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神泣血泪
脑海中,刁民轻轻“嗯”了一声,不知是落寞还是怎么,听着让人心抽了一下。
或许那不是她的心在抽,而是他的。
毕竟这就是他的身体。
温小软捂着心口,试探性地问他:“你不开心?”
“没有。”他简短地道。
“我觉得你有,因为那不应该是我的情绪。”她闭着眼眸,分辨出乐声中迅速朝自己而来的异动,知道有鬼怪袭来,挥了一下刀。
这种反应几乎是本能,不用睁眼,冰冷刀锋本能地割入肉中,飞溅出的液体洒落在观众席的座椅上,恍惚间让她以为是刁民在操控。
估计是前面的玩家加起来,在马戏团逗留的时间太长,她一进来就是翻倍上涨的难度,来袭的鬼怪比之前还多。
但她仍能轻松应对,SSSR断罪刀砍谁都是秒,这就是市级boss对小怪的压制力。
“如果你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可以告诉我。”她对脑内的刁民说道。
“为什么?”他似乎不能理解。
“很简单啊,就像你会无条件帮我的忙一样,我也想为你分忧。”温小软觉得这十分自然。
刁民沉默了片刻:“你学会了分辨气息,恭喜。”
虽然这么说,但他的语气里没有丝毫喜色,反倒让她察觉到了落寞。
“给我说实话,我不喜欢你对我隐瞒心事。”她觉得号子得要从小教育,就算青春叛逆期心绪起伏大,也得让她知道他在想什么。
刁民沉默片刻,终于吐露心事:“我对你的用处又少了一分。”
就这?
“那又有什么关系?”温小软莫名其妙,“现在你我已经是一体,我还能抛弃你不成?”
“已是一体,已是一体……”他跟着她默念了这几个字,喃喃自语,似乎这些字对他非常重要,“那,即使我对你没有任何用处,你也无法抛弃我。”
“不是无法,是不会。”温小软信誓旦旦。
她那么宝贝这个号子,怎么会把他丢掉?
“……你总会说些让我高兴的话,但总没有一句真的。”虽然这么说,他的语气没了刚才的沉重。
毕竟,好听的话哪怕是假的,他也愿意多听一听。
“在马戏团的舞台底下,boss就沉睡在那里。”他心有愉悦,便不再卖关子,直接告诉了她准确位置。
温小软皱眉:“为什么我没感受到?”
“你已经学会了分辨气息,但在气息太浓厚的室内,会无法认出boss的具体位置。我当时也是找了一阵子的。”他解释。
她这才放下心来,看来她不是没天赋,只是身在其中而已。
她大摇大摆地提刀走向舞台,小丑们如同没发觉她的动作一样,依旧表演着。只是其中一个骑着黑色鬼象的小丑忽然一抽鞭子,鬼象便听令一甩长鼻,向她砸来。
见状,她本意只是向一旁闪避,身体却莫名充满力量,冷冷一甩刀,削去鬼象的长鼻。
刁民干的。
平时遇到这种小场面,他压根懒得动,只有在对齐文理的时候稍稍拔刀表示他的不满。但现在不知怎地又帮起忙来,真是搞不懂他。
但也没坏处就是了。
在她的视角领略他的刀法,就像是看待三年前的自己一样,刀术同样精湛,但刀风更加有声势,凌厉逼人,有种少年初出茅庐、锋芒毕露的感觉。
现在的她老练圆滑得多,刀法也更无声无息,偏向于快速一击毙命,没有花里胡哨的前摇后摇,化繁为简,喜欢用最朴素的刀法简单快捷地达成目的。
“舞台是中空的,boss就在里边沉睡,但只要破开舞台,boss极大概率被你惊醒,你确定要开么?”刁民问她。
“开。”温小软已经做好了单挑的准备。
