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冉珏儿
不离婚,却在外边勾搭人。这个人今天可以是他,明天也可以是别人,但是只要不离婚,总要有孩子。如果有了孩子,她还这样,那这个孩子会很悲惨的。
李湘湘不明白事情为什么会发展成现在这样,为什么她在程涛跟前的时候总是在自毁形象?明明都已经想好了说辞,她真的是单纯来祝福程涛的,现在却被厌恶了。
俩人说话的地方在拐角处,如果不是专门走过来,根本注意不到这里有人。
程涛出来的时候,卢蓁蓁还站在拐角口。
“你好忙哦。”语气里都是小怨念。
她之前就说程涛这么一个潜力股,怎么就自己看见他的好了呢?在程涛成为纺织厂正式工之前,村里,包括她大姑和其他婶子大娘对程涛的评价都是一般,甚至这个“一般”里还包括了大家对程涛父母的滤镜。
卢蓁蓁觉得惊讶的同时又觉得庆幸,如果大家对程涛的评价都非常好,孟晓琴一走,他家门槛就得被人踩烂了。毕竟,这年头能存下几百块的家底子的家庭屈指可数。
要真是那样,自己和程涛就没有任何交集了。
今天,她见识到了不一样的程涛。和相熟的同事在一起的时候,他是放松的。工作的时候,他认真而严肃。面对对他有好感的姑娘,他说话毫不拖泥带水。
程涛确实都应付的很好,但她心里却有点涩涩的。
“忙?工作哪有不忙的。”程涛装傻。
“哎,”卢蓁蓁不满。
“我和她没关系。”程涛只说了这一句,别的不愿意再多说。
“就这样哦。”这么简单,就把她打发啦。
“有考虑这个的那点空,我们可以两道代数题,默背两首诗词,那比这有可意思多了。”程涛笑的想诱拐小红帽的大灰狼。
卢蓁蓁一时间啥想法都没有了。
两人骑上自行车,又去了一趟邮局才踏上了回村的路。
差不多到中间的时候,卢蓁蓁就开始气喘吁吁。没有办法,姑娘天生就比男生体力差,不过最重要的原因还不是这个。
经过这段时间的锻炼,程涛骑自行车的速度和技巧突飞猛进,别说是卢蓁蓁,就是村里其他年轻小伙大概也追不上他。俩人刚出公社,程涛还顾及着卢蓁蓁的速度,后面,程涛开始想问题,就不自觉加快,加快,再加快。
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卢蓁蓁已经落后他挺远了。总不能就这样慢悠悠的回去,但卢蓁蓁又实在骑不动了。
最后程涛想出了一个主意,他把后车座的麻绳解下来,栓在了卢蓁蓁车把下面。
就这样,拉着她一路回到了程仓里。
还没走到万福河大桥,就听见小广场上吵吵嚷嚷的。比起之前斗谁,或者是开会,这次的动静更像是骂群架。
程涛和卢蓁蓁刚才已经把麻绳收了回去,一前一后回村倒也不怕被人瞧见了误会。
到万福河大桥,抬头往小广场上看。
程涛刚刚的形容没有错,这不是像在骂群架,这根本就是在骂群架,而且分派及其严明。中间程相文和一个老头正在说着什么,周围大家的表情也都挺严肃的。
“发生什么事儿了?这是?”卢蓁蓁还是第一次看到这种架势。
“何喜兰娘家来人了。”程涛冷哼,看对方这兴师动众的架势,是根本不知道何喜兰和李攀图做的那些事情,还是说是刻意为之?
如果他们什么都不知道,那是不是说明何喜兰确实是何家的闺女。如果是这样的话,只会让程涛感到更可悲,到底是什么样的教育仅仅几年就把一个人里驯化成这样,简直可以说完全改变了。
当然也不能排除何家人自导自演,要是不来这么一出,怎么让大家觉得他们家毫不知情呢?不过这个几率微乎其微,毕竟何喜兰嫁出去十几年,才借口死了男人回到了万福公社,这十几年间她几乎都没回来过,后面的人想做文章也只能从她身上做。
何家人是地地道道的万福公社的人,就住在隔壁村。不管是突然换人还是换芯子,都需要时间、金钱和与人来往,这些条件何家人都满足不了。
既然遇见了,程涛就凑上去听一耳朵。
何家人来算账,程仓里丝毫不怯,他们正愁无法发泄心中的郁闷呢。这事要是传出去,未来很长一段时间他们程仓里都是公社的笑话。而培养出这么个水性杨花闺女的何家却想躲过去,世上哪有这么容易的事儿?
