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宋 第240章

作者:九州月下 标签: 宫廷侯爵 种田文 基建 穿越重生

  赵鼎心悦诚服:“谢官家指点!”

  户部郎官退下后,李凝便听周围的讲义司官员和官家讲起,如今钱荒缓解,并不全是金钞的功劳。

  还有两大原因,其一是禁止私铸铜佛,以前铸造的不论,但若有新铸铜佛,一旦发现,朝廷可以直接没收,举报有一成奖励。

  其二则是搪瓷的盛行。

  搪瓷如今已经和瓷器、玻璃一起,成为新的大宗日用品。

  它比铜盆轻巧,比铁盆耐用,比瓷器坚固,比陶罐精致,尤其是贫民小户,女儿出嫁时,要是能送上几个搪瓷盆碗,那便是倍儿有面子。

  因为这两件事,铜的用量大大减少了,如果不是还在用铜铸造火炮,怕是价格还要进一步下跌。

  赵士程轻笑了两声,说知道了,便不再提起这事。

  下一件事便是准备在两广推行的海上水师,朝臣本来想称之为南洋水师,用来负责福建、广南路一带的海防,同时还提议在密州市舶司建立一支北洋水师,负责江浙、淮海、京东路一带的海防。

  但是这个名称立刻被他们的皇帝陛下划掉了,认为这两个名字都不太好,于是这两支改名为南海水师和东海水师。

  两只水师都会划拨一处官营的船政来筹办海防,至于海防的钱,赵士程准备从两地的海关贸易中出。

  同时,还需要在江浙和广州各建立一所水师学堂,用来培养水师人才。

  简单说,就是要烧钱。

  好在赵士程对这个钱还是很大方,先前裁撤河北路十万旧军,每年可以为国库省下百万贯,如今可以把这笔钱用在两支水师的建设起步上。

  他甚至还有在两支水师建设好后,去这两地看看的想法。

  这事他只提出了一个大致框架,自然会有聪明的属下们去细化推敲,他只需要再他们下个计划书拿上来时,写批不批准就好。

  一天下来,赵士程处理了大大小小数十件政务,有些疲惫,便吩咐诸人休息半个时辰,便起身出门了。

  李凝其实想跟出去,但又想到自己初来乍到,还是坐在原位未动。

  ……

  赵士程在花园里舒展了一下筋骨,便去到自己的古琴边,拿起二胡弓弦,一手按琴,一手拉弦,磕磕绊绊地拉了一首曲子。

  宫中乐官被整得十分沉默,等陛下玩够了,才小声建议,如果您想玩,南边有一种“枕琴”,是专门这样玩的,你可以试试那种琴,这个毕竟太大了,您用着不顺手。

  赵士程就是玩,又不是真想学新乐器,只是笑了笑,随便弹了几个泛音,又弹起了以前听过的曲子。

  如今的大宋常用的工尺谱缺陷很多,他前两年,他吩咐乐工把西方《四线记谱法》学习一番,以做改进,也不知现在进度如何了,不过他如今事情挺多的,还是等过些日子再问问吧。

  音乐这种事情,毕竟只是玩闹,就像画画一样,只要开发出新玩法,大宋有的是人才去推陈出新,比如张泽端,最近和画千里江山图的王希孟两个都沉迷于开发新画法。

  在他们眼中,重形还重意只有喜好和擅长之分,没有高下之别,还喜欢上了去医科看解剖,已经到痴迷亲手解剖研究的地步了。

  那人物画出来,像是真的像。

  想着这些零零碎碎的小事,拨弄着琴弦,他疲惫的精神渐渐恢复起来,弹的曲子也带上一点欢快。

  休息了一会,他又沏了一壶茶,看了几张写市井新闻的小报,感觉充电完毕,可以继续上班了。

  那些个臣子,个个都想表现,只捡好说,对坏处避重就轻,他稍一松懈,他们就是浪起来,需要敲打着用。

  不过也不能敲得太厉害,不然这些韭菜倒了,他可就得压榨自己了。

  今天新来的两个小姑娘挺听话的,不吵不闹,可以先待着……

  唉!

