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南珣
寒光刀锋闪过,楼里的人尖叫着四散,红昭院的护卫层层将她二人围住。
沈婕瑶耐心告罄,抽出腰间佩刀,直接架到老鸨脖子上,看都没看这些人,还用刀身拍了拍面色惊恐的老鸨面颊,“这回有了吗?”
老鸨哆哆嗦嗦怕她真的一刀抹脖,又极有底气有背景后台可以制止她,所以惊恐与得意非常矛盾的出现在她的脸上。
她颤着声又掐着腰,“小娘子,奴家劝你冷静点,我红昭院可是白沙城付家的,从没有人敢来挑事,你可掂量着点。”
沈婕瑶一腔怒火在冷静的表皮之下剧烈翻涌,她掀了掀眼皮,“付家?你说那个给我递了八百次帖子的付家?好啊,你让他来寻我,我跟他好好说道说道。”
付家乃是盘亘在白沙城,根深蒂固的世族,圣上派人来建设西北,他家首当其冲受到影响,没少给那些人使绊子,又将主意打到她的头上。
小算盘玩得非常好,但她沈婕瑶凭甚要掺和他们之间的事,所以一向是视若无睹的,这回惹到她头上,信不信她明日就派兵铲平了这条暗巷?!
她刀锋一划,在老鸨不敢置信的目光中道:“带路!”
老鸨虽不敢相信一个孤身前来的小娘子,能与付家扯上什么关系,但她说的太真,让她不得不生疑。
最关键是脖子还在她手中,所以只能扯着嗓子喊:“快去,快去寻人!”
一楼闹闹哄哄,并没有影响楼上听曲的陈辰,但却把趴在案几上睡熟的沈岭远给吵醒了。
他懵懵起身,喃喃自语,“我怎么感觉好像听见了姑母的声音。”
晃了晃头,他昨天真是喝醉了,都产生幻听了。
屋里有美人弹琴,琴声悠然,陈辰根本没听清沈岭远的话,他斜眼看见小郎君起来了,好笑地递给他杯清茶。
岭远警惕地盯着这杯茶,打小在镇远侯府受正统教育长大的他,哪里知道外面的弯弯绕绕。
从长安去往西北的一路上,他被姑父塞进车队,便由陈辰一路照顾,所以两人关系不错,陈辰说要教他看外面的世界,他想也未想便跟着来了。
哪知陈辰带他来的红昭院竟是个妓院,他当时一身冷汗都下来了,他父亲是绝不准他来这种地方的,让父亲知道,指不定腿都要被打断。
他羞着脸拒绝,却被陈辰生拉硬拽薅了进来,这人熟门熟路寻了人弹琴,将他按在榻上,笑着道:“今这第一课,便是教你凡是多留个心眼,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便是熟人都不可信。”
而后他只敢又气又羞地低着头,听陈辰与屋中小娘子交谈弹琴技法,听着听着,他便发现,多数都是陈辰指点,小娘子感激应下,根据他说的练琴。
到此,他才敢抬起头,对上陈辰满是笑的眼。
陈辰道:“这第二课是教你,阅美人千百遍,方能守住本心,不被骗,傻小子。”
说完,他拍了拍手,竟是进来了十位风情各异的美人。
岭远屏息,如坐针毡,眼神都不敢瞄向美人们,却见陈辰淡定指挥道:“就按照之前说的排练,你们给我这好弟弟,奏上一曲。”
“是,陈博士。”
乐音响起,如清风拂身,吹散燥热,又如山谷空山上久凝不走的白云,遮下一片阴凉,倒是好曲。
陈辰歪斜坐着,闭着眼享受地摇头晃脑,时不时伸手拍两下附和在乐点上,而后他像是兴致来了,倒了杯酒递给岭远。
“来一杯。”
岭远不愿这个气氛下推脱,便接了过来一饮而尽,酒辣前劲儿十足,他几乎片刻后就精神恍惚了。
在倒下前最后一刻,他听陈辰说:“第三课教你,红昭院这种地方的酒,谁给的都不能喝。”
“咚”,他一头栽倒在了案几上,陈辰则扒了颗花生吃进嘴中,在美人恋恋不舍的目光中,让她们退了下去,只留最开始教弹琴那位。
琴声再次响起,陈辰将清茶在岭远眼下晃晃,说道:“喝吧,什么都没放。”
岭远接了过来,先嗅了嗅,确定没有任何怪异味道,方才喝下缓解了干渴的喉咙。
此时此刻,门外喧哗声骤然涌入,“是这间房?”
“对对,就是这间。”
“砰!”
沈婕瑶一脚踹开房门,目光在岭远拿着酒杯的手上,语气森然,“很好,都喝上了?”
作者有话说:
我回来啦,已被阳了之后的后遗症折磨的□□了,不过好在单位轮休了,从明天开始我会快速补更的,爱你们爱你们~
今天是小年,小年快乐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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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九章 再见不同
认真工作的男人最帅!
沈岭远与陈辰双双木楞了片刻, 还是沈岭远率先回过神,赶紧将手里的酒杯放下,手足无措, 又磕磕巴巴道:“姑、姑母?”
只见她这一瞬, 他脸上的汗就下来了,赶紧解释道:“不是姑母看见的这样, 这是清茶,清茶!”
沈婕瑶冷笑:“你还知道我是你姑母?”
