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南珣
他说的是事实,这也是为什么沈婕瑶要通过沈文戈阻止金吾卫进攻,不要在这里浪费时间的原因,这里离她原本定下的三不管位置远得很。
而燕淳亦不可能只带了区区二十人追她,他恨不得带着大军荡平这里。
她抬起手放在燕淳亦的胳膊上,最后说道:“放我走吧,我不属于这里。”
燕淳亦拒绝,“你这辈子别想离开我!沈婕瑶,我的瑶将军,你是不是忘了,你已经怀了我的孩子,你能走哪里去?”
沈婕瑶就那么忽略脖颈上的手,转了个圈面对他,干裂的嘴唇留着血,眼眶中水汽弥漫,是燕淳亦从没见过柔弱姿态。
她踮起脚拥抱住了燕淳亦,他伸出手亦当着所有人的面将她抱住了,将脸埋在她的肩窝上,说道:“沈婕瑶,留下来。”
可她只是在他耳边道:“那就再也不见吧。”
燕淳亦还没享受她的投怀送抱多久,就猛地推开她,一脸不可置信地望着她。
低头看去,胸膛正中央一把匕首顺着黄金盔甲破裂的缝隙扎了进去,要不是他危急时刻及时闪躲,这匕首刺得将会是他的心脏,一击毙命。
鲜红的血顺着匕首流到黄金盔甲上,蜿蜒成一条血河。
“三皇子!”
“三皇子!”
他带来的人纷纷围上,也在这时,王玄瑰手一握,五百精兵冲出,将这二十人齐齐翻下马,控制了起来。
燕淳亦捂着胸口匕首,哪里还能管得了他们,他看着沈婕瑶,不敢相信她真这么狠心,半年相处,她竟对自己一点感情都没有。
他问:“沈婕瑶,你就这么想我死?”
沈婕瑶被他的血喷了一手,此时将血蹭在自己衣摆上,闻言回道:“不然呢?”
燕淳亦只觉得头脑发昏,气愈发喘不上来了,也不知是伤口疼,还是听了她的话心痛,他几乎站不稳,踉跄说:“我以为,你是爱我的……”
一声嗤笑响起,也不知是谁的泪,在风中飘落。
沈婕瑶道:“你我之间,生死之仇、国仇家恨,你跟我谈爱?”
她上前一步,摸着燕淳亦的脸道:“我们间只有你的强取豪夺,没有两情相悦,三皇子,认清现实,爱?你不配。”
带着血的手拽住她,“别这样,你怀孕了,你都怀了我的孩子了,沈婕瑶,别对我这么狠心,你把我们相处的一切都忘了吗……”
沈婕瑶望着远处奔来的燕息大队人马说道:“孩子?不用担心,我会堕掉的。”
在他目眦尽裂下,她近乎冷酷地将他的手挥掉,对着王玄瑰道:“王爷,我们撤。”
燕淳亦再也撑不住摔在地上,只能看着他们的背景越来越远,耳边全是嘈杂的惊呼声。
他囚困沈舒航,算计沈婕瑶,自以为掌握了一切,却不知,最不能掌控的便是感情。
战场上杀伐果断的女将军,早就被他注意过,不然为何不将她同沈舒航一起关起来。
他以为是折辱,殊不知沈婕瑶也以自己为牢笼,将他困在其中,不得其法。
作者有话说:
你二姐还是你二姐!恭喜大兄和二姐逃出生天,这章发庆祝红包!
【说出来你们都不信,这章是我在凌晨1点写完的,我昨天中午喝了大约小半杯咖啡,失眠到了现在,眼睛瞪得像铜铃,想睡觉,呜呜……】
第六十三章 亲人相聚
【二更】她要心痛死了
“到底怎么了?”
