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娘娘 第111章

作者:蝗蝗啊 标签: 宫廷侯爵 虐恋情深 穿越重生

“想什么呢?”

严涛回神, 看向不知何时来到他身旁的清香, 眼中一下子带了笑,整个人都温柔了下来“回来了。”

清香今日去了宫中,不过往常她会住一晚的, 今日不仅没有留宿宫中, 还这么早就回来了, 倒是反常。

清香道“皇上去了娘娘那里,不需要我们在身边侍候,我就回来了。”

严涛一听她提皇上,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圣上今日又没早朝。”

清香拉着他坐了下来,以手抚他眉头“再皱就回不来了,成了小老头。”

严涛笑了一下,但很快就收了回来,他似有很多话想说“如今前方战事已起,我大承败多胜少,我本以为圣上会派我出战,但……”

严涛欲言又止,清香道“原来这就是大人前阵子说的,要我做好你出远门准备的原因。”

严涛点点头“可惜,圣上并无此意。”

清香站起身来,走到严涛后面,伸出手来给她按压额头,严涛没有受得心安理得,相反他有点受宠若惊,与清香多年的相处中,严涛总是那个主动的,付出的多的一个。

成亲以来,清香做到了一个家妇该做的一切,她毕竟是宫中出来的大宫女,处理府上的一切事务自然不在话下。但,若说她对自己,像现在这样的柔情小意却是少之又少。

两个人的相处模式,从一开始就定格了下来,如今刚有一点改变,严涛倒先不适应起来。

他回了下头问“你不累吗,虽你去的是元尊殿,但进宫不比在家里,还是颇让人费心的。”

清香“不累,娘娘头疼好了很多,我这一手本事快要没有用武之地,大人该照下镜子看看你现在的样子,愁云惨雾的。大承还没怎么样呢,你这皇宫都统却这副样子,弄得我心里也跟着害怕起来。”

严涛抓住她的手“别怕,你也说了我就是守宫城的,若真到了那一步,我会护你周全的。”

清香“大人这话就不对了,你不要保护皇上的吗?”

严涛“我当然知道我的职责,但在这之前,我会安排好你。”

清香闻言没有说话,到了那时,她一定会在宫中与皇后娘娘在一起,她不会给严涛安排她的机会。但她不会告诉他,至少通过今日这番交谈,清香知道了严涛的打算。

原来,他并没想着要她与他一起殉国,而是提前给她谋了一条生路,那么,这条路上她至少要带上她家娘娘。

皇宫中,帝后二人正在窗前下着棋,李肃忽然问了个与棋局无关的问题“刚才我好像看到清香了,她与晳白最近过得可好?”

王承柔落下一子道“挺好的,严大人对她很好。对了,我记得你以前是反对他们在一起的,”王承柔说到这里思考了一下,但她实在是想不起什么来,于是问,“是因为什么来着,圣上好像没说。”

李肃笑笑“不重要了,他们就是天生的一对,朕祝福他们永永远远生生世世在一起。”

李肃想明白了,这就是晳白的命,在这场局里,他并不会强迫晳白做什么,所有的结果都将是晳白心甘情愿所铸。

王承柔抬眼看他,明明是一句祝福语,从李肃口中说出,听上去怎么那么像诅咒。

“永永远远生生世世,有时真不见得是个好事。”王承柔有感而发。

“是吗,我不这样觉得,我希望与你有无数个后世,当然我知道你不愿意,我也知这不可能,能与你相遇两世已属不易,我知足的。”

王承柔忽然心有灵光,她道“你若打的是这个主意,我告诉你没用的,就算我们再来一世也不会有任何改变,我心不变。”

李肃也放下了棋子,看着她“我知道。所以我才特别珍惜现在的日子,我希望我们相处的记忆不光是那些坏的。”

此刻,外面开始打更报时,李肃朝窗外的夜色看了一眼,一点都没犹豫地站了起来,王承柔随他站起,他一把抱住她,抱得有点紧。

抱了一会儿后在她耳边道“感觉的到吧,我从来没有清心寡欲过,我只是不想再强迫你,我希望你今后的日子都是和心顺意的。”

李肃说完放开了王承柔“你不推我,我也要撒手了,我现在连多抱抱你都不敢,承承,这对于我来说实在过于难忍,你不要笑话我就好。”

