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冉珏儿
“嗯,”余晋点头,“如果不是当时她被我激怒,亲口说出了这些话。让我自己想,我是无论如何也得不出这个结论的,涛子哥,你是不是也觉得有点儿匪夷所思?”
“是有点,”程涛咬牙,可不是有点儿吗?
他现在越来越笃定自己现在在一本书里,一本框架完整的书,在这个由作者构建的世界里,主角配角都是必要按照坐着规定好的道路往前走,类似某种宿命论。
或许就连当事人本身都不理解自己为什么会有产生这种感觉,但是他的潜意识会在不知不觉中影响他的意识。而当这个人本身就有这种倾向的时候,这种潜意识的影响就更加明显。
不过其中到底还是出了差错,要不然本该顺理成章的事情不会出现这么多波折。在作者安排的世界中,也许徐薇就该嫁给秦浔,但是现实中,秦浔对徐薇没有任何男女感情。
所以,就算他们现在生活在一本书里,这本书的内容也并非不可改变,要不然也不会有这么多人觉醒潜意识。
说到底他们是活生生的人,生病会难受,受伤会痛,血有肉有思想。
既然如此,他们的未来当然也能把握在自己手里。他们选择做什么样的工作,选择和什么样的人共度余生,也有他们自己决定,其他谁说了都不算。
“明天早上坐最早一班的公共汽车走,对吧?到时候等等我,我专门给你们准备了践行礼,到时候拿给你们。”程涛笑着说。
“嗯?”
秦浔和余晋都没想到程涛轻描淡写的就转移了话题,不过看到他从容的笑容,两个人充满疑惑和自我怀疑的心情也逐渐平缓下来了。
“就算她再笃定,选择婚姻也是两个人的事情,她一个姑娘还是已经定过亲的,难道还能对秦浔做什么不成,等你们到市里,她也影响不到你们什么了。”程涛安慰。
纺织厂内消息最灵通的地方莫过于车间。这两天,程涛都在车间里待着,自然知道徐薇已经和大壮定婚了。他真心觉得李湘湘娘家这样弄,一家子的关系实在有点乱,但这不是他该管的事儿。
另外,程涛想起之前看到程锦驹和大壮说话,莫名有几分在意。不过,他不会当着余晋和秦浔说这些,目前看来,起码是这一世,这俩人和程锦驹几乎没有交集。
作为朋友,程涛希望他们和程锦驹永远没有交集,和那样式儿的人搅和在一起不是啥好事。
“涛子哥说的有道理。”余晋笑道。
秦浔也跟着点头。他就说明明涛子哥也没说啥大道理,怎么他们一听就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果然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吗?
和余晋秦浔约定好之后,程涛回了办公室。
简单休息了下,程涛立刻投入了工作。
下午他没再下车间,主要他已经收集到了足够多的题材,供他写出一篇文章是足够了。而且他还要把自己的想法形成策划案交到厂委和工会审批,总之要忙的事情多的很。
“涛子,你不下车间了?”钟爱国突然问道,语气倒是一如既往的和善。
程涛没抬头,只是摇摇头,“我这边采访已经告了一段落,接下来把采访写成文章就可以了。”
“啊,”钟爱国有些惊讶,然后又掩饰性的加了一句,“这么快啊?”
程涛“嗯”了一声,“我也没想到这么快就能结束,全靠大家积极配合。”
“哦。”钟爱国看了看桌上自己做了一半的文章。
“涛子,我的文章做了一半卡在这里写不下去了,能不能请你帮我看看?给我指导指导。”钟爱国突然提议。
程涛不明所以,他抬起头来看向钟爱国,“我也是第一次做文章,恐怕没有办法指导你。不过你要不着急,可以再等等,等我这篇文章出了,如果反响比较好,到时候我肯定赐教。”
钟爱国避开了程涛的眼神,“这,这样啊,那就不麻烦你了。”
程涛点点头。
旁边的何林看不下去了,“现在我们仨可是竞争关系,第一篇文章没让领导审查,没登出去让纺织厂全体工人审阅,你先让他看个什么劲呀?这万一回头你们俩写的雷同,是你抄他的还是他抄你的?”
