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冉珏儿
“你让我见他一下他吧,我已经很久都没有见过他了。”看程涛不为所动,她又端起架子,“我是他亲妈,我有权见自己的孩子。”
听到这句话,程涛笑了,“从你选择用这么不体面的方式离开那刻起,你就不配自称程小墩的亲妈。”
程涛说话毫不留情。
亲妈?那又如何,这个世上就是存在不会给孩子丝毫爱意的父亲母亲,就像他,尚在襁褓中就被像垃圾一样扔在了福利院门口。孟晓琴兴许比把他丢掉的那个女人好上一点,但也有限,她离开这几天,程小墩一次都没有找过妈妈。
这能说明很多问题,正常小孩一般都会是找妈妈的吧?但是程小墩明显更黏他,讽刺的是就连给过他两次糖的卢蓁蓁,他都念叨了几次,却从来不提起妈妈。
从某方面来讲,孟晓琴作为母亲已经在程小墩的生命中缺失了很久。
既然这样,现在也不必出现。
程涛当然不认为程小墩只有爸爸就可以,但是现阶段就这样就行了。
故此,他是不会让孟晓琴见程小墩的。这个行为只能给孟晓琴带去安慰,却不会给程小墩带来丝毫好处,甚至还会勾起孩子不好的记忆,他图什么呀?
孟晓琴似乎被这句话打击到了,整个人瘫坐在了地上。
这时候程相文过来了,“涛子?这事儿你准备咋办?我让传杰去叫公安?”
“不去,我绝对不去公安局,”孟晓琴站起来想跑,被拦住了。
她开始拼命挣扎,像个疯子一样。
“那就麻烦相文哥了。对了,能不能先把人带到大队部去?小墩还在家里,我不想让孩子看见。”
“行,还是你想的周到。”
对于程涛的安排大家都没有意见,乐意帮忙的人非常多。
“大娘,我现在找我大嫂已经来不及了。小墩还在炕上,你帮我看会儿。菜厨里有吃的,劳您帮忙给他弄点儿。”
“知道了,知道了,你赶快去吧。”花大娘赶紧应了一声。
“不着急,我得跟小墩说一声,不然一会肯定闹脾气。”程涛打开门,和花大娘一起进门。昨天之后他已经认真检讨了自己,有些时候他不能只想着怎么样是为程小墩好,得让小崽儿自己知道这是为他好才行。
走到堂屋,程涛一边给程小墩穿衣裳,一边和他商量:“爸爸现在有事要去忙,你跟花奶奶玩,在家等我回来,好不好?”
程小墩从程涛肩膀上面往后瞧,看到正对他笑的花大娘,害羞的凑到程涛耳边小小声的和他说,“那爸爸,你不能把窝送到大爷那儿吗?”
“想你大爷了?那等爸爸忙完,咱去他家吃饭好不好?咱不提前跟他说,就直接去,吓他一跳!”
“哇!好呀好呀!”程小墩拍手。
“那你乖乖在家等着,爸爸走了,你给花奶奶拿鸡蛋糕和糖吃。”程涛给他穿上小鞋子。
“好哒。”程小墩笑眯眯的回答。在程涛离开的时候,还歪着小脑袋冲他挥了挥手。
“花大娘,小墩就拜托你了。”
“快去吧,快去吧。”看着父子俩相处这么好,花大娘笑呵呵说道。
程涛走出大门的时候,正看见程传杰和李顺走过来,身上衣裳有些不齐整,像是跟谁撕扯了一样。
“涛子叔,你的洋车让我骑骑。”李顺招呼。
程涛把关上的大门打开,让他进家去推车,“你俩这是怎么了?遇到什么事儿了?”
怎么会整得这么惨?
李顺和站在堂屋门口的程小墩打了个招呼,快步走出大门,“也不知道大队,哦,现在应该说是前大队长媳妇儿怎么了,现在正在大队部闹呢,死活就不让我和传杰去公社。”
高月兰?
