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莫向晚
“谢谢您,陛下,戴眉会忠心为您服务。”
才知道跟自己走了一路的武阳官员叫做戴眉,华言很快吩咐了她,让她和费玉谷做出交接,把费玉谷的所有工作都接过来,尤其是正在处理的事情,然后就是对费玉谷的公审。
在这之前,华言先把法律完善了一下。
这个国家的确是有法律的,但是跟没有也差不了多少,他们的法律更像是对道德的一种总结,只是让所有的人都要做好人,至于做了坏人会怎样,变丑就是了,还需要怎样吗?
虽然变美是社会的普遍追求,但是万一有人就是不在乎容貌呢?那他们就能够有恃无恐地做坏事,反正也不会有什么人来追责。
没有赋税意味着皇帝养不起任何的军队,当然,他们要军队也没用,并不会去打仗,各个城市的官员也只需要任命最高的那一位,剩下的,真正做事的人,反正每个官员都有自己信任的亲戚朋友,不需要别人操心太多。
“这样可不行,我看不到这样的国家发展下去有什么希望。”华言手边没有能用的人,皇宫的侍卫是靠着伽罗果为生的,皇宫之内有几株很高大的伽罗果树,靠着树上的伽罗果,侍卫们能够足够的金币买自己想要的东西。
与其说他们是前女皇养着的侍卫,不如说他们是专业做侍卫的,靠伽罗果活着的人。
这些人能够信任多少,显然看脸是不够的。
所以,华言把戴眉留下听用,同样被留下的还有稍微聪明点儿的安欣。
“希望?”安欣十分不理解,难道国家现在没有希望吗?
不需要担心吃喝的人民只要操心每三年一次的选美大赛就可以了,至于其他,过节的时候过节,不过节的时候自己想做什么都行,喜欢金钱的可以去钻研漂亮的衣裳和首饰,只要好看的东西出现,总有人会为此付钱。
想要的东西买不起怎么办?这有什么好担心的,如果你长得足够美,那么自然有人愿意送给你,如果你长得很抱歉,那就更不用担心了,相信那个时候你一定羞于出门,除了吃喝之外大约只需要一个能够蒙住头脸的带帽斗篷?
从小生活在这个国家之中的人们从来没有觉得这个国家哪里不好,这一切都是这么正常,他们活得都是那么快乐,该唱歌的时候唱歌,该跳舞的时候跳舞,高兴的时候可以找到很多的朋友一起玩儿,不高兴的时候也可以照照镜子,看到自己美丽的容貌,没有什么坏心情能够持续更久。
戴眉同样疑惑,但她没有问出声,对于新晋升为皇帝的华言,她很快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官员就是下属,她只要听命做事就好了。
华言不准备为自己的话解释更多,如果安欣不能够做事,他不介意用那些貌丑却能够做事的人。
“首先是法律的修改,每一个犯错的人都应该得到应有的谴责,其次是人民的生活,国家之中的人们不应该靠天吃饭,我们的人口会增多,总有一天,天然生长的植物不能提供充足的果物供我们食用,我们需要耕种,让更好食用的植物得到更为广阔的空间,生长出更多的食物。”
国人普遍吃素,华言也不准备让他们一下子挑战荤菜食谱,谁知道会不会消化不良。
“然后,我希望我的人民能够主动缴纳跟收入相关的赋税,这是他们对国家的义务,而我,会用这些钱,修好通往每一座城市的道路,供给那些无能活得更好的人,为人民提供更多的知识,让这个国家有更好的发展。”
华言其实还有更多的想法,毕竟这个与众不同的国家有太多的地方跟他所知的不一样,如果一定要按照他知道的模板来修改,那么他能够改动的地方有很多。
只是,看到戴眉和安欣已经目瞪口呆的模样,华言不得不放缓他改革的脚步,只是她们就已经这样了,那么,其他的人呢?
即便想要住嘴,但还是揉了揉眉心,说:“最重要的是我会改变官制,现在的官制太随便了。”
完全不走心的官制到底是怎么走到现在的?
