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团子来袭
就是明白这一点,公孙鄞才越发觉着离谱。
难不成那家伙当真喜欢膀大腰圆的彪悍女子?
公孙鄞觉着,要是让京都贵女知晓这些,一个个的怕是得哭断肝肠了……
赵木匠见这当官的面上神情变幻莫测,生怕他们对谢征还有什么想法,又添了句:“等这仗打完,我那侄女婿回家,指不定孩子都能下地跑了。”
公孙鄞脸上的表情可以称之为惊悚,“你……你侄女有孕了?”
赵木匠讷讷道:“这可说不准,咱们村从前就有汉子征兵走后不久,婆娘在家发现自己有孕的。”
心中想的却是,那些高门大户嫁女儿,就算忍得了未来姑爷身边有通房侍妾什么的,也忍不了在大婚前就有了庶出的子女。
在人前一贯温文尔雅的公孙鄞,这次是当真破功了,他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一向眼高于顶的谢征,竟然栽在了一屠户女手上?
公孙鄞没忍住狠拧了一把自己大腿,疼得他嘴都歪了,确定这不是做梦后,他表情愈发幻灭,勉强同赵木匠客套了两句后,一脸怀疑人生地走了。
赵木匠看着他震惊又茫然的背影,倒是心情极好地喝了一盏茶。
可算是替那小夫妻俩挡了一波烂桃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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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孙鄞离开军帐时,正巧碰上蓟州军中那名校尉又来找赵木匠讨膏药。
对方认得公孙鄞,见了他,恭恭敬敬抱拳一礼:“公孙先生。”
公孙鄞神情还在恍惚中,点头致意后,问:“那当过兽医的木匠,就是替你医好了风湿的人?”
胡校尉是个粗人,半点没因赵木匠是个兽医而忌讳什么,腰上的风湿不痛了,他这两天正舒坦着呢,当即就咧嘴笑着点头:“正是,公孙先生找他有事?”
看来他没找错人。
那木匠口中的侄女婿是谢征无疑。
公孙鄞道:“随便问问。”
他一脸怀疑人生地回了燕州营地后,找来亲兵,嘀嘀咕咕交代一通后,神色复杂地道:“别去打扰那女子,盯着她动向就是了。”
亲兵领命退下后,公孙鄞盯着谢征的军帐看了一会儿,回想起谢征之前在营帐里那怅然若失的样子,狠狠打了个哆嗦,嘀咕道:“那家伙,莫不是太久没见过女人了?”
因为心情不佳,出去巡营跑了一趟马回来的谢征,正好听到他后半句。他牵着鼻孔里还在呼白气的黑骏大马,立在不远处冷冷道:“太久没见过女人,今晚让人把你扔怡红院去?”
放在从前,公孙鄞是绝不敢应声的,但今日见过赵木匠后,他受的刺激太多了,此刻迎着谢征冷沉的目光,竟然当真考虑了一会儿,然后看着谢征道:“九衡啊,咱俩都还没去过青楼,要不去看看?”
他主要是想确认一下,是不是这家伙眼神出了什么问题。
谢征卷起马鞭的手微顿,再次抬眼看来时,眼底的散漫已全收了起来:“你若是我麾下武将,罚一百军棍都是轻的。”
公孙鄞自知失言,不过这种时候若是顺着他的话认罚,他们这友人便也做不成了,他耸肩笑道:“奈何我不是。”
谢征把战马交给亲卫,越过他往军帐走去,只留下句:“莫坏我军规。”
公孙鄞望着他远去的背影轻“啧”了一声,“能让你这厮开窍,我倒是愈发好奇那屠户女是何方神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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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安镇。
夜幕里,积雪又在檐瓦树梢上覆了厚厚一层,整个镇上一片寂静,连犬吠都不曾有一声。
“山匪来了!”
“杀人了,快跑啊!”