你一句我一句,那是互不相让。
两个大队中间,程相文和对方大队长也在扯皮。
整体来看,双方势均力敌!
程涛和卢蓁蓁使了个眼神儿,推着自行车回家去了,天大地大吃饭最大,他家俩崽子还饿着肚子呢。至于广场上这群人,商量好了就知道自回自家了。
程涛走到自家大门前,就看见他家大门虚掩着,从里面伸出一大一小两个脑袋,都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很显然他们想去广场上凑热闹,却还没有下定决心。
“你们俩在这儿干啥呢?”程涛笑着问道。
“呀,爸爸!”程小墩喊道。
“嗯。”
“听到广场上有动静,我们想就过去凑热闹。谁知道刚打开门,就见他们动起手来了。我怕我俩被波及到,就在这里瞅瞅过眼瘾。”程传阔解释。
没想到已经打过架了。“嗯,你做得对,这些热闹你暂时还看不起,”程涛把崽儿抱起来,“今天听小阔哥的话了,真棒!”
“窝,窝棒!”程小墩重复。
“是是是,”程涛附和。
把自行车推进家里,顺便把门栓上。“那边没什么好看的,我去做饭,顺便给你们检查功课。要是晚饭后还没解决好,咱就过去凑凑热闹,要是已经解决好了,咱就去听个结果。”
“好。”程小墩晃着小脑袋回答,声音洪亮。
程涛上班前会给他俩布置学习任务,看起来不少,不过还不足以让程小墩一天天的都待在家里。平常消食就不用说了,要是真想,还能抽空去小广场上和小伙伴们扔沙袋,踢毽子。
他对出去玩耍并没有这么执着,只是有个爱凑热闹的天性。不过现在他已经把门外那些事完全甩在脑后头了,他爸爸回来了。
他都一整天没有见到爸爸了,这个想啊,见到之后当然得跟爸爸待在一起。
至于程传阔,要搁在以前他肯定跑出去凑热闹了,但现在他腿脚不方便,不能跑不能跳的,出去也只是帮到忙。有那点时间还不如好好在家里休息,让腿快点恢复呢。
三个人一拍即合,俩小的去堂屋里掏自己的作业,程涛去烧火煮粥。
瞥见菜厨里放着几个菜卷,不用想就知道是他大哥送来的,程涛掰了一口,尝了尝,味道还不错。
家里多了个程传阔,这几天程小墩都留在家里,没有被送去程大江家。不过还是得麻烦程大江两口子中午给送顿饭,看得出他们准备的伙食都还不错。
不过,程涛也没占便宜。他估摸着程传阔和程小墩的饭量多加了两成,把干粮送到了程大江家。虽然他大哥大嫂都推让着不要,不过都让程涛给扔下了。
所以,就算他们准备的伙食好点儿,也不会吃亏。
等火烧旺后,程涛往锅底下放上大柴,就去堂屋给他俩检查功课。
这几天除了练字之外,程传阔和程小墩还要做数学题。程小墩是加减,程传阔是乘除。
虽然说两个人的起点差不离,但是程传阔到底年长,简单的加减法说白了就是生活常识,他脑子又灵活,不用专门学也能做得很好,不过乘除就有点儿恼人了。
程小墩的100道题全对,其中第38题和第77题都反复改过,索性最后得出的是正确答案。
程传阔的100道题就有些惨不忍睹了,不过这很正常,第一次接触的事物,又没有老师进行专门讲解,全靠自学,他还能对上七成,也算很不错。
程涛先给程小墩讲了那两道,就是他家崽儿犹豫不决,最后才下定决心的那两道题目。完事儿放他到旁边玩耍,转身给程传阔讲题。
不过程涛这才说了两句话,程小墩就手脚并用爬进了他怀里,然后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窝了进去,他也不说话,只是静静的听爸爸和哥哥讨论。
题目讲完之后,锅里的小米粥也已经煮好了。
程涛把锅里馏的菜卷拾出来,准备了一碟子炒酱,配上飘着一层米油的小米粥,有滋有味儿的吃了晚饭。
等程涛把碗筷泡到水里,领着俩孩子去小广场上散步,一打开大门就看到广场上亮着的火把,和乌泱泱一群人。
他觉得诧异,这事那么难说清楚吗?就凭何喜兰和李攀图有私情这一点,对方村里那些人就得灰溜溜的走吧?