“没,我只是觉得自己水平有限,想请同事帮个忙,真没有其他的意思。”钟爱国解释。
“我这也就是个假设,就是觉得在这个节骨眼儿,你提出这个要求就不合理。我是不在乎你们俩怎么吵怎么闹,万一牵扯到宣传办公室的名声,不得连累到我头上来啊,我可不当那个冤大头。”
何林轻飘飘的,就把钟爱国堵到无话可说。完事儿,他还觉得不过瘾,转过头来又讽刺程涛。
“亏得你自己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那半吊子水平没法指导别人,要是你满口应下此事,我就要笑破肚皮了。”
“那你该谢谢我。”程涛头也不抬。
“啥。”
“要是害你肚皮被笑开,命陨于此,我的罪过可就大了。”程涛怼他。
“你,你才该死在这儿呢。我告诉你程涛,我肯定比你晚进棺材。”何林口不择言。
“如果单算年纪的话,我觉得肯定没有这个可能,不过俗话说祸害遗千年,没准儿你还真能活过我。”程涛轻飘飘又扔过去一句。
从始至终他都没有抬头,甚至手里的笔也没有停下。
和刚才的何林怼钟爱国一样,程涛没费吹灰之力就把何林怼了个哑口无言。
不一样的点大概在于被怼的人,一个脸色突变,闭口不言。一个绞尽脑汁想回怼过去,急的是抓耳挠腮。
真要比喻的话,前者是阴谋剧,后者顶多是个滑稽剧。
因为这段你怼人,然后被怼的来往,宣传办公室一直到下班都非常安静。
程涛表示很满意宣传办公室的这种氛围,一直到下班的这段时间,他都保持着高效率的工作状态。
下班铃声一响,程涛合上本子,扔进随身携带的包里,就走出了办公室。
他在洗水池那边取了自己的饭盒,直接去了纺织厂的食堂。
纺织厂食堂晚上也开放,主要是为了方便上晚班的工人能吃口热乎的,以及没成家的工人不饿着肚子上班,还有就是懒省事的双职工家庭不至于因为回家谁做饭闹矛盾。
不过,程涛很少过来。
实话说,食堂虽然是大锅饭,但味道不差。而且你想吃什么吃什么,当然是要拿钱掏票的。但是买着吃喝,还是要比起买肉回家自己做贵了不少。这年头最不值钱的是体力劳动,钱都要用到刀刃上才行。
不过,今天是个例外。
炖排骨,红烧肉,程涛要了两个大菜。
“怎么,今天家里有喜事儿?那怎么没让后厨给你捎一刀肉。”食堂大师傅和程涛已经很熟了。
“是啊,有个小孩来家里住,整俩好菜当迎迎他。”程涛笑着说道。“本来是想买肉回家做的。但是现在回到家,天都快黑了,我这边饭没做熟,孩子就开始喊肚子饿了。”
进入十月下旬,天开始渐渐变短。像之前程涛回到家,天都还亮着。现在就算下班直接回家,天渐渐暗下来了。
点儿还是那个点儿,感觉却完全不一样了。以前回到家,他东跑跑西串串再做饭,也没见程小墩喊饿。现在,他这边米还没下锅,那边就开始想吃东西啦。
另外,他但凡回去晚点儿,程小墩就在他哥家吃过晚饭了。农村,尤其像他们村还没有通电的村子,大都会赶在天黑前吃晚饭,这样能省下不少煤油。
当然,最主要还是程涛今天确实没时间,虽然他和余晋秦浔说,他给他们准备好了践行礼,但其实他连材料都没准备齐全,今晚和明早还有的忙呢。
“孩子都这样,都是看天儿吃饭。”大师傅深有同感,他接过程涛的饭盒,准备给他盛肉。
程涛的饭盒是三层的,他好不容易在西屋杂物里翻出来的,以前程青松的饭盒,比现在供销社卖的要大,要深。
每次他来食堂吃饭,师傅给他盛菜的时候,都会下意识多添一勺。明明是同样的分量,放在小饭盒里看着挺像回事儿,放到他饭盒里看着就完全不是这么回事儿了。
这次给他盛肉菜的大师傅又是熟人,知道他是拎家走的,直接给他盛满了,最上面一层是肉汁。
程涛赶紧道谢。
回家这一路上,程涛都很小心。虽然饭盒密封性很好,但架不住这路实在颠簸。
好不容易回到家,离老远就看见程传阔和程小墩俩孩子都在自家门口蹲着。
“你们怎么都坐在这儿?”程涛看了看周围,就连小广场上也没人。
程小墩听见他爸的声音,立刻扑了过来,“爸爸!”
