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莫向晚
知道这件事中还有李又元的事儿,清羽就不怎么敢靠近李家,宋若申见他那没胆子的样子,刚想骂,想到自己也不敢出门,刚才还非要打听清楚孙光不在学院才敢进来,大约也是没什么能够说别人的。
“水清,你跟着一起吧,小心着,待到消息就好,也不要多说,只让他们小心李又元和孙光就是了,这种事情,说得多了反倒说不清楚。”
柳子安给的建议还是好的,水清有点儿不情愿,嘟着嘴,到底还是应了一声,跟着清羽出去了。
他和宋若申常在一处,两人的小厮也都熟悉,才走没几步,清羽就搭着话哄得水清又笑起来,估摸着是要荷包出血了,水清没别的爱好,就是爱吃。
四家人住的地方也都不近,有些事却不能等水清回来再做,柳子安回房拿了纸笔,写了些条子,宋若申看他忙活,过来看了一眼,“你这是要把事情都写下来?”
“是啊,京中如今因此事而死的,乞丐和小商贩就不说了,冯吉和那曾妙可,都算得上是有名有姓的人家,他们家的人若是知道此事的关系,恐怕不会如同那个唐大人一样阻拦办案吧,须知,此事越是拖得久,咱们就越可能有危险,若是那刀子真的能够蛊惑人心,谁晓得你我何时杀人,何时被杀呢?”
柳子安没准备回柳家看看,按照剧情,这件事跟柳家本来就没什么关系,若不是原主把刀子带回家,也不会杀了异母弟弟。
讲真,虽然这些弟弟可能是分家业的,但柳父的家产,给谁都是他的自由,他就是一分不给,当儿子的也不能够因此指责父亲没有赚下偌大家业当遗产,原主没想着指着家业过日子,他也没准备跟兄弟争钱财,既然如此,何必还回家去,让人看了也有想法。
如宋若申那样,其实就很好,已经避出来了,这种行动上表露的意思,总比嘴上说的更可信吧。
“妙啊,我怎么没想到!”宋若申说着就也拿起纸笔来,“你写一份就好了,剩下的两份,我来写。”
刚刚落笔,又迟疑,“那唐大人不让咱们说这件事,咱们若是说了… …”
“我何曾说了,不过是写了而已,又没用常用的字体,他们谁知道是我写的,只找人送过去就是了,如今街面上还是能够看到乞丐的。”
越是富贵人家越是惜命,事情发生后,很多人家的门禁都严了,但街上的乞丐还是有的,他们倒是也想要惜命,可实在没什么门户可守,只能还在街上闲逛,送个信还是能的。
“认识多年,我竟才知道你竟然是这样的人。”宋若申看着柳子安,目光之中透着些惊奇。
柳子安只是一笑:“也是逼急了,没法子。”
他对这种古怪事,想法还是挺矛盾的,每次碰见这种古怪事情,他的能力都好像是假的一样,大半都不管用,为了自身安全,自然是不碰见更好,可,若是不碰见,他似乎就少了一些对敌经验,无从从这些神鬼莫测的手段上来窥视更高层次的力量会是怎样,如此,又想碰到。
两相一抵,他竟是不知道是想多一些,还是不想多一些。
宋若申没有再问,他的动作快,把写了一个字的纸张废了,再写就换了一种自己也手生的字体来,谁都不是傻子,自保总是要的。
雇佣乞丐送信并不难,他们随意找了个书院里头的下人,就把这件事交托出去了,足足十两银子的跑腿费,到谁那里都不会不尽心。
等到水清和清羽回来,带回了各家的答复,宋若申就更安心了几分,晚上睡觉都能睡得更香甜了。
柳子安却还在坚持修炼,每个世界他的力量都会从零开始,好的方面是他能够挑选更适合这个世界的力量进行修炼,坏的方面就是他每次过来都不会比原主好多少。