从县城往周边乡镇逃命而来的人惊惶大喊,尖叫声刺破了雪夜的死寂,睡梦中的镇民也被惊醒,胡乱裹上衣物抱起孩童就要往外跑。
一开门却是一把雪亮的刀剑送进了胸腔。
死不瞑目的男人叫屋外的匪徒一脚踢开,屋内的妇人抱过孩子往角落里躲,手上的孩子却被强行闯入的匪徒一把丢开,狞笑着扯着妇人的头发把人往床榻上拖……
很快整个临安镇便也火光滔天,孩童的哭声和山匪的喊杀声狰狞又刺耳。
火光里,有一人坐在高头大马上,冷眼望着山匪厮杀劫掠,垂眸看着死狗一样被自己拎在手上的清平县县令,懒洋洋开口:“那个女人,家住哪儿?”
刘县令从得知山匪趁征兵征走了县里的壮年男子,开始攻打清平县,想也没想就带着全家老小逃,本以为这伙人屠.杀县城百姓便够了。
怎料马车跑出十几里地,却还是叫这人骑马追了上来。
此刻他浑身是血,又被放在马背上颠了一路,早就被吓破胆了,只一味地哀求道:“小人不知,小人当真不知……”
第57章
裹着焦臭味的热风融化了夜幕里还没飘落的飞雪。
哪家稚子赤脚哭嚎着从燃着熊熊大火的家中奔出,在雪地里没跑两步就被山匪砍到在地,迸出的鲜血溅到了随元青坐下的马蹄。
他手中把玩着一柄闪着寒光的匕首,居高临下看着刘县令:“不是你一手策划的绑我平反民之怒么,我当日在清平县折了多少人,今夜便百倍千倍讨回来。”
他用匕首拍拍刘县令的脸,嗤笑:“那青鬼面具人的身份你不知晓,你府上那绑了我的丫鬟,你也不知?”
刀锋陡然向下,在刘县令身上开了一道口子,刘县令顿时杀猪一样嚎叫。
随元青慢条斯理道:“现在知道了么?”
刘县令为了贪功,平息清平县暴.乱后,对外说是自己与下属谋划的绑了随元青一行人,眼下方才知道怕了。
他肥胖的一张脸哆嗦着,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小人当真不知那女子家住何处,她不是我府上的丫鬟,小人只知她叫樊长玉,是临安镇上一屠户女,求世……”
山匪中有一疤脸汉子驭马走来,随元青眼神一变,在刘县令脱口而出“世子”二字时,一刀抹了他脖子,将人从马背上扔了下去。
疤脸汉子听说随元青要找一个女人,不快道:“五弟,你逮这软骨头县令,不是说要寻当日伤你的仇人么?怎地打听起他府上丫鬟来了?”
随元青扬唇笑了笑:“我那仇人,便是这县令府上一丫鬟。”
疤脸男人一听,面上神情才骤松,却暗含威胁道:“以十三娘的脾性,你在外边若有什么红粉知己,她必是留不得的。”
随元青笑意不达眼底:“大哥说笑了,我险些葬身鱼腹全拜那女人所赐,这仇是无论如何都要报的。”
疤脸男人望着倒在地上死透的县令,“弟兄们早把县令府上抢了个干净,没瞧见个会武的丫鬟,你驾马追出十几里地去逮人,也没找到那丫鬟,她还能飞天遁地不成?”
他说着看向随元青:“咱们把清平县抢掠一空,转头蓟州府那边肯定会出兵围剿咱们,得尽快回清风寨才是。”
言外之意便是不想他再寻那女子。
随元青扯了扯缰绳,制住座下躁动的骏马,唇角挂着一丝浅笑道:“一切听大哥的。”
疤脸男人见他果真不再寻那伤他的女子,心下也满意了几分,喝道:“抢完这镇子就回清风寨!”
随元青马背上挂一杆长.枪,一扯缰绳催马闲庭漫步般跟了上去,有衣衫褴褛的镇民从暗巷里窜出,他眼都不眨地挑出一抔血色。
疤脸男人见状,似乎才全然放下心来,驭马去别处查看。
随元青却是一手握着长.枪,在马背上微微低下了头,问地上被自己挑得半死的人,“樊长玉,家住何处?”
