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二汀
她回头看了眼坦然自若背着手四处望的宁妨,觉着任何事出现在侯爷身上都不足为奇。
于是只多想了不过一瞬,她就立即笑嘻嘻地开始往脱下来的衣裳上放蕈。
几人将带来的木桶装满水,又在山脚砍了些柴,这才满载而归。
而迎接他们的是破庙前突然多出来的两拨人。
宁府的十几架马车已将庙前停满,官道上还停着几架马车,有个管家模样的中年男子正在跟宁城低声说着什么。
而他们两人旁则还站了一老一少两个书生。
远远看到宁妨从山上走下,为难的宁城忙丢下那老者迎了上来。
“侯爷,庙外来了两家人都想在此过夜。”
“把马车往边靠靠,破庙又不是咱家的,谁来都能住。”宁妨浑不在意地摆了摆手,顺势转头往那边瞧了瞧,眸光中好像突然看到个有些眼熟的人。
“老师。”宁于泓抢先惊叫出声。
那一老一少中的白发老者赫然是宁于泓归隐田园的老师厉先生。
“于泓!”
老者也神色激动,挥开搀扶他的书童,一瘸一拐地往前挪动而来。
“老师,您受伤了?”宁于泓上去扶住厉先生,低头看向他的腿,这才发现老师宽袍下摆上沾染了些血迹。
“不碍事不碍事,路上摔了一跤。”厉先生拍着宁于泓的手,眸光中全是看到弟子的欣慰之色。
厉先生的高兴是个人都能看出,他浑然不觉自己的手也受了伤,欣慰拍动着手没多会将宁于泓手背染得一片血红。
“老师,您的手……”宁于泓也注意到了黏糊糊的手背,低头一看顿时脸都吓得苍白。
宁妨扫过欲言又止的书童,几步上前匆匆行礼后便将吴晗樰唤了出来。
“这是泓儿刚娶的媳妇,我这二儿媳医术了得,让她给您诊治诊治。”
“好!”厉先生突然高声叫好,激动下撅起嘴唇,又使劲拍了宁于泓胳膊几下子:“你这小子得老天眷顾,以后无需老夫再挂牵你的下半辈子。”
青色衣袖上鲜红几个血掌印让正往庙里搬东西的另一家人看得惊诧连连,有女子甚至吓得往长者身后缩去。
“泓儿先带厉先生去歇息,为父去找孩子们。”
这位厉先生长得慈眉善目,一双厚实的耳垂光看着就觉是有福之人,且宁妨看到他周身有不少艳丽彩色气息环绕,确是位桃李天下的大贤。
宁于泓能做这位先生的关门弟子,是他之幸。
今夜破庙热闹非凡,宁妨去将孩子们找回来时,破庙外的空地上已挤满了马车,剩下那一家的下人们也正在搭灶台生火做饭。
抬头望了眼这家的青棚马车,宁妨确定是位有钱可没权的商人。
南延国对士商的分级极为严格,虽说这些年朝廷为了充盈国库,给商人们提高了不少改换门庭的机会。
像是商户之子只需每人上交万两白银就可参加科考,光是这个数目就要吓退不少人,若是家中还有第二人要科考,钱数还要翻倍。
国内只有富商巨贾才能眼都不眨地甩出上万两银票供家中子弟进学科考。
不过在子弟科举入仕前,他们的身份仍旧不高,纵使有万贯家财,出行也只能乘坐这种低矮逼仄的青棚马车。
所以一看停着的马车,宁妨就知这是家路过的富商。
而对方同样也通过宁府马车判断出他们是朝中某位权贵,于是才会绕过在城门口歇息而跑到破庙来搭伙。
至少待在这样一群训练有素的大户人家侍卫旁,他们也无需担忧自身安全。
“侯爷,这些蕈该如何处理?”宁城为难为地来请示宁妨。
早一步搭好灶台的宁家众人却在那堆牛肝菌前犯了难,宁江郡人没有吃菌的饮食习惯,只有少数喜时鲜的有钱人家厨子才会做。
宁城不知这些黑黢黢的蕈要如何烹煮,问过邱霜,说只见镖局厨子做过,她知道如何吃却不只如何做。
“……”
最后厨子们只得眼巴巴地蹲在空地上等唯一懂的宁妨来做定夺。
“处理几只食火雉,先炖上,这个清洗好其成片,我一会来弄。”
庙内有人走动,是吴晗樰端着盆血水往外走出来,宁妨将事情安排下去后提步进了破庙。
“厉先生的伤势如何?”
占据了破庙左边的宁家已在地上铺好了几张羊毛毡,上面还放了些软枕,厉先生就靠坐在供桌下,脚踝处敷了些褐色药粉。
“夫人说老师就是扭了脚踝,歇息几日便可。”宁于泓连忙禀报。
宁妨点头,刚想脱了鞋子踏上,眼前猛然一黑,差点没被一股子浓烈的……脚臭味熏得倒退几步。
杀伤力极强的味道来自于厉先生以及他的爱徒……宁于泓。
师徒俩好似一点都没闻到这股味道,仍旧在游刃有余的聊着天,宁妨不知如何想的,第一反应竟然是回头看了眼吴晗樰。
尤其在看到鼻孔上塞了两团草纸的吴晗樰时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众人同时看向莫名笑起来的宁妨,看完热闹晚两步进来的宁文熙可不懂掩饰表情,还没靠近羊毛毡就捏着鼻子瓮声瓮气地喊了句:“好臭。”
宁于泓:“……”
“厉先生这些时日走了不少路,泓儿还不快打两盆水给先生梳洗下,为父刚好带了药粉,能助你们解乏。”
宁于泓哪还听不出宁妨的话外音,若不是庙中烛火不亮,恐怕众人早看到了他因难为情臊红的脸。
特别是与吴晗樰擦身而过看到她闭气憋得满脸通红的样,更是加快步子趿拉着鞋子往外冲。
“老夫是有些时日没洗脚,这味熏到大家了吧。”厉先生笑呵呵地捋着胡须,对自己的脚臭一点也不在意,说完还特意弯腰凑近闻了闻:“味儿够冲!”