“爸爸,火,”程小墩跟发现了新大陆一样,指着小广场上有人举起的火把,回头跟他爸报告。
“是火。”程涛给小崽儿整理下衣裳,然后顺便牵起了他的小爪子。小广场上没有什么人,程小墩去疯跑都没问题,现在广场上这么多人,他就不敢放任崽子胡乱跑了。
“何喜兰是我们大队的姑娘,就算是犯了错,也应该由我们惩治,你们不声不响的给送到了公社,这就是不道义。”
“还有脸说她是你们大队的姑娘,我就问你,李攀图到底是不是她亲儿子吧?哪有亲娘和亲儿子光着屁股往山洞里钻的,被人发现了,还光腚在山上跑。”
“现在你们已经把人送到了公社,当然是你们说啥都算。当天事情发生的时候,怎么不知道知会我们一声?现在我们来要说法了,你们有理了。”
“他们犯了什么事儿,你们就不能去公社打听打听?我们程仓里不是不讲道理的地方,难道她安心待在家里相夫教子干农活,我们平白无故的就把她控制起来送公社?”
“……”
程传阔说邻村那些人是下工之后过来的,不过从他下班到现在,中间也得有俩钟头了。
两个钟头,到现在双方还僵持不下。这些话他们车轱辘不知道说了几遍,竟然还乐此不疲,真不知道是该夸他们是意志坚定,还是说他们纯属浪费时间。
要说现在最为难的就是程相文,邻村生产大队大队长是他岳父的兄弟,比他长一辈。
这件事解释起来说难也难,说简单也简单,就看你愿意透露到什么程度。如果他现在依然还是九队的生产队长,他可能直接就说了,但是他现在是程仓里大队长。
何喜兰和李攀图的身份存疑,并且他们肯定有目的才来到万福公社的。虽然他还不知道这个目的是什么,但事情几乎是板上钉钉了,他今天去公社的时候看到邵青云,对方是表情很轻松。
既然已经得到了部分审讯结果,离事情真相大白还会远吗?
在完全没有预兆的情况下,让这件事情“蹦”的一下爆发,想想就有冲击力。
那可能是他当大队长职业生涯里最浓抹重彩的一笔,他可不想出任何差错。所以,面对对方的质问,他的回答总是避重就轻。
这显然不能说服邻村生产大队。
我好好的一个闺女嫁过来,这才刚怀了孩子,你们竟然一声不吭的把她送到公社去了,这到底犯了多大的事儿啊?村里都不能解决,你要到公社麻烦领导。
至于他们说的偷情那些事儿。
到现在程仓里这边都没能提供证人和证据,只是说有人看见了,有人看见了,就能信吗?
当然不能。
何喜兰这个姑娘从小就乖巧伶俐,干农活,做家务样样是把好手,后来嫁了出去。大家见面的机会才少了,不过从她爹娘那里,村里人还是能得知她的近况。然后她命不好,死了男人只能带着孩子回娘家投奔爹娘。
这是理所当然的,村里也没人说什么,死了男人回娘家天经地义。再加上他娘家没有兄弟,只有一个傻妹妹,只要勤快点,她们母子怎么都能活下去。
母子俩进村儿的当天,村里有两个小孩掉进河里,是母子俩联手给救上来的。
他们村东头的那条河看着窄窄小小,其实水很深,一旦掉进里头就很难再出来,也就是说救人的也同样危险。何喜兰作为村里人当然也知道这个常识,但她还是去救了。
母子俩赶了几天几夜的路,当时精疲力尽,把两个孩子救上了,他们险些就回不来。最后是运气好,抓住了一根藤蔓缓了口气才爬上了岸。
村里人听见孩子的哭闹声过去就看到娘俩躺在岸边,脸色煞白煞白,看着比两个孩子吓人多了。
如此,母子俩在村里受到了热烈欢迎。
后来经人说媒,何喜兰决定嫁给程仓里的程老三,当时全村的小伙儿都有来帮忙。就在前两天何喜兰回村刚说自己怀孕了,大家还都祝福她呢,这转眼程仓里把人送到公社去了,听说还惊动了民兵队伍。
如果这娘俩真的犯了事儿,他们这样做也无可厚非,但是他们给出的理由太扯了,说什么何喜兰和李攀图有一腿。何喜兰就不是那样的人,而且李攀图看着也老实,那多认干啊。
一边是死不相信,一边是一直说,双方就这样僵持不下。
“叔,现在天已经黑了,大家也都累了,你还是领着人回去吧。”程相文把邻村大队长拉到一边,苦口婆心的劝道。
“你不给个确切话,我能回去吗?何喜兰他爹娘听见这个消息直接昏了过去,现在还在家躺着呢。现在他们家唯一能动弹的就是傻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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