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寒花一梦
驱马赶来的云莺目光从她们面上扫过,不紧不慢翻身下马,让宫女为陈贵嫔和姜贵嫔整理仪容。
不一时, 妃嫔们因这一处闹出来的动静陆续赶了过来。
被众人团团围着, 冲动褪去、比之前冷静两分的陈贵嫔和姜贵嫔脸上开始挂不住,两个人也心知那样冲动的行径不是好事。只是事情已经发生, 后悔无用。
姜贵嫔咬咬唇, 暗恼自己为何没有忍耐。
陈贵嫔则冷着一张脸,不愿意多看周遭的妃嫔们一眼。
“这是怎么了?”
良妃和娄昭仪骑马从马球场的另一个方向赶来, 视线迅速掠过众人, 良妃最后看向了云莺。
陈贵嫔和姜贵嫔之间有嫌隙, 乃至之前彼此大打出手,这不是什么秘密。
连同妃嫔们为端午马球比赛做准备也与那桩事情有关。
马球比赛一事是云莺在那会儿主动提出来的, 良妃自然没忘记。
而以云莺当时所言,她恰要用打马球来解开陈贵嫔和姜贵嫔之间的嫌隙、让她们冰释前嫌。
只是这些时日冷眼看着,未曾瞧见云莺有过什么举动。
莫非在等今日这一出?
陈贵嫔和姜贵嫔之间的嫌隙从未真正解开,日日这样相处着, 再生波澜可以预料……良妃看着云莺,念头转动间又听云莺说:“本是小事,又是臣妾这支马球队伍里的事,不敢让良妃娘娘操心。”
此话出,良妃已会意。
这是让她不必插手陈贵嫔和姜贵嫔之间的事。
“淑昭容既这么说,那这些事便全靠淑昭容费心了。”
良妃没有任何迟疑应下云莺的话,同样当真什么也没有追问, 片刻时间便先行骑马往回走。
她如此态度, 随她一道赶来的妃嫔们没有继续留在这里的理由。
很快, 她们陆续跟着良妃离开。
娄昭仪在听见吵闹声后和良妃一起骑马赶来。
而当她瞧见陈贵嫔和姜贵嫔的模样,立时明白是这两人又起了争执。
上一次陈贵嫔和姜贵嫔大打出手,云莺无缘无故提起马球比赛,她一直认为云莺别有目的。
可日日风平浪静,不见云莺有何异常举动,便根本无从窥知云莺的心思。
“也不知淑昭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骑马走出去一段距离以后,娄昭仪抬眼看一看良妃的背影,驱马上前几乎与良妃并骑而行,压低声音道。
良妃循声偏过头望一眼身侧马背上的人,淡淡一笑:“此话何意?”
娄昭仪便说:“臣妾还记得陈贵嫔和姜贵嫔上次起争执,是淑昭容提议借马球比赛让她们……”
云莺提议要借着马球比赛让陈贵嫔和姜贵嫔冰释前嫌。那会儿娄昭仪认为她是胡闹,碍于皇帝陛下会观赛才没有反对。即便默许,一样无碍奇怪云莺想做什么。
娄昭仪望向良妃,难道良妃不好奇吗?今日陈贵嫔和姜贵嫔再起争执,分明可以借此一窥究竟。
可是撒手不管……
良妃知晓娄昭仪是何心思。
但指望让她出头去掺和云莺想做的事情,未免把她想得太天真。
“其实这些时日,陈贵嫔和姜贵嫔相处得不错,不是吗?”良妃维持面上笑意,平静开口。
娄昭仪一怔,反应过来,只见良妃已经骑着马走远了。
清河公主赵骊没有上前凑热闹。
六宫妃嫔之间的事情她无意也无心插手。
赵骊暂且离开马球场,在马球场附近的凉亭里坐下来喝茶歇息。
而顾蓁蓁和崔婕妤依旧留在云莺身边,没有像良妃、娄昭仪等人那样离开。
纵然不清楚云莺的盘算,但顾蓁蓁坚信云莺可以处理好这件事。她又明白以自己的身份不宜多嘴,便抱着看热闹的心态在旁边安安静静看云莺准备怎么做。
却未曾想,当余下她们几人后,云莺对陈贵嫔和姜贵嫔说:“端午的马球比赛临近,陈贵嫔和姜贵嫔今日能有闲心折腾,想必这些日子练习得非常不错,那么不如来比一比,也只当是练习。”
陈贵嫔皱一皱眉。
姜贵嫔也蹙眉不解问:“淑昭容这是何意?”
云莺没有向她们两个人多解释,弯一弯嘴角,径自道:“半个时辰为限,你们二人一队,我与顾美人一队,比最终哪一队进球更多。若是你们输了,便须得共乘一骑绕马球场两圈。”
猛然听见“顾美人”几个字,顾蓁蓁脑袋嗡了下,便听见陈贵嫔和姜贵嫔异口同声:“绝不!”
云莺只笑:“你们赢了自然无须共乘一骑。”
可想赢意味着首先两个人得一条心。
以她们现下的情况,又如何做得到互相配合?
