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剧发生前 第296章

作者:莫向晚 标签: 穿越重生

  因为这一层原因,面对战利品的分割上,两国的士兵无比和气,随国士兵压根儿不敢与江国的士兵争,都是让他们先选了,自己再去挑。

  头一次打仗打得如此傲气,江国士兵各个都是笑逐颜开。

  “从没打过这么痛快的仗。”有年长的士兵吐沫星子横飞地在跟年轻人讲述以前打仗的经历。

  以前的战争,江国都是负责出兵出力的那个,损兵折将的最后可能换来的只有责骂,还有加倍的供奉,根本不会允许他们拥有中饱私囊的机会。

  “那时候成天被人呼来喝去的,连顿饱饭都吃不上,哪像现在!”江国的一位老兵枕着鼓囊囊的袋子,感受着那硬邦邦的触感,翘着腿笑起来,“这可是老子打得最痛快的仗了!”

  因为明确表示不占曾国的地盘儿,水真带着士兵走了一趟皇城就直接往回撤走,随使几乎是擦着冷汗目送他们离开的,他还真怕请神容易送神难,再送不走这位了。

  随国并没有大巫,仅从这一点上,江国如今的实力就要重新估量。

  曾国已经投降,世上少了一个曾国,那么随国应诺的林县就是属于江国的了,再次踏上林显的土地,水真的嘴边露出了一个满意的笑容,他的推论没有错,江国的领土扩大,意味着他所能够掌控的地方也扩大了,巫力的增加带来的愉快感觉跟修炼一样,也是会让人上瘾的。

  他必须努力克制着贪欲,才能够尽量把那一篇血脉提纯术忘到脑后。

  江国的都城之外,隆重的迎接仪式再一次把水真推到了众人的视线之前,这一次出征的收入不多,只是一个林县,但江国士兵的战力,大巫的战力,已经得到了足够的宣传,谁都知道江国不是一个普通的小国。

  遥远的楚国都城之中,因为消息传递的迟滞,直到曾国灭亡,楚国这边儿才得到他们具体的消息。

  楚王已经老了,来自火神的血脉并不能够让他远离衰老,而为了能够长生,他愿意抛弃一切,但,火神宫的那些大巫不会给他提供能够长生的神药。

  “大巫竟然有那样的力量吗?”楚王询问着信使。

  “的确,神秘莫测,莫可估量。”信使不厌其烦地再次形容了一下那些士兵自动投水自杀的诡异景象,并且强调了水巫能够支使阴兵这件事。

  阴兵便是阴间的士兵,所有巫觋信仰的国家都知道大巫拥有通幽的能力,而这种能力的表现便是能够借来阴兵,为人间的君王征战四方。

  “阴兵啊!”楚王再次想到了关于长生的事情,如果阴间的阎王可以贿赂,他不介意用一半的国库来换取更长的寿命。

  “火神宫怎么说?”楚王问。

  另外一位从火神宫回来的信使回答道:“大巫们说这件事跟他们无关,他们、他们不会为王… …”

  后面的话他实在不敢说,大巫们因为拥有实力所以对楚王不屑一顾,但他一个小小的信使,却不敢复述那些冒犯的话,生怕惹怒了楚王。

  楚王早就在火神宫外吃过闭门羹,听到这样的话就脸色不好,重重地“哼”了一声,摆手不让信使继续说,他当然知道那些老东西们都会说什么,他们只会说那些老调陈词的话,以为自己就是神了。

  “你、去江国拜见那位大巫,本王想知道他能够做到多少。”楚王已经派出不止一队人马探寻有关长生不老的事情,皇宫之中的后院常年都有炼丹的烟气在空中弥漫,此时,不过是再找人询问而已。

  异军突起的水巫展现出了强大的神秘能力,或许,他能够提供更多。

  楚王的目光闪烁,他还不愿意放手人间君王的权力,因此他需要更长的寿命。

  信使的脚程很快,水真听到信使送来的口信,知道了楚王的意思之后,沉吟了许久。

  长生不老啊,似乎每一位大权在握的人都不愿意轻易放手,这样贪婪,可是不太好。

  水真点头说:“如果楚国之中能够多出一座水神宫,那么,我会代楚王向水神乞命。”

  信使一听心跳都要停了,水神宫,这意味着什么?从来没有一个国家信仰两位神灵。

  送走信使,水真的脸上露出了一些玩味的笑容,楚王和火神宫不和,该说楚王太蠢,还是火神宫太蠢呢?