如现在这种情况,他只能等待,而无法主动出击,实在也是憋屈。
很多时候,不得不对旁人抱有希望,让人平生了些许挫折感。
同一个夜晚,孙府里头却并不宁静,孙光今日回府之后看着跟往常一样,一头钻到他的收藏室中,不许旁人进来,直到晚饭才露头,夜里是不能够在收藏室住的。
那里拜访的兵器甚多,看着便有一种森寒阴冷的感觉,似乎有无形的戾气刺破肌肤,如刮骨钢刀,骨子里都泛疼。
寝室之中,他却是头一次在床上残暴地对待小厮,藏在身上的刀子锋利,他开始用的时候,小厮压抑着害怕还逢迎了两下,后来看到那刀子切断了手的时候,惨叫已经来不及了。
等到众人再看到的时候,就看到了一个被凌虐致死,身上连块儿好皮都没有的血葫芦了。
二半夜的,吓得尿了的小厮不得不在孙光的厉喝下咽下了嗓子眼儿的尖叫,找了单子卷走了地上的血人儿,连同断肢一起,当天夜里就送出了府去。
“真是,胡闹也要有个限度,他这是哪里憋了火,且喝几天黄连也让清清火。”孙母听到消息的时候皱紧了眉头,他们这样的勋贵人家固然不把一两条下人的性命放在眼里,但做到这种地步,到底是有些过了,“且给些银子,按照旧例再填上五两银子。”
“夫人真是仁善。”旁边的丫鬟这般赞着,完全不觉得十五两银子为一条性命画了句号是怎样的残忍。
孙母抬手,止住了对方的话,叹气说:“谁不是人生父母养的,被他这样糟蹋,哪里受得住,我只恨这儿子没养好,倒成了祸害。”
丫鬟哪里敢真的这般往下接,忙不迭地说孙光的好话,在一众勋贵子弟之中,能够考个秀才的孙光若不是偏好问题没加掩饰,怕是早就娶妻生子,不至于如今大龄蹉跎了。
两人说话间,并不知道又有一条人命在孙光手中消失了,他就像是着了魔一样,总爱比划那刀子,为了试刀,少不得就要填上人命。
往日里因为跟着孙光而得了好处的小厮这会儿看他就跟看魔王一样,恨不得早早躲了,可又不敢动,一院子的人,竟是木桩子一样,傻着看他发疯。
瑟瑟发抖的身躯好像随时都会倒下,每个人的头顶上都冒出了一条细细的黑线,串联着,汇入了孙光手中的刀子中,孙光眸中的黑色大盛,几乎看不到眼白,乌黑的两团看人的时候都像是在看猎物,正在掂量着从哪里下刀快。
刀光并不为黑线所阻,反而因为那汇聚到黑线越来越多,刀光也越来越亮,亮得刺目… …
各家大宅门之中少不得都有些污脏事儿,死了一两个人,也有着诸多的名目,可能邻居都未必知道是何种原因。
下人们倒是知道,却也不好乱说,瞒了里头瞒不住外头,在有心人的打听之下,乌十堰知道了孙光一夜弄死三个小厮的事情,他知道一点儿孙光的喜好,没去细细问人是怎么弄死的,小厮丫鬟的,这些卖身契在身的人,死活都是主家的事情,他也并不好插手。
又找人问了李又元的事,这位倒是没什么异动,身边也没死人,一切都跟原来一样,正常得很。
莫不是跟他没什么关系,这样想着的乌十堰提心吊胆过了一整天,并没有在街上发现尸体,直到次日,又一个分尸案出现了。
第727章
长街之上, 四分五裂的尸块儿已经被收捡走了, 地面上还残留下片片血色, 暗红色的腥气让周围不少人暗暗掩鼻。
“死者高良, 泰安学院的学生。”
“跟之前的几个一样, 都是死了一天以上的,但血还新鲜,像是刚流出来的。”
“高良和孙光有些关系,这几日, 他们常常在一起的。”
一条条消息汇报到乌十堰的耳中,让他皱起了眉头, 只仵作说的那条,人死了一天之上,血还是新鲜的, 这除非不是这个人的血, 否则怎么能够做到?