一路狂奔出了燕息境内, 沈文戈从王玄瑰马上跳下,钻进由她骑着的白马拉的马车内,一眼看去, 大兄二姊双双昏迷。
她上前挨个试探鼻息脉搏, 确定人还活着,泪就落了下来。
在原地等着他们归来的安沛儿和蔡奴带着医者赶紧过来, 也不敢随意挪动他们,让医者上马车观察伤势, 他们则在马车内垫让软垫等物,好让他们更舒服些。
两个医者对着昏迷二人唉声叹气,沈文戈一颗心都提了起来,“他们伤势如何?说啊!”
“说。”王玄瑰一语定音。
一个是出行负责救人的王爷,一个是两位将军的妹妹, 医者们对视一眼,一位开了口, “那我先来说, 瑶将军是因连日没有入睡,太过疲惫,所以才会在放松精神之际陷入沉睡。”
“她身上基本没有伤,但,”他顿了一下, 小声说,“瑶将军怀孕了,有流产的征兆。”
沈文戈张张口,眼前闪过二姊和燕息皇子相拥那一幕, 最后只是握着二姊的手, 她二姊受苦了, 定是那皇子逼她的!
她狠狠戳着眉心,将自己眉心戳红了一小片,又看向另一位医者,“我大兄呢?他怎么样?”
医者表情严肃,沈文戈心里咯噔一声,只听他道:“将军身上均是伤,幸好肺腑内脏没有破裂流血,但……”
又是一个但,沈文戈都快忍不住想骂人了,又怎么了?
“仅我目前发现,将军他双脚脚筋被挑断,且又受了寒潭之刑,就算将其接上也不能保证可以正常行走,
除此之外,将军手指根根骨折,肩胛骨有被洞穿的痕迹,都是需要静养的伤,这些恐怕还不止,需要待将军清醒后,再做次询问。”
一滴泪啪地掉了下来,沈文戈点点头,她懂了,她大兄这辈子再也不能上战场了,甚至所受之伤能不能正常生活还说不定。
王玄瑰也是一个皱眉,接人时沈舒航镇定让他去救瑶将军,他还以为他无事,原来都是强撑着。
也是,要是真无事,也不能是瑶将军是驾着马车逃跑,若是二人骑马,只怕早就到达指定地点,不会遭遇围堵了。
沈文戈胡乱擦着脸上的泪,说:“那就治吧。”
人不能太贪心,她的兄姊未死,就已经是上天恩赐了。
医者们都是带着药来的,治外伤的,内伤喝的,当下就绕着两人忙乎了起来。
毕竟在路上,条件简陋,只能给沈舒航换上药,轮到沈婕瑶倒是犯了难,这孩子是保还是不保。
二姊昏迷,沈文戈替她做决定,“做有力于二姊身体的决定,其余的等她醒来再说。”
“好。”医者应了,那就只能先保了,这个时候要是流产,没有进补的食物和充分的休息条件,只怕要落下病根。
恍恍惚惚下了马车,沈文戈脚一软,若不是扒住了车车,就要摔到地上去。
她要心痛死了。
她的兄姊为什么要遭遇这些。
王玄瑰就在这时出现在她身后,说道:“可要让马车上哭会儿?”
沈文戈被泪染湿地睫毛抖动,她望着他,捂着胸口,话都说不出来,半晌摇了摇头,她没那么脆弱。
以前是兄姊照料她,如今换她来照顾他们。
哽咽道:“不用了,还要去看药熬得如何?对了,王爷,我们什么时候回使团?”