  赵士程有些无奈,他记得自己的本意是想谈一场恋爱的,但忙了这两年,又觉得恋爱太麻烦了,懒得动,治国更快乐。

  可让他父母包办,他又觉得别扭……

  “这都过二十二年了,我还是单身,”赵士程感慨着,“要让我上辈子的老妈知道,非把我赶出家门不可。”

  他笑了笑,起身,继续工作。

  -

  辽东,辽泽城。

  夏季的辽泽城外,连绵的稻田正在抽穗,青碧的色彩绵延天际,让人看着便心旷神怡。

  陈行舟坐在马车里闭目养神,他正从辽阳回到自己老巢。

  师尊让他早点培养一个接替人,好让他将自己调回中枢,论功行赏。

  但这样的人,哪是一时半会就能培养出来的?

  “爹,要不然,我让您来当这个辽东留守如何?”四十岁的儿子问他六十多岁的父亲。

  六十多的陈瓘冷漠地看着儿子,一个没忍住,险些一口啐到他脸上。

  “爹啊,这几年辛苦您了,”陈行舟越想越觉得合理,“您当年也是经历十州六县,身经百战的人物,又陪着我守过辽东城,在辽东甚有威望,郭药师他们也挺尊重你……”

  “你再胡言乱语,我今晚便收拾了行囊,坐船回中原!”陈瓘叹息道,“当年你也是个顶孝顺的儿子,忠君爱民,让老父我甚是骄傲,如今却……”

  “看您说的,我还不能让你骄傲,那这世上还有谁能做到。”陈行舟笑了笑,“如今您的官位早就恢复,朝廷也为您平反,我再回到东京,陈氏一族,立刻便光耀祖宗,说不得我还能配享太庙……”

  说到这,陈行舟不由骄傲道:“若是入太庙,我那名字,怎么也能排在王洋刘琦等人前边,叔夜也不及我!”

  陈瓘无奈:“行了,如今女真越发不稳,你就别想这些事了。”

  说到这,陈行舟也不由微微皱眉:“完颜宗干这也太让人失望了些。”

  先前金国连损三帝后,诸王议政,最后决定将辽国土地分给女真族人,这便要东北一带的女真族人迁入辽国旧地。

  但效果却并不好。

  辽国当年大乱,除了皇帝昏庸,还有很大原因,就是因为天灾频繁,年年都有,尤其是以奚族故地一带,因为连年开垦,已经化为一片荒漠,每逢大风,便有的风沙绵延,毁埋青苗。

  女真人这一年迁徙,虽然给了土地种子,却没有能改变天灾,今夏依然是尘风毁地,整个中京道、西京道,所得寥寥。

  粮是民之本,收成不够,又无法救灾,原本投降女真的辽国旧贵们本就日子过得困难,但金国依然向他们大量征发粮食,一时间,原本平静了快一年的局面,又动荡起来。

  常有小波匪徒越过燕山,侵扰辽东,杀人放火,抢掠粮草,陈行舟这些年在各地都训练了大量民兵,可给小城镇以自保。

  但见微知著,他觉得金国可能又要乱起来。

  毕竟,这如日中天的北方部族,在最辉煌的时候,让官家挡在了关外,他们不可能轻易认输,等内部不和过多时,总会向外部想办法。

  而自己治下的辽东,会再一次成为前线。

  “要不然,像高丽国那样,修个小长城防备金国?”陈行舟忍不住开了脑洞。

  但他随后又摇头:“不可,高丽长城沿山而筑,辽东平坦无险,建不了长城。”

  “到时,肯定要让朝廷带大军支援,”陈瓘旁观者清,“不必心急。”

  “抵抗金国罢了,这点小事,不必劳烦官家!”陈行舟说这话,是有充足自信的,毕竟这十几年来,辽东城高粮足,兵精将猛,铠甲火器都不缺,辽东健儿更是一等一的善战。

  “愚蠢!”陈瓘看了儿子一眼,“你只看着眼前一亩三分地,却不知官家看得,可不只是这辽东!”

  陈行舟一怔,眉眼慢慢弯了起来:“爹啊,姜果然是老的辣,是我想得太少。”

  “不错!”陈瓘自信地摸着长须,笑道,“咱们官家总称自己是守成之君,无征伐之意,但你看他做事,像是个守成的样子么?”