“先生要去往何处?”
习惯了空气中的味道后,宁妨脱了鞋走到厉先生旁边坐下,顺便从旁倒了杯温热茶水递上。
“老夫与夫人成婚几十载,可膝下没个一儿半女,夫人先一步离去后只余书院伴我,辞去先生一职后连最后的念想都化作过眼云烟,此后便走到哪算哪吧!”
“先生不是还有我家老四?他要那学的可还多呢。您可不能就这么甩手走了。”宁妨回。
既然厉先生无牵无挂,宁妨可不能将人就这么放走了,能让莫南都惦记的先生,学识胸怀都绝不会是简单之人。
“老师您与我们一同吧。”宁于泓端着水盆适时插话。
“一同?”厉先生微不可闻地叹了声气,并没立即应下,却也没拒绝。
“先生,一起吧!那些“土匪”不会放过咱们的。”厉先生的书童却抢先劝道。
书童的话立即引起了破庙中所有人注目,其中也包括右边休息的柳家一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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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厉先生之难
书童站在羊毛毡外, 说话时神色紧张,双手交握大拇指不停地互相转动着,好似对提到的“他们”很是恐惧。
“他们是谁?”宁于泓转头看向书童。
书童小心地瞥了眼厉先生, 观他并没阻止, 这才弯下腰跪到了几人面前低声道:“是关摩山的土匪。”
“土匪?”宁于泓不解, 一向潜心教学居于书院中的老师为何会得罪土匪,听书童口气,两者好似还有什么深仇大恨一样。
而且……关摩山这个地名听着有些耳熟。
“这事说来话长, 我和先生离开书院后……”
厉先生从书院离开后从宁江郡城出发, 一直往东游历,有时候会停下来住上几天, 顺道也会教教村里孩子们认字读书。
去年两人走到了元阳郡东城门外以南的一处村落, 厉先生见村后山风景迷人, 便干脆租了一处民宅打算多住些时日。
可年前一日, 村里突然冒出伙不知从何处而来的地痞,说是要出钱征收此地用以修建一座别院。
村民们当然不干, 地痞见文的不行, 便使起了阴险手段。
村中经常出现鸡鸭无故死掉或者是茅草堆无缘无故着火,后来更是演变成了贼人翻墙进院内轻薄家中女眷之事。
后来厉先生看不过, 便亲自写了状纸上郡城官府告状。
元阳郡知府得闻此事后大怒,派人气势汹汹地前往村中蹲守抓人, 最后将那伙地痞尽数抓获押回了知府大牢。
可没想到不过两个月,村里又来了另一伙人, 扬言受少爷之命要将状告人揪出, 若是不交出人, 就一把火烧了村里。
村民们将厉先生藏到一户人家地窖中避难, 地痞没找到人, 一气之下将村中人揍了一顿出气后扬长而去。
厉先生害怕再连累村民,便连夜与书童离开了村里。
但他并不打算就此放过那些人,地痞们口中的少爷是何许人也,这些人还会不会去村里找麻烦,厉先生觉着就算离开也要将这些麻烦先解决。
两人进了郡城直奔知府衙门,可就在城中发现了那伙地痞正在知府衙门附近转悠,二人不动声色便歇了击鼓心思,悄悄地跟着这些人。
最后还真让他们发现那伙人东绕西饶进了城中一处深宅大院,而那处宅子是元阳郡同知江卢友的宅子。
而他们口中的少爷正是同知府的大少爷江少薛。
“我们跟了十几天,终于发现那伙地痞进了关摩山,而他们的领头人竟然是山中一伙土匪头。”
那伙土匪不知是从何处流窜而来,但看极其低调,平日里也从未听说过附近出现过打劫之事。
而后厉先生找着地痞松懈的机会,再一次敲响了知府衙门前的鼓。
知府当然很重视此事,特别是事情还牵扯到朝廷官员,他下令将卢江友禁在了衙门之中,而后派人将卢少学抓回了衙门审问。
同时又此事上报了宣慰使,几日后军中便派了队官兵上关摩山剿匪。
可事情的结果却让所有人诧异,山上确有个土匪窝,可早人去楼空,卢少薛也不承认与土匪有染,一直咬紧自己是被诬陷。
这事最后以没有证据而不了了之,元阳郡知府私下告诉厉先生衙门中肯定有同知的人,他状告人的身份已暴露,让二人快些回宁江郡城避难。
二人在知府帮助下,在城门关闭后悄悄溜出了城门,刚走没多久,厉先生就崴了脚,书童看这亮着火光,这才打算在此处歇歇脚。
“知府为何如此惧怕那江同知?”宁于泓奇怪。
这件事疑点重重,一个小小的五品同知为何如此猖狂,而且知府明知衙门中有细作,为何不出手清理反而是将老师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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