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寒花一梦
甩开这些念头,她沐浴梳洗过,穿着寝衣回到里间,见皇帝正靠坐在床头随意翻看她的书册子。
略拢一拢身上的宽松寝衣,自床尾上得床榻的云莺在里侧躺下。
已然搁下书册子的赵崇长臂一伸将她捞到怀中,轻嗅着她身上飘来的淡淡馨香问:“爱妃的生辰是哪一日?”
“嫔妾的生辰尚早,寻常须得京城下起大雪才近了。”
云莺轻声道。
赵崇闻言眉心拢一拢:“的确有些远。”
云莺觉得皇帝这话别有深意,但困意逐渐翻涌,懒怠多想,便只闭上眼静静的靠在他身前。
半梦半醒间似听见耳边的一声轻笑。
她勉强喃喃说得声“陛下……”回应,再没能说出别的话,已被困意拖入沉沉梦乡,一觉黑甜。
赵崇手指抚过云莺的脸颊。
将人团一团往自己怀里又抱一抱,他主动帮云莺调整个更舒服的姿势,这才同她一道安寝。
赵崇一觉也睡得不错。
晨早醒来,见云莺仍在睡着,甚至捉弄她两下,待到她悠悠醒转便同她相继起身,在宫人的服侍下洗漱梳洗。
这些日子每天晨早、傍晚都会去遛狗,云莺也习惯这个时辰起来了。
送走去上朝的皇帝后,她用过早膳便牵着波斯犬出门。
和往常那样遛了波斯犬近一个时辰,云莺准备离开御花园回清竹阁,却意外遇到刚晋封的良妃。
她牵着波斯犬上前行礼:“见过良妃娘娘。”
良妃面上笑意温婉,伸手来扶云莺起身:“云婕妤不必多礼。”又看一眼被云莺牵着的波斯犬,笑道,“这波斯犬生得当真好看,威风凛凛的。”
云莺微微一笑,客客气气与她聊得两句。
半晌良妃又问:“云婕妤这是要带着波斯犬去别处还是准备回清竹阁?”
“已经出来许久,嫔妾正准备回了。”云莺道。
良妃便说:“方才过来御花园时,却瞧见夏江公公手捧圣旨领着人,似往云溪宫的方向去了。”
云溪宫的妃嫔里目下最得宠的自是云莺。
她也听出良妃弦外之意,这是在暗示她皇帝对她又有封赏——大约谈不上稀奇,毕竟她昨日才被翻牌子。
云莺却当自己没听明白良妃的话:“嫔妾一直在遛狗,却不晓得这些。”
良妃面色不改,笑一笑:“原是如此。”
少倾,云莺和良妃分开了。
走远以后,碧柳才含笑轻声道:“如若良妃娘娘说得不错,想来是陛下对娘子又有封赏。”
云莺笑看一眼碧柳,只没有说话。
碧梧已扯一扯碧柳的衣袖,压低声音,肃然点拨起她。
“陛下的旨意难道会提前知会良妃娘娘么?何必将那么一句话看得这样重,是与不是,待娘子回清竹阁便知。而今云溪宫数娘子最得宠,若他日……同样的一句话,于娘子而言便是两番滋味了。”
碧柳愕然,去看云莺。
云莺的不置可否形如认同碧梧,因良妃之言心生欢喜的碧柳顿时涨红脸。
“好了,我知道你是替我高兴。”
云莺这时安抚碧柳一句说,“我们这便回去,待回去自然见分晓。”
而当云莺回到清竹阁,夏江确已提前在清竹阁等着了。
见到她,夏江上前几步同云莺见过礼,方举着圣旨清一清嗓子道:“陛下有旨,云婕妤接旨。”
“嫔妾听旨。”
云莺规规矩矩地垂首深福。
“清竹阁云氏,自入宫以来性情淑良,秀外慧中,甚得朕心,观其言德,可堪贵嫔。”
“今即晋封其为从三品贵嫔,封号淑。”
夏江将一道旨意宣读完毕,陪笑看向云莺说:“淑贵嫔,接旨吧。”
云莺顿首,行大礼谢过皇帝恩典,接过这道圣旨:“嫔妾谢陛下隆恩,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之后与云莺道过恭喜,留下随圣旨而来的赏赐,夏江离开清竹阁,去与皇帝复命。而云莺被碧柳和碧梧迎进清竹阁,一路将她迎到罗汉床上坐下,两个大宫女这才喜上眉梢围着她也不住恭贺。
不到三个月时间,自才人晋升为从四品婕妤,又晋升为从三品贵嫔。
云莺想象得到有多少人要不是滋味。
她也一样不明白。
皇帝不入后宫便罢,一入后宫,便翻她牌子便晋封她。
不过,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晋封、赏赐,她定然是来者不拒的,毕竟这些都意味着她在宫里的小日子可以过得更舒服。
但最有意思的论起来要数这个封号。
德妃刚刚被降为贵嫔,与德妃交好的姜婵冰也是贵嫔,皇帝又晋封她为贵嫔,赐了封号,便比另外的这两位贵嫔要金贵些。往后见面她们是要主动与她见礼的。
此外,本朝六宫历来四妃为贤妃、德妃、淑妃、良妃。
皇帝今日把“淑”的封号赐给她,意味着至少在当下他存着几分往后要再晋一晋她的心思。
她前世后来也被封为淑妃。
若不是能从皇帝大多数言行确认他没有如自己这般重活一世,云莺觉得她定要怀疑皇帝其实和她一样了。
这几个月,她几乎没有在皇帝身上花心思,皇帝却似对她越发偏爱。
云莺很难不想……
皇帝莫非其实还有热脸贴冷屁股的癖好?