  巫力并不依赖信仰之力而存在,但它增长的途径却与神力相似,扩大的疆域,增多的信仰,人意的凝聚… …都会增加大巫本人的巫力。

  巫力是人之力,他离不开人,也就离不开国家,因为国家其实就是人的群体,而这个群体凝聚的力量都可以转化为巫力,那是比信仰之力更为纯粹而无奢求的力量。

  火神宫因为什么能够高高在上,因为楚王管理的楚国都在信奉火神,敬畏他们的力量,而楚王为什么能够是楚王,比起江国这样的小国,仅以血脉浓度来说都能够产生两个以上的继承人,楚国那种族群更大的范围内,能够继承楚国的绝对不止楚王一人,那么,是他而不是别人,只因为火神宫的支持。

  这两者本应该相互依存,共荣共生,而现在有了嫌隙,这可真是… …水真不知道应不应该感谢这份天赐良机了。

第523章

  楚王想要建一座新的宫殿, 朝堂上的众人都在反对,没有赞同的人,甚至为此出现了撞柱而死的忠臣,这般死谏让整个国家的气氛都有些不对劲儿, 仿佛风雨欲来前的寂静。

  “这件事… …”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楚国一向信奉火神,不可能去信奉什么水神, 那江国大巫,就是妖邪之辈,怎可为之筹建水神宫?这不可能!”

  “但往现在的样子… …”

  “王已昏聩,太子都过四十了, 早该继位。”

  向来奢靡之风盛行的楚国在一座宫殿的事情上死磕, 不知道的人都觉得这是要变天了。

  事实上也真的是,不过几天之后就听说楚王吃了方士进献的丹药归天了,年俞四十的太子在楚王的灵前哭得痛不欲生, 宛若一个孩子, 火神宫的大巫出现在众人面前,满目庄严地完成了楚王登天的仪式。

  大臣们再三叩拜太子,最后太子登基, 成为新的楚王,临危受命的第一条命令就是把那些方士连同楚王后宫之中的女眷统统送入地下陪葬, 一同被陪葬的金银饰品不计其数。

  “楚王死了?”水真微微有几分错愕, 这可真是打乱他不少计划, 尤其是楚王并未跟火神宫斗到元气大伤, 实在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是因为火神宫太强势,还是并不只有自己一个大巫如此乐于世事?

  “是啊,死得好突然,不过楚国太子都四十多了,孙子都二十多了,这时候登位也不算早。”水野说着他知道的信息。

  他的性格还是太弱了,水父早就知道,哪怕再三锻炼,还是不能够面对真正的战场,连同西国那边儿的小打小闹,他去过一次就屁滚尿流地回来了,尿湿的裤子被侍女们笑话了好久。

  为了此事,他好久不敢出现在众人眼前,还是被水父硬生生提溜出来的,朝堂之上都是成人,都比他大,也没谁把这事说出来让他没脸,这才让他好过了一些。

  因为水真展现了属于大巫的莫测力量,西国那边儿也对他们的侵占土地不闻不问,算是默认的态度,哪怕依靠着钟国,他们也怕引狼入室,不敢因为这么点儿小事惹得钟国过来,那个时候,他们自己的国家可能就存不下来了。

  曾国的破灭并没有让其他的小国有太多的警觉,这个时代,这种小国,本身的命运就是莫测,随时都可能因为某些问题而消失,同时也会有其他的小国因为某些原因冒出头来。

  “国君听说这件事,想要让位给太子,说不定过两天,咱们也要换国君了。”水野继续说着,他对这些消息还是乐于接受的,通俗来说就是有些八卦。

  以前能够跟他八卦的只有涵公主还有那些侍女们,这也是为什么哪怕被侍女们嘲笑,他也没有把人杀了的原因,到底是从小陪着他的,感觉还是不一样。

  现在水父把他从后宅之中拎了出来,并且表示不允许他再进入后宅,而水父统领的那些人明显不和他的眼缘儿,他有好久没有跟人好好说过这些消息了。

  而水真表现得比较和善,重新修葺的水神庙也多了些大气,地方更大了,也更美观了,看起来比皇宫还要威风,水野向来喜欢这样的东西,因此常常登门,发现水真乐意听这些消息,他就开始找更多的消息来说,讨好水真。

