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宋 第233章

作者:九州月下 标签: 宫廷侯爵 种田文 基建 穿越重生

  什么书中道理,这火器才是真的道理!

  做为庐陵数一数二的才子,他在神霄院也混得风生水起,只用了三年,便已经成功出师,成为一个既可以做规划设计,又可以镗枪械火炮的人才。

  去岁朝廷安排要去廉州建立工坊,他便动了心思,想先练练手,然后为自家老家吉州也争取一份,谁料就在今年已经圆满完成任务,准备回京的时候,遇到了劫匪海寇,被抓来这船上。

  有点不对,这些海寇,为什么要抓他们?

  要知道,神霄院的士子虽然看着只是做器械,但却是当今天子的门生,被抓了,朝廷焉能干休?

  就在胡铨思考之时,周围的同窗们也一一醒来,相互搀扶着坐了起来。

  他们分析起目前的困境,觉得海寇们可能是想抓他们索要赎金——这应该问题不大,他们都是神霄院精心培养出来的学生,整个大宋都十分稀缺,朝廷不会坐视不管。

  虽然如此相互安慰着,但大家都能看到对方心中的忐忑。

  就在这时,船舱外传来一阵阵喊打喊杀之声,持续了约半个时辰,终于,舱门被打开,他们被带下大船,来到一处偏僻的海港,看到一名身着丝绸长袍的中年文士。

  这名文士先解了他们身上枷锁,然后请他们沐浴更衣,请他们吃了这里饭食。

  “诸位不必惊慌,”中年文士微笑道,“在下李元河,乃大越国升龙府人士,追杀海寇来此,看诸位衣冠,应是大

  宋人士吧?”

  胡铨虽然年轻,但也算是半个头领,于是谨慎道:“正是,我等皆是廉州人士。”

  “在下仰慕大宋多年,也曾习过宋文,”李元河笑道,“诸位安心歇息,等过些时候,我便安排船只,送诸位回去。”

  胡铨等人当然是感谢。

  于是李元河便邀请他们住下,还为每个人都安排了美貌的婢女。

  但这些学子却更加不安了,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啊。

  次日,李元河邀请他们游览大越国的都城,升龙府。

  大越国坐落于红河之畔,周围有红河形成的巨大河口平原,适宜种稻,一年三熟,在这里,各大家族皆圈占着大量奴隶。

  升龙府附近的稻田,都是奴隶在耕作。

  李元河给他们讲起了大越国如今在乱局中崛起,大越国如今的皇帝又是多么英明,在这位皇帝的治理下,大越国开始实行科举制度。还设了国子监,选拔官员,李元河便是国子监出身的官员。

  在他的口中,这位越国皇帝求才若渴,勤勉努力,是大越国千年难遇到的明君。

  他说得十分好听,对面的大宋士子们则十分礼貌地保持微笑,相互间眼神交流的十分热闹。

  尤其是在他大肆吹捧越国国君喜欢兴修水利时,大家的交流的眼神里都带着了笑意……他们大宋早就不玩这个了,朝廷这个都是常驻机构,不需要国主去兴修啊!

  他说大越国主十分英明,千年难遇时,大家更是悄悄挤眉弄眼,啊,相比我们大宋如今遇到那位神仙,啊!都不能比,否则岂不是欺负你们!

  他说大越国主让治下更为富裕,国库丰足……

  一个士子终于没忍住,笑出声来,但他反应奇快,立刻鼓掌称赞果然是千古明君!

  李元河不疑有他,又说起皇帝陛下听说有士子前来,想要设宴款待诸位,不知诸位有什么才华,能让他推荐一二。

  诸学子对视一眼,胡铨站了出来:“我等皆是科举士子,略通二程理学,实在不值得国主宴请。”

  李元河一愣,心说你们不是京城来的匠人么?

  但他立刻展颜笑道:“在下也听闻二程之名,不知可否讨教一二?”

