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寒花一梦
赵崇目光在她面上略一停留,不见神色有异,复又眼眸微眯,定睛细看,于是发现她圆润的耳垂泛着红。
这一点红,定然不是羞的便是臊的。
终于窥得不止他一人尴尬的端倪,赵崇心情稍霁,缓步走上前。
云莺面上虽平静,但也拿不准皇帝为何过来。
只觉得赵崇不愧是大才也,换作是她,断断只会寻个借口赶紧离开。
赵崇听着云莺心下腹诽,见她耳垂比前一刻更红了些,他心底残留的别扭尴尬消散得愈发迅速。转念想到若非那日伺候她,也不至于有今日之事,又觉得自己底气很足,根本没有心虚窘迫的必要。
“过几日便要出发去往行宫,爱妃现今准备得如何?”
走到云莺跟前,赵崇先寻了个正经话题。
皇帝有心前来搭话,云莺便答:“劳陛下挂心,臣妾准备得差不多了。”
赵崇颔首又说:“行宫在紫泉山,有温泉热汤可泡。”
放在寻常情况下,云莺自会为能泡温泉而高兴,毕竟是在宫里享受不到的。然而此刻听见皇帝提起这一茬,直觉不妙,又硬生生听出“无事献殷勤”之感。
果不其然。
皇帝压低声音:“届时赋下闲,朕可再帮爱妃沐浴。”
云莺:“……”
是帮她沐浴,还是骗她满足他的新癖好?
脑海闪过画册上的一幕,鸡皮疙瘩掉满地,云莺干笑一声:“怎好又劳烦陛下做这些事?臣妾再受不起了。”
赵崇见她耳垂那点红逐渐蔓延至脖颈,爬上脸颊,只觉有趣,便凑近些,声音又低了点:“朕愿意,爱妃有何受不起?况且,那一日爱妃不是也觉得……”
温热的呼吸喷洒在耳畔,不着调的话也一句接着一句。
云莺忍无可忍,抬手捂住赵崇的嘴巴,让他把余下的话咽回肚子里。
“陛下!”
她微恼着一眼横过去,表情没有任何刻意与做作。落在赵崇眼中,这全无媚态的一记眼神灵动鲜活,眼波流转中夹杂隐约可辨的嗔怪之意,比什么都动人。
赵崇也不去将云莺的手挪开,眼底沁出笑意。
手臂却扣住她的腰肢将她揽入怀中。
这样似幼稚似恶劣的皇帝对云莺一样陌生,她无心探究,自不做他想。对上赵崇含笑的一双眸子,想说什么又无从说起,最终悻悻收回手来。
比不了皇帝厚颜无耻,能说什么?
云莺只想离赵崇远一点儿。
赵崇看着这样的云莺却心情畅快,觉察她想逃走,立时收紧手臂,将她扣在自己身前。到底不是要吓唬她且也担心把人吓坏,略想一想,赵崇表情正经了些,有心安抚:“别怕,朕不会逼你伺候朕。”
云莺:“……”
不会逼,所以是起过念头?
脑海闪过这猜测,又抖落一地鸡皮疙瘩。
安抚失败的赵崇唯有再道:“君无戏言,朕不会为难你,别担心。”
皇帝把话说到这种地步,云莺纵然半信半疑,此时也只得应声说:“臣妾多谢陛下体恤。”
赵崇看出她的不信,只觉得被过河拆桥。
那天夜里,她确实是舒服了,却不知他如何饱受折磨。
忍耐一场竟换来被她这般对待。
费力没讨好的皇帝陛下顿时捉住云莺的手,发泄似的不轻不重咬了一咬。指腹传来的酥麻与残留的湿润触感却令云莺微怔之下脑袋嗡鸣。
她抬眼,视线恰落在赵崇的唇上,回想起皇帝之前做下的事,直面始作俑者而后知后觉的羞耻又让她感觉脑中有什么轰然炸开。
赵崇见云莺怔怔的,忽然间满面娇红,迟疑瞥向被他握在掌中的手。却不待继续深想,本被他揽在身前的人迅疾退开几步,冲他福一福身,便行礼告退,逃一般地提裙小跑着奔向藏书阁大门。
咦?
赵崇望向云莺逃走的身影,反应片刻慢慢醒过神,又弯唇一笑。
看来——
他的付出也是有些回报的。
赵崇慢悠悠才从藏书阁里出来,顺便捎上那本《西山一窟鬼》。
“喊个人送去月漪殿。”他将话本递给夏江,吩咐道。
“是。”
夏江视线扫过书名,躬身应下。
但他心中罕见生出疑惑,方才淑贵嫔……
却识趣没有多想,见皇帝步出廊下,当即快步跟上去。
云莺也不曾想自己一个活了两世的人居然在这种事情上折戟沉沙、一败涂地。便只能承认,有些事情,怕与活几辈子无关,而说到底诸事皆因皇帝搭错筋而起。
这边厢云莺脸颊的热意久久才退。
那边厢碧梧和碧柳暗地里已偷笑不知多少回。
她们不知藏书阁里发生过什么事,可瞧见云莺红着脸出来,想的自然只有自家娘娘与皇帝陛下打情骂俏。而这又无疑是自家娘娘同皇帝陛下感情和睦的证明,叫她们焉能忍住不偷笑?
