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南珣
她看了看一旁的马车,能在这堵着她想来这段日子没少关注她,便说:“夫人如何做,用不着跟我说,下次夫人再想寻我,也不必派人盯梢,直接投拜帖就是,省得被人误会是燕息探子。”
范欣心里道了一句,这话好生厉害。
刚想继续说些有关尚滕尘的话,便见鸿胪寺中匆匆跑出一青袍官员,仔细看去,是她们杭州前年的状元,柳梨川!
他回乡祭祖时,她还跟着人群围观了。
想来是她们在鸿胪寺门口说话,碍着他们办公了,便道:“七娘,我们让让吧?”又看向那青袍官员,想攀谈一句。
只沈文戈身边倍柠给了她一个不知所谓的眼神,便见柳梨川利索地将沈文戈怀中书卷抱起。
“七娘,这太沉了,我来帮你抱,七娘你不仗义啊,你怎么又挑王爷不在的时候来!”
作者有话说:
王玄瑰:行,你就躲我,我看你躲到什么时候。
晚上吃到了一个很甜很甜很甜的苹果,满足。
啊,我买了一件钟灵记的紫色补服,已经到啦,一会儿把它取上来,上身看看!期待,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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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武运昌隆
【二合一】祝诸君武运昌隆
王玄瑰看着自己面前案几上译书, 随手一番,好一手簪花小楷,“沈文戈她来了, 你们又没将人留住?”
以柳梨川为首的年轻官员纷纷低头应是。
若是以往, 都是七娘将译文交给王爷,再由王爷带到鸿胪寺, 近日也不知怎么回事,七娘都直接送到鸿胪寺, 且专挑王爷不在的时候。
“这些……”王玄瑰扔下书卷。
所有人胸腔里提着一口气,生怕王玄瑰说出这些译文翻译的不好,让七娘重新翻译的话,翻译一本书可不容易,要是让七娘知道, 可要伤心了。
盯着他们看了半晌,他转动大拇指上的扳指, 勾起了一侧唇角, “你们查看无误后入库便是,再给她挑本新的,至于她的译钱,让她来找本王领。”
回府时路过镇远侯府,他冷哼一声, 他倒是要看看,她能躲到什么时候。
镇远侯府,沈文戈抱着雪团,揉着它的脑袋瓜, 低头蹭了一下, 而后便是长久的愣神。
倍柠站在窗边看见这一幕, 自己也为娘子难过起来。
府上又喧闹了起来,不知发生了何事,但将沈文戈惊醒了来,倍柠扶身,“娘子且等等,我去瞧瞧。”
很快就倍柠就快步走了回来,“娘子,圣上要出兵攻打燕息!府上几位郎君都在说这件事,他们也要参战!”
圣上有言,漫长的冬季已经过去,墨城之战惨烈,我陶梁男儿自有血性,做不出挥刀向自家人一事,那便斩罪魁祸首,召集大军,举兵攻打燕息!
沈文戈猛地站起身,刚把兄长们迎回家,他们就又要去战场了吗?
雪团从她怀中滚过,翻身轻巧落地,“喵呜”。
“都有哪几位兄长想参战?”
墨城一战,沈家军被燕息围困,被墨城抛弃,他们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的弟兄惨死在自己面前。
正如圣上所说的,他们对墨城百姓,除了说一句愚蠢、恨他们凉薄、再不去守墨城,他们没其他办法!
那他们胸口盘旋的这口恶气,该向谁发?
燕息国!
他们要战!
四郎房中,四嫂陈琪雪少见的在四郎沈桓宇面前落下泪来,她从来都是快人快语,不让自己吃亏的性子。
除了接他回来那天当着他的面哭了,以为他死了的那些日日夜夜落下的泪,她从没跟他说过,如今不打不骂,只拍着纯儿的小身子哄他睡觉,让四郎也湿了眼眶。
“夫人,”他哑声道,“这一战我非去不可,往大了说,镇远侯府需要下一位将军撑起来,我得去赚军功,我现在才是副将。”
“往小了说,我得去报仇!我的命也是那些死去的沈家军给的啊。”
“没说不让你去!”陈琪雪打断他的话,“以前天天念叨让你争气,多赚些军功升官,现在不在乎了,不让你去了,你又偏要去。”
“夫人,”四郎沈桓宇半跪下来,环住陈琪雪的腰,将头放在她的腿上,“夫人别哭了,夫人再多打我两下出气可好?”
手高高举起,轻轻落下,陈琪雪道:“我等你回来再打你!我不管你军功不军功的,我只要你完完整整的活着回来。”
“我会的,夫人,一定会的。”四郎紧紧抱着他的夫人,他会回来的,一定会!
此时五郎沈锦文抱着五夫人崔曼芸,抬头在她下巴上亲了一口,“小芸芸,你在家中好好的,有事情就是找娉娉,还有三兄在家,若是遇到解决不了的大事,别不好意思,跟三嫂说,嗯?”
崔曼芸扶着他的肩膀,眼眶里已经蓄满了泪,只需轻轻一眨就能流下。
她委屈道:“不是说好,你去金吾卫的吗?”
他又接连亲了两口,“金吾卫不光维持长安秩序,有战事也得去战场的,这次圣上亲点一万金吾卫加入西北军,一同攻打燕息,都是要去的。”
当然,他避过了,这一万金吾卫都是精锐中的精锐,他此时入金吾卫没有功绩在身,只怕轮不上他,他还是要在长安巡逻的话。
“怎么金吾卫还要去打仗呢。”崔曼芸忍不住了,吸了吸鼻子,伸手抱住他,泪水顺着她的脸颊流入五郎的脖颈。
他单手抱她,拍着她的背,哄着道:“你放心,我舍不得你,这一次,一定小心再小心。”
战场瞬息万变,是小心的事吗。
想起三兄被斩断一条臂膀,都咬牙在大冬天扛过来了,就为了见三嫂一面,崔曼芸紧紧勒着他,小声在他耳畔道:“你得回来,我,我好像怀孕了,兴许是个女儿呢。”
五郎沈锦文愣住,“小芸芸你说什么?几个月了,怎么没跟我说?”