她还记得她和王玄瑰是要回归使团的,但她又放心不下兄姊,他们伤得太重了。
王玄瑰知道她的意思,在她开口前说道:“我们将你兄姊安全送入前方城镇,让他们得以休息治疗,而后再追使团来得及。”
她点头,“好。”
药熬好后,给两个人灌了下去,沈文戈坐在马车里望着兄姊出神,轻柔地给两人盖上被子,时不时就伸出手是试探两人脉搏。
为了照顾两人伤势,马车走得不快,也幸而燕息三皇子的马车比一般马车宽敞舒适,不然她就要请求王玄瑰让出白铜马车了。
王玄瑰掀开车帘,见到的就是她将头塞进臂弯中,抱着自己膝的样子,与那年雪夜,他一睁眼,瞧见的姿势一模一样,是充满了不安全感的姿势。
她愣愣抬头看他,他跳上车,将一碗冒着热气的稀粥递给她,命令道:“吃些东西。”
已经快一天了,她滴水未进,眸子发红,也不知悄悄掉了多少泪,干的东西她肯定咽不下去,想来也就只能喝点稀粥了。
不用他劝,她自己接过小口喝了起来,她得吃饭,有力气了才能照顾兄姊。
躺在马车内的沈婕瑶是被米香馋醒的,她先是睁开了一条眼缝,从沈文戈身上转悠到她碗里的粥上。
而后敏锐听见王玄瑰的声音,维持着自己小小的眼缝偷窥,眼珠向上转去,奈何根本看不见他。
王玄瑰一直等沈文戈将粥喝完了,才接过碗。
沈婕瑶便见自家妹妹嘴唇上沾了些许粥渍,一只男人修长的手,抽出她妹妹的汗巾给她擦了嘴,当即眼缝眯的更小了。
“谢谢。”沈文戈嘴唇轻抿,低垂着头道谢。
等人出去,她长叹了口气,就与瞪着眼睛上下扫视她的二姊对上了目光,当即喜道:“姊,你醒了?”
沈婕瑶伸出手,示意她拉自己起来,沈文戈小心扶着她坐起,挪开位置,让她可以靠着车壁,又在她腰后垫上软垫,在腿上盖上薄被。
享受着妹妹的辛勤,沈婕瑶问:“娉娉,你怎么来了?”
“我不放心你们,就跟着使团一起过来了,你不知道,我和母亲在长安等得有多心焦,自知道你与大兄还活着,就日日夜夜盼着你们回来。”
伸手揉着沈文戈的发,她擦去她脸蛋上的泪,“好好说话,哭什么,还跟以前一样,小哭包。”
沈文戈眨着眼睛掉泪,不敢抱她,只能握住她放在脸颊处的手,“姊,我想你们了。”
“怎么说的好像多年未见似的。”
可不就是多年未见,沈文戈泪珠子像断了线地滑落,如今能再见你们,真得太好了。
沈婕瑶哄道:“好了,不哭了,眼睛都红了。”
“嗯。”哭得太过,沈文戈不好意思地侧身吸着鼻子,而后听见沈婕瑶肚子发出咕噜声。
泪眼朦胧地盯着二姊的肚子,反应过来赶紧给她二姊再要了碗粥,外面听见沈婕瑶清醒了,爆发了欢呼声
这回的粥,绸得筷子都能立住。
沈婕瑶堪称是狼吞虎咽,将一碗粥给进了肚,砸吧砸吧嘴,没吃饱,沈文戈递给她二姊水壶,说道:“刚醒过来,不能吃太过,稍微缓缓的。”
“行吧。”她拍拍自己肚子,将沈文戈骇得赶紧握住她手腕。
“姊!你小心些。”
沈婕瑶不在乎说:“你知道我怀孕了?此番折腾这小家伙竟然都没掉,也是顽强。”
沈文戈沉默良久方才道:“是我让大夫给你保胎的。”
见她看过来,她道:“如今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路上流胎,一个处理不好,落下病根都是小事,怕你出点意外,还是稳妥些比较好。”
又小心问:“姊你怎么想?可千万别跟我说,孩子是无辜的,你要将他生下来。”
她前世怀过孕,知道小小的孩子在肚子里成长是什么滋味,对它的母爱尽数灌入,她意外没能保住孩子,跟着它去了半条命。
但她二姊这个孩子不一样的。
它不光是一个累赘,它还是和燕息皇子的孩子,陶梁和燕息每年都有战事,和敌对国的皇子扯上关系,日后的麻烦简直无穷无尽。
稍一想想,若是燕息讨要这个孩子,作为母亲的二姊夹在孩子和国家中为难,她都替她脑袋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