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张佳音
陆芮微抬起下巴,“自然,有娘您在背后指点我,我比二嫂做得还要强呢。”
“瞧你得意的。”老戚氏轻戳她的额头,面上终于畅快几分,“好好学,日后出嫁,对你好。”
陆芮面露失落,“娘,您就别说那些教人不高兴的事儿了。”
“怎能不说,你到岁数了。”老戚氏顿了顿,问道,“你又几日没见到施氏了?”
陆芮撇嘴,“七八日了吧,上次是在花园里见着的,她根本不把我放在眼里,都瞧见我了,还当没看见似的逛园子。”
但她也没凑上去问好。
陆芮提起来,便忍不住抱怨:“府里的事儿全都甩给我和二嫂,不管家还想一出是一出,荷花池里养锦鲤多好,非要养能吃的鱼,多难看。”
“还有花园里的月季,白色多雅致,非要换成红色,艳俗死了。”
“她还支钱打金饰,我大哥才去一年,就花枝招展的。”
老戚氏沉默地听她唠叨。
陆芮末了,来了一句:“娘,我觉得她奇奇怪怪的,您说她都管家了,怎么还舍得撒手呢?”
老戚氏哪能知道施晚意的心思,只是叮嘱她:“你父亲若是跟你说什么,且别听他的,先来跟我商量。”
陆芮答应。
而施晚意昨日在外折腾一天,懒得起,今日就没出府去找书生。
陆侍郎下值回来,不好单独跟儿媳交谈,便叫施晚意和祝婉君一起过来。
他是长辈,直接开门见山提起陆芮的婚事,“你们母亲如今养病,二娘的婚事,合该你们做嫂子的张罗。”
祝婉君管家之后,不像从前那么谨小慎微,听公公如此说,便看向长嫂。
施晚意笑容不变,“您说的是,二娘的婚事,是该相看起来了。”
陆侍郎见她没有推脱的意思,露出满意之色,“日后便多带二娘出去赴宴,与各家相看相看。”
“若有合适的邀请,我便带二娘出去转转。”施晚意应承的干脆,不过紧接着就话锋一转,“只是可惜我在京中没有多少相熟的夫人,几乎没什么邀请。”
陆侍郎状似无意道:“大公主的夏日宴,不是给你送了请柬?届时京里的青年才俊和各家娘子皆会去,兴许在宴上,二娘便有中意的人选了。”
原来是看中大公主的夏日宴了。
施晚意面上不显,笑盈盈道:“若是顺利,自然再好不过。”
陆侍郎道:“有你领着,定然顺利。”
祝婉君瞧着两人神色,也不插言,暗自琢磨。
待到妯娌俩相携离开外院,祝婉君才轻声问:“大嫂,你说父亲是不是有中意的人选了?”
施晚意漫不经心道:“我是猜不着的,先打听打听哪家会赴宴。”
祝婉君点头,停了片刻,问道:“二娘的婚事,大嫂如何看?”
施晚意不如何看。
陆侍郎要是真有想法,不影响她她也不会插手。
陆侍郎要是指望她相看,她也有经验,一本名册送过去,由陆芮自个儿选便是。
施晚意不烦恼这个事儿,对祝婉君道:“不急,没事儿我便回东院了,我院里还有一摊子事儿呢。”
东院能有什么事儿?
祝婉君想起她上次找过去,大嫂正和婢女们投壶玩儿,无言以对。
她不说话,施晚意就要走人。
“大嫂。”
祝婉君忙叫住她,“三弟妹产期近了,我听说她紧张太过,大嫂可要与我一道去三房瞧瞧?”