呵!那应该是怕孟晓琴把事情公之于众,连累到她儿子吧?毕竟他们已经认了工农兵大学名额这件事情,要是孟晓琴这事再和程传伟扯上关系,他们两口子可真就算倒了血霉了。
工农兵大学生这事算是因公徇私,这凡是当官的,说话管事的,哪个没有这样的心思?要是孟晓琴这事事发,那就说明他们在人品和道德上也有缺陷,到时候他们可能真就惹大家嫌弃了。
不过,现在再叫嚣也没用了。现任大队长程相文和程相良家可是世仇,高月兰越不想发生的事情,程相文就越是不会让她如愿。
看,这俩人不还是跑出来了?
“那你们快去吧,路上小心点。”程涛简单叮嘱了一句,转身往大队步走去。
“好嘞,”李顺应道,骑上洋车这就要出发,就见旁边的程传杰还在回头看。
“传杰,你咋了?”
程传杰摇摇头,“没事儿,就是觉得涛子叔好镇定,如果是我现在恐怕早就恼羞成怒了。”孟晓琴突然回村,大家除了好奇那一千两百块钱弄哪去了?就是好奇她到底跟谁走了,一路上说啥的都有。
涛子叔却还像没事人一样。
李顺重重点点头,他明白这种感觉。
“所以,我觉得涛子叔是咱们村的这个,”李顺伸出个大拇指,“大气,敞亮,沉得住气。”
像之前他们俩在涛子叔家蹭饭,虽说带了干粮,拿来之前他们还自以为多装了点,吃过饭后却觉得少给了。涛子叔的手艺不是盖的,可能比国营饭店的味道还好些,拿出去指定能卖的上价。不过,涛子叔根本不计较这些,一点都不斤斤计较。
“听说三狗子也在涛子叔家蹭饭了,涛子叔什么都没说就留他在家了。”李顺说道,然后他握拳,“反正我已经决定了,以后就跟着涛子叔走了。”
“脑袋没受伤之前,涛子叔就不怎么下地挣工分,现在身边还跟着小墩子,他就更不会下田啦。要是这次钱能找回来,他确实不用去受苦受累。咱们俩可不一样,从今年开始就要领头下田,还要照顾即将到来的知青,你准备怎么跟着涛子叔走?”程传杰笑他。
李顺哀嚎一声,“啊,涛子叔真好啊。”随即话风一转,“不过传杰,我觉得涛子叔他值得。”
“哎,我可不是羡慕他不用干活,我就是觉得公社和大队里照顾他肯定有他们的道理。”李顺赶紧解释。
“嗯,我和你想的一样。”
“走了,赶快去派出所请来公安,把那女的拉公社去。早弄走早心静,免得小墩看见。”
“你说得对,快走了。”
……
程涛走到大队部,这里果然围着许多人,程相文正在批评高月兰。
“你这是干什么?这件事涛子在派出所立了案,现在孟晓琴回来了,我们就应该去通知公安同志,你凭啥一直拦着?”
“我,我只是觉得宁毁十座庙不毁一桩婚。关于孟知青和人私奔这事儿,也只是涛子说的,没准她就是回家探亲被涛子误会了呢。”高月兰抬着脖子,掩饰自己的心虚。
话刚落音,就被一直看她不顺眼的庆嫂怼了个正着。“涛子脑子没病,他难道还有特殊爱好,喜欢把那什么往自己脑袋上按?”
“你,你,你这是在公报私仇,我们就事论事。”
“就是论事?孟晓琴自己都没反驳的事,你替她说什么话呀?你该不会是因为什么事还没被我们知道,感到心虚吧?”
“胡,胡说八道,我能有什么事?”
“你自己心里清楚。”
程涛从后边绕过去,直接去了大队部办公室。他要和孟晓琴谈谈,当然对几个领导只说想先去问问钱在哪里。
大家果然都没有异议。
程涛推门进入的时候,孟晓琴正抱腿坐在凳子上,似乎还没有完全从打击中恢复过来。
听见开门声,她抬头,看到来的人是程涛,还是忍不住定在了那里。从程涛进来到他拉开板凳坐下,孟晓琴的眼睛眨都没眨一下。
“怎么看到我活生生的站在这里,觉得不可思议?”
