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翟佰里
就看见田雪满是赞扬的点点头,显然对鹿小军很是满意。
小媳妇儿:“……”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哦。”
“可不是嘛,都是一个祖宗,怎么人家就各个有用呢?”气的摔抹布。
人一多,忙起来就快。
到了下工的时候,村委那边的空地上已经香气弥漫了,家家户户把家里的大方桌抬出来,还自带了碗筷,一个个的落座后,鹿仁佳又搬出了一大坛子酒。
这是下午去镇上粮油店里面买的,花了好几张酒票。
一落座,菜就上了桌。
所有人都被中间那一大脸盆的炖豆腐给吸引住了目光,各个肚子都开始咕咕作响。
随着鹿大民一声开席,一个个的视线如闪电,筷子如雨点,直接往豆腐盆里进攻。
“哎哟这豆腐好吃。”
不知谁赞叹了一声,顿时其他人跟着附和了起来。
“这豆腐雪白的,跟过年吃的不一样。”说这话的是家里的孩子们,盐卤点的豆腐都不算嫩了,可这些孩子还是吃的嘴直咧咧,一个个的恨不得捧着盆吃,但豆腐烫的又不敢吃的快。
“要是天天都有豆腐吃就好了。”
“是啊……”
童言无忌,却说出了所有孩子最朴实的希望。
鹿国平家的房子就靠近村委,那边的热闹隔着围墙传过来,一家子坐在堂屋里,桌上放着红薯糊糊和一碗咸菜,一家人的晚饭就在这儿了。
鹿大鹏捧着碗,一边闻着空气里飘过来的香味,一边尖着嘴喝糊糊。
鹿小鹏吃的肚子里直冒酸水,忍不住的咽口水:“闻着好像里面有肉呢。”
“肯定有,我今天看见他们回来的时候,手上拎着一刀肉呢。”
一刀肉,六斤六。
就算鹿九奶奶家切一半留起来,剩下的一般也三斤多肉呢。
这些肉掺到豆腐里一起炖,那豆腐的滋味儿得多香啊。
本来都喝了一碗糊糊了,这一想,瞬间肚子又感觉空了,立刻端着碗又去舀了半碗,这一次他也不坐在堂屋了,而是端着个碗蹲在了大门口,透着竹片栅栏的缝隙看向村委的方向,望着桌上的大脸盆喝糊糊。
“都怪爸,他要是对大姐好点儿咱们也能吃肉了。”小鹏也舀了半碗蹲在大鹏的身边。
“是啊,要我说,大姐这些年也没吃家里一口,爸干嘛一见面就喊打喊杀的。”大鹏对父母的态度也很是不满,他甚至觉得宅基地的事自己的父母也有责任:“但凡当初对大姐好一点,那宅基地都会留给我们兄弟俩。”
“我听说,大姐的婆家要给小军到城里找工作了。”小鹏语气有些闷闷的说道。
“真的?”
大鹏立即扭头看向小鹏。
“不晓得真假,但小军是个高中生,要真是去城里招工,说不定能招上呢。”
一旦招工成功,鹿小军就是城里人了。
这么一想,兄弟两个人的心情更加沉重了。
“说来说去,都怪妈,不过是个丫头,她都容不下。”小鹏恨恨的一脚揣在竹片栅栏上。
大鹏什么话都没说,但是心里也是赞同的。
刚好从屋子里出来的王小平一听这话,顿时气炸了,扭头抄起墙边的扁担就对着兄弟两个砸过去:“不知感恩的狗东西,良心被狗吃了,我还不是为了你们两个,你们现在居然怪起我来了。”
大鹏小鹏两个人端着碗就赶紧跑了。
只剩下王小平捏着扁担叉着腰污言秽语的咒骂。
那骂声直接穿透栅栏,传到了村委这边。
“吃吃吃,都吃。”
鹿大民充耳不闻,直接招呼本家吃菜。
许翠芬歪过身子带着几分畅快说道:“以后哭的日子在后头呢。”
别的人不晓得,她可清楚的很。
最近王小平到处找媒人,打算给两个儿子相看对象,人家只要一听到是小鹿村鹿国平家的,就啧嘴摇头,现在两个孩子还小,王小平无所谓,等再过几年,就晓得厉害了。
鹿仁佳点点头,便扭过头去继续吃饭。
旁边鹿九奶奶吃着豆腐,在别的吹捧下心情更是美滋滋。
“佳佳,你们厂里有没有千张卖啊。”鹿九奶奶吃了豆腐又想千张:“那东西存得住,要是有的卖等下次叫你二哥去买点儿回来晒干了吃。”
千张?
