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海盐芝士卷
一人一剑蹲在灶台边,静静等着水烧开。
这时,外面传来了隐隐的说话声。
长离竖起耳朵听了一下,“好像有新客人来住店了。”
焉九随手拨来拨灶里的柴火,“这倒巧了,镇上久不来外人,除了我们,居然还有其他人。”
外面的说话声渐渐近了。
店小二的声音逐渐清晰起来,“我们这里只有普通稻谷,也不知您的灵鸟能不能吃得惯。”
长离若有所感地抬起剑身。
下一秒,熟悉的声音响起,“没事,我这灵鸟不挑食,什么都吃。”
焉九立刻站起身,“是那大白鸟的主人。”
话音未落,店小二已经带着人推开了厨房门,“谷物都放在后厨了,我这就去取。”
大白鸟的主人微微颌首,走进厨房。
他一眼就看到了铁锅正中,那颗熟悉的白色鸟蛋。
他恍然看向焉九,“你是云车里的人?”
焉九对上他怀中大白鸟的愤怒眼神,讪讪一笑。
“好巧,我们又见面了。”
大白鸟主人又瞅瞅锅里的鸟蛋,“你这是在——”
焉九“煮蛋”两个字还没说出口,锅中的白蛋突然裂开一个小小的缝隙。
紧接着,一个小小的鸟喙从缝隙里探出来。
随着鸟喙一啄一啄地移动,缝隙越来越大。
“啪嗒——”
顶端的蛋壳蓦地脱落,露出一个湿漉漉的毛脑袋。
毛脑袋对着焉九发出一声嫩生生的“啾”。
焉九僵住了。
长离震惊了。
好好一个蛋,怎么还煮出鸟来了呢?
大白鸟的主人却是喜上眉梢。
“道友好办法!这几枚鸟蛋我试着孵了数次都没成功。”
“今天与道友有缘,故赠与道友,本想着机缘到了,小鸟或许就会出生。没想这一天不到的功夫,就真的生了!”
长离恍恍惚惚地看着锅里的小鸟,又看看大白鸟的主人。
什么,这蛋居然不是送给他们吃的?
大白鸟的主人继续道:“既然这一颗成功了,另外十来颗也很有希望啊。这十几只小鸟,我就都托付给道友了。”
焉九的表情更糟糕了。
他无法想象一群雏鸟围着他“啾啾啾”乱叫的场景。
他迅速捞起锅里那只小白鸟,捧向大白鸟的方向。
“鸟妈妈还在这呢,既然已经孵出来了,还是不要让他们骨肉分离了。”
说话间,小雏鸟却直接把毛脑袋转向焉九的方向,弱弱地“啾”了一声。
大白鸟的主人笑道:“你是它出生是第一眼看到的人,它已经把你当妈妈了,不会再认我的灵鸟了。”
焉九眼前一黑。
长离目瞪口呆地看着那只对焉九充满了依恋的雏鸟。
焉小九这是,喜当妈了?
第38章
当余师兄带着满身疲惫回来时, 就看到焉九在房间里来回打转,身后还跟着一只踉踉跄跄的小雏鸟。
余师兄忍不住睁大了眼睛,“焉师弟, 你们这又是从哪里抓了一只幼鸟?”
他的眼神之惊诧,仿佛在说:这么小的幼鸟你们都忍心痛下杀手?
焉九烦躁地抓了抓头发,“这不是我们抓的鸟, 是那蛋里孵出来的。”
长离正躺着旁边的矮几上, “嘎嘎嘎”地笑个不停。
焉九走到哪儿,这小雏鸟就跟到哪儿。
简直把雏鸟情节这四个字演绎得淋漓尽致。
焉九瞪了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长离一眼, 反倒让她笑得更大声了。
焉九颓丧地摆摆手,“师兄, 别说这鸟了, 你在府衙可有找到什么线索?”
余师兄这才把目光从雏鸟身上移开, 拿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冷茶,一饮而尽。
“我翻了近几个月的卷宗, 这一连串的失窃案着实古怪。”
“最初是镇东的钱屠夫家被偷了一口大铁锅, 那是他们家炖猪的大锅, 沉重且搬运不易, 却在一夜之间不翼而飞。”
“接着是一位居住在镇子边缘的樵夫,丢了一捆松木柴。”
余师兄顿了顿, 语气变得有些微妙, “如果说锅和木柴多少还有点价值,那江秀才家丢的东西才是真奇怪。”
焉九好奇问道:“他家丢了什么?”