她前世怎么从来没发现?
“娘子,不对,往后该称一声娘娘了。”碧柳欣喜不已的话拉回云莺的思绪,她拉着碧梧同她行了个礼,嘴边止不住的笑,“奴婢见过淑贵嫔,淑贵嫔万福。”话里难免带着点儿打趣的意思。
云莺晓得她们高兴,没有计较这些,吩咐将皇帝的赏赐都登记入库。
想一想她又说:“近来清竹阁喜事不少,你们从小库房取些银锭子出来赏赐下去,让大家都高兴高兴。”
近来得皇帝不少的赏赐,云莺便也大方一回。
更不忘给波斯犬阿黄加一加餐。
云莺被晋封为从三品贵嫔、封号为“淑”的圣旨不多时便晓喻六宫。
蒋繁秋不声不响被皇帝晋封为良妃,得协理六宫之权,跟着又是云莺被翻牌子,晋封淑贵嫔,这让连日来心里本便很不是滋味的娄昭仪愈发难受。
那时在朝晖殿,听皇帝陛下说要另择一人协理六宫,而她才得赏赐,娄嫣下意识便以为那个人会是自己。
结果遭遇当头棒喝,晋封良妃、协理六宫之权均与她没有关系。
她这才慢慢回过神来。
陈贵嫔出事也未必非要另择一人协理六宫,从前也是贤妃一人掌管,这分明是陛下对贤妃不满。
她与贤妃素来交好……
约莫因着这一层,陛下情愿把机会给蒋繁秋也不给她。
娄嫣真真心里有苦说不出。
怨不得、恨不得,这苦果竟是只能自己咽了。
而沈文茵得知云莺晋封淑贵嫔的消息时,人正在云溪宫的沉香小榭。扭头看一看床榻上一脸病容、陷入昏睡的谢梦灵,她起身从房间里出来,吩咐自己的大宫女回去取一份贺礼,待自己的大宫女回来,她便捎上贺礼去祝贺云莺。
清竹阁又是十分热闹。
各宫各殿的贺礼相继由宫人送到,登门前来祝贺的小妃嫔也有不少。
云莺到底见了见。
待小宫女通禀沈婕妤到时,也让请进来。
“嫔妾见过淑贵嫔,恭喜淑贵嫔。”
沈婕妤被小宫女引到花厅,看见云莺,上前见礼祝贺。
云莺道:“沈婕妤不必多礼。”又如同对待其他人那般让赐座奉茶。
沈婕妤谢过才入座,相对寒暄片刻,听云莺问,“沈婕妤方才是从沉香小榭过来的?”
“不敢瞒淑贵嫔,的确如此。”搁下手中茶盏,沈婕妤应声答。
云莺晓得谢宝林这阵子在生病,沈文茵多半是去探病,便问:“不知谢宝林的身体如何了?病可有好一些?”
沈婕妤不觉轻叹:“瞧着不大好,嫔妾在沉香小榭待得许久,谢宝林几无清醒的时候。据她身边大宫女说,谢宝林这几日皆是如此,病情实在不大乐观。”
谢宝林分位不高又不得宠,不久前她家里才出事,只怕如今生病连个好点的太医也请不去看诊。
沈文茵一样不得圣宠,想帮忙也是无能为力。
云莺看着沈文茵谈及谢宝林时的愁容,晓得她心里因着之前谢宝林求她帮忙一事多少歉疚。因而宫中妃嫔对谢宝林避之不及时,她愿意前来探望。
沈文茵定也注意到了,前两日在朝晖殿谢宝林一样得了陛下的赏赐。
是以明白陛下没有要为谢家的事情继续迁怒谢宝林的意思,才会放心过来探望谢宝林。
“碧柳。”云莺吩咐自己的大宫女,“你去一趟太医院,请刘太医来。”
沈文茵听言一怔。
“娘娘……”
“这……”
知道云莺是要请刘太医来为谢宝林看诊,沈文茵有些始料不及,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再看云莺面上一派云淡风轻,显是纯粹帮谢宝林一把,不图回报,沈文茵心下震动,当即离座与她深福道:“嫔妾代谢宝林谢过娘娘恩典。”
“沈婕妤不必如此。”
云莺弯了下唇,“说到底我们女子在这世间诸事本便多有不易,谢宝林她也是个可怜人。”
沈文茵眸光闪了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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