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褚羊习习
轰隆。
深黑色的乌云散去, 大地上悄无声息。
所有人等啊等,始终等不到任何动静,喜悦或震惊涌上心头。
魔尊这是, 死在天劫之下了?
·
嘴角渗血、衣袍破烂, 连一向漆黑顺滑的长发都被天雷劈得毛躁了一点儿。
幽暨第一次如此狼狈, 但他抽不出心思来注意这些, 他的眼底只有面前的一片虚空。
时间门仿佛陷入停滞,深邃的前方正在冷漠地凝视着他。伸出手,无形的屏障挡在眼前, 阻止了他的脚步。
冥冥之中, 有个声音在告诉他: 打破它, 你就能拥有超脱凡尘的力量, 一举踏破虚空,成为这世间门的神。
幽暨止住脚步,魔识抓住那道在脑海里响起的潜意识。
“成神之后, 本尊就能获知这个世界的因果?”
得知每一片树叶的轨迹,知道每一个人的过去未来,掌控所有人的命运。
只有如此,他才能得知莳桐的消散到底是因为什么。
虚无的声音陷入沉默,须臾后,才再次响起。
“没错。”
“但心有妄想与不甘,便勘不破大道。”
“飞升虚空不是为了识破因果,而是舍弃它。”
这些话并不是直接回答他,而是自然而然地出现在幽暨的脑海里,如同他自己的记忆。
“若本尊舍不掉呢?”
“妄想不散,飞升不成,唯有陨落。”
天道的声音在耳边回荡,听起来决然且无情。
幽暨冷笑一声:“凭你也想做本尊的主。”
他不再理会那道莫名其妙又愚蠢的声音,将注意力全部转向眼前的无形屏障。
踏破虚空就能得知一切因果么?
幽暨抬起手,仅剩的魔力在屏障上荡起一层涟漪,继而大盛,毫无保留地冲击着阻碍。
天道带来的潜意识告诉他,一旦力竭就会死在虚空之中、彻底陨落。
但从始至终,幽暨都没有想过自己的死亡。
魔族已经复生,他身上的责任终于卸下,剩余的所有时间门,不如跟随自己的心意。
魔力越耗越多,但屏障却毫无动静。
——你会死。
——好不容易修至飞升,何必执着摸不着的妄念。
——只要放下它,屏障自然会为你打开。
幽暨冷笑一声,在心底反问:然后呢?
——断情绝爱,奔赴大道。
“你这话应该去跟那些道貌岸然的修士说。本尊是魔,恶性难改,偏要逆行而行!”
话音刚落,“一意孤行”的魔尊就挥出所有的魔力。
屏障开始剧烈地震动。
但离彻底破碎还有一段遥远的距离。
幽暨定定地盯着它,眼底浮现出不甘。
凡女的名字已经在他的心底转了一圈,带起诸多情绪,他站在原地,毫不相让又不肯妥协。
最后一丝魔力耗空前,陨落就在一念之间门。
——放弃吧。
——你不行。
源源不断的输出,让幽暨的墨黑色长发早已失去光泽。
他垂眸,注意力短暂地停留在发丝上。
以前的画面在脑海里闪过,一些床榻间门、藤椅上、窗台前……凡女难受时,最爱抓住他的发尾,恶狠狠地拽两下,迫使他停下动作。
如果是眼下再拽,她一定也会嫌弃手感不好吧。
再抬起眼时,幽暨恶毒一笑,十足十地演绎出了大反派的风采。
“既然是本尊拿回来的力量,不若借来一用。千年的功夫,本尊尚且能修炼至大成,没道理他们连血肉也恢复不了!”
诡异且贪婪的魔功开始运转,转瞬间门就吸纳了从上古阵法里跑出来的天地之力。
魔族十万枯骨已经复活,剩下的力量原本还在缓慢地帮他们恢复血肉。
如今幽暨出手干扰,天地之力立马舍弃了这些魔人,欢快主动地从天地间门涌进虚空,最后注入魔尊的体内。
幽暨毫无心理负担地吸纳了它们,至于那些还没有恢复血肉的骷髅架子,反正也活过来了,剩下的让他们自己去修炼。
魔后可是为了拯救他们才消散!