  “好说好说。”胡铨微微一笑,与他讨论儒家经义。

  他家学渊源,对理学的根基十分扎实,更是从老家那种地方卷出来头名,对于一个才以儒学取三十年的边陲小国,几乎是一边倒的碾压。

  李元河的脸色渐渐难看起来,如此精通经义,已经有他们国子监祭酒的才学了,难道他们真的抓错人了,那他等些时候,可如何给陛下交代啊?

  他又问了其它几个学生,这些学生似乎也想到了什么,纷纷吊起了书袋,他们或许不通的经义,但个个都是被京城报纸洗礼过的,一些理论哪怕不通,也能生拉硬套,甚至用报纸里那些大儒的原话来忽悠人。

  李元河哪知道这些,见这些学子一个个都能说会道,脸色越发难看了。

第322章 不好捏啊

  胡铨等人到底还是去见了大越国的国主。

  这位皇帝已经五十八岁, 身上穿着长袍,衣上有浅浅的龙纹,一脸老态, 样貌还是有几分威严, 大约是脑中有自我美化,对比自家天子, 胡铨完全没有感觉到对方有什么王者之气。

  拜见南越王时, 他们几个打着天子门生的身份, 作个揖就算完事, 总不能还要他们三叩九磕吧?

  在宴会上,由李元河做为翻译,大越皇帝问了他们籍贯、所学为何, 在哪个书院。

  言语中便是提出他们听说大宋如今重视工匠,读书人也开始做匠业活,不知是不是真的。

  胡铨感觉到有些不对,加上这次意外被袭击,便当先作答,讲起这些年大宋的学子是要学一些理论, 但主要还是科举为先, 他们基本没有在匠业这上边花太多心力。

  然后便是, 他先是吹嘘了一下他们庐陵进士的历史,然后便讲了他们老家白鹭洲书院,又讲了这些年程氏理学、张氏理学的区别和内容……

  其它学生们也感觉到一点不对头,便也捡着儒学来聊。

  虽然神霄院是学理科的, 但大家却都是识字会算之后才去的神霄院, 而从小学习启蒙的东西, 当然还是儒家经义, 哪家小孩子当年没因为背论语被师长打过手心啊!

  哪怕这些年忘记不少,但想说个一二三四出来,还是毫无难度的。

  更有趣的是,他们的水平虽然不高,但大越国这边的儒生水平也不怎么样,两边菜鸡互啄,加上有翻译在,居然还说得有模有样。

  只是在知道他们对匠作并不是太熟悉后,这位老国主眉头紧皱,似乎并不为越国来了几位儒士而高兴,只是聊了一会,便离开休息了。

  倒是在场做陪的一些大越国的国子监士子听说他们的到来,主动过来切磋做陪。

  两边的士子虽然语言不通,但书写却都是用的大宋文字——这也很好理解,在一百多年前,这里还是大唐靖海军节度使治下,一百多年时间,还不足以让这个国家诞生新的文字。

  胡铨的书法学的是馆阁体,十分优秀,还临了几个字帖给这些士子,得到了不少好感。

  不过,越国士子们问的却不是什么经义。

  他们对大宋十分好奇,打听东京城到底有多大,大宋皇帝是不是真的是神仙下凡,你们有没有带什么好东西云云……

  胡铨等人也从越国士子这边探听到不少消息。

  比如大越国的君主没有亲生儿子,只是收养了一个十岁的孩子在膝下,如今国主老了,精神越来越不济,朝廷里的大权便被刘庆潭、张伯玉两人掌握,让人十分忧心。

  还有越国国主最近几年收税有些狠,朝廷和民间都颇有微词。

  比如他们都喜欢大宋的药物,问这些宋国士子们有没有带……

  而问得最多的,还是大宋的工坊,那些一架机器,抵得上十个百个熟练的织户的机器,还有能一次出数万斤铁水的高炉是不是真的?

