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甜心菜
是了,在黎殊这几日的教导下,黎不辞早已经生出了羞耻心。
他不会再面不改色地语出惊人,也不会再当着她的面随意褪下衣裳,即便心性仍旧单纯,却多少有了些分寸感。
黎殊刚想将手中的被单扔回水桶里,视线无意间扫过被单,隐约嗅到一股特殊的气息。
那并不是尿液的味道。
虽然黎不辞说自己尿床了,可那被单上却没有淡黄色的痕迹。难不成,他是把……当作了尿床?
她强忍着尴尬,将被单转了个方向,果不其然,被单干干净净,除了多了一小片浑浊的雪色。
“不辞。”黎殊斟酌着措辞,清泠的面色憋得通红,“这不是尿床。这是一种……”她抿了抿唇,用着极低的声音:“正常的身体反应。”
“你昨夜是不是……做了什么奇怪的梦?”
即便每一句话都是从齿间挤出来的,她还是努力忍住羞耻感,尽可能正向引导黎不辞面对自己的成长。
明明两个人就面对面站着,却谁也不好意思抬头去看对方。黎不辞不敢说自己梦见了什么,便只是轻轻的‘嗯’了一声。
黎殊正准备继续引导他,话到了嘴边,忽然想起了一个问题——他既然做了那种无法描述的梦,那梦里的女主角是谁?
从他化形之后,黎不辞见过的女子除了她便是王妮子,而王妮子才十来岁,他总不会是……梦见她了吧?
尴尬的情绪持续在两人之间蔓延开来,黎殊看起来窘迫又无奈。
她自知这是正常的事情,可他若是梦见了她,便又显得不那么正常了。
特别是,昨日他们才因那坛女儿红亲近过。
黎殊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黎不辞了。她明明是他的师父,在修仙界内,师父便如同父母般的存在,乃是不可亵渎的长者。
昨夜发生的那一切,即便是情有可原,亦是大逆不道,有悖纲常伦理的荒唐事。
她或许应该跟黎不辞说清楚,却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黎殊只要一对上黎不辞那双清澈的双眸,她便觉得她的思想太过龌龊,他根本不像是一个会借着酒劲,有意轻薄她的登徒子。
黎不辞明明那么乖巧听话。
她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将昨日的事情当做一场梦,总之黎不辞不提,她便也当做不记得好了。
黎殊到底是个女子,不方便与黎不辞讲得太细,她将被单扔回来水桶里,只是隐晦地提点了他两句,而后便从储物戒中,取出了一本清心诀总集。
这本书是黎家家主送给她的。
原本是怕她修行太快,引得心魔出来,道是时常念一念这书册上的清心诀,便能清心静欲,以免走火入魔。
不过黎殊先前一直没用上,她的自制力强到连祖师都要赞叹一句,即便不念这清心诀,也无人可以乱了她的道心。
倒是没想到,珍藏了这么久,终是有一天从储物戒中拿了出来。
“洗完了被单,将这本书册在纸上誊抄一遍。”黎殊叮嘱过后,便径直离开了院中,一头钻进了厨房里。
她其实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进到厨房里,但就是觉得在院子里待不下去,而回到堂屋,又难免会想起昨夜那丢脸的事。
大抵是为了遮掩自己的手足无措,黎殊简单洗漱过后,在厨房里忙碌起来。
昨晚上吃的月团还有剩余的,再简单煮个米粥,这一餐早饭就能凑合着对付过去了。
黎不辞抄书的速度很快,只半个时辰就抄完了那一册静心诀。他拿着誊抄好的清心诀,走进厨房里,便看到黎殊在对着灶炉发呆。
她走神走得很认真,以至于黎不辞停在她身边的时候,她还没回过神来。
直至黎不辞轻唤了一声:“师父。”黎殊才后知后觉察觉到了他的存在。
她唇瓣微翕,下意识指着大铁锅道:“我正在煮粥,快要好……”当她视线停留在那毫无动静的灶炉下,不禁红了红脸。
黎殊竟是忘记点燃柴火了。
“我来罢。”黎不辞将抄好的清心诀递给黎殊,动作自然地伸出手,像是想要拉起坐在小板凳上的黎殊,却在手掌触碰到她手臂的前一瞬,被她仓皇躲开。
黎殊避过他后,看到他悬在半空中的手,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她恍然间抬起头,便看到了他脸上微微受伤的表情。
“我……”她张了张嘴,听到黎不辞道,“师父煮了什么粥,要不要再添些红枣?”