再想到泰安学院的学生说的那件事, 这个人,大约就是被孙光杀死在假山中的人了。
乌十堰察验完现场之后就带着人离开了,他准备到泰安学院看一看,若是可以,能够见到孙光就更好了,但因为那两个学生描述的事情太过诡异,他便有些担心此事的安全问题。
“看来这位乌大人… …”
街边儿二楼上, 宋若申这般说着, 他身边, 周晖站到了窗口,看着下头的人,说:“他们什么时候能速度快了才是奇怪,这件事,再闹下去,恐怕就要好看了。”
天子脚下发生这样的大案,还让大理寺毫无头绪,迟早都会被圣上垂问的。
“到时候,他们肯定不会再这般拖延。”周晖觉得大理寺的人办案无能,这才导致了案件至今未破。
“且别说这些了,”李炯插嘴,他对这些完全没兴趣,管那些大理寺的人怎样,只要死亡的阴影不落到自己的头上,他根本不会在意那些,“你昨天让人传的话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宋若申听到问,指了一下一旁喝茶的柳子安,说:“这还要问他了,他看到的。”
大家的目光集中了过来,齐刷刷看向柳子安,有的人还带着怀疑,柳子安在大家的印象中就好像是边角上必然有的装饰品,很少会成为中心。
“嗯,我看到的。”柳子安大约知道这算是宋若申的好意,如同他最开始把原主拉到这个圈子里一样,神色和缓地把看到的事情说了,还说了他准备做的事情。
“把孙光绑了?”夏侯珪若不是亲眼看着,根本想不到这人竟然会有这种主意。
宋若申也露出疑问之色,这莫不是要抛掉大理寺单干?
“我有个想法想要证实一下,你们若是愿意帮忙自然是最好。”柳子安的说服没什么力度。
“加我一个!”姚亮第一个表态。
夏侯珪紧跟着说:“也加上我,我倒是想看看你要做什么。”
“我就算了,我现在只想防着李又元,其他的,不想参与。”李炯觉得问题大约还是在李又元那里,但那个刀子肯定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能远点儿还是远点儿。
周晖紧跟着也表态参与,他还不忘冯吉的事情,说:“能有机会,定然是要为他报仇的。”
宋若申考虑了好久,才说:“那我也帮忙吧,不过,你要怎么做呢?”
柳子安的计划简单粗暴,接近于没有计划,就是传消息把孙光叫出来,然后直接把人绑了带到小黑屋关起来,他一个人也能做到,就是准备工作麻烦一些。
如今除了李炯,其他四人都参加,事情就更好做了。
夏侯珪表示可以出一二人手,他身边的护卫有些都是百战兵,精明能干之处远超一般的护卫,绑人的时候可以帮把手,引人出来成了宋若申的事儿,他也是几人之中的颜值担当,孙光对他垂涎已久,只消一个口信就能把人叫出来。
周晖提供了一个隐蔽的小黑屋,是他偷偷置办的私宅,曾经养过外室,后来那人跟别人跑了,让他觉得晦气不已,宅子便闲置了。
姚亮家里头是搞运输的,便给他们提供车马,绑架孙光的计划便在三言两语之间定了。
众人先去跟着看了看周晖的私宅,许久没人居住,各处房间都落了灰,加之光线昏暗,各处房间还真有些小黑屋的意思。
柳子安尤觉不足,找了一间房,又令人把窗子都钉了板子,再找了黑布蒙在外头,保证里面半点儿光线不进,又把里头的东西全都清空,再找了些东西画了些鬼画符的东西。
“这是什么?”周晖看着柳子安摆弄那些东西,有些不解,“你还会道士的玩意儿?”