任人唯亲就持续了这么久,竟然没有任何人觉得不对,应该庆幸这里的人一旦心坏就变丑了吗?
没有具体说之后的事情,华言就让戴眉和安欣去做事,两人的事务还是满繁重的。
“我以为我落选了就可以回去了,我以为做官了就能够不用操心任何事情了… …”安欣走出门的时候在碎碎念,她没有想到这个“惊喜”之后竟然是惊大于喜的,“我能干吗?我之前从来没干过,我不会啊!”
“先干干看吧,我最开始也是这样,反正干事的时候总会有人帮着你的。”戴眉说着自己的经验之谈。
她只需要把自己的想法透露出去,自然会有那些想要追随她的人帮她做事,只要做的事情上面满意,那么这个人也会获得荣誉职位,不是官员的职位,同样不可能有任何的俸禄,当然,他们也不是靠这个活的。
吃喝不用担心,官员有自己的住所,那么,额外的需要自己负责也是应该的。
华言深入了解着这些,越是了解越是明白,这个国家能够存在这么久,未必没有自己的优势,存在即有理由,而华言的变革,对这个国家而言,则很难说清楚究竟是好是坏。
“其实,无论好坏,都是对现有的改变,如果有剧情的话,那么,也都是改变了剧情。”
华言站在高塔之上,看着外面的天空,他终于看到了改变剧情的另一个方向,他的确可以往好的方向改,但是谁又说过他不能往坏的方向改?
如果剧情的终点不是原主的惨死,那么,他往坏的方向发展会怎么样呢?是会死得更惨,还是让其他的人死得更惨,那时候得到的力量在系统那里又有什么不同呢?
【会影响我的成长方向。】系统没有隐瞒这个可以算是隐私的问题。
好、坏两个方向,影响系统的成长方向,那么,自己潜意识往好了改,对自己的益处也是显而易见的,起码系统更好,哪怕仅是心好,对自己的威胁也就更小。
至少它不会因为某些莫名的原因而害自己。
【任何生物的成长方向都不会以“不能伤害另外一种生物”作为先天限制,哪怕是寄生关系。】系统的回答很有深意。
人类总是幻想能够对另一种生命——大部分是机械生命——做出限制,但从某一种生命存在智慧的时候开始,它们的一生就只会把自己列为优先存在序列,哪怕是寄生关系,一损俱损,也不会把另一种生命凌驾在自己之上,这可不是主从契约。
如果是,那么主动找人签约的系统恐怕才会是“主”位的那个,人类又是凭什么认为一直站在从属地位的是系统?然后理所当然地要求对方对自己事无巨细,负责到底,生死与共?
真是、太天真了!
若不是来到这样的世界,恐怕华言根本不会从这个角度看问题,也不会发现这里面存在的一厢情愿。
很庆幸啊,没想到来一趟这么单纯的小世界还能够有如此收获。
费玉谷的罪名无可辩驳,他自己很快就承认了,他的心到底还没坏到某种程度,这也让华言省了不少事,反倒是处理此案的戴眉惊讶万分,竟然还有这种操作,一扇大门从此洞开。
前女皇早已经回到了自己的家乡,戴眉主持的公审只有皇城之中的人围观,受害者都被通知了,但距离远的,并没有赶过来,距离近的,竟然过来选择为费玉谷求情,他们公开表示原谅,不是受害者的家属,而是受害者自己真诚地表示原谅,恳求华言不要处置费玉谷。
“你的原谅只能代表你的,不能够代表其他人,纵然所有的受害人都选择原谅他,但他的行为并不是法律能够原谅的,犯罪的人要受到应有的惩罚,这是我给你们的‘公平’。”
华言体面无私地拒绝了“情大于法”的可能,他并不想理解这些受害人的心理,她们难道不知道,即便这个人受到了惩罚,她们的容貌也不能够恢复了吗?这已经跟她们是否心好没有关系了。
公审的地方选择在了选美大赛的舞台之上,除了充当法官的戴眉,立于其上的费玉谷和几个受害人反倒达成了谅解,双方言语温和,若非受害人那被包裹严实的头脸,恐怕根本看不出两方有什么问题在。
如此情况下,非要惩罚费玉谷的华言宛若一个大反派,被来自观众席的“嗡嗡”声非议着。
华言没有再解释,他理解他们的想法,为了美丽,他们不得不心好,连一点儿负面的想法都畏之如虎,这种惯性之下,他们只会选择原谅,选择忍受伤害… …或许他们永远也不会明白,为什么要这样处置,对罪犯的惩罚,在他们的认知中也是“恶”,但他需要这种公正。
第501章
整个国家怨声载道, 很久没有的男性皇帝并没有带给大家多少兴奋, 或者说随着选美大赛的告终, 这种兴奋感也会日渐下降, 直至消无。
而现在, 短短几日之间,他们就感受到了巨大的不同。
“为什么要耕种啊,这些有什么好种的, 它们自己长就够了啊!”