余师兄:“一缸水,连缸带水从院子里不见了, 周围却没有留下丝毫痕迹。”
焉九的眉梢动了动, “还有其他遭贼的人家吗?”
余师兄继续道:“还有谈老板, 他家铺子里最大的那盏油灯被偷了。”
“路脚夫是丢了一双鞋, 不过那鞋也不值钱,他穿了好些年了……”
长离在矮几上翻了一个身,这些人听起来,跟苗娘好像也没什么关系。
余师兄说完他那边的信息,焉九就把王老爷府上的事情也说了一遍。
眼看着夜色渐深,焉九对余师兄道:“师兄,今晚就早些休息吧,明日我们再去这些失窃的人家查看一番。”
余师兄打着哈欠回隔壁房间了。
余师兄一走,焉九就开始和床上那只占据了他枕头的雏鸟大眼瞪小眼,“下来!”
雏鸟嫩嫩地“啾——”了一声,声音里充满了依赖。
长离忍笑道:“焉小九,你就让它跟你一起睡一晚也不会怎么样。”
焉九表示拒绝,“我没把它当场炖了就不错了,它难道还妄想分我一半枕头?”
长离在矮几上给自己找了一个舒适的位置,“你不睡,我可先睡了。”
没过几秒,矮几上就传来绵长的呼吸声。
焉九愤愤地看了长离一眼,她这时候睡得倒快。
第二日一早,长离满足地伸了一个懒腰。
一睁眼,就对上焉九的硕大的黑眼圈。
长离吓了一跳,“焉小九,你不会一晚没睡吧?”
焉九声音虚浮,“我睡了,可是这不消停的小崽子,在我头上蹦跶了一整晚!”
焉九一手提着鸟爪,将雏鸟从枕头上倒拎起来。
小雏鸟也不害怕,反倒欢快地叫了一声,只以为这是一种新鲜的亲子游戏。
长离笑眯眯地看着眼前这朝气蓬勃的一幕,语重心长道:“焉小九,养孩子呢,就要多点耐心。等它大了,懂事了,自然会好好孝敬你……”
焉九对长离站着说话不腰疼的行为发出一声冷哼。
“它对我最大的孝敬,就是自己跳进锅里煮了!”
长离仿佛从焉九身上看出一股浓重的怨气,她忍不住提醒道:“昨日你可答应大白鸟的主人,会好好把它养大的。”
说起这茬,焉九就悔不当初。
昨晚他就该坚定地把这个烫手鸟扔回给它的原主,何至于落到现在这个地步。
临出门前,小雏鸟又跌跌撞撞地跟了上来,赶都赶不回去。
长离看热闹不嫌事大,“焉小九,你就带上它呗。它孤伶伶一只鸟,呆在客栈里多可怜啊。这镇上连人都能丢,更何况一只雏鸟……”
焉九冷着脸将雏鸟揣进了袖口。
他们今日和余师兄依然是分头行动。
余师兄去城北的樵夫和江秀才家,焉九和长离去城南的钱屠夫和路脚夫家,最后在城中的谈老板的铺子会合。
焉九和长离根据余师兄在府衙拿到的地址,先来到钱屠夫家。
钱屠夫是个五大三粗,身材魁梧的汉子,一人一剑上门时,他正在院子里霍霍磨刀。
长离看着那闪着银光的刀口,合理怀疑这把刀杀过的猪,能绕红山镇至少三圈。
焉九在半敞开的院门上轻叩两下,钱屠夫才抬起头,看了看这张陌生的面孔,“有事?”
焉九直言道:“我是归元剑宗的弟子,来调查失窃案的。”
钱屠夫放下杀猪刀,嘟囔了一声,在衣服上擦了两下手。
“这都来第几波人了,也没见查出个好歹。”
焉九并不在意钱屠夫的牢骚,将衣袖里不安分的小雏鸟往里按了按。
“你能详细说说家里丢锅的始末吗?”
钱屠夫直接把他们带到后厨,指着一个空空的灶台道:“原本那口锅就架在这里,这可是我家祖传的铁锅,从我太祖祖爷爷辈就开始用它炖肉了,也不知道哪个缺心眼的,居然把这锅偷走了……”
长离看着那个灶台,不禁咋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