他明白了她的意思:“好。”
市级boss而已,与他同级。
单挑就单挑,就算是省级boss来,他也不一定干不过。
马戏团舞台的地面上有一个类似阵法的花纹,仔细看,那些花纹其实是一道道的缝隙。她运起轻功,躲过袭来的鬼怪,直接飞上舞台,一刀撬在了缝隙上。
被小丑骑着的鬼象长啸一声,头顶踩独轮车的小丑忽然把平衡木往她身上摔去。
舞台瞬间乱成一团,她成为了所有鬼怪和小丑的目标。
但她依然撬动了地板一角,露出舞台下的圆形巨坑。
第一眼,她看到的是丝丝缕缕缠绕在一起的电线。
对,就是电线,绝缘体外壳让每一根线染上花花绿绿的不同颜色,线与线之间杂乱地纠缠在一起,似乎是从四面八方的地面延伸到这个巨坑之中的。
一个形容枯槁的光头老人躺在所有电线的中央,他干瘦得没个人形,双眸紧闭地沉睡在这里,似乎还没被惊醒。
这就是怪异的味道的源头。
温小软看到一根属于马戏团舞台的电线,从不远处的台边延伸向下,成为了这些电线之中的一根,缠在光头老人的掌心,又打了个弯儿,穿进他的心脏。
“嘶——”她看着就觉得心脏疼。
本以为游乐园的boss会是个强大的奥特曼,高达之类的玩意儿,没想到是个看上去一点也不经打的老人家?
她注意到,这老人的衣服上早被电线扎出了破洞,他的血肉早已和那些线合为一体。还有无数根电线宛若有生命一般,蠢蠢欲动地往他身上钻去。
随着舞台上动静的加剧,老人缓缓睁开了布满血丝的眼。
他只是轻轻动弹了一下,整个马戏团的灯光忽然一闪,熄灭了。
遂即,“轰隆”一声巨响,随着地面的震颤,他从圆形坑洞中爬了起来。
整座游乐园的灯光陷入异常,有的癫痫般疯狂闪烁,有的由红变紫,有的彩字灯直接变成了另一个诡异的字。
而乐园里的游乐设施也在疯狂运转,即便过山车上空无一人,也依旧有轰隆隆的声音,即便鬼屋里没人触发机关,也依旧有人偶不断弹出,鬼畜般转来转去。
舞台上,黑色怨念组成动物、勉强看得出人形的鬼怪扭动身体哀嚎着,用难以听懂的语言拼命诉说着它们遭受的痛苦。
作为boss,温小软能听懂一些字句,只是太多“人声”夹杂在一起,字音重叠起来,让她脑子很乱。
“救救我,救救我……”
“好痛,火圈好烫,鞭子好重……”
“什么时候才能解脱,你来代替我好不好?”
那一瞬间,仿佛无数恶意刺破头皮,向她脑中袭来,与涌来的鬼怪一同的,是身体牵连无数根电线的老人家。
他的血肉与乐园相连,他的意念掌控所有游乐设施,他的怨念束缚着每个员工,他,即是整片乐园。
但他身上千疮百孔,看得她有点奇怪。
她立在原地,无视周遭涌来的鬼怪,毫不避讳地抬眸直视着老人,缓缓收起了刀:“你这幅样子,不够资格让我出刀。”
她第一次见有boss不在副本里混得风生水起,反倒把自己折磨得不成人样的。
游乐园中所有游乐设施显然是以他的力量运转起来的,难怪他一直沉睡,肯定是为了保存能量。
可贪玩红月的世界超自然现象再怎么多,也勉强遵守能量守恒定律,无论boss如何保存能量,所有乐园设施加起来的大功率运转下,他一人支撑,也会有吃不消的一天。
这boss看上去是有点大病在身上的,同为市级boss,他的气息要弱许多,或许就算她不在,别的玩家合力都能杀死他。
至于其他鬼怪,能够被她一刀一片的东西,她不放眼里。
老人抚摸着沉重的电线,布满血丝的眼球转向了她:“你会是乐园里最完美的员工。”