程传阔赶紧解释,“涛子叔,我们刚坐下。我估摸着你快回来了,就把小墩从大爷家里接了回来。”
程传阔明显有些忐忑不安,也是,这和偶尔到亲近叔叔家借住的性质不同,从今天开始他就要住进程涛家了。真要算起来,两边根本非亲非故,难道就因为平常关系好,他就能住进别人家?
这个问题程传阔想了一天,到现在依然无解。但是他也没有地方可去了,只能过来。
“干的不错,那为什么不开门进家去?你大爷把钥匙给你了吧?”程涛按住程小墩往他身上爬的爪子,随口问道。
他今天早上走的时候,什么都没顾上,全都交给了大哥。传阔既然去接程小墩,程大江肯定会把钥匙给他。
“哦,”程传阔这才掏出钥匙去开门。
“以后这钥匙就留在你那儿,要是你实在有事情晚上回不来,要和我报备,提前把钥匙给我。当然报备之后我要同意了你才能夜不归宿。”程涛给程传阔定规矩。
一个屋檐下住着,总要有个相处模式。他不限制程传阔的自由,但是过分了就不行。他现在算是程传阔真正意义上的监护人,得担负起责任来。
“嗯,”程传阔吸吸鼻子。
“听见了,先过来帮我把车推家里去。我在厂里打了两个肉菜,一会儿再馏馍馍,烧个面汤,就当是给你接风。”程涛晃了晃手里的饭盒。
“啊?哦。”程传阔现在都不知道自己心里该是啥滋味,酸酸的,但又因为自己得到了重视,不再是无关紧要的人感到高兴。
“爸爸,吃肉!”程小墩指着程涛手里的饭盒。
“崽儿,你可终于把肉说清楚了,是谁给你纠正的?”程涛蹲下,用一只手把崽子抱了起来。
“啥?”程小墩不理解他爸的意思。
程涛跟他碰碰脑袋,抱到堂屋才把他放在地上,然后把饭盒随手放在桌上。
脱掉外套,挽起袖子,程涛准备去烧火。
“涛子叔,我帮你。”程传阔主动要求。
程涛没有拒绝,现在孩子还比较拘谨,如果连他想干活的意愿都拒绝,他恐怕会多想。
往锅里添水,馏上馍馍。
程涛从菜厨里拿出半颗白菜,用手撕开。
程传阔是个烧锅小能手,锅很快就冒大圆气了。
把锅底的火熄灭,闷一会儿,把馍馍捡出来。
舀出锅里的水。猪油,放花椒辣椒,炒香捞出来。然后放入切好的白菜帮,炒到微断生,添醋,再放入白菜叶,最后加盐。
一道醋溜白菜就做好了。
程涛把菜盛到盘子里,往锅里添水准备下面汤。他指使程传阔,“锅底下有火就成,去,你先领你小墩兄弟洗手去,完事儿咱们准备开饭了。”
“好,”有了做饭的缓冲,程传阔现在感觉好多了。
大不了以后谁对他好,他就对谁好。
涛子叔不嫌弃他,愿意让他住在家里,他以后长大了就好好报答他。至于亲爹和奶奶那边,他早晚有一天能把这十几年的有一之恩还回去。其他的,他们现在对谁好,就让那人以后对他们好去。
想开了,程传阔整个人都豁然开朗了。
到堂屋,把盯着饭盒的程小墩一把抱起来,跑到水井旁边洗手,洗脸。
“你这个小脏娃,咋一天就把自己造成这样了?”
“窝不脏,干净的,窝。”程小墩向来只认好词,不认孬话。
“那我们俩比比,谁手上泥多?”程传阔伸手,和程小墩的黑爪放在一块,对比非常明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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