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翟佰里
“黑了,也瘦了。”沐戈壁上下打量了一番后,给出了评价。
鹿仁佳:“……”
“行了啊。”
她拍了一下沐戈壁的胳膊:“这才几天没见呐, 哪有那么容易变黑变瘦的,快别说这些话了。”
“就是黑了也瘦了啊。”
沐戈壁委屈, 他是真心觉得鹿仁佳比几天前憔悴了许多, 许是因为坐火车的缘故, 哪怕是卧铺, 也是没那么舒坦。
“好了,回家吧。”田雪无视沐戈壁的矫情。
沐戈壁‘哼’了一声,凑到鹿仁佳耳边小声说道:“妈还说我, 也不看看周叔, 那眼睛都快黏在妈身上下不来了。”
“别看妈笑话了,仔细稍后妈听见了过来抽你。”现在的沐戈壁可不是以前那虚弱的身体, 现在的他,便是田雪也是下得了手的。
婆媳俩一到家, 就受到了姚姥姥的热情欢迎。
尤其田雪。
从小到大,田雪在姚姥姥身边的时候,总是一帆风顺的,可一旦离开她身边, 比如上大学,比如结婚, 就仿佛充满了艰难, 以至于这些日子田雪离了她身边,她总是神色恍惚, 心神不定的。
田雪明白姚姥姥的心结。
回来后就决定晚上跟姚姥姥一起谁。
“可怜周叔还得继续独守空房啊。”
鹿仁佳回了房间就往床上一铺, 哼唧着感叹道。
“这也是没办法, 这几天姥姥担心坏了,你们走的第一天晚上,我半夜还看见姥姥坐在院子里心事重重的样子,可能就是在担心妈呢,毕竟这些年来,她们母女从来没分开过。”
沐戈壁其实挺明白姚姥姥的担忧。
“哪怕年纪再大,那也是自己的女儿,当妈的哪有不担心的?”
话是这么说。
但鹿仁佳却不理解:“又不是每个当妈的都这样。”
至少文秀就没这心思。
“不过也不一定。”
鹿仁佳转念一想:“或许,只是对我不这样而已,文秀对郑妮妮还是很疼爱的。”
“那是因为没遇到事情,就文秀那自私的‘慈母心肠’,当真遇到需要牺牲郑妮妮的事的时候,她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放弃掉的。”
沐戈壁可不知道自己一语成箴,他这会儿正抱着好几天没见的媳妇儿。
心头荡漾的是久别重逢的喜悦与冲动。
“算了,别说那些不相干的晦气人,你去部队这几天,就一点都没想我么?”最后三个字说的格外的酸涩加矫情。
鹿仁佳可算是明白这一晚上沐戈壁那酸溜溜的语气打哪来的了。
“你说说你,好歹一个基地的首领了,这么儿女情长真的好么?”鹿仁佳直接给气笑了。
“我才不是什么首领呢,我就是个普通的男人罢了。”
沐戈壁伸手一把将鹿仁佳搂的紧紧的:“咱们不能老是将目光看在过去,也得看向未来,咱们已经有了新的人生了。”
听到这句话,鹿仁佳罕见的没有反驳,而是沉默着应下了。
是的,她现在已经不仅仅是过去的她了,她还是沐戈壁的妻子。
妻子……
这两个字在她的心目中,瞬间变得格外的清晰了起来。
郑家已经不足为虑,郑晴晴的回归昭示着郑家新一轮战役的开始,而沐家,就目前来看,温萍的出现也仿佛昙花一现,再无踪迹,并且还给他们带来一个消息,邹氏病重了。
确实是新人生了。
鹿仁佳回头看着沐戈壁那张精致帅气的脸,突然转身一把圈住他的脖子。
“那你还在矫情什么?速战速决。”
说着就去扯腰带。
沐戈壁:“……”
那还等什么,直接配合!
夫妻俩小别胜新婚,一时间情绪激动,整个房间里都浮动着暧昧,这边的亲亲热热,愈发衬托的不远处的周厂长空房孤冷,若是一直没媳妇儿也就罢了,现在是有媳妇儿,而且媳妇儿就睡在隔了不到五米的房里陪她娘。
周厂长翻来覆去,辗转反侧,最终也只能化为一声叹息。
“真是由俭入奢易啊。”
反之,就很难适应了。
女儿和孙媳回来了,姚姥姥也是真高兴,第二天一早就拎着菜篮子跟街坊其它老太太赶市场去了,准备多买些菜做些好菜给她们接风洗尘。
鹿仁佳也早早的起床去了豆腐坊里。
几天没在,整个豆腐坊里一如既往的忙碌,只不顾:“胡婶子呢?”
“你说老胡啊,哎,请假回家了。”
“怎么回事?”鹿仁佳蹙眉。
她记得自己去滇省之前,胡婶子刚请了假啊,而且那时候她多了一句嘴,胡婶子就回去兴师问罪去了,后来见她乐呵呵的来上班,她还以为事情已经解决了呢,怎么现在瞧着……
大家伙儿的脸色有些不对劲啊。
“嗐,别提了,她也是命苦。”
“可不是嘛,这都说男人找老婆,怕找个帮扶娘家兄弟的,其实这女人嫁汉啊,也怕嫁个听老娘话的,这老胡拼了命的帮着大房,结果呢,到头来里外不是人的还是他,要我说,就该把自己家日子过好了再管那些闲事。”
“也不晓得这次事情出了,那两口子还能过的下去不?”
“我看难,那事情出的可不小呢。”
鹿仁佳听着她们你一言我一语的,满头雾水,连忙追问道:“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这去年老胡他老大家的小子不是要结婚么?”