李肃退后好几步,待气息稳了些,确定无损龙颜后,他才迈步离开。

第二天李肃没来,但却派人把她接去了圣康殿。

这一次他没有与王承柔对弈,他在处理政务的大桌案前教她写字,教她画画,他很温柔强势不在,无论她因写烦了还是画腻了故意写坏画坏,他都笑容灿烂,完全没有上一世里,总是冠以为她好的名义对她进行批评打击。

但王承柔早已不会再领这份情,也不会有任何触动,反而想起了一些上一世的事情而难给李肃好脸。李肃并不在意,只是一直冲她笑。王承柔看得出来,李肃是真高兴,那笑容里的开心是装不出来的。

李肃终于意识到王承柔倦了,再好的书画师父,也得学生愿意学。他收了纸笔,拿出一本民间诗词集,里面的诗词全都没有署名,竟是难得的有趣,也正因为此李肃才会一直收着。

这本诗词果然引起了王承柔的兴趣,原来诗歌,还能这样写。她看得正起劲,忽听李肃又笑了,王承柔抬眼看他,他竟是笑得眼睛都弯了,到底在高兴什么?

这时,唐九来报,尚书大人求见。

李肃不笑了,他先对唐九道“让他等着。”然后对王承柔说,“就是知道今日该有战况来报,才让你跑这一趟的,我让人送你回去,这本诗集若是喜欢,你就拿走吧。”

王承柔听到战报,心里一动,站起身来辞行时慢了半拍,李肃像是看出来一般,他道“先回去,有什么想知道的回头问我。”

王承柔行了礼,正要往外走,李肃一把拉住她,王承柔不明所以,正要问李肃怎么了,他却又笑了,笑得眼里泛光,真是一次比一次夸张。

正当王承柔有些恼意时,李肃拉着她来到铜架子前,那里有一铜盆的清水。李肃拿起架子上的布巾,把它洇湿,然后朝王承柔的脸上抹去。

王承柔一躲,李肃道“你要不要照照镜子。”

王承柔赶紧往铜镜前查看,待看清镜中的自己后,她终于明白李肃一直在笑什么。他在笑她,笑她脸上的黑墨。

李肃把布巾递过来“这个样子的皇后,只能我看。”

王承柔拿过布巾开始擦脸,尚书大人还在外面,不止,奴婢们也不少,她这个样子确实是不能出去见人的。

她这边擦着,听李肃又道“真是一点都没变,上一世我记得染的是颜料,你还怪我没有提醒你,最后大胆到要在我脸上画。”

王承柔已擦干净,扔下布巾道“不记得了,皇上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李肃低叹“真是熟练掌握了让我难受的方法啊。”

王承柔冲他一福身,转身出了圣康殿。

尚书大人给皇后娘娘行了礼,待王承柔走远,他回头看了一眼,狠狠地摇了摇头。

“钱大人起来吧。”李肃坐在书桌后道。

钱大人起身后,快步把奏报递了上去。李肃根本没拿,只问道“写了什么?”

钱大人“万副将来报,袁阁将军受伤了。圣上,此时是派严都统上阵的最后时机了,不可再错过。”

李肃“袁将军受伤了,伤得如何?”

钱大人“伤了胳膊,落了马,如今是不能再战了。”

李肃“老将军为国为民,那就让他休息吧。朕知道了。”

钱大人急了“皇上!您什么时候让严涛挂帅出征?”

李肃变了脸“这不是你能决定的,退下!”

“皇上,皇上,真的不能再等了,您独宠皇后,臣下不该说什么,您无心子嗣,臣下也不该说什么,但大承是您的心血,当年也是一兵一卒打下来的,您怎么忍心看着它没了……“

钱大人是被拖下去的,李肃拿起那本奏报,看都没看就扔到了一侧“什么心血,不过是得一人心的手段,可惜没成功,那这江山留着又有什么用。确实是对不起你们了,但这不是做臣子奴婢的本份吗。”

第135章

清香最近进宫的频率比以前高了很多, 在一次又与李肃碰上后,王承柔想起上次李肃特意问起过小俩口的情况,她也忍不住问道:“最近你与严大人怎么样?”

清香道:“大人身体康健, 差事与往常无异。”

“谁问你这些了。”

清香:“那娘娘要问什么?”