这个名字从他唇齿间吐出来,他嘴角多了一丝兴味的笑意,带着点侵略和毁灭的意味。
找到了那个女人,想来也能找到那戴青鬼面具的男人了。
地上的人胸腔处正往外汩汩冒着鲜血,求生的本能让他颤巍巍伸出手,指了一个方向:“城……城西……”
随元青一夹马腹,在火光和飞雪中,向着城西而去。
腰侧未完全愈合的伤口因为马背颠簸,泛起丝丝细微的痛意,却半点不减他心中的愉悦。
临安镇比不得清平县繁华,才从清平县抢掠了一波的山匪们,吃过肥肉后,对清平县这块瘦骨头兴致索然,基本上只冲着大富之家去抢,一些贫寒人家抢起来格外麻烦。
大多时候都找不到什么银子,得拿刀逼着躲在里边的人,才能让他们自个儿从旮旯角里翻出那些藏得严实的银子。
随元青驾马踏进樊长玉家所在的那条巷子里,就瞧见横七竖八倒在巷子里的不少人,有老人也有小孩,他手上拎着个路上新抓的人。
想到的猎物或许已叫人捷足先登了,他眯了眯眸子,语气依旧懒洋洋的,却森冷了下来:“哪一户是樊长玉家?”
被他拎在手上的血人哆嗦着指向了巷尾第二家。
随元青扔开手上那人,那人以为自己捡回一条命,连滚带爬就要跑,刚站起来,便叫一柄刀贯穿胸膛,直挺挺倒了下去,地上再添一具尸体。
随元青看了一眼自己手上捡起那柄刀沾上的鲜血,嫌恶掏出帕子擦了擦手,这才迈进了樊家大门。
樊家明显已叫人翻找过,院子里乱糟糟的,主屋的门也大开着,不像是藏了人的模样。
随元青却丝毫没有离去的意思,举着火把往房内去。
进了房,里边抽屉柜子全打开了,瓶瓶罐罐碎了一地,床单被褥也叫人扯到了地上,显然是有人为了找藏起来的银子干的。
他本欲就此离去,瞧见厨房后边似乎还有一道门时,稍作迟疑,仍举着火把走了过去。
打开那道门,是樊家的后院,一个猪圈,一口压着厚重石板的井,还有一张杀猪专用的石凳。
随元青扫了一圈,都已转动脚步,视线落到了院中枯井上方的石板上时候,却又突然停了下来。
借着火把的光,可以清楚瞧见枯井上方的石板上覆着一指来厚的积雪,可井沿下边被石板遮蔽的地上,也覆着厚厚一层雪。
显然那石板是后边才被人盖上去的。
为何盖石板?
自然井底藏了东西。
那石板瞧着有上百斤,换做旁人,只当这是一口废弃的枯井,转头便走了。
随元青却轻轻笑了起来,一双眼弯成好看的月牙形,似乎心情不错。
他举着火把一步一步朝着那口盖着石板的井走近,脚下的积雪被踩踏发出清晰的“咔嚓”声,和着远处的哭嚎里,仿佛是踩在了谁心弦上。
他抬手去揭那石板时,身后有杀意凛然袭来。
随元青赶紧朝旁边一躲,一柄剔骨刀贴着他耳际擦过,钉入了不远处的院墙。
不及随元青抬眼往剔骨刀飞来的地方看去,躲在屋顶的人已矫健如豹子跃下,手上的放血刀再次直逼他命门。
随元青凭借本能躲,奈何对方手握两柄刀,一刀削过一刀又横劈了下来,压根不给他喘息的余地。
樊长玉这次是当真下了杀心,那口枯井里藏着长宁、赵大娘还有附近几户邻居,她若败了,她们必死无疑。
她出刀迅疾且猛,左手一柄砍骨刀,右手一柄可做刀砍也可做剑刺的放血刀,几乎称不上什么招式,只一味地求快,压着对方被迫防守,丝毫不能反攻。
随元青几番想拔剑,都叫樊长玉的刀势给逼得放弃,接连往后退避开她步步紧逼的刀锋。
他索性以手上火把做武器,火把被他舞得猎猎生风,火舌拖曳如同一条橙黄色的绸带,樊长玉攻势不减,逼得他毫无还手之力。
随元青不敢以火把去硬碰她手中杀猪刀,只能以火把撞击刀背或避开刀锋格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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