鹿仁佳点头,这事儿她知道,当时胡婶子就为了这事儿,紧急拜托田雪帮忙给小胡谈对象,如今那孩子都快出生了。
“当时老大家那小子的对象要一百八十块钱的彩礼,还要三转一响,人家姑娘才肯过门,当时小胡要结婚,这老胡肯定没办法帮衬,那姑娘就吹得了,这次过节,就又相了一个,要的倒是不离谱,只要一百块钱,俸外三转一响只要了自行车跟手表,说姑娘是绣花厂的,自己带一个缝纫机来。”
过节……
那时候胡婶子跟老胡闹的正厉害呢。
“这老胡刚分了家,小儿媳妇又快生了,家里钱就给把的狠,又没借出去,哪曾想他老大那个小子做呆事,跑去投机倒爬,才头一天呢,就给逮住了,现在被关在革委会那边,还不晓得是怎么个处理呢。”
如今投机倒爬可是重罪。
搞不好得下农场改造,要是金额巨大,被毙了都有可能。
“欸,我听说可以找那个马主席,只要五百块钱,就能给保出来。”
“那就是吸血的蚂蟥,哪个敢惹哦。”
“是滴,我听说老沿街那块儿有个唱戏的,早几年被搜出了一堆行头,你说这唱戏的没行头怎么唱,结果人家不管,不仅把人家东西给搜走了,还把腿给打断了,好好一个唱武生的,哎,造孽哦,后来还是远在禹门口的堂兄弟带了八百块钱来,把人给带走了,到现在都不曾家来,家里那房子还空着呢,屋檐都快塌了。”
“我也听说了,就我娘家那边东头,有个老地主……”
你一言,我一语的,话题又直接偏航。
好在鹿仁佳已经明白了大致的经过,心底也不由得叹息。
这事儿就是这么寸,本想让胡婶子保护自己的权益,却不想好心办坏事,反倒让胡婶子的家庭不和睦,鹿仁佳不由有些头疼,还有些心虚,她可没有破坏别人家庭和谐的意思啊。
由于云丝的订单越来越多,过了五月一日劳动节,鹿仁佳就有心将豆腐坊的上班时间改成全日制,当然,上班的时间上面也是要再多考虑考虑的,毕竟豆腐坊上班时间和别的厂子不一样,要赶早市,需要三点就来上班,所以鹿仁佳有心弄个两班倒之类的。
不过这种上班时间她没经验。
对此沐戈壁倒是有点儿印象:“以前我们基地有废弃商店,里面有贴在墙上的废考勤,感觉很适合你。”于是他按照自己的记忆,将那一套小商店职工考勤表给写出来了:“现在咱们豆腐坊大多数都是靠机械的,等晚上再跟周叔定制几个导向轮轴承,把重物搬运给优化一下,完全可以节省人工,在不加大工作量的情况下,增加工作时间和工作效率。”
“那按你这想法,咱们豆腐坊的支撑梁柱能承受得了么?”那几乎是将所有的重量都压在房子上了,当初田姥爷建造豆腐坊的时候,虽然用的都是好材料,但也没考虑过日后要承重啊。
“嗯……”
沐戈壁思索片刻,然后摊开画纸:“那这样,咱们再定制一个铁架子。”
说着,他捏着铅笔在纸上画了起来,信手一道线,便是笔直的一道线,说五十公分,就不会多出一分一毫,看的旁边一直安静如鸡的两个徒弟都瞪大了双眼,看看自家师父那双纤细修长,白皙美丽的手,再看看自己养了一个多月还跟鸡爪子似的手,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呐。
姚姥姥做了一桌菜。
晚上两个徒弟被留下来一起吃饭,饭桌上,杨松小心翼翼地问沐戈壁:“师父,学绣花还得学画画么?”
“那当然啊。”
沐戈壁一脸讶异的看着杨松:“你不会真以为只要捻针穿线吧。”
杨松一缩脖子,还真是这么认为的。
“这绣花,基本工很重要,尤其这绘画,毕竟以后你肯定要自己绘制绣样的,你们也不想一辈子绣人家画好的绣样吧,那样最终只能沦为一个普通的绣花工人,想要出挑,这学会动脑子,就是第一步。”
这话是说给两个徒弟听的。
顿时桌上的肉都吃不下了。
“行了,饭桌上不说公事,瞧把人家孩子吓得。”姚姥姥赶紧给一人碗里夹了一筷子肉。
在老一辈儿的人眼里,这弟子就相当于半子,虽说杨松和周雷年纪和沐戈壁相差不多,但在姚姥姥眼里已经又矮了一辈儿了,自然多加爱护。
只是她这一句话没扫到沐戈壁,却扫到了另外两个人。
鹿仁佳默默收好手边的图纸,塞到周厂长的兜里:“周叔,就拜托你了。”
周厂长视线都不带歪的,低头就咬了一口红薯,一副噎住的模样狂点头:“好说好说。”
作者有话说:
阳了的第三天,难受,刚退烧,还在低烧状态,坐起来就头晕目眩的,难受死了。
话说我们这有个药厂,是专门造孩子退烧药的,那个布洛芬混悬液,然后从昨天开始,那药厂大门口几百人排队买药,还有从周边城市开几个小时车来的,药厂也为难死了,他们好像是不能卖给私人,哎……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我家是几个女人全倒下了,我妈,我婆婆,还有我,剩下的男人们一个个身体倍儿棒的,于是我爸负责出门扫货和做饭,伺候我们,我公公在河北鞭长莫及,我老公在公司,目前还阴,公司全阳,他成了天选打工人,每天忙的吃饭的时间都没有,哎,我家真是……糟心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