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安!三国打工人 第9章

作者:蒿里茫茫 标签: 女强 励志人生 升级流 穿越重生

  但开门时,小姐姐的衣服穿得有点乱,鬓发也只挽了一挽,收在衣领里。

  而且笑容特别的不自然,差不多快要保持不住了。

  见她拎了小半袋粮食,十分诚恳地说明来意,眉娘轻轻地磨了磨牙。

  “妾亦在烧火做饭,等闲离不开灶台,一会儿再去鸡窝处看看,寻得几枚便给小郎君送来可好?”

  “当然好!”她连忙道,“那就多谢娘子了!”

  眉娘急着要关门,她再没眼力劲也看出来了,连忙行了一礼,将粮食递过去便准备离开。

  夕阳渐落,一条街上逐渐变得黯淡下来。

  灯火通明的贵人宅邸尚能看得分明,不舍得点一盏油灯的人家渐没黑暗之中。

  但就在这时,变故发生了。

  ……如果用DND术语来形容,那应该是“DM神秘地扔了一把骰子,发现她的被动察觉投出了一个天然20”。

  眉娘是个年轻寡妇,家中除了稚童外再无他人,纵有几个帮佣操持酒坊,到了傍晚也各自回家。

  她那两室一厅的小房子里半点火光也没有,一片昏暗,说是在做饭其实有点勉强。

  但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咸鱼那双丝毫不受黑暗阻扰的眼睛敏锐地发现,室内有个男子身影。

  “家有贼吧?!”5魅狗没走脑地惊呼了一声!

  【你有毒吧?!】脑内的黑刃也跟着惊呼了一声!

第9章

  天色越发暗了。

  小路两侧的人家渐渐升起了一点灯火。

  灯火并不明亮,毕竟寒素人家总有锱铢必较的性子,灯油金贵,柴火也不便宜。

  一片尴尬中,哪一家的狗低低叫了两声,又或者谁家的猪哼了一下,在这几秒里,都清晰地听在了她的耳中。

  作为一个曾经在荒山野岭中求生三个月的滥强,她绝对称得上耳聪目明。

  不仅如此,她还总能察觉到最细微的一丝杀气——无论是从人身上,还是野兽身上发出的。

  ……但她真是头一次从这个温温柔柔的左邻身上察觉到杀气。

  ……眉娘的脸也只扭曲了一瞬。

  “郎君必是看错了!”她将那小半袋粮食丢了回去,愤怒地刚要关上门,另一侧的院门却突然也开了!

  孔乙己的脑袋伸了出来!

  这位卖给咸鱼房子的房主名叫陈定,住在咸鱼家右侧。这人三十岁出头,据说出身汝南陈氏,是曾任御史中丞的陈翔族侄,正经的士人,与东三道上的这群平民不可同语,因而平时也颇有点睥睨天下的劲儿。

  然而党锢之祸后陈氏沉寂,大部分陈氏子跟随陈翔回了老家,这位士子却还存了一点痴心妄想,留在了雒阳。

  虽然仕途不顺,但好在世家名声尚在,娶了个嫁妆可观,规矩也不少的夫人,平日抄书为生混一碗饭吃,但还自觉清贵至极,见了街坊邻居,轻易是不肯开口的。

  因而当初卖房时,这么一位清贵世家子对上羊四伯家的杀猪帮佣,自然满脸傲慢,咸鱼觉得也没什么问题,并不在意。

  ……但此刻他是不是热心得过分了?眉娘也只是个卖酒的小寡妇来着?左看右看也入不了他的交际标准吧?

  “哪里有贼?!有在下在,娘子勿忧!”听不到咸鱼内心吐槽的陈定还在焦急地嚷嚷,“需要在下报官否?”

  ……想要关门的眉娘也僵硬了。

  “小郎君错认了,”她急忙打了个圆场,“陈大哥莫慌。”

  “这几日天子大行,人心惶惶,娘子千万警醒些!”

  眼看着热心街坊已经跑出门,继续凑过来继续进行安全防护教育,说不定还要帮忙来个安全检查,眉娘子毅然决然地关上了门。

  ……门关得有点响。

  ……毕竟是上了年月的院子,哪怕养护得精心,这门也不甚结实了,关门时“哐啷、哐啷”的。

  但咸鱼没注意这些细枝末节,她在回忆刚刚看到的那一瞬。

  她那一声惊呼,引得房内的男人隔着窗绢,脸色惊慌地望了过来,那张总有点精气不足、无精打采的瘦长脸便落在眼里。

  ……那分明是少东家羊喜。

  ……原来不是贼,是少东家上门送猪肉。

  ……但是上门送猪肉搞这么神秘干嘛?

  又有两三家探了个头出来,望了一眼陈定,又望了一眼她,似乎在比较这两个讨厌鬼哪一个更不那么讨厌,可以八卦地问一两句话。

  ……最后他们选择了陈定。

  “陈大哥,刚刚何事?”

  咸鱼气愤地回了自己的小院子,并用力地关上了院门,也发出了一声沉重而破落的响声。

  豆灯闪闪烁烁,爆了一个灯花。

  蕃氏放下针线,拿起拔灯棒挑了挑灯花,而后方向室外望了一眼。

  陈定关好院门回来,重新在席子上坐下,假装没看见夫人的眼神。

  “那寡妇又怎么了?”

  “无甚事,”抄书匠略有些尴尬,“隔壁那个杀猪的错认,聒噪了两声。”

  蕃氏冷哼了一声。

  “错认?三郎自外面回来时便与我说,羊家大郎亲去送了一挂肉,足有好几斤!”