“阿里, 别抱怨了,既然这样规定,咱们就这样做好了。”
“这些城市规划又是做什么的,我从来都是在这里摆摊的, 为什么现在不让摆了?”
“好了好了,别说这些没用的了, 集中起来不也挺好的吗?”
“给国家多少钱应该是大家的自愿,为什么现在要直接征收这么多?是所有的城市都是这样吗?”
“是啊,所有的城市都是这样, 所以在这里还算是好的,去别的地方, 可能就更难过了。”
“怎么会更难过?”
“你不知道吗?咱们这位新皇帝把很多那种人都派到地方上去了呐。”
“那种人, 你是说… …”
“是啊,就是那种心思恶毒的人, 他们竟然能够在新皇帝这里讨得好, 我是越来越看不懂了。”
“你知道新皇帝是哪里的人吗?他好像没有带自己的内政大臣来。”
“孤家寡人吧, 谁会跟那样的人有关系?”
“明明有那么美的容貌,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这比要求全国都要做漂亮衣服更离谱。”
“完全看不出有什么意义,他竟然就那样判了费玉谷大人的刑,天啊,监狱,听到这个词我就有不好的感觉,真不知道费玉谷大人现在过的是怎样的日子。”
“谁让他犯了法呢?我觉得这样自己也能安全点儿,万一被毁容的是我… …”
“哈哈,你有什么值得人家毁容的?”
“唉,反正就三年,过去就算了,到底是新皇帝。”
市面上不少人都是这样的想法,他们不习惯这些让他们增加劳动的“规矩”,但是皇帝的地位的确是至高无上的,所有的人都习惯性不敢起抱怨的心思,于是老老实实地用“三年”来安慰自己,尽管他们也知道选美大赛这种机制,谁也不能够保证下一个三年不会是这同样的一位,毕竟他的容貌… …
可能,下一次选美大赛,会出现一些“偏心”的观众,因为这些繁重的劳动而摒弃那位的容貌之美,把票投给别人?
所有的计划都被迅速执行了,尽管最开始错漏百出,不得不承认,在这个国家之中,所有的人都活得太轻松了,不需要每天为了吃喝繁忙,他们便有大把的时间去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
每天在大街上跟熟悉的人说说笑笑,工作的时候也能够抽个空跟踪某位美人,万一运气好成了追随者,奉上自己的财物换得美人的一瞥,也是好的。
游手好闲的人成了国家之中的大部分构成,他们即便经商,更多的也是为了兴趣,或者为了赚钱换取某些奢侈品,金银之所以贵重,能够充当这里的一般等价物,并非因为它们稀少,或者状态更稳定,方便携带,而是因为它们的外貌更符合这里的审美,也因为金银能够做到很多事情。
比如说衣服上用金丝绣出来的花纹,比如说用银色制造某种染色剂,能够让头发上有点点如同光晕的银光。
“所以,最原始的财物是从哪里来的?”华言问了一个让戴眉哑然的问题。
“最原始的财物?”戴眉重复了一下,大概理解了其中的意思,犹豫着说,“房子是自己建的,如果是位美人,她只要招呼一声,就会有人帮她建房子,不需要提供太多的东西,木材城市周围有很多,至于沙土,地上到处都是,即便是石板,也不是什么难弄的东西,不远处就有山,那里的石板仿佛早就弄好了一样,只要拉下来一块儿就可以铺陈地面… …”
还是美人效应?