  这种讨好他做得十分自然,完全不觉得哥哥的身份讨好弟弟有什么跌份儿的,也是难得了。

  “我还没听说有这种跟风换国君的。”水真默默吐槽,然而无法阻止这年头大国的带头作用,好像秦国一变法,周边小国都跟着变法,有些都不知道怎么变,只是跟着照猫画虎,最后弄一个邯郸学步的四不像回来,反而亡国更坏了。

  “也不是跟风吧,申国已经跟着换了,国君欠了一屁股债,实在还不起了,就让太子上位,自己缩起来了。”水野继续说。

  水真默然,小国就是这样,生存不易,想要做点儿什么,总是会发现这样那样的财政困难,而要享乐的话,财政就更困难了,只是那些商人这种时候总会伸出援手,请相信,国债不是现代特有的,申国的国债就是导致国家破产的根源。

  好吧,这时候没有什么国家破产,只是提前让太子上位而已。

  不知道这位新国君怎么处理那一堆债务。

  想想申国现在的繁荣,连国君都会跟商人欠债过生活,申国的人对欠债的态度大有债多不愁的意思,反正有儿子么,只要儿子还能生出孙子,后面一代代还贷款,总有还完的一天。

  江国国君果然没抗住这股“让位风”,两天后,正式宣布让位给太子,太子跟国君两人在朝堂上演了一出“三让三辞”,跟一边儿的史官确定已经符合典范可以流传青史之后,国君就松了一口气,痛快地说:“以后这个国家,你就好好操心吧。”

  这么朴实的话,简直不像是出自一国之君之口。

  水真在场旁观了这一幕,作为见证人,也作为之后的继位大典的主持人,他没见到太子脸上有多少喜色,对方应了一声,“好像以前我没操心似的。”

  这父子俩!

  卸下了国君的担子,水永整个人都像是松快了许多,行动也自由了,不用总是在宫中待着,他便在新的水神庙中找了一个房间,宣布了主权,就此住下了。

  不得不说,新的水神庙那让国君都心疼的大价钱并没有白花,富丽堂皇的水神庙不仅外观上过关,内里的舒适性也是值得称道的,尤其是淋浴和卫生间的设置,让国君新鲜了好久,曾有半天都在卫生间的光辉一页。

  来自外国的工匠被水真用高薪留了下来,继水神庙之后,又新建了一个城,皇宫并没有多么宏伟,更为先进的排水系统和新颖的卫生间,吸引了不少人的视线。

  江国的民众闲着没事儿就愿意去那里帮工,不仅可以获得更为丰厚的薪水,还能够看一看未来居住的地方会是怎样的,一点点建设属于自己的家园,这种美好希望是任何事情都比不上的。

  “钱都要花完了。”前国君水永自从来了之后,总是爱跟水真抱怨新城花费太多,从西国抢来的钱,还有从曾国运回来的钱,还有每年的国库收入都有一半都入到了新城的建设之中,若非江国一向风调雨顺,这时候要是来个天灾人祸,大家都活不下去了。

  大量增加的人口意味着大量增加的支出,因为他们目前能够创造的财富有限,若不是水真如今的身份,还有他一力承担了大头,恐怕早就会引起抗议了。

  “这些都是必须的。”水真之前并没有跟国君认真谈过这个问题,但这一次,他放下了手中的丝绢,转过头来说,“大巫之力并不能够传承了。”

  “什么?!”水永震惊地说。

  “是的,不能够传承了。”水真再次重复,他的表情更严肃了,一旦江国没有了,巫力的减弱也是必然,时间长了,自然会退出历史。

  “巫力的传承很难,这一点从历代大巫都只能有一个弟子就知道了… …”单线传承随时都可能断线,而巫力的复杂并不能够用语言和文字转诉,这也就意味着它没有办法用普通的方式来传递,而… …最尴尬的问题在于,之前的水巫死之前恐怕都没想到自己那时候会死,所以水真根本不知道他用的那些呜咽之词是什么。

