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娘娘 第35章

作者:蝗蝗啊 标签: 宫廷侯爵 虐恋情深 穿越重生

王夫人拍拍她的手道:“是不是怕他怪你?”

此话正中王承柔心事,王夫人接着说:“你知道,外面的局面能马上就被稳住,被撑起来,并不是我们这些老的做的,而是你夫君的功劳。”

王承柔眼露惊讶与希冀,王夫人继续:“你这个夫君选的还是不错的,受了那么大的侮,没有躲起来自怜自愤,也没有迁怒别人,进去换了身衣服,就把精神打起来了。”

王夫人说到这里停了一下,她是联想到了别处:“这么说来,倒是个干大事的,原先还想着让他跟着你哥哥做生意,现在看来,这样的人不会甘于此吧,他应该是有自己的打算。承承啊,你要有个心理准备,你这个夫君不会甘于平凡,你若是只想着,他陪着你在东城院子里过平淡小日子,多半是不成的。”

王承柔现在根本想不了那么远,她心里还乱着呢,虽明白母亲在说什么,但无法完全理解王夫人话里的意思。

王夫人作为为女儿操心的老母亲,她把看到的以自己的人生经验总结出来,说给王承柔听:“一开始你拘着他,可能还行,他会听你的话,但拘长了,难免对方心里不会有想法,像张宪空这样能忍的人,他的心思不可能浅淡,相反还会是你想象不到的深。总之,夫妻之间的相处与热烈的爱恋不同,你们要更深层次的互相了解,包容对方的脾气秉性,互尊互爱,才能求得一生的和和美美。”

王承柔点头:“阿娘说的我都懂,我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在决定选择他时,我就知道了。”

王夫人:“知道就好。好了,大喜的日子,只要你自己能放下,什么人来搅和都可当他是小丑。”

“夫人说的对。”张宪空迈步进来。

王夫人一看他来,站起身找了个借口要出去,临走还一个眼神,带走了清心清香。

王承柔缓缓地站了起来,与张宪空面对面站好,他们在彼此的眼睛中,看到了心疼与怜惜。

第41章

“你, ”

“你,”

两相对望,欲言又止。

“我来接你过去拜堂, 父亲母亲都已等在厅屋。”

张宪空语气温柔缠绵,与平常无二。王承柔想解释,想与他说话, 但却如鲠在喉,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张宪空上前一步,拉起她的手,一起走到妆台前,他拿起那上面放着的红盖头,一边郑重地给王承柔重新盖上,一边道:“走了,娘子。”

王承柔就这样任张宪空把她带到厅屋, 喜婆自然是不在的, 清心清香醒来后就没见她们。所以只能她们两个照着经验, 把步骤顺了下来。

张宪空又一次掀开了王承柔的盖头,这时王承柔才发现, 由于喜事生变, 一些地方也就不完全按婚俗习惯而来了。

比如, 在给公婆奉茶这个环节上,新娘子的父母竟也在座。只不过坐的不是主位, 而是侧首。

于是, 张宪空与王承柔在给张家两位长辈奉完茶后, 又去给侯爷夫妇以同样的步骤, 也奉了茶。至此, 拜堂礼成。

王承柔被重新送入洞房, 外面的席也散了。张宪空在送完宾客后,快步来到新房。屋内清心清香见他进来,给新姑爷行了礼后,就去后面准备热水了。

此时的王承柔已撤下头上重重的头饰,一头乌黑的长发披散下来。张宪空哪里见过这样的王承柔,加之听到后面洗房有水的声音传来,他手心冒汗,心跳加快。

清心清香侍候着王承柔梳洗完毕,一股香气从屏风处传来,张宪空见王承柔只着了件里衬寝衣,繁重的吉服早已被脱去,里面的这身内衬,服贴在她身上,倒更能显出她妙曼的身材。

她的侍女带她到妆台那里,拿出布巾给她开始绞干头发。

张宪空一下子站了起来,丢下一句:“我也去了。”几步迈入屏风后的洗房。

他没有那么讲究,不用人侍候,洗漱完毕后出来,发现屋内只剩王承柔了。她还在绞着头发,而张宪空现在也与她一样了,只着了一件白色里衬寝衣。

他朝王承柔走过去,拿过她手中的绞布巾,亲自上手给她绞发。忽然他手上一顿,但还是如常地继续着手上的动作。王承柔知道,他这是看到了那个伤口。

刚才清香问她要不要重新遮上,被她制止了。她不想骗张宪空,今天的事肯定是要说清楚的,不光是为了他心里不留疙瘩,也是为她自己。再有,王承柔也怕,遮是好遮,但若是被他发现了,那还不如一开始就让他看到。

他们一个绞发,一个在镜中看着他绞,共同沉默地做着这件事。

待张宪空觉得差不多了,他道:“歇息吧。”

