的确是桑璎做错了。你放心，我今后定然会狠狠罚她，会把她关进后山禁地，百年内不许出来……”
“这恐怕不够。”那个姓周的男修不客气地打断了宗主的话，“她可是想要抚云的命！这次我绝不轻饶。”
抚云？
这个名字桑璎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过了，她下意识将在场人的模样一一扫过，果然在人群中找到了红着眼睛的苏抚云。
对方还是记忆里那个温柔可人的模样，一点儿看不到她当初被自己杀死时的狰狞。
所以这个幻境，是延续了桑璎做过的那个众叛亲离的梦吗？
桑璎一点点从地上坐了起来，她想试着崩开捆住手脚的绳子，但这东西显然也是个法器，没有那么容易解开。
她还在为自己的自由努力，而另一边的“顾怀微”也开口了：“那你想如何？”
那修士冷笑一声，回答：“我当然要那桑璎给抚云赔罪，拿她的命赔罪！”
周姓修士的话音刚落，桑璎捆住桑璎双手的绳索就彻底被她挣开了。毕竟是被泯灭泉淬炼过的身体，根本不是这些法器能够轻易捆住的。
桑璎没有给在场众人反应的机会，龙渊剑就再次出鞘了。
她根本不在意自己面前到底是谁，也不在意这场幻境里到底有什么。桑璎只是握着自己的剑，将面前的人一一斩落。
不认识的周姓修士死了，坐在椅子上的宗主也死了。
虚假的苏抚云还尖叫着警告她：“你要是杀了我，师父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桑璎沉默着给了她一剑，现实中的顾怀微她都不怕，难道还会怕这个假的吗？
幻境被她彻底搅和坏了，连梦里那个会拔了她灵根的兽神也一并倒在了桑璎的剑下。
等四周再无一人站着的时候，桑璎全身都已经被鲜血染红了。
“这个世界你也不喜欢？”虚假的顾怀微不知何时飘落到桑璎面前，“到底怎样的世界你才会喜欢，才会愿意留下来呢？”
桑璎持剑对准了那道虚影：“虚假的世界，我永远不会喜欢。”
他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而后道：“好吧，既然你接受我的讨好，我只能换一种方式留下你了。”
“顾怀微”抬起双臂，桑璎眼前的画面再度变化。
她脚下忽地一空，让她整个人瞬间坠入了看不清的深渊里。手里的龙渊剑被某种力量强势夺走，等桑璎奋力直起身子想要把剑夺回来的时候，无数双苍白的手抓住了她，将她彻底拉入了深渊。
“既然你不愿留在我为你构筑的幻梦里，那就在无尽地狱沉沦吧。”希望那个时候，你不会后悔刚才的选择。
第五百九十八章 分道扬镳
江灼雪看着脚下血红色的火焰，他俯身倾耳去听，出了呼呼的火啸，便是无数可怕的尖叫。
数不清的魔族魂魄在火中挣扎嘶吼，这副画面像极了地府的某处炼狱，让人只是看一眼就生出无尽的畏惧。
已经冲破了定身咒的白念仇站在江灼雪身后，他惨白的脸色和唇边没有擦干净的血迹都在诉说着这位白龙族少主此刻正身负重伤。
但白念仇却顾不上去疗伤，他只是死死地盯着江灼雪，生怕面前的人会做出什么让他后悔，也让自己后悔的事情。
“你现在反悔还来得及。”白念仇的嗓音沙哑的不成样子，“桑璎已经被送入了心魔镜，等她完成第二场试炼，她未必打不过那个黑袍人。或许过不了多久，她自己就能回来找我们。之前不也有过这样的事吗？”
见江灼雪并不回答，白念仇继续劝说：“桑璎以后是要成神的，她本来就不喜欢魔族。你不是喜欢她，想要和她永远在一起吗？那等她成了神，你这个样子怎么跟她长相厮守啊？”
“就算我成了魔，她也会和我长相厮守。”沉默了许久的江灼雪终于知道开口了，但听到回答的白念仇却丝毫不觉得高兴。
他被气笑了，一边跳脚一边骂江灼雪：“你以为你是什么香饽饽吗，你要是成了魔，人家桑璎凭什么喜欢你啊？她喜欢你是因为觉得善良、正直，你要是成了魔，整日里漆黑一团，她干嘛喜欢你啊！”
一直听到这里，江灼雪才转过身来，吝啬地递给了白念仇一个眼神：“她会喜欢我的。”语气固执又认真，仿佛哪怕桑璎不喜欢，他就逼着对方喜欢自己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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