鹿仁佳的手一顿,她不知道什么是千张。
但鹿九奶奶既然问了,就肯定是豆制品了,所以她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已经打算回去问问姚姥姥什么是千张,嘴上倒是回答的很是模糊:“有的卖,就是都被人家厂里提前定了,外头没的卖,等下次做的时候,我看能不能匀点儿出来。”
鹿九奶奶也没怀疑,而是高兴的点点头。
“对了,奶奶,我想问个事。”
“嗯?”鹿九奶奶竖起耳朵听。
“晒谷场西边堆得那堆芦柴有人要么?要是没人要我想跟村里买,豆腐坊里柴火用的多,芦柴也比玉米杆花生藤耐烧,要是能长期买更好。”
鹿九奶奶一听,立即回头喊儿子:“大民,你过来一下。”
回头又用无比慈爱的眼神看着鹿仁佳。
她觉得鹿仁佳这是照顾村里呢!
作者有话说:
路人甲:干事业!
隔壁:我得努力回忆,帮媳妇儿干事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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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找到
席上鹿大民只听了一耳朵, 等席散了,大家伙儿才坐下来谈。
豆腐坊的柴火一向是县城旁边的李桥村负责配送,但李桥村那边主要农作物是玉米、黄豆与花生, 所以送来的柴火也多是玉米杆之类的,当然, 也有木柴, 这些多是木工厂里的边角料, 和村里是没有关系的。
但总体来说, 玉米杆是不如芦柴耐烧。
而且芦柴不是农作物,多数是自由生长在河边,生命力强悍, 且不容易清除。
每年冬天割了, 春天又能长一片。
村里人是又恨又爱。
恨的是每年割芦柴的时候,由于根茎坚硬, 割的倾斜角度过于尖锐,容易伤人, 几乎年年都有扎伤的事情发生,爱的是芦柴根茎发达,能够防止河岸塌方。
这些年不管发多大的水,但凡长了芦柴的, 都没发生过决堤的事情来。
自从取消大锅饭,家家户户除了分到的柴火, 不够的就烧芦柴, 村子里为了防止芦柴蔓延,年年都要组织社员收割芦柴, 到如今, 芦柴越来越多, 晒谷场的一角已经堆满了。
谁都没想到,这芦柴居然还能卖钱。
“豆腐坊以后肯定是要扩大生产,柴火的供应只靠李桥村肯定是供应不上,咱们这唯一的缺点就是距离县城比较远,路况也不好,如果想要长期供应的话,恐怕你们得想想办法了。”
田雪也是实事求是。
其实买柴火去哪里都是买,如果这边能长期供应芦柴的话,她也省了不少力气。
李桥村那边的河水势平缓,没有决堤的隐患,人家也没想过在河边种芦柴来固堤,所以就算田雪从外面拉芦柴回来烧,李桥村也没有话说。
谁让他们村没有呢?
“路况确实问题比较大,但只要你们要,我们就负责送货上门。”
鹿大民是个有魄力的,脑子里已经盘算起了公社的那辆拖拉机了。
“既然如此,咱们就先定了这些芦柴。”
田雪一锤定音。
鹿大民顿时喜笑颜开,吩咐许翠芬陪客,他自己脚下更生了风火轮似的往老书记家去了。
这一晚鹿大民跟老书记商量了半宿,而鹿仁佳她们则睡回了以前鹿大山的院子。
房子还维持着以前的模样,只换掉了鹿大山当初的床。
因为已经不是自家的房子,鹿仁佳就和田雪睡在以前鹿大山的房间,而沐戈壁则睡到了鹿仁佳以前的房间。
第二天天没亮老书记就往公社去了,反正他年纪大,脸皮厚,哪怕抱着公社书记的大腿哭,也得把拖拉机给哭回来。
田雪和鹿仁佳也是早早的醒了。
她们俩习惯了半夜上班,醒了就再也睡不着。
“等会儿就该起了,最早的一班车是五点四十。”
田雪抬手就着月光看了眼手表:“这会儿三点半,还有两个小时呢。”
“嗯,昨天小军叔说,今天用牛车送咱们。”这是昨天晚上鹿九奶奶安排好了的。
“那咱们再躺会儿就喊戈壁起来。”
田雪难得醒了不用起床,这会儿懒洋洋的躺着,不愿意起身,鹿仁佳也有样学样,躺在里床望着帐子顶,两个人就这样静静的躺着。
等田雪又有些昏昏欲睡的时候,鹿仁佳突然开口问道:“妈,你是想把豆腐卖到镇上来么?”
“怎么这么问?”田雪翻了个身,面朝鹿仁佳。
鹿仁佳也跟着翻了个身,二人面对面:“我看见你和小军叔说话,偷听了一两句。”
她用拇指和食指做了个小动作。
屋里没点灯,月光刚巧洒进帐子里,虽然田雪看不清鹿仁佳的表情,却能看见她的动作,忍不住笑道:“你倒是个鬼精灵。”
没错,她想将豆腐卖到镇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