施晚意院里是真有事儿,便道:“明日吧,明日我与二弟妹一道去。”
“那我明日叫着大嫂。”
“行。”
施晚意答应下来,便匆匆离开。
祝婉君瞧着她背影,实在好奇她急着回去忙什么。
施晚意确实一摊子事儿。
她有一摊子食材要穿成串儿,晚间打算烧烤。
没有辣椒和孜然的烧烤,没有灵魂,只能从旁处努力。
施晚意得指点厨子,多弄出几种口味来。
可她出现在膳房里,给厨子带来极大的压力,同时,一个厨艺不好只长了一张嘴的门外汉,也带来不少麻烦。
最麻烦的是,她完全不觉得自己多嘴,煞有介事地指指点点。
膳房的厨子初时还听听意见,她想要什么口味,便尽力腌制或者配制调料。
但她说着说着,渐渐离谱,用醋腌肉烤给姝姐儿吃实在有些过分了。
厨子便假装忙碌,趁机吩咐人去搬救兵。
不多时,宋婆子走进厨房,威严道:“娘子,您别在膳房指手画脚了,不如看看,喝什么酒。”
施晚意本来就有些无所事事了,才闲的瞎指挥,一听酒,立时便跟着宋婆子走了。
她的藏酒几乎囊括整个大邺所有的品类,可惜她酒越存越多,酒量长得极慢。
施晚意挑花眼,选了许久,最终选了梅子酒。
傍晚,陆姝不止一人回来,还带回了施春浓。
她们姐妹俩这几日见得,属实频繁了。
施晚意冲姐姐挤眉弄眼,扔给她一壶酒。
施春浓单手接住,拔下酒塞,仰头便豪爽地饮下半壶。
施晚意略羡慕地看她一眼,转而招呼人烤起来。
全都准备好,就等她们俩了,她们一到,篝火也点起,瞬间庭院便亮堂起来。
肉不能马上烤好,陆姝闻着味儿馋极,便起身去前院找陆一钊。
“阿弟,你要过去吃烤肉吗?有篝火,很有趣的。”
陆一钊婉拒:“我不去了,再读会儿书,便睡下了。”
“那等烤好,我给你送过来。”
陆一钊笑道:“阿姐不必管我。”
陆姝挠挠头,“你是因为守孝吗?我听人家说,其实小孩子不用太严苛。”
“有一点这个原因。”陆一钊不否认,“我要科举,当然要自束,不过我不要求阿姐,阿姐高兴便是。”
陆姝也不强求他,看看他手里的书,道:“若是不守孝,你明年就能跟四叔一起回乡考童试了。”
“无妨,多学一年,学问更扎实。”
“老学究。”
陆姝嘀咕一声,转身出去。
待回到篝火边儿,肉有熟的了,陆姝拿起一串儿,边吃边感叹道:“也就是阿弟,换个老古板唠唠叨叨,我都忍受不了。”
她脸上映着火光,神情配着语气,像个大人似的。
施晚意和施春浓皆忍俊不禁。
陆姝撸串儿,闻到梅子香,望过去,舔嘴唇馋道:“娘,我能尝尝吗?”
施晚意拒绝:“小孩子不能喝酒。”
陆姝嗅了嗅,“没有酒味儿,我就尝一点。”
她伸出小手,比了个一点点,“娘,就一点。”
陆姝为了尝一口,放得下脸面,干脆撒起娇:“娘~”
但她学武晒得越来越黑,比以前瘦也比以前壮,撒起娇格外膈应人。
施晚意不由嫌弃,“行行行,给你尝尝。”
陆姝马上眉开眼笑,伸手要接杯子。
施晚意挪开手,取过筷子,蘸了一点酒,“喏。”
陆姝:“……吝啬。”
但她还是接过筷子,舔了一口,尝尝味儿,“酸甜的,没有酒味儿,娘,你给我倒一杯嘛。”
她又作出一副要撒娇的姿态,还扭肩。
施春浓也受不了,轻斥道:“什么作态。”
然后又对施晚意说:“给她喝吧,不妨事。”
“看在你姨母的面子上。”施晚意这才让人给她拿了个杯子,强调,“不准多喝。”
陆姝满口答应:“知道了。”
但不过几炷香的功夫,陆姝当梅子水一样喝了好几杯,什么事儿都没有,而不准陆姝多喝的施晚意便打着晃,向前栽去。
若非施春浓眼疾手快,拦住她,施晚意就要对着篝火磕一个。
陆姝笑得极欢,故意背着手,到醉倒的生母面前晃,啧啧道:“连小孩子都不如,跟小孩子一桌都要被嫌的。”
“莫说风凉话了。”
施春浓一手扶着施晚意的背,一手托着她腿弯,轻松地抱起人,送她回屋。
陆姝也吃饱了,跟在她身后,兴奋道:“姨母,我们一起睡吧?”
同一时间,亦有两个人在对月而饮,不过情绪完全不同。
方既清独守空房,便送信给姜屿,两人约在方家喝酒。
他信中没说今日为何约酒,姜屿到方家才知道,施春浓被施晚意邀去陆家篝火烤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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