陈贵嫔和姜贵嫔明白云莺其实没有给她们选择的机会。
她们沉默下去,回过神的顾蓁蓁小心翼翼开口:“娘娘,嫔妾恐怕……”
哪怕一直在努力练习,她也担心自己表现太差,惹得云莺不快。
云莺看向面露惶然的顾蓁蓁:“顾美人要相信自己。”
顾蓁蓁愣怔,几息时间,她耳朵里又被灌进来一句,“你可以的。”
“……是!”
骤然被肯定的顾蓁蓁恍惚过一瞬,扬声应下云莺的话。
“崔婕妤便来帮忙负责裁断吧。”
云莺最后对崔婕妤道。
面对这一场忽然的、来自云莺意愿的比试,碍着云莺的圣宠与分位,没有回绝的余地,她们只能顺从。是以,稍作安排以后这一场即兴的马球比试开始了。
赵崇在勤政殿见到碧梧时,方才吩咐备下御辇,准备去马球场。
从碧梧口中得知云莺希望他稍迟些再出现,他在勤政殿多留得半个时辰。
亦借着碧梧知晓陈贵嫔和姜贵嫔在马球场又起冲突,便明白云莺让他迟些过去是有所打算,配合之余,赵崇少不得一样好奇云莺要怎么处理。
只他来得迟了,到马球场的时候,唯一瞧见陈贵嫔和姜贵嫔共乘一骑绕着马球场走的画面。
“她们在做什么?”
与上前来行礼请安的妃嫔们免礼过后,赵崇问云莺道。
云莺一福身说:“回陛下的话,臣妾同顾美人方才与陈贵嫔、姜贵嫔比试过一场,因陈贵嫔与姜贵嫔输给我们,因而她们须得共乘一骑绕马球场走两圈。”
她抬眸,飞快看一眼赵崇,不紧不慢说:“臣妾以为,如此一来,陈贵嫔和姜贵嫔的感情应当会深厚两分。”
云莺是在睁眼说瞎话,又不单纯是瞎说。
这些时日,她确实没有特别举动,没有插手陈贵嫔和姜贵嫔之间的事。却同样借此机会悄然印证一件事——这两个人实则未尝如她们表现得那般厌恶彼此。
后宫里阴私之事繁多。
无论陈贵嫔或姜贵嫔对这一点无疑心知肚明。
可是,哪怕之前大打出手,她们至今也没有用过旁的手段陷害对方。
以她对她们的了解,知晓她们心肠没有那样狠毒,但更重要的是,得让她们自己也意识到。
云莺并不那么在乎陈贵嫔和姜贵嫔能否冰释前嫌。
她借口她们的事提议让妃嫔们一起打马球,是别有心思和目的。
不过,不妨碍她插一插手。
若能有些作用,起码谈不上是坏事。
“臣妾见过陛下,陛下万安。”
离得远的陈贵嫔和姜贵嫔略晚片刻才赶来向赵崇行礼。
她们才经历过一场比试,兼之被迫骑马在马球场绕过两圈,被那么多人瞧着,被日头晒着,双颊已一片绯红。尤其皇帝陛下出现在马球场,更令她们脸颊滚烫。
“免礼。”
赵崇一面说一面不动声色瞥向云莺,顿一顿,道,“看起来陈贵嫔和姜贵嫔冰释前嫌了?”
一句话叫陈贵嫔和姜贵嫔愈发涨红了脸。
之前的事情闹得大,甚至闹出一场马球比赛,她们本清楚赵崇知晓此事。
然而这些时日,皇帝陛下未曾提起,良妃、云莺也没有提起,且她们彼此两看相厌之余心思都在马球上,的确忽视这么一个浅显的事实。
“臣妾失仪,请陛下息怒!”
深知在宫中大打出手会被降罪的陈贵嫔和姜贵嫔连忙深福请罪。
虽然云莺这会儿没有什么特别的想法,但赵崇已经领会到她的心思,于是只说:“知晓失仪,便当握手言和,往后更不该再发生这样的事情。圣人有言,‘礼之用,和为贵’。”他看向附近的妃嫔们,“你们都应当铭记于心。”
“是,臣妾(嫔妾)遵旨。”
良妃同云莺便领着妃嫔们福身应下赵崇的话。
起身之际,良妃微微偏头,朝云莺望去,见她嘴角微翘,很快收回视线。
陛下对陈贵嫔和姜贵嫔没有任何惩处……
放在以往会是这样么?
良妃心下清楚,不会的,放在以往,她们定会被处罚。
陛下这般反应也毫无疑问同云莺有关系。
尤其是陛下这么凑巧赶在陈贵嫔和姜贵嫔共乘一骑时来了马球场,分明……像同云莺一唱一和。
那么,云莺在陛下心中的份量,恐怕远远比她们以为的还要更重了。
良妃想着,垂下眼去。
本以为会被降罪,却只得三两句训斥,陈贵嫔和姜贵嫔怔一怔。相继领命后,姜贵嫔和陈贵嫔不由得朝对方望过去,偏偏视线撞在一处,又迅速移开视线。
清河公主看着这一幕幕,哪怕谈不上是什么大事,亦使得她确信自己皇兄当真有许多变化。
而这些变化也和云莺这位宠妃很难脱了干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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