说完, 她那眼底封出的怒火,终是破壳而出,无法控制,“噌”地一声,却是她抽出了腰间佩刀。
陈辰看看这个, 又看看那个,洞悉了前后, 懂了, 这是小家伙的家人找来了,他自顾自端起了酒杯,仿佛对这场景见怪不怪。
嗯,常与他喝酒的友人,总是会被他们的夫人们找上门来, 而这种时候,也便是他该说话的时候了。
他道:“还请娘子不要生气,是我私自带岭远出来玩的,若是怪, 怪我便是。”
沈岭远急得推他, 为他说话道:“姑母不是这样的, 陈博士带我来这,并不是,并不是……”
沈婕瑶刀尖对着瞳孔紧缩的沈岭远,喝道:“管你喝的是不是清茶?你睁大自己的眼睛,看看自己在什么地方!”
自小都乖巧懂事的沈岭远,还是头一次做出格之事,一时间也是慌得不行,他站起身,哪知昨夜那杯酒效力还在,竟是腿一软,险些摔了。
见此,沈婕瑶怒火更加高涨,厉声道:“你可知自己身份?你现在在做什么?”
“枉顾家法,枉顾军律!该打!该罚!”
她一手将企图拦她拉她的老鸨推开,一刀向沈岭远劈去,那久经沙场的气势一开,跟在她后面的人尖叫声此起彼伏。
可那刀在劈人前堪堪转了攻势,用刀背重重击在岭远背上,他闷哼一声,“啪”就给跪下了。
哪敢跑,哪敢拦,生生受了。
沈婕瑶尚且不解气,一边打一边骂,“我看就是你父亲、祖母、小姑母太宠着你,惯得你无法无天了是不是,红昭院这种地方你也敢来。”
“看我不替他们教训你!”
训完,她手中之刀要再次落下,却落在了一个鲜绿的后背上,一声与沈岭远声音不同的闷声响起。
陈辰被这一刀拍的一口气险些没上来,憋得他半晌才剧烈咳嗽出声。
屋内一帘之隔的□□莲蓬,连忙从后跑了出来,不由分说也覆在了陈辰后背上。
她哭着看不清人影,也没能分辨出来沈婕瑶未梳妇人髻,说道:“夫人息怒,陈博士与小郎君,只是来此听奴家弹曲的。”
沈婕瑶在满腔怒火下握紧了刀把,看眼前这叠罗汉的三人,真是恨得牙根痒痒,“起来!”
陈辰刚上来的一口气,被莲蓬一压,又险些断了去,他费劲撑起身子,先将莲蓬安顿在一旁,示意她不要再说话了。
她开口,简直就是火上浇油,他嘶着气,后背火辣辣的疼,但岭远是他带出来的,他家里人着急生气,他怎能不担着。
就费劲站直身子,冲沈婕瑶拱手,“均是我的不是,娘子莫气,岭远连一曲都没听完,便睡去了,昨晚什么都没有发生。”
说完,他踢了踢还跪着的岭远,又道:“不管我与他错得多深,还望娘子回家再打?”
刚站起的沈岭远,眼眸微微睁大,不敢相信他说了什么。
沈婕瑶微微回头,门外老鸨连带着护卫齐齐退后,人确实多,她是被气昏头了,不然不可能光天化日在外面打人。
她目光如刀,从上到下刮过陈辰的皮,随即眉头皱起。
看得出来此人出身不俗,一身衣料均是绸缎,就是这浑身的颜色让她无法理解,鲜绿的袍子,火红的腰带,红玛瑙的盘扣。
这跳跃的色彩名明晃晃挑战她的眼。
偏还长一张俊俏脸蛋,活生生一个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浪荡郎君。
她重重吐出一口气,手一挥,陈辰与沈岭远身后的案几一分为二,发出惊天动地的动静,倒在地上。
收刀入鞘,她道:“你确实有错,我不管你是什么人,但岭远身上应担的担子,比你想得要重的多,若再敢带他来此种地方,姑奶奶砸了你的府邸!”
说完,她眼一斜,看的岭远浑身一抖,“跟我回去受罚!”
沈岭远紧忙跟上沈婕瑶的步子,还回头去看陈辰,陈辰向他摆手,示意他快跟他姑母走。
岭远的姑母也太狠了,比他见过的任何一个小娘子都凶猛。
想完,陈辰脑子才转过来,沈岭远的另一个姑母可不就是西北大将军!
庆幸自己脑袋和身子没分家,他猛地跑到窗户边,向下探去,只见沈婕瑶已经揪着岭远的耳朵走了。
走着,没骑马。
陈辰略有些失望,见不到名马紫璇了。
而后他活动了一下背脊,刚刚那一刀可砸的太狠了,甚至让他怀疑自己是不是骨裂了。
转身瞧见哭得梨花带泪的莲蓬,他没说什么,甚至堪称冷淡的将沈婕瑶砍坏的案几赔付了。
在一众人的注视下,也悠悠达达下了楼。
楼中人小声在他背后念叨,“哎?刚才那小娘子,不是找的陈博士啊?”
“还以为是陈博士家夫人呢?”
老鸨拿着银子,笑得眉开眼笑,“都散了都散了,陈博士可是贵客,少说些有的没的。”
她拦过神思不属的莲蓬,哄道:“这才是贵人呐,不给你希望,也不会让你失望不是,你呀,就别多想了。”
莲蓬苦笑一下,他是她见过的第一位,只是单纯听他弹琴的人,他的一句夸奖,会让自己觉得,自己也没有那么不堪。
他教她技法,告诉她天下薄情寡性之人颇多,与其将希望放在他们身上,不如自己好好赚钱,兴许日后有机会,就能将自己赎了出去。
可见过他之后,又让她这一颗心能安放在何处呢。
悲戚惨淡的琴音在空旷的房间内响起,飞出窗户,越过小巷,飘飘荡荡在空中。
细碎的琴音,混合着街巷的喧嚣,沈岭远跪在沈婕瑶面前,还在竭力为陈辰辩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