  陈行舟也笑了起来:“自然不是。”

  陈瓘点头:“官家有些自谦之主,咱们不能当真。”

  “就是,他若不想要金辽之地,怎会十几年就开始布局,怎会到现在还养着那辽国耶律大石和萧干?那河潢开垦这般花钱,他也未喊过停,更别说南洋之地,他都在准备海中水师了。”陈行舟想着已经好两年没被拨款的辽东,略有嫌弃地道,“明明辽东才是最富庶之地,还没到手,他就已经在想着别的地方了。”

  陈瓘看着儿子那努力想要引起皇帝关注的模样,不由摇头:“若想攻打金国,直捣黄龙府,从燕京出兵耗费日久,补给足有三千余里,且辽西海岸沼泽遍地,春夏难行大军,若能从辽阳出发,便大不相同。”

  “不错,若是从辽阳出兵,只需要北上千里便能到兴庆府。”陈行舟撑起头,忍不住道轻啧了两声,“爹爹啊,我拿下辽东,本就立下大功,若是再有灭金之功,会不功高震主啊……”

  他甚至还联想了一番:“您是否愿意,以咱们陈家的绵延,换取这青史之功。”

  陈瓘险些把手里税目砸到儿子脸上:“你还是莫要多想,官家若真要北上,必然会另外调拨兵马,你不会以为就你手上这两万人,就能打下兴庆府吧?”

  陈行舟只和老爹开个玩笑:“当然不会,爹爹莫气,我便是说说而已。”

  说归说,准备是真要准备的,十万大军,那得把稻米换成粟米,后者便能陈放,十年也不会坏,金国的探子和贵族收买还要再下力气……

  突然间,马车停下了,车夫转头道:“先生,到城外了。”

  “入城便是,不必停下。”陈行舟正在盘算,头也不抬地道。

  就在这时,车帘被骤然掀开,陈行舟还没有反应过来,便被一个俊美青年伸手拉出来:“阿舟,今天我射到一只大鱼,你有口福了!”

  陈行舟差点闪到腰:“撒鸾你快放开,这么大人了,怎么还一惊一乍的?”

  他已经是中年老人了,一把老骨头,没办法再陪他打猎了!

  但面前的青年早就陷入狂喜之中,对好友的反抗全当听不见,拉上自己的马车,便亲自驾马,一番风驰电掣,带他到海边,其中颠簸自不必说,下车时,腿都轻了几块。

  不过,在看到海滩上的大鱼时,陈行舟还是惊到了。

  他以为只是大一点的鱼,但这次看到,却是真被惊到了,沙滩上的大鱼,方头方脑,那身长怕不是有八丈,仅仅是看着,便有一种庞大的压迫感。

  “是不是很大!”耶律雅里骄傲地炫耀,“我去海上,见这大鱼,又没有如此大的鱼钩鱼线,便让人用了床弩,射得三箭,中了两箭,拉扯了大半日,这才将他拖到海上。”

  陈行舟点头:“这么大的鱼,得多少个锅来炖啊……”

  耶律雅里一时也被这个问题问到了,耸耸肩:“这得拿大刀来割啊,今晚有的忙了。”

  能猎到这样的大鱼,他可以吹嘘一辈子。

  他们很快派数十人前来,相互配合,用刀、大斧头、木锯,分割开这只大鱼,让他们惊喜的是,这鱼有好厚好厚的鱼油,于是驾起大锅,就在海边,将鱼油熬煮出来——夏天天热,未熬制的鱼油会很快腐坏。

  只是这鱼肉味道十分不好,又腥又柴,差羊肉许多。

  不过辽泽城的居民倒是不嫌弃,五文一斤的肉,管它是什么肉,有谁会嫌弃呢?

  他们还发现这鲸鱼骨十分有弹性,被军械监的拿去,似乎是有什么灵感。

  陈行舟看着这只大鱼剩下一滩内脏,转头问道:“这种大鱼,渤海里多么?”

  他平时甚少入海,倒是耶律雅里,现在一天不下海就不舒服。

  “多啊,不过最多不是这种方头鱼,是一种扁头鱼,比这鱼要稍小一些,也有七八丈,有时遇到了,小一点的海船都得避让。”耶律雅里答道,然后眼珠一转,“怎么,你想猎这鱼?”

  “倒也不是不行,”陈行舟轻声道,“我想多存些粮草,正在为钱粮烦恼,若是能多些这鱼油,倒也不错。”

第330章 指点

  北方的鸽子送来辽东的消息时, 赵士程正在翻看一本申请将驿站与鸽馆合并,从而降低成本的奏书。

  赵士程也是服了这些手下,他们仿佛已经把“省钱”二字, 刻写在骨子里, 什么事都能扯得上裁减经费, 如今信鸽的网络依然是贴钱运行, 但合并到驿站里却是完全不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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