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寒花一梦
如若其中牵扯到前世之事,盼着云莺主动对他说出口毕竟颇有一些难度。
他今日不时记起这一桩事。
说到底难以心安,同样希望帮得上忙,而非对她的这些事一无所知。
云莺思索着应该如何回答赵崇这个问题。
无伤大雅的事情她懒得编造,很愿意对他实话实话,可这件事如果要说实话便无异于自找麻烦。
沉吟数息,云莺嘴角微弯,在一阵水声哗啦里转过身。
她身体贴近浴桶壁,也拉近和赵崇的距离,弯一弯唇:“陛下当真不知道吗?清河公主乃是陛下的皇妹,臣妾难道不能为着陛下想同殿下交好?”
赵崇落在云莺身上的视线因她骤然转过身而不得不先落在别处。
一眼之下的旖旎偏在眼前挥之不去。
他变得有些难以正经和云莺讨论与清河公主赵骊有关的事。
尤其,她给出这样的理由。
是为着他……
哪怕知道不是真的,光听一听这样的话一颗心也能不声不响软下去大半。
赵崇又想,这大抵是个美人计。
倘若轻轻放过,往后更没有机会这般打听了。
“莺莺正经些。”
赵崇板一板脸压下唇边泛起的笑意,望向云莺,“朕知道你不会,至少现下不会,不必拿好听话来搪塞朕。”
云莺看赵崇面容肃然,晓得自己的话他受用。
于是,不但没有收敛反而变本加厉。
“为何不会?”云莺手指戳一戳赵崇的心口,继而抬眼看他,眼尾勾着笑,“陛下为臣妾做过那么多事,臣妾便不能想着回报陛下吗?”
赵崇握住云莺作乱的手指,似无奈叹气:“莺莺回报朕便是这样回报?”
“不可以吗?”云莺倾身上前,另一只手绕到他后颈,指腹轻轻摩挲着,继而吻了下他的嘴角。
赵崇在云莺的蓄意之下神昏意乱。
他努力定住心神,犹想开口,却被云莺骤然封堵住唇。
唇上传来的温软触感让赵崇刹那怔一怔。
然后,便再说不出话。
也罢也罢,她现下应当不需要他帮忙,若是需要,不会将他撇在一边的。
赵崇在一阵心神荡漾中勉强想道。
良久,两个人终于分开,云莺将脸埋在赵崇的肩上平复着呼吸。
满面春风的赵崇笑着抬手摸了两下她的脑袋。
过得片刻,云莺抬起脸来。
她弯一弯眼睛对赵崇说:“清河公主为何会主动来凑打马球的热闹,旁人未必清楚,陛下也不清楚吗?”
“是因为陛下冷落了清河公主许久呀。”
“臣妾可不笨。”
温情过后突然被“倒打一耙”,赵崇瞠目,来不及辩解,只见云莺伸出手要他扶。赵崇乖乖扶住她,默一默,仍是说:“朕纵然身为兄长,也不能对她太过放纵,叫她不知收敛,愈发任性妄为。”
云莺从浴桶里面出来。
赵崇又立刻拿宽大的干巾将她裹住。
任由赵崇帮她擦着身上水珠,云莺问:“陛下那么生气么?因为清河公主不愿意同驸马和离?”
赵崇说:“不全是因为这事。”
云莺听言,不由“咦”一声:“原来还有别的事情。”
赵崇手上动作顿一顿。
他记起当时赵骊在他面前说过的话。
“嗯。”赵崇语气平静,选择对云莺坦白,“她对朕说,薛晖那等被旁的女子用过的脏男人,她才看不上。”
第89章 坦白
要对着云莺说出这样的话不是易事。
但赵崇依然选择坦白。
他希望云莺有一日会对他坦诚, 便不能自己一门心思藏着掖着。
如此,择日不如撞日,索性将这话说与她听。
云莺也被赵崇一句话闹得瞠目。
反应过来,她止不住想笑, 只碍着不便直白笑出声, 竭力将笑意压下去。
清河公主着实太过不小心。
竟然当面对自己的皇兄说出这样的话来。
想必一时情急,她未能来得及多想, 口不择言惹怒皇帝陛下又是后悔不迭, 以致于今日不得不放下清河公主的身段,同往日入不得她眼的六宫妃嫔一起打马球。
薛晖强霸民女为外室, 在她的眼里是“被旁的女子用过的脏男人”。
那么她这位三宫六院的皇兄呢?