“问你们相处的如何,过日子过日子, 自然问的是日子。”

清香往窗外看了一眼,然后唤了清心进来, 在她耳边耳语了几句后,清心点头重新出去。做好这一切后, 清香走到王承柔身前,恭恭敬敬地给她跪下。

王承柔脸色一变,然后就听清香说, 她那日偷听到李肃与她讲话的内容,清香还提到严涛对于时局的分析以及要把她提前送走的意愿。

王承柔听后欲拉起清香,但清香不起,她只得道:“你有什么话就说吧。”

清香就着跪姿朝前跪走了几步,双手扶在王承柔的双膝上,道:“姑娘,容奴婢放肆, 这样称呼您。您跟奴婢一起走吧。圣上不也说了,只要您有本事逃出去,他就放您一马。”

“你先起来吧,”

“不,您不答应奴婢,奴婢就不起来。”

王承柔又道:“不要动不动就长跪,我这样低头看你,脖子和头又要开始痛了。”

清香听她这样说才紧张起来, 一下子站了起来,关切地问:“真疼了吗,你别为了骗我而吓我。”

王承柔忽然抓住清香的手,说了一句没头没尾的话:“清香,我真的值得吗?

“姑娘,”

王承柔:“我觉得我把自己的日子过得十分失败,每一个人都在抛弃我,以前的李肃是,这一次的张宪空也是,还有眠眠,”

清香劝道:“殿下是在乎您的,她最后不是赶了过来吗。”

王承柔面现薄淡,摇头道:“不够,远远不够,我要的其实很多,很极致,要对方把我放在第一位,心里眼里都是我,无论何种情况永远坚定地选择我,不能犹豫,哪怕我并没有平等地把他放在我心里的第一位,我也要这种。”

她收回眺望的视线,看向清香:“很不讲理对不对,所以我才得不到,只能一路丢弃,丢弃自己丢弃对方,最后手里什么都不剩。可这世上就是有一个我不能丢弃之人,哪怕她一次次犹豫,一次次纠结要不要选我,我还是不能像丢男人一样地丢弃她。所以清香,我走不了,张安眠不走,我哪都去不了。”

这可能就是王承柔在亲情上得到过极致情感的烙印吧,无论她的亲人如何对她,她都不能舍弃她们。

清香觉得心疼,她道:“姑娘你值得的,虽然不能每个人都在你心里排第一,但你对人从来都是真诚付出,热情炽烈,不懂虚情假意。”

她接着说:“我们可以把殿下也带走,若到了需要严涛把我送走的程度,那时都城一定已经大乱,只要算计的好,也不是没有可能。”

王承柔:“我怕的是,她不会跟我走。”

清香不解:“怎么会呢,大承若没了,圣上那样的人自然不可能让自己落在南军手中,他殉国是应该的,但不该拉着您。公主这个道理难道还想不明白吗,您都没命了,她哪有命活。”

王承柔:“他们两个人有太多的事瞒着我,我也不敢说有多了解李肃,但以他一贯毒辣的心计,他死也是要给敌人添堵的,眠眠从落在他手上那一刻开始,作用从来都没有变过,是他专门用来诛心的棋子。”

王承柔没说出口的是,不管李肃承不承认,他都在期待着下一世,所以他明白,若他取了眠眠的命,她将生生世世视他为仇敌。就如她告诉清香的那样,张安眠只能用来诛她父母的心。

张安眠的存在与身份,本是李肃心中的一根刺,但强大如李肃,他硬生生把这根刺拨出,然后精准地插进制造这根刺的张安眠的双亲心中。

“所以,李肃怎么可能毁掉这根被他反向利用的利刺,我一直明白的,我的眠眠是安全的。”

王承柔并没有说服清香,她坚持道:“若真是这样,您更该看开些,个人有个人的命,奴婢管不得其他,奴婢只是不能看着您去死,若没有机会也就算了,奴婢与您死一处亦是心安,但现在明明可以博一博,我是一定要带您离开的。我们,都不会死!”

王承柔看着清香一脸坚定的样子,她道:“好,我们试一试。若能成功,我们一起走,若最后不能,你一定要听严大人的话,活下去,不要辜负了他的心意,也不要让我死不瞑目。”

娘娘能答应她,清香已知足,不会在现在与她对着干,她顺从地听命:“是,奴婢明白。”

两个人表面上都顺从了对方,可心里的真实想法却都隐藏了起来。

圣康殿内,

“她是这样说的?”李肃抬起头来问。

管青山:“是,娘娘的话一字不曾漏。”

他竟漏算了一样,好在王承柔提前提醒了他。李肃问管青山:“青山,你跟了朕多少年?”

管青山:“二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