  那种可以自己走动的钟表是怎么做到的?那些能治瘴气和水蛊的药物都有什么主药。

  大宋学子们很难给他们解释其中原理,因为太复杂了,他们当年学习时,也是花了许久,哪是三言两语讲得清楚的。

  于是便用比喻方式给他们讲了原理,最后这一顿饭两边都吃得十分疲惫。

  吃完宴席后,众人被安排去休息。

  但这一次,却没有集中在一起,而是分成了不同的宅院,好在并不禁止他们相互走动,让他们心下稍安。

  就这样住了几日,胡铨每是都在仆人的陪同下,游览升龙府。

  这里是大宋与南越国的贸易中心,这里用犀角、金、银、沉香、珍珠、象牙换取大

  宋的各种物资,但因为大宋的货物太多太贵,所以,南越国交换最多的,还是稻米。

  胡铨没看到大宋的船,听说是因为如今大宋海船都去了南洋三佛齐那边,但他觉得更大可能是大宋的货船在另外的地方停靠。

  ……

  胡铨很快又见到了那位李元河。

  但这一次,对方不再如先前那么温和礼貌。

  而是带他看去了一处牢房。

  一名奄奄一息的少年被捆在木架上,身上的伤口在炎热的天气里发出浓烈腐臭,脸上的血迹已经干涸,但胡铨还是一眼认出了他。

  那是在廉州筑工坊时,这个少年是本地俚人,被他选出来当向导,带着他走过大大小小的山川谷地。他只有十五岁,原本是主家的佃户,很好学,很努力,胡铨觉得他是个可造之才,就教了他如何看管高炉,提拔他当了工坊的一个小坊主。

  那时,他家里人特别地开心,专门为他庆祝,还请自己参加,给他独享一块看着不太可的腊肉。

  他准备离开时,还与他约定,有机会,就带他去京城看看。

  如今,这个两天前还开开心心,给他准备行囊的孩子,却快死了。

  李元河在他身后淡定道:“阁下是聪明人,何必为了一时意气,永无归乡之日呢?”

  他们这次也掳来了廉州的工匠,但因为这些士子一脸信誓旦旦地说自己是儒家士子,让他们耽误了不少时间,终于在廉州匠人口中确定自己没有弄错。

  他并不想对这些士子太过无礼,因为他们可能是南越国唯一获得大宋工坊的机会——不可能再抓到这样的人物了。

  但若是这些人不识抬举,他们便要给些颜色看看了。

  “这些匠人,虽然有些人不愿意开口指认,但并非所有人都是硬骨头。”李元河温和道,“这个人,因为一直不愿意说,便伤得重了些,他如此维护,也不知道是与谁有亲。”

  胡铨沉默了一瞬,轻声道:“你赢了,放了他,我可以帮你说服我那些同窗。”

  李元河没想到如此容易,不由微笑道:“当真?”

  “不然呢?”胡铨平静道,“若我们执意不允,最好的结局,也是被你们囚禁至死,我还年轻,不愿意将一世虚掷,这只是识实务罢了。”

  李元河抚掌笑道:“我最喜欢与聪明人说话,那便恭候佳音了。”

  “别废话,把牢房打开!”胡铨冷声道。

  李元河示意左右,立刻便有人将牢门打开,胡铨焦急地将怀里一枚锦囊打开,从中捏开一个蜡丸,将一枚褐色的药丸塞进少年嘴里。

  “回春丹?”李元河一惊,又有些可惜,这么好的药材,居然给了一个快死的人。

  但是也好,他越是紧张,说明越看重这个人,有了这个软肋,他便更容易拿捏他了。

  ……

  将少年伤口包扎好,细心安置后,胡铨领了李元河的任务,去见了自家同窗,将自己遇到的事情讲述了一番。

  “这……邦衡兄,”一位同窗唤他表字,有些迟疑道,“其实,我也被他私下招揽过,只是还没同意。”

  这话一出,周围其它同窗纷纷开口。

  “我也是……”

  “我也是……”

  “我怎么没有,这家伙看不起我吗?”

  “好了好了,难道咱们真的要同意么?”有人问。

上一篇:我带古人穿回现代

下一篇:不患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