他牵动几根电线,舞台上两个小丑身上的服装瞬间化为一缕黑色怨念,吹向老人,被他吸收干净。而那两个小丑妆容消失,露出了本来面目。
他们是上一批次的玩家,模样还停留在刚死的样子,身上的血迹还没消失。
在怨念被吸收后,他们也失去了所有力量,真正死去。
这一刻,她终于明白,为什么这个副本独独没有淘汰播报——这里死去的人,并未真正死去,而是以另一种存活方式,被boss利用了。
“不好意思,我没有替别人打工的习惯。”她轻描淡写地说道,“而你的乐园,我倒有兴趣接管。”
老人嘴角勾起一抹冷讽的笑,静静看着她甩刀砍伤一大片袭来的黑色怨灵,随后,他动了动手指,那些本该弥散的怨气被他吸入掌中,使他的气息更强一分。
“没用的,你的实力即便与我在同一水准,也无济于事。”他浑浊的目光扫过一众鬼怪,“曾经到访过这里的所有人,死后都会成为我的养料。”
他不仅仅燃烧自己的怨念,还把所有到访乐园的玩家作为他的能量库,玩家们互相倾轧,欺骗、背叛,绝望等等情绪滋生出怨恨,他们死后的怨气,无疑是最鲜美、最优质的养料。
在这里死去的人,都会受乐园规则束缚,成为他的员工,被他供养的同时,也受他意志的影响与管控。
所以乐园的大门常年开启,一个如此具有诱惑力的常驻副本,它需要的正是源源不断的玩家。
温小软看着不断向他身上凝聚的怨念,脑中飞转,想到他力量暴涨的原理。
他就是乐园,他控制员工,他靠吸收怨念的力量而达到近乎于省级boss的层次……
当初的李萌萌,是利用自己的阴影激发恨意,从而达到市级boss的水平,而他这一举动显然更恐怖,如果不截断他的能量来源的话,鬼知道他会进化到什么程度,省级boss?亦或是省级之上?
那一丝丝没有实质的怨气穿透墙壁,从四面八方吸收进他的身体,这不是物理可以阻断的吸收过程,但是……
她突然想到一种可能,迅速揣进兜里,盲点几下手机,切换账号。
“看来,我需要用这个超度你。”温小软一手拿出圣经,一手高举小十字架,出现在舞台正中央。
她身穿阴曹法袍,右手手臂上缠绕着勾魂锁链,链条尽头一把锋利的黑色钩子。这身打扮和手里的武器搭在一起,给人一种既非主流又魔性的感觉。
她翻开圣经,整个断电的马戏团内都散发出了神圣的金光。
而在马戏团巨大的帽子建筑外,齐文理也看到了这束光。
原本他看到游乐园内各种灯光见鬼地乱跳,猜到boss苏醒了,还在犹豫要不要进去救人。
虽然私心觉得这人死里边也和他没关系,但想想他对他又太厚道了,这种面冷心热又有人性的家伙,要是为了他们这些人死里边,那就太不应该了。
“要不是刚才你没下手杀人,爷绝对不救你!不仅不救,爷还转头就跑,回来打完boss还来你坟头蹦迪!”他面色复杂地狠狠对着空气骂道。
发泄完一通情绪后,他一扔还没燃尽的烟头,一脚将其踩熄。
“我说我等你一根烟的时间,那这样也算烧没了。”他看了地面一眼,头也不回地进入马戏团彩色帽子建筑之中。
马戏团的电断了,但不知名的金光仍在闪烁。
当他踏入门中,进入黑暗的观众席内时,才看到金光的来源。
那是舞台上唯一的亮光。
熟悉的粉发小人儿站在舞台最中央,一手高举十字架,另一手翻开《圣经》,正一脸淡定地对着满室疯狂的鬼怪吟唱着什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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