王承柔手上一紧,握成了拳。张宪空握上这只拳,把它摊平,再十指交扣地拉她起来,拉她到榻前。

他没有征求王承柔的意见,直接言道:“你睡里面,这间屋的大门来不及修,有些漏风,若是夜里起风,睡外面可能会被吹到。还有,你若起夜需要什么东西,我可帮你拿,我若是起夜了,也不会吵到你。”

王承柔不想去想,嫁去固国公府第一夜的情形,但她控制不住那些过往往她脑子里钻。

在直松堂,她也是宿在了里面,半夜被渴醒,想下去喝杯水,她向外挪,下地下到一半的时候,把李肃吵醒了,那人一把把她一搂,按回到榻上,低哑着声音问她做什么。

王承柔当时是刚嫁人的新嫁妇,她虽然一直在追李肃,但从来没有得到过他的回应,本质来说,他们并不熟,起夜把夫君吵醒,她心里多少有些不好意思,于是小声喃喃道:“我,我渴,”

她说着就见李肃睁开了眼,他的声音比刚才闭眼问她时多了份沙哑:“一会儿,给你叫水。”

然后,很长一段时间后,李肃果然帮她叫了水,不止叫了喝的水,还给直松堂的洗房叫了第二回 水。

她不该忆起这些的,但都是她经历过的,这一世只要有与之重合的场面,不管王承柔愿不愿去想,这些过往都会自己冒出来,提醒着她,李肃在她生命中曾划下过那么多那么深的痕迹。

两个人合衣躺下后,张宪空吹灭了床头的蜡烛。眼睛在适应了黑暗后,透过月光,可以看到头顶的榻缦。

王承柔根本闭不上眼,她睁着大大的眼睛就这么看着,就在她觉得必须说点什么的时候,她的手被张宪空握住了。

还是那种握法,十指交扣,他的手指一根一根地隔开她的,与它们融,。为一体。

王承柔打破了黑夜的寂静:“他没有,他没有碰,”

忽然,刚还在她身旁的张宪空一个翻身,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他抚着她的发,堵上了她的嘴。待离开她的唇时,他道:“不用跟我解释,不要当回事,一切都过去了,一切都没有什么不同。”

不待王承柔回应他,他重新堵上了她的唇。

王承柔发现,男人是不是在这件事上,都不懂温柔。就连一贯对她温柔待之的张宪空,也让王承柔重新认识了他。

黑夜像是解除白日所缚的咒语,消除人形,化身猛兽,霸道强势的力量无所不在,不能抵抗。

一片云朵遮了月亮,云京城的街道上,响起了打更声。

声音传到固国公府里,校场上灯火通明,李肃打着赤膊,赤手空拳地已经打趴下四名武士。但他还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直到他听到这声更声,他一个分神,被第五个陪练的武士找到了机会,一拳打在了他的胸口上。

“公子!”管青山马上叫了起来,那名武士也没想到,主子会一点都没有躲,生生受了他这一拳。

李肃捂住心口的位置,是疼的,真疼。

他对着跪在地下请罪之人道:“你下去,你们都下去。”

被管青山挑出来陪练的几人躬身告退。管青山上前查看李肃的情况,见他嘴角溢了血。

管青山是懂武的,刚才那一拳,明明公子可以躲开,但他显然是楞神了,公子到底是被什么分了心神,竟在如此激烈的对战中犯了这样低级的错误。

李肃没有去处理嘴角的血,他还在捂着心口,他问:“什么时辰了?”

管青山:“戌时。”

李肃:“戌时啊,那我没听错。”

李肃把手从心口处放下,武士的那一拳他心里清楚,并没有多重,对方发现他没有防御时,在最后时刻是收了劲的。他们这种高阶武人,说是会尽全力陪练,但各个早就把武力练到如火纯青的地步,能熟练地收放自如,根本不可能真正伤到贵人们。

所以,这一拳对于李肃来说,并无大碍。但为什么心里这么疼呢,且越来越疼。

戌时,是云京城万家灯火该熄灭的时辰,听到这个更声,一般家家户户都是要灭烛吹蜡,上榻就寝的。

“青山。”李肃道。

“属下在。”管青山这声在答的,掷地有声。在公子问完他什么时辰后,再想到刚才公子失神前听到的那声打更声,管青山明白了公子为什么失神,为什么没有躲开那一拳。

他从没有见公子这样过,管青山别的不知道,但他知道公子捂着心口,是因为那里疼了,不是被那一拳打的,而是被伤的疼了。

李肃:“我后悔了。”

管青山:“属下在!”属下在,只要您开口,是去杀人还是抢人,只要您一句话。

过了许久:“你下去吧。”

“公子!”

李肃看向他:“怎么?”

