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二汀
脚步声窸窸窣窣,亲人的脸庞陆续出现,大家伙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突然有人站了出来, 一袭白衣的郭振生举高灯笼, 躬身对宁妨道:“学生为大人照路。”
“学生为官差们照路。”
青衣学子陆续站出,所形成的一片昏黄烛光如同点点星光, 照亮了属于边南的天空。
宁妨心情大好, 大手一挥朗声道:“回官衙。”
官衙里灯火通明, 从衙门口到内堂, 所到之处都有人匆忙走动。
蹲坐在内堂门口的雷振祖听到密集脚步声就是一惊,抬头一看脸上顿时露出个笑容。
“大人, 您终于回来了。”
不过一夜没睡, 白胖的雷振祖整个人就像是被吸去了大半精力,整张脸皱皱巴巴地瞧着很是沧桑。
宁妨跨过门槛, 笑着拍拍他的肩道:“你这是丢了魂?”
“下官是担忧大人的伤势。”雷振祖跟在宁妨身后,一起进入那间被他视为魔窟的后堂。
“本官伤势无大碍, 反倒是你瞧着不太好。”宁妨调侃,目光带过他依然破烂的官袍继续摇头笑道:“雷参政还是先回府换件衣裳为好。”
雷振祖不好意思地挠挠脑袋, 也知自己眼下很是邋遢, 站定后便先行拱手告退回府去了。
堂中亮如白昼, 先行回来的宁于墨四兄弟以及罗方毅等都候在两侧。
十几双眼睛齐刷刷目送宁妨坐下。
罗方毅眼神复杂, 心中诧异不仅来自于宁妨, 也有身旁神色淡然的宁家四兄弟。
究竟是何种契机才会让宁家四兄弟变得让人不敢相信。
还有那些混在衙役里的侯府侍卫,出手就让他大吃一惊,看家护院的侍卫竟然能有如此身手,恐怕比军队里的大部分将领都要高深。
想来想去,最后只能将所有一切都归结于上座之人——宁妨。
南阳侯府掌舵人藏拙数年,却选择在几年前展露锋芒,不惜亮出随水先生亲授的神鬼手段。
究竟是南延的天要变了,还是大延朝的天要变了……
对于脑中弯弯绕绕的罗方毅,宁妨只能说巧合而已……谁叫他刚好那时候穿过来。
“父亲,您的伤?”宁于泓心细,虽宁妨身穿黑衣,可还是先注意到了他肩头上的暗红色。
他的话立即让堂中众人担忧起来,宁于墨咋咋呼呼地要去请大夫,宁城更是上手想拉开外裳瞧瞧。
宁妨抬手抚上肩膀,这才想起来是对付土匪夫妇时伤口裂开了。
任由宁城解开衣领露出被鲜血染红的中衣,他只是摇手示意无碍后让宁于墨开始回报几人上山剿匪的情况。
“让弟弟们先说,儿子最后!”宁于墨马上收起担忧,抬起下巴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大家伙都知道他喜欢嘚瑟的性子,于是宁于岳也没耽搁,上前先将他的情况详细禀报。
接下来便是剩下的十几人一一送上记录册。
除卧龙寨与伏虎寨子外,其他十个寨子规模都比较小,多得就百来号人,战力实在不足一提。
宁于泓将册子送上后宁妨低头一看,疑惑地问了句:“我记得你负责的是伏虎寨,为何变成这个镇南寨?”
“儿子和二弟换了!”宁于墨挺起胸膛,骄傲地表示:“作为大哥,当然要抗下最危险的寨子,哪能让弟弟们受累。”
宁于泓揉了揉鼻子,不好意思拆穿是大哥逼迫之下才换了地图。
而且……以防万一大哥会闯祸,特意将守在家中的久君和宁雷以及三十侍卫都安排到了宁于墨身旁,四弟和三弟还将赤兔和万两也派了去。
如此多的人还拿不下伏虎寨那才真见鬼了!
不过顾忌到宁于墨的面子问题,宁于泓决定还是不要拆穿,于是故作羞愧地弯腰道:“今日多亏了大哥帮忙。”
众人嘴角抽抽,只有宁于墨满脸骄傲,当即拍着胸口豪迈道:“咱们是一家人说这些作甚!”
“那你就说说伏虎寨的情况如何。”宁妨无奈,赶忙打断没点自知之明的长子。
“伏虎寨□□有六百二十五名土匪,其中男子……”
宁于墨没将册子送上,反而翻开大声念了起来。
虽说此举有炫耀之嫌,可随着他念下去,宁妨也不得不说宁于墨此事办得漂亮。
六百多个土匪,活捉了五百多人,解救了被掳到寨中的百姓,详细记录下所有人名后下山将人安排在了驿站之中。
他还让受害人都写了供词,以此作为呈堂证供。
最让宁于墨骄傲的便是从寨子中搜刮出来的金银财宝,就连被抓土匪们身上的首饰都没放过。
“儿子派人在土匪寨中守着财物,明日天亮后就去拉回来。”
合上册子,宁于墨眨巴眼睛,宁妨看出他迫切求表扬的心思,笑眯眯地点了点头赞道:“做得很好,确实能成你弟弟们的榜样。”
满足……
满足的宁于墨抱胸退下,得意洋洋地瞄了圈弟弟们,下巴抬得更高了。
“老奴给您换药。”宁城为宁妨退下外裳,小心翼翼地解开浸血的布条。
宁妨微微点头,一脸风平浪静地继续安排起今夜要做之事。
首先便是将剿匪之事上奏朝廷,其次便是要如何关押上千名土匪的问题。
“府衙的大牢最多只能关下半数,剩下的几百人该如何处理?”韩勇为难道。
先前抓回来的几百人已将大牢塞满,卧龙债的土匪们眼下还在衙门口蹲着等候关押,韩勇真不知该如何管理这么多人。
宁妨食指轻点,轻笑道:“选出些年轻力壮的去挖塘。”
“挖塘?”