  “而贸然展露大巫的力量,短时间内固然是不会有什么国家与我们为敌,但时间长了,我们迎来的会是最强大的敌人,他们会带着斩草除根的决心灭绝水族的每一个人,让水神血脉彻底断绝。”

  水真可以推迟灭国的时间,只要展露大巫之力就可以了,但他不可能让灭国不再来,因为江国这样的小国没有统一天下的可能,而各国的纷乱也远不是什么“分久必合”就能够完成的,不一样的种族,不一样的语言文字,不一样的文明传承,不一样的信仰… …这么多个国家,或者能够随着时间的推移而联系在一起,但绝不是现在。

  因为额外获得的林县,水真已经验证了太多的猜测,巫力的研究,如果不走血脉提纯那一步的话,到此已经是尽头了,这是不能够用语言和文字记录的巫术,而没有了这样的血脉,以后的世界,他可能都无法再用这样的能力,所以研究可以到此为止了。

  剩下的事情,就是怎样保住水族的传承了,并非巫力传承,而是血脉,这也是他能够做的。

  丝绢上,新城的布局被墨线勾勒,上面的每一条横竖都是水真细细斟酌过的,手指沿着某一条横线划过。

  “这是希望,水族最后的希望,水神之城。”

  巫力结合阵法,在新城建好之后,他会用自己全身的巫力灌注其中,建立起一个循环,以后,这座城能够完成绝对防御,这就是水族最后的城池,不灭之城。

  水永看着那张丝绢上充斥着对称美感的城市布局图,表情中有着期待,他还有很多不懂,但面对日益威严的水真,他没有提出更多的问题,小国的命运,或许从一开始就注定了。

  “唉… …”长长的一声叹息,不知道是谁发出的。

第524章

  荒草蔓延至江边, 椭圆的鹅卵石一块块儿成了这里的主旋律,踏着江岸上的石头,一步步走到江边,看着那泛波的江水,粉色春衫的少女左右张望了一下, 目光落在一块儿巨石上, 眸子亮了亮, 迅速跑过去, 然后覆手其上。

  就在她的手落下的那一刻, 不知道是哪里冒出来的男人,一只麦色的大手压在了她的手上, 少女受惊发出小小的气音,而她回头,却在瞬间的失重之后错了视线, 没有第一时间看到那人是谁。

  但, 她的心中早有猜测。

  “慕容炎, 你怎么总是跟着我!”

  清脆的问话声惊动了一些人, 周围的目光看过来,少女才发现现在并不是问话的好时候。

  被叫做慕容炎的男人有着高大的身材,普通的样貌放到人堆里就找不到, 但那身材还是足以让他鹤立鸡群。

  他穿着一身迷彩, 麦色的肌肤上却并没有多余的涂抹, 干干净净, 这会儿他的目光并没有落在一直跟踪的少女身上, 而是看向了眼前骤变的场景,这是一座城市,一座隐藏起来的城市。

  目光中的惊叹几乎能够满溢出来,自从一座秦朝古墓被挖掘之后,世界上就多了一些古怪的事情,有人推测可能是某些东西复苏了,更有气功学者表示现在的气功能够用出来了。

  更有些人对着网上那些似通非通的某经练出了某种类似异能的能力,这些都让国家不得不重视,或者真的有什么奇怪的机关被打开了。

  慕容炎跟踪这个少女已经很久了,知道她叫做水灵儿,才上大二,性格活泼开朗,是个很有人缘儿的女生,唯一与众不同的除了她的姓氏比较少见,她人长得很漂亮之外,大约就只有她的力气比较大了,就比如现在… …

  被他按在掌中的小手明明是嫩白纤弱的感觉,但那只柔荑一转,竟是硬生生脱离了他的掌控,甚至报复性质地在他的手背上扭了一下,那力道,让慕容炎这个自诩铁汉子的都不由得“呲”了一声。

  “我就觉得你有秘密,果然。”慕容炎也不再抓,自然地把手背在身后,小幅度地在后背上蹭了几下,还是能够感觉得到手背上那火辣辣的疼。

  水灵儿看了看周围,满眼的无奈,对着几个大约是看守门户的人说:“抱歉了,叔叔们,我不是故意把外人引进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