这声问询带了威压,管青山若再不听令下去,他就是在行逾越之举了。管青山身一躬,退了出去。

李肃当然知道管青山刚才是什么意思,他只不过是流露出一丝真实情绪,与他一同长大的管青山就做到了感同身受。

可是,管青山终究还是不了解他。李肃嘴上说着后悔,但他也只是说说,他的骄傲只能让他做到这一步,像他在新房里同王承柔说的那样,他不会对她用强,他要她回过头来求他,心甘情愿地自投罗网。

在王承柔的事情上,李肃尊严的底线,已退了好几回。他以为他不会追问她为什么不再追着他跑,但他问了,他还以为他不会用势逼她嫁他,但他做了。

还有很多这样的事情,李肃都破例做了,直至今日,他去闹了婚仪。他放狠话,他抱了咬了她,但也只能做到这一步。如果在那件事上都要他强迫她,那他的骄傲与尊严将被置于何地。

夜很长,梦很长,至此,李肃把他与王承柔成亲当天的事情全部记了起来。每一个片段每一个细节。他的满意满足,他的肆意而为不知节制。那些疯狂的,他从来不认为会发生在他身上的失控……一切种种,光怪陆离,却又真实清晰,令他沉迷其中。

以至于,当他醒过来,半睁着眼就朝身边伸出了手去,扑空的感觉令他心里搭的楼台也塌了。明明按着忆起来的回忆,他这一搂,该是搂到一个温香软娇,然后就此又睡了过去,而他难得的起晚,差一点误了敬茶之事。

可现在,哪有什么温香软娇,他摸到的是凉丝丝地绸褥。李肃一下子坐了起来,压下心中所有的情绪,今日他还要入宫,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目标坚定,一往无前。

张府,王承柔累坏了,待她睁开眼时,只有她自己还躺在榻上。

她一骨碌,坐了起来,顿了一下开始喊人:“清香,清心。”

“姑娘,您起了。”从外寝进去来的是清香。

王承柔:“什么时辰了?是不是还要敬茶?”

清香:“你是真能睡,姑爷本想看着您醒过来的,但您就是一直不醒,最后他等不及,先去前院帮您打点了。”

虽然她醒不过来是张宪空的罪过,但她一个新嫁妇,怎么连杯敬茶都不给公婆奉。

王承柔:“快去快去,把张宪空找回来,我现在马上梳洗打扮。”

清香:“姑爷说了,不用那么死卡时间,中午敬也是可以的,总之就是,在咱们回东城容静居之前,把茶奉上就行。”

说是这么说,但王承柔还是不想缺礼。她没再让清香去找张宪空,而是让她帮着自己快速地收拾好。

这边她刚拾掇利索,张宪空就推门进来了。

王承柔一见他,还是有点娇羞的,从昨夜开始,两人算是步入了下一个全新的相处阶段,哪怕王承柔上一世经历过婚姻,但那场婚姻是一场骗局,是别人棋盘中的一局,怎么能与她现在拥有的婚姻生活相比。

张宪空笑着走向她,从妆桌上挑出一根簪子,就要往王承柔头上别。不想王承柔脸色一变,一把按住了他的手,她缓了缓表情,笑笑道:“不要这根,换一个。”

张宪空:“你说哪个。”

王承柔给他指了一个,张宪空听命地给她戴上。王承柔一边照镜,一边把张宪空最先拿起的那根簪子,不着痕迹地放进了妆匣,想着以后处理掉。王承柔心里忍不住纳闷了一下,也不知这根簪子到底是哪一点吸引人,怎么都挑这一个。

中午奉了茶,王承柔与张宪空就回了东城容静居。这里十分安静,虽不大但布局合理,石景山水花草一样不少,王承柔小时候就喜欢这个院子,如今能与心爱之人住在这里,她也算是得偿所愿。

张宪空是第一次来这里,他被王承柔带着,逛遍了整个园子及所有房间。哪怕王承柔一再说,这是个小院子,但也够他们住了,也改变不了张宪空觉得这里好大的事实。

张宪空心里苦笑,承承侯府千金的出身,在这一点上体现了出来,她的心里根本没有丈量院子大小的概念。

说起来,她在张府只呆过两次。一次是他受伤,她与王兄送他回来,还有就是这次新房里的一晚。

这两次她都只是在两个房间里呆过,并没有把张府全部走一遍。所以她根本不知道,这个她口中很小的容静居,比张府大了多少。

张宪空并不是责难她,只是觉得这样很好,他爱的人他娶的人从小到大没有受过苦,这样很好。他只是内心深处,可能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有失落在往外溢。

什么时候,她过的好日子是由他来提供,以及他拿什么来保证她一直过这样的好日子,如今自己,连个差事都没有,再从头考取功名也不现实,如果他能走这条路,他就不会上丘山拜周派了。比起念书,他更喜欢席武。

这样想着,陪王承柔逛新家逛得就有点心不在焉。王承柔在兴奋过后,也发现了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