“不知道有没有用,看看吧。”柳子安一边儿用那些可能避邪的公鸡血等物描绘阵法,一边还用精神力画了一层禁锢阵,保证进入里面的人自己出不来。
一切准备就绪之后,便等着人来了。
夏侯珪那组行动也极快,他们这边儿才收拾好了屋子,孙光就被绑来了,付出的代价是巨大的,若非夏侯珪那里的人,他们恐怕要全军覆没。
“狗东西,他果然是中邪了!”夏侯珪的两个护卫都伤得不轻,孙光那匕首果然古怪,竟是扎了人之后,那人就没了反抗之力,只能任由宰割。
其中一个护卫被捅了好几下,如今还有口气,在那运人的马车上动弹不得,另外一个也只是好一些而已。
有了这两人的现身说法,加上柳子安早就提醒过最好不要近距离接触,夏侯珪发了狠,用护身用的机关弩直接重伤了孙光,一根□□至今还插在孙光的胸膛上。
伤重若此,被弄下马车的时候,孙光竟然还是笑着的,那种笑容看得格外诡异。
柳子安正要迎上去,就看到那孙光的目光看了过来,双目对视,他脸上的笑容瞬间收起,柳子安感觉到了一种注视,让他分毫动弹不得。
不过一秒,那种感觉就消失了,同样消失的还有孙光,连同他手上的匕首。
“人呢?”夏侯珪还提着绑着孙光的绳子,刚才还费力拽下来的人,这会儿只剩下他手上空荡荡的绳子。
在场的人只有三人,周晖,柳子安,夏侯珪,三人看着一旁的马车,再看看夏侯珪手中的绳子,他不甘心,又掀开车帘往里面看了看,两个不知道死活的护卫还躺在车里,血色未曾收拾,可孙光,的确是不见了。
“你们都看见了吧。”柳子安很无奈,最怕这种动不动就会消失的了。
想要验证想法,也要有素材才行啊。
夏侯珪扔了绳子,抹了一把脸,说:“反正他活不了了,那□□正中胸膛,流血也要流死了。”
射出□□的时候,夏侯珪头脑之中是一片空白的,但他跟表哥学的就是战场杀敌的那一套,出手必致死,之所以还把人往这里运,不过是看柳子安到底要做什么罢了。
在路上,他就有这人随时会死的准备,杀死一个孙光,对他来说,有点儿压力,但当这个人消失,压力反而少了很多。
不,压力更大了。
“他还会不会回来?下一个死的,会是我吗?”夏侯珪想到了这一点,看不见的敌人才是最可怕的。
他的脸上很冷静,一股淡淡的黑线从他的头顶冒出来,逐渐往远方延伸。
周晖听柳子安说过高良被杀死尸体消失的事情,但真的看到一个人消失在眼前,那种冲击还是有些大,他有些不确定自己是否要参与这件事了,冯吉已经死了,他难道要为了一个死了的人把自己也折腾进去吗?
还不知道那孙光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一向沉默寡言的柳子安看起来也不是什么都不会的那种,便是夏侯珪,他身边的护卫也是强于自家的,那么,他是否还要参与下去?
柳子安也有些不确定,还不知道要面对的是什么,贸贸然参与进去的确有些冲动了,但,对他来说,按部就班的生活已经不能够吸引他的注意力,无论哪里的风景,总是这些神秘莫测的事情才让他更关注。
“还继续吗?还有一个李又元,他可能知道的更多,如果他现在没死的话。”柳子安直接问了出来。
夏侯珪咬了咬牙,说:“继续,不管是为什么,他都看见咱们了,肯定会记仇的。”他如今已经不把孙光当人看,只当做妖物看,这般理解,如同打蛇不死必遭其害一样,再怎么害怕,也只能坚持下去,杀死这条毒蛇再说了。
“那就赶快吧。”在周晖也跟着点头之后,柳子安迅速下了决定,几人身边的小厮跟护卫也分配了任务,两个送夏侯珪的护卫回去医治,剩下的跟车一同去了李家。
李家之中,一片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