脏男人。
云莺在心里多咂摸两遍这个词, 愈发压不住内心笑意。
赵崇知道云莺在憋笑。
沉默中用干巾帮她擦去身上的水珠以后, 又取来寝衣帮她穿好,赵崇终于无奈开口:“若想笑便笑罢。”
云莺看一眼赵崇, 见他眉眼全无愠色,只有两分的无奈和疲惫。
她嘴角翘了翘,公正评价道:“陛下和薛晖不一样。”
赵崇低低“嗯”一声,辨不出信与不信。
不过, 云莺仍是认真向他强调:“臣妾是说真心话,不是在敷衍陛下。”
他和薛晖怎么会一样?
撇开身份,把薛晖同他放在一起比较,也是辱没他了。
单单论起品性,他便绝做不出如薛晖那般强霸民女之事——只是若要分辨“脏男人”这几个字,在某种程度上,在某种结果上, 他们两个人没有太多区别。
念头转动的云莺又想笑了。
她再次压下笑意, 手指轻扯一扯赵崇的衣袖:“陛下, 去用膳罢。”
赵崇一言不发反握住云莺的手,像不愿马上离开浴间。
在云莺朝他看过去时,他垂眼望向掌中她的手,轻抿嘴角,声音低了点:“朕听清河那样说以后便想到你。”
云莺便问:“陛下想到臣妾什么?”
“想你是不是也嫌弃朕。”赵崇抬起眼,望入云莺的一双眸子,“想你是不是也觉得朕很脏。”
云莺眨了眨眼睛,在安静中,又眨了眨眼睛。
她后知后觉回想起来,去岁年底那些时日,眼前之人曾有过不少莫名其妙并且反常的举动。
推算时间,大抵正好附和——原来是被清河公主的话刺激到了。
云莺回想起赵崇彼时问过她什么讨厌、恶心之类的话。
是以……
他那个时候在担心自己会被她厌弃?
云莺又想要笑了。
赵崇却在此时肯定她的推断,自顾自道:“朕便很担心,你会厌弃朕。”
将话说出口,语气也掩不住淡淡的低落。
纵然他是九五至尊,无法时光回转,无法改变有些事,至少这一辈子已经没有可能改变了。
云莺静静看得片刻赵崇,嘴边笑意浅浅伸出手摸了下他的耳朵。
“不会。”她不紧不慢对赵崇说。
两个字落在耳中,赵崇错愕,心口跟着跳了跳,却有种虚幻之感,免不了想要确认:“莺莺不嫌弃朕?”
云莺微微一笑,摇头,语气认真:“不会。”
赵崇几分愕然问:“为何……”
“因为,”云莺仔细思索,在种种其实可以给出的答案中,选择说与他听可谓最为坦诚的那一种,“陛下从来没有一边诉衷情,一边左拥右抱。”
她还没有失去理智到认为她付出真心他便也必须对她回报真心。
反而一日又一日明白此事无法强求。
前世,他没有对她付出过真心,自然无所谓什么背叛。
至于重来的这一世……
自她入宫以来,他未曾让别的妃嫔侍寝,又直到前些时日才下决心要向她证明自己的心意。
倘若要论是否会嫌弃,她倒也不会拿以前的事来评断。
赵崇听着云莺口中的话也听见她内心的想法。
喜出望外的情绪才浮上心头,便因那么多的错过而无法生出更多的欣喜。
“故而谈不上嫌弃。”云莺确认过自己的想法以后笑一笑,却没有随便放过赵崇,立刻补上一句,“只不过,遗憾也是有的。因为有些愿望永远都不能实现。”
他们之间不可能有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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