云莺回到月漪殿后便用凉水洗得一把脸。
冷静下来,已不再想,偏有个小太监将那本《西山一窟鬼》送来月漪殿。
无疑是皇帝吩咐。
才撇开那些念头的云莺看见这话本,勾起诸般回忆,只觉得皇帝此举居心叵测、令人发指。
但若同他计较,吃亏的人也只能是自己。
云莺抿唇,半是赌气半是无奈想,左右不是她出力,左右她是舒服的,左右皇帝允诺不会强逼她为难她……如此反复自我安抚,终于真正接受那日发生过的事。
然而不得闲的人不止在藏书阁白日宣淫,夜里更出现在月漪殿。
正当小日子,云莺不怕他乱来,只也不怎么想理会他。
赵崇却是专程过来哄人的。
知道云莺来着月事于他并无影响,两个人相继沐浴梳洗过后,屏退宫人,赵崇将云莺抱上床榻。扯过锦被替自己和云莺盖好,他从背后抱住云莺,温热宽大的手掌搭在她的小腹上,轻声问:“刘太医开的药吃到现在感觉如何?”
“仍会不舒服,但没有再那样疼过了。”
云莺瓮声瓮气如实道。
赵崇拿另一只手摸摸她的脑袋,又吻一吻她的耳朵:“还在生朕的气?”
云莺全无感情回答:“臣妾不敢。”
赵崇无声微笑,又吻了下她的耳朵,抱她一抱:“爱妃若不喜欢,下次朕不再那样便是。”
云莺:“……”
诡计多端。
赵崇听她腹诽,简直要笑出声,丝毫记不起来这是大胆又放肆,只顾着忍下笑意在她耳边问:“爱妃当真觉得不舒服么?”
云莺:“……”
她默默挣扎着从锦被里探出手,又一次捂住赵崇的嘴。
这一次赵崇拉开她的手,在她的掌心落下一吻,便将她的手臂塞回锦被里,也终于停止絮叨。乐不可言揉搓怀里的人几下,他抱着云莺道:“爱妃煞是可爱。”
云莺无奈将脸埋在赵崇身前,皱皱眉,心说,可是你好烦。
“休息吧。”赵崇全然不放在心上,温声道。
云莺便懒怠开口。
之后被迫在赵崇的怀里闭上眼睡觉。
天气渐冷,有人帮着暖被窝至少比大热天一起在床榻上烙饼强两分。
翌日,天不亮,云莺服侍赵崇起身,恭送他去上早朝。
秋狩的日子眼见离得越来越近,妃嫔随行的名单却迟迟没有定。
哪怕贤妃与良妃也不曾得到过半分消息。
直至皇帝即将出发去往紫泉山行宫的前一天,六宫上下方真正晓得此番秋狩随行的妃嫔只有云莺一个人。但这个时候,无论有何种想法,也都不过如此了。
及至第二天。
晨光熹微时,帝王仪仗自宫中出发,去往紫泉山行宫。
由于随行的妃嫔单单云莺一人,不必皇帝多吩咐,底下的人亦极有眼色,将她安排与皇帝同乘一辆马车。
帝王车驾十分宽敞,内里布置华丽。
可要在皇帝眼皮子底下待一天,定然比不上自己待着随意自在。
不过皇帝却表现得颇贴心。
“这里有话本,若觉得无聊可以看看话本消磨时间。”
“饿了便吃些糕点垫一垫肚子,不必拘束。”
赵崇对云莺慢慢说着。
云莺却没有忘记他之前有过的不正经,一路上始终保持着警惕。
好在皇帝尚未开拓出新的癖好。
直到抵达紫泉山行宫,赵崇不曾冒出来不正经的言行。
傍晚时分,马车稳稳停在紫泉山行宫正殿外。
云莺被宫人扶着从马车上下来,便见许多人已提前候着了。
“荣安见过陛下,陛下万福。”这时一位明眸皓齿、眉目秀丽的小娘子笑容甜美与皇帝行礼请安,目光转向跟随在赵崇身后的云莺时,笑意愈深,“这位便是淑贵嫔娘娘?荣安见过淑贵嫔娘娘。”
云莺微笑回以一礼:“荣安县主。”
目光扫过众人,赵崇随意牵起云莺的手,一面往殿内走去一面道:“一路奔波,都先回去休息罢。”云莺便随他越过荣安县主也朝殿内走去。
荣安县主的视线落在云莺和赵崇交握的双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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