到底是什么时候,这个世界有了这样的风气,还是说一开始就是如此?
华言想到了一个故事,传说以前有一位王,他其实只是山另一端,一个山沟沟里的不受欢迎的异类,因为身材高大与众不同,他受到排斥,远离了生长的山村,翻过一座山,到了山的另一边儿。
他从山上走下,被一些人看到,他们看到他高大的模样,表示惊异,然后问他从哪儿来,他又累又渴,不想说话,就指了指自己来的地方,结果那些人伏地就拜,把他当做了天神供奉为王。
因为他所指的山那边,在他们看来就是天上,于是,传说这位第一代王“从天上来”。
后来便有了一些“奉天承运”的“天子”之说。
华言特意去看了那座山,很普通的一座山,它的山石更像是页岩,却又要结实很多,取用也方便,足够的大力,就可以从天然的缝隙之中撬下来一块儿平板。
果然是不一样的世界啊。
无论有多少相同之处,草木山石,总会在一些地方显出它的独特性,好像那特有的伽罗果,据说吃了能够变美的水果,然而华言实验过了,美容养颜的功效的确有,却需要持久服用,而且这种功效也做不到立竿见影。
针对被毁容的受害者,华言也想要从中药的方面给与帮助,可陌生的植物很快打消了他的想法,这里的植物也是不同的,而且,这里的人对于植物的应用已经到达了极致。
吃的水果、嫩芽、花朵、蜜、根… …用的衣物颜色也是这些天然植物的混染弄成的,缤纷多彩的颜色,还用了一种类似固色剂之类的东西,让衣物的颜色能够长久鲜亮。
明明是没有科技的,但是有了望远镜,明明是类似中医为主的,但是配好的药剂里也有化学的成分,尤其是染料的颜色,已经是化学染剂了,还是无害的。
最神奇的是变化瞳色的药剂,华言甚至不能够对其进行单纯的分类,那是一种不会伤害到眼睛,却又能够保证颜色停留在瞳膜表面的,真不知道是怎样的发明创造。
对于中药材的应用也是如此,这些大夫确定不能够治疗的禁药的确是不能治疗,至少不是随便几根药草就能够治好的,哪怕是华言也无法让这些药草呈现出更令人惊艳的排列组合。
作为皇帝,他可以享受这些药剂的便利,但是不能够获得其中的配方,即便得到了,大约也不可能做出什么更好的改良,他从来不觉得自己的智慧优于他人,在这个发展不怎么正常的世界之中,总有些方面是让他也要叹为观止的。
只能对那些受害的美人表示遗憾了,或许以后会有更伟大的大夫发现新药,治疗她们受到的伤害。只是不知道到了那个时候,她们是否还能够恢复毁容前的美丽容貌。
本世界的皇帝权力并没有封建社会更大,很有些共治皇帝的感觉,只不过与皇帝共治天下的并非士大夫,也不是什么大商人大地主,单纯就是国内有影响力的人,通常来说是美人。
这可真是十分有特色的做法。
第一年,所有的人都被华言的做法搞蒙了,尤其是他提倡的耕种更是让不少人都忍不住抱怨。
然后是他大力提拔能做事的官员,并不以容貌为标准,整个国家之中突然出现了很多小官,与之相对的就是官制的具体化,以前一个城市只有一个正式的官员,其他的官员都是该官员的亲戚和追随者,算是免费帮忙的,不能够算在国家的正式编制之内。
而现在,华言提拔了不少人,他采取了考核的方式,最开始很多人都不习惯,但是选美大赛的录取率实在是太低了,全国至少万万人口,最后能够选出来的不到百人,太多的地方,尤其是那些临近城市的村庄,根本没有像样的人来管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