“挖泥塘?”
众人齐问。
“既然城中安全隐患已除,有些事该提上日程了。”宁妨眸光闪动,右手一伸取出书案最底下压着的卷轴。
众人满脸疑惑地看着宁妨缓缓将卷轴展开,宁于墨最先凑了上去,鼻端飘来的浓郁血腥味让他步子一顿,随之先看向了血淋淋的伤口。
而宁妨却满脸无动于衷,手指在纸上划过,指着途中鲜红的荷花道:“种雪藕。”
宁于泓眼前一亮,拳头抵在嘴唇上,沉吟半晌后道:“雪藕味鲜美,耐于存储,且喜热,确实再适合不过。”
“原来父亲前几年往各家送雪藕是为日后做铺垫!”宁于砚笑,心中对宁妨的高瞻远瞩分外佩服,想着手指使劲戳了戳画继续道:“如此一来,定能很快在宁江郡打响名头。”
“刘长旭信中提到了好多回雪藕,说是有人一直追问出处呢。”宁于墨也说。
吃过雪藕的宁家众人无一不表示支持,十几个人中只有韩勇与刚赶回来的雷振祖满脸迷茫,仿佛在听天书般一言不敢发。
光看雷振祖的身材就知此人爱吃,于是在听到宁于墨说很多权贵都来问时,两眼放光地追问了句:“果真如此美味?”
“若是此时种下,冬日前就可收获,届时雷大人可亲自品尝。”宁于泓笑呵呵地卖关子。
“那就种!若是好吃,我雷家就能包揽小半。”雷振祖自信满满。
宁妨浅笑,相信此话并不是空话,雷家这样的商贾大户无权可使,钱财大多用在了吃穿住行之上。
别说是几两银子的吃食,就是上百两一匹的湖缎锦他们也是最大买家群体。
所以权贵们才如此喜好给商户们做靠山,为的不就是这滔天财富!
“既然土匪已清,那各山脚下的荒地便可放心使用,正好将他们派去挖荷塘。”宁妨继续说正事。
来到边南一年多有余,宁妨一直将种藕的事搁置就是因没地可用。
土匪盘踞的山与村庄之间倒是有荒无人烟的地,宁妨专门考察过,那些地方多临河临溪,若是引水种荷的话最为合适。
但前提是要清除山上的匪患,同时人手问题也要解决。
而眼下整好两个问题能一并解决了,趁天气炎热,正适合将第一批雪藕种下。
“既然如此,我明日便带人去南山脚开挖。”雷振祖迫不及待揽下此事,并且心中一过,已选好了最佳的地方。
南山脚面对石绵河,与官学一河之隔,种上雪藕之后满塘荷花亦能作为景色观赏。
从官学直接渡船至对岸的话,还能省不少路程。
“可!”宁妨笑着答应下来,雷振祖和他想的地点完全相同。
明日之事已安排妥当,宁妨穿好衣裳本打算再去大牢里看看,哪知人还没站起,就被宁于泓按了下去。
“父亲您就先回去休息一夜吧,官衙这有我们守着。”
“下官今夜会守在官衙,大人您就放心回去休息。”韩勇忙站起。
众人还是不放心宁妨的伤势,七嘴八舌地劝他赶快回去歇息。
“孩子们哭得眼都肿了,父亲您再不回去的话,他们怕是又要找到衙门来了。”宁于砚无奈。
最后还是宁于砚的一句话让宁妨心头酸软,顺着众人的意思步子一转回了家。
“你们几人听韩参议的吩咐,切勿逞能。”宁妨临走前又交代了遍。
昨日之事一过,很多事都能适时放手了。
成长固然让人欣喜,可这也意味着分别将要逐渐来临,宁妨右手摩挲着木碗,心中涌起股淡淡不舍。
第117章
家事由你们自己管
第二日。
边南的炎夏早早来临, 天不过刚亮,热气已从地面迫不及待地升腾而起,热得人在屋中根本坐不住。
可与屋外炎热形成鲜明对比的便是宁府中酣睡的众位主子们。
等了大半宿的孩子们在好一阵安抚下才放心躺下, 又将三个孙女送回闺房, 宁妨这才躺下。
睡得晚, 孩子们早晨自然就起不来。
四个墙角放置的极寒玉让屋中凉爽如春,宁妨又在房内布置了两道隔绝杂音的法阵,屋外不管多少人走动, 屋内都听不到动静。
如往常天色微亮就起身的邬夏刚走下床榻, 余光中一条金光从袖口冲出直飞宁文熙的床榻。
下一瞬,床上的人儿翻了个身, 小声地嘟囔了句:“小金蛇”右手伸出在枕头旁摸索半晌, 摸到小金蛇后砸吧了两下嘴唇又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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