  十岁的三郎是陈定与蕃氏唯一不曾夭折的孩子,但经了几场大疫后,身子也十分瘦弱,此时趴在灯旁念书,听见母亲提起自己的名字,便抬头偷偷看了一眼父母。

  这正好给了陈定一个发作的理由。

  “偏你整日里不知用功,只知玩耍嬉闹也就罢了,小小年纪,倒还留心起是非了!”

  蕃氏停下缝补的衣服,抬起眼帘瞥了他一眼,“他不过见了人家的猪肉,眼馋罢了。”

  那张又长又瘦的脸终于垮了下来,坐于一旁,继续不吭声地抄起了竹简。见到气氛不对,三郎也赶紧埋下头,用心念起书来。

  灯下的这间堂屋其实并不算寒素,席子略有破损处都被精心缝补了起来,几件木器也保养得十分精心。墙上挂着彰显士人身份的佩剑,柜中摆满竹简,窗下矮几处亦置了两三摆件。陈定曾有位故友来访,赞其古朴高雅,令人一望即知主人心胸。

  什么心胸!蕃氏又瞥了一眼丈夫,明明才三十出头,经年累月的抄书已经将背也抄得有些驼了,便是这般模样,白昼里妄想着有一日朝廷能平复党人之名,重新为官执印;下夜里嫌弃身侧的妻子性情不柔顺,还要幻想纳了那个当垆卖酒的小寡妇!

  想起小寡妇那双未说话时先带笑的眼睛,蕃氏不觉紧紧地捏住了丈夫换下来要她缝补的这条裤子:若不是孩儿就在身边,她一定要跟这个贼汉分说一番!

  察觉到妻子心绪不佳,陈定悄悄抬头看了她一眼。

  ……虽说晚上一家子都守在这一盏灯旁的确寒素了些,但其实也挺不错,至少有三郎在,妇人总得顾忌三分,不好什么话都骂出来。

  灯花又爆了一下。

  夫妻俩下意识将目光转向了攻读经籍的儿子,觉得虽说拮据了些,其实这般日子也还过得。

  若是新帝登基后,能迎来一位英主,轻徭役,重民生,平复党锢之冤,重见清平世界,那该有多好呢?

  如果可能的话,咸鱼想把所有她知道的不知道的骂过的没骂过的话都骂一遍,包括但不限于问候男性亲友女性亲友祖宗八辈历代墙头。

  新搬的家,家当都没几件,空空荡荡的两间陋室,有什么值得挂念的呢?

  ……只有那个没吃完的猪头啊!

  猪头啊!!!

  她清晨临出门之前将猪头和饼子都放在了灶台上,到了晚间一看,饼子还在那儿,也就多几个小脚印罢了,猪头却是被细细的啃了一遍!

  啃也就啃了!也不知道哪只该死不死的老耗子啃起猪头没把握住力度,卡在骨头缝里,还留下了一颗牙!

  她一瞬间感觉自己的灵魂都要燃烧起来了。

  屋子黑乎乎空荡荡,但对她来说老鼠洞并不难找,灶台旁的墙缝下有个很不起眼的方便出口。拿手扒一扒,砖石泥块虽然对耗子含情脉脉,对她的手指却毫不客气,扒了半天没扒开这个口子。

  就在她准备再一次向背后伸手时,黑刃先发制人的打断了她。

  【你听说过吗?老鼠窝通常不止一个出入口。】

  【我不在乎,有几个出入口我都给它拆了。】她冷冷地说道,【吃了我的就得给我吐出来。】

  【……原来今天的曹将军给你发了一笔安家费,那恭喜了,其实我也早看这房子不爽了,重盖一遍挺不错的。】

  ……她滞了一下,黑刃轻飘飘的声音又响起在脑海里。

  【哦对了,鉴于隔壁就是那位小娘子家,你挖起老鼠洞说不定会挖到她家去,做好准备了吗?】

  【……明儿我买点老鼠药去。】

  【这听起来还像话,】黑刃满意地说道,【但是你不先考虑一下,明天的难关怎么度过吗?】

  寅时鼓敲过,城门忽然开了。

  随之而来的是马蹄声、脚步声、铠甲摩擦与武器碰撞时发出的冰冷金属声。

  她悄悄起身,走到院子里,轻手轻脚地卸下门栓,小心地拉开一点门缝,探头向外看。

  在黯淡的天光下,执旗兵骑在马上,手擎炎汉旌旗,一队又一队地傲然经过。

  将旗上写着一个“曹”字,但她看了一小会儿,没看到曹老板。

  ……等她想收回脑袋关起院门时,发现街坊邻居们全在小心翼翼的探出头观看。

  ……甚至还包括眉娘,大概是气消了,看到邻居转过头来打了个照面时,也没立刻关上门,到底还是露出了一个习惯性笑容。

  中平六年夏四月十三戊午日,大行天子灵前,何进拥立何皇后所出皇子刘辩为帝,皇帝年纪尚幼,尊何皇后为太后,并请临朝称制。

  众人皆知先帝宠爱小皇子刘协,董太后及十常侍亦十分疼爱这位小皇子,而今却徒为陈留王,再加上大将军突然带禁军入宫,天子的皇位到底稳不稳当,市井自然多有议论。

  不过对咸鱼来说,她现在最关心的是老板会不会因为她左脚先进门而开除了她。

  肉铺老板亲自登门送猪肉,买家不仅收下了猪肉,还请这位老板进屋聊天喝茶,天色暗了有客人在也不点个灯,其实这事也不必翻来覆去细想才能明白……

  汉朝时对寡妇再嫁颇为宽容,民间甚至有传言说寡妇命贵,不是大富大贵的男子配不上云云。

  羊喜虽说称不上大富大贵,但中产是妥妥的,城中有房有地有仆役,甚至还有匹马!

  但眉娘和羊喜要真有什么,这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