她抱着他,和他咬耳朵,“月份浅呢,才一个月,我是这个月月事没来,有点怀疑的。”
他手一松,崔曼芸落了地,她趴在他的胸膛仰头看他,“你得回来,我不想让孩子刚一出生就没了父亲,你要是不回来,我就带着孩子改嫁!
你不知道吧,母亲给我的放妻书我还收着呢!”
他半晌才从自己又要当父亲的喜悦中回过神,重重点头:“回,我一定回!你休想带着我的孩子改嫁。”
崔曼芸抱住他的腰,“说话算数。”
“嗯!”
两位兄长都已经做好决定,甚至连想都没想,便要投身战场,跟随大军一起攻打燕息,只剩六郎沈木琛还在犹豫。
他曾说过,他不想再打仗了,墨城一战,给他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心理阴影,但同时他又是镇远侯府的一份子,从小受到的教育,就没有退缩一词。
内心里也有一股声音在呐喊,“你甘心吗?就这么从战场退下来开个铺子过生活,你甘心吗?不去攻打燕息报仇你甘心吗?”
不甘心!
可他要怎么和唐婉说,他刚娶进门的夫人说。
他前阵子还和她说,自己想退下来,她十分支持,还同他说,日后她养他,她很会做生意的,如今如何能开得了这个口。
晚间唐婉回府,和翻来覆去睡不着的六郎躺在床榻之上,她突然道:“你去吧。”
攻打燕息一事,已经在长安传开了,在铺子里,唐婉就知道了此事,回来见他这副样子,还有什么不懂的。
六郎突然从床榻上坐起,翻身下地点了灯,蔫头耷脑回来。
唐婉也坐了起来,和他面对面,她说:“我嫁你的时候,你其实就是个‘死人’,我对你没有那么多期待,你回来也是意外和惊喜,所以,你大胆去做你想做的事,不用顾虑我。”
“我,我食言了……”
她突然伸手抱住了他,“你当时说的不算数的,你只是在和我商量未来可能会有的生活,可是比起你留在我身边,和我一起打理铺子,过知足而安稳的小日子,我更希望你做自己想做的事。”
六郎颤着手将人拢进怀中,在她耳边道:“多谢你的谅解,我想去。”
“这不是谅解,是我作为你的夫人应该做的,那就去,我永远支持你。”
两人静静相拥,自打六郎回来后,虽说两人一直睡在一张床榻之上,可两人纯情地最多只敢拉拉小手,这已经是最大胆的举动了。
本以为他们会有很多时间培养感情,可如今战事迫在眉睫,没时间了。
唐婉睫毛抖动道:“我给你生个孩子吧。”
她语气坚定,六郎将人松开,烛光映照下,她低垂着头脸色绯红,他也垂下眼,不好意思道:“你想好了?还是……”
“母亲给过我放妻书,”她那柔软却并不娇嫩的手主动覆上他的,“你看我做生意那么厉害,我也会选对我最有利的那一条路的,你放心。”
小傻子。
六郎在心里说,你要是真那么精明,还能当初被亲人害到要嫁给他一个“死人”,真那么精明,怎么母亲让你离府的时候,你不走。
他将自己的手指和她的嵌在一起,十指紧扣,道了句:“夫人。”
唐婉回:“嗯。”
她伸出另一只手,轻轻解开了里衣系带,露出里面那条紫色的肚兜,仿佛就是他回来那晚,手里摸过的那条。
想起那晚,他伸手摸住她的脚,脚心上还有当初她扔瓷枕,被碎片划到了的伤疤。
唐婉羞得向后缩了缩脚,他则轻轻俯下身去。
烛光下,两道身影逐渐纠缠在一起。
“我那卷书,婉婉你说你给放哪来着?我们要不要学个姿势?”
唐婉闭着眸子不敢睁开,汗水湿了发,她羞道:“闭嘴,我不记得了。”
所以,除了受了伤不得不在家的三兄,所有的兄长都要去战场了。
沈文戈对着窗外抽出了绿叶的菊花丛看了半晌,虽这仿佛就是他们镇远侯府的使命,可还是让人心底里难受的发酸。
镇远侯府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收拾中,有三郎和三夫人在家主动承担起,给几位出征兄长筹备物资的事情,陆慕凝和沈文戈肩上的胆子轻了一半。
尸山血海拼搏而出的三郎,如今只能退居幕后,为他们修缮盔甲、佩刀、软甲,本就沉闷的人,更加不爱说话了。
言晨昕伸手握住他仅剩的那一条手臂,心疼极了,他是她的骄傲,哪怕缺了一条臂膀。
三郎沈念宸低头看她,想拿另一只手为她拂去脸上发丝也做不到了,他只能将脸放在她的头顶,说道:“我无事,能再见到你,我此生已经无憾。”
她说:“你能活着回来,就是上天对我最大的恩赐,三郎……”
“嗯?”
她抓住他的手放在自己脸颊上,眼睛里全是柔情,温柔相望,她道:“我是不是还没有说过,你就是我的天,我最爱的人。”
三郎身上那难以言喻的伤心褪去,他俯身亲在她的鼻尖,说道:“我亦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