幽暨想到这里,就心生阴郁。
不满化作动力,强制征召而来的力量抵过千军万马,一举冲散了眼前的阻碍。
咔嚓。
是屏障破碎的声音,也是虚空发出的召唤。
在这一刻,天道的声音彻底沉寂。
幽暨仅仅站在虚空之中,就能知晓修真界每一个人的生死过往、每一个种族的命运……乃至近千百年的历史洪流。
这就是飞升成神才能掌握的力量吗?
幽暨来不及感受,第一时间门就是从修真界的滔滔过往中寻找自己唯一想要的信息。
抓取成功的那一瞬间门,无数碎片涌入脑海。
他看到了另一个“莳桐”的前半生,更看到了她在死后奇迹般地通过另一种方式存活,又去到一个奇怪的世界,拘来了那个熟悉的灵魂……
庞大的信息量涌入脑海,幽暨读取了所有的前因后果,这才明白一切。
他遇到的凡女,实则并不是修真界里的莳桐,而是另一个世界的人。
她的消散,也只是回到了自己该回去的地方。
那一瞬间门,幽暨竟然松了一口气。
不是消散就足够了。
其余的,他自会去找她。
至于那些乱七八糟的穿越、灵魂交易……作为一个修真界的土著,各种灵异手段见得多了,这些东西一扫而过,丝毫没有惊讶之色。
此时已经不再需要天道的提醒,他自己便知晓该如何找到身处异界的莳桐。
锚点。
曾经留在她脑海里的魔识锚点,会带着他的神识链接到她的位置。
只要两人纠缠得次数够多,他就能彻底定位到她所在的世界,自己的精神分身也能更加壮大。
两人的大婚还没来得及举办,魔族的复生她也未曾见过。
无论怎么说,他也要带回自己的魔后。
·
莳桐再一次从梦里惊醒,她已经数不清这是第几次做这个充满奇怪气息的梦了。
没错。
她现在依旧把它当成梦。
但莳桐还是很羞于承认自己的“**”,难道她离开幽暨之后,已经伤心不满到了做梦安抚自己的地步了吗?
梦里的一切,像极了曾经的灵识交融。
但不一样的是,曾经的另一个主角是魔尊;而现在梦里的主角,是摆脱不掉的泥泞。
一旦陷入梦境,它们就会不由分说地缠上来,占据每个角落。
甚至会带来一种灵魂即将窒息的恐慌,迫使她不停地挣扎,却又怎么也无法逃脱。
等到终于惊醒,在梦里不受控制时落下的眼泪早已沾湿枕巾。
莳桐又想起方才的战栗感。
不仅是灵魂被触碰带来的,还有那些泥泞……它们越来越过分了,仗着她无法拒绝无法动弹,直接露出了凶恶之色,化作一条滑溜的泥蛇,在她的腿上咬了一口。
那一口极重,重到她甚至以为家里溜进了真蛇,爬到了床上咬了她一口。
或许是惊恐的哭声镇住了那一股作乱的泥泞,在它的身上,莳桐感受到了人性化的无措和忐忑。
其中还隐藏了些许霸道的占据之心。
……不能再想了!
她已经从修真界回来了,年假都休到了第四天。相隔两个世界,哪怕她再怎么不舍,也不该沉溺在这种情绪里,甚至影响到梦境。
再说了,幽暨又不可能真的跟到她的世界,他只是个魔头,又不是一手遮天的神。
她现在要做的,就是整理一下心情,从前一段无疾而终的感情里走出来,而不是任由自己颓废到天天做梦。
二十几岁的年轻人,晚上不出去玩在家做梦,说出去都会被嘲笑没有夜/生活的地步。
莳桐猛地拍打自己的脸,下床去向浴室,准备再洗个澡让自己清醒一下。
昏黄的灯光下,女人在打开沐浴喷头之前,似有所觉地低下头。
刺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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