“你到底是谁?你不是他,对不对?”
“我还能是谁?我是程涛。”
孟晓琴的瞳孔放大,强忍着才没把“不可能”三个字吼出来。
“看你那一脸惊讶的样子,是不是因为那一闷棍没把我砸死,觉得不甘心?”
孟晓琴没说话。
“知道外面在吵什么吗?高月兰为了你在和大家据理力争,就是为了把她儿子给摘出来。”
“你知道?”那刚刚在来的路上,所有人都问她那个男人是谁?程涛知道对方是谁怎么没、说出去?
“很难理解吗?我想让小墩和其他小孩一样,在没有任何流言的环境中长大。给了孩子不健康的身体,我们做父母的本就亏欠他,就不要亏欠更多了吧?”
孟晓琴一愣,她看着一起生活了四年的丈夫,仿佛第一次认识这个男人。
“你有事情需要我做?”孟晓琴眯眼问道。
“你要想减轻自己身上的罪孽,唯一的办法就是把问题推到别人身上,还有谁比程传伟更好的选择吗?”
孟晓琴使劲摇头,“不行,绝对不行,他大哥……”
“孟晓琴,你不会以为现在的自己还能嫁给他吧?你可以把所有的问题都承担下来,单论你打伤我,拿着钱离开这事,你就不知道要经历多少次游行。你应该知道的,那钱一大部分是我爹娘的抚恤金,只要我坚持,你绝对会受到严厉的惩罚。你觉得你能在一次又一次的斗争中撑到什么时候?”
“另外,我得提醒你一句,就算你这样做程传伟的处境也不会变得更好。你还不知道吧?程相良把工农兵大学生的名额给程传伟的事情已经暴露了,他因此办了病退,现在程仓里的大队长是程相文。”
孟晓琴再次瞪大了眼睛,不可能,她不相信,这些和她记忆中的完全不一样,明明……
“与其现在就想把程传伟拖下水,得罪了程锦驹以后会遭遇什么?还不如想想怎么把自己摘出来,少游两次街,你说对不对?”
程涛慢悠悠站起来,嘴边犹自带着笑意,继续说道:“毕竟自己都没有了生命,还谈什么以后和未来?”
孟晓琴像是被抓住了软肋,猛的抬起头来,不可置信的看着程涛。“你绝对不是他,你到底是谁?”
“这是你第二次问这个问题了,我就是程涛,如假包换。只是在被砸懵的那一瞬间想起了一些事情罢了。你知道的,人在求生欲旺盛的时候,总是会发生奇迹。”
孟晓琴张了张嘴,没发出声音。整个人又缩了回去。
“你好好想想吧。”程涛转身往外走。
“我想见见小墩。”
“不可能,”程涛没有回头,语气同样坚决。“孩子现在过的非常好,就算你走了,他也没有任何不同,我不会让你出现扰乱他的生活。”
“孟晓琴,有些选择是你只要去做了就再没有改变的可能,哪怕你现在反悔了,也是一样。”
程涛的尾音消失在了门外。孟晓琴脸色逐渐黯淡下去,整个人瞬间像是老了十岁,她咬着嘴唇才没哭出声,但是喉咙的呜咽却怎么也掩饰不住。
程涛站在门外,一点都不觉得里面的人可怜。
看到有人走过来,他收敛了脸上的表情,反是挂上了三分悲伤,和刚刚在里面和孟晓琴谈条件的人仿若两人。
“她有没有说什么?”程相文问道,他身后还站着高月兰和程相良。
程涛摇摇头。
高月兰迫不及待表示,“我能进去看看她吗?毕竟这门亲事是我说成的,我觉得对不起你,我去教训教训她。”
“不用了,嫂子,她的情绪不大稳定,还是等警察过来吧。”程涛淡淡拒绝。
“是啊,既然人已经回来了,一切都让公家去处理,就不能私人感情作祟了。”程相文也说。
高月兰还不死心,却被程相良拉着手腕制止了,“那我们就先回去了!”
说完拉着高月兰扭头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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