他已经敛住了眉目间的神情,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过那样,竟也学会了转移话题。
黎殊感觉自己的心乱如麻,手中捻着清心诀纸张的手指不由紧了紧:“都行。”
说罢,她便逃也似的离开了厨房。
黎殊本以为两人间的尴尬会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被淡忘。
但白天还好些,黎不辞在院子里抄书识字,她便在菜地里摆弄她的花草,两人各干各的事情,谁也不干涉谁。
一到夜里,黎殊和黎不辞都进了堂屋,她便感觉浑身各处都不对劲。坐在榻上会想起来他们两人亲吻的瞬间,躺平了又想起黎不辞曾睡在这张榻上,做着与她大逆不道的梦,在被单上留下独属于他的气息。
黎殊到底是没耐住开口:“不辞,往日你年岁小,我为了照顾你方便,这才将厢房的床榻搬了过来。如今你也长大了,我再搬回厢房去住……”
她话还未说完,便听见黎不辞低低的嗓音:“师父不要不辞了?”
“不是……”黎殊怔了一下,她唇瓣翕了翕,“师父怎么会不要你,只是搬到厢房里睡觉罢了。”
黎不辞坐在榻上,背对着窗外的月光,脊背挺得那样直,落在地上的侧影却显出几分落寞孤寂。
不知过了多久,他轻轻地应了一声:“好。”
看着黎不辞的身影,黎殊的心好似被针轻轻扎了一下,那微不足道的疼痛,却也令她忍不住恍惚。
她还是搬到了厢房里。
或许是黎不辞感受到了黎殊有意无意间表现出来的疏离,接下来的几日,他都没再靠近过她,只有吃饭的时候两人才会在一张桌子上碰面。
按理来说,黎殊应该感觉到称心才是,但她只觉得无比别扭,便仿佛他在与她冷战一般。
她知道自己应该找个机会与黎不辞说清楚,以免他落下心结。只是她仍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便一拖再拖,直到又过了几天,黎不辞已是可以将她教的东西倒背如流,她教无可教了。
他现在可以自己洗衣做饭,可以自己睡觉掖被,会耕地,会摘菜,还可以自己沐浴擦身,修剪指甲,将长发绾得整齐。
黎殊这个师父便如同摆设一般,失去了用处。
纵使如此,他们还是同在一个屋檐下,整日里抬头不见低头见。
她犹豫了两日,到底是从储物戒中取出一柄未开刃的长剑,递到黎不辞手中:“从今日起,我教你习剑。”
虽然是习剑,黎殊却只是教给黎不辞一些浅显易懂的剑术,并没有让他修仙。
在院子里待了这么多日,黎殊总算寻到了一样自己擅长的事物。她先教他打基本功,蹲马步一蹲就是两个时辰,黎不辞一如往常,她让他做什么,他便乖乖去做,绝不会置喙一句。
他毕竟与常人不同,那即便是黎殊也习练了几个月才扎实的基本功,到了黎不辞这里便只用了三天。
黎殊短暂地讶异过后,便开始教他基础的剑式,譬如抽、带、提、格、击、刺,点等,他几乎是过目不忘,她教了一遍的剑式,他便能精准无误的记下来,并分毫不差地习练出来。
两人的关系似乎也因为练剑,被稍稍缓和了一些。她不再沉浸在那一日的尴尬中,他也对此避而不谈,他们默契地忘记了那个违背伦常的吻。
这般日复一复,黎殊好似找回了些做师父的感觉,而黎不辞再没有做过有失分寸的事情。
直至半月后的某一日,那紧闭了多日的院门,第一次被人敲响。
彼时黎殊和黎不辞师徒两人正在吃晚饭,天边暮色已迟,院子里沉重的铁门被敲得发出闷响,一声催一声。
黎殊放下筷子,有些警惕地站起身,犹豫着缓缓开口:“谁啊?”
门的另一端传来花危温柔的嗓音:“黎黎,是我。”
作者有话说:
开虐预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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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住小可爱亲一大口~感谢小可爱们对甜菜的支持~爱你们!
第65章 六十五个前男友
黎殊听到那熟悉的嗓音, 无法避免地怔了怔。
花危怎么会寻到此处来?
她迟疑了一瞬,朝着那从未靠近过的院门走去。结界设在院子外,黎殊停住脚步, 正准备打开大铁门, 倏而想起了什么, 转过头看向黎不辞:“不辞, 你先进屋去。”
黎不辞面上没什么表情,他只是看了黎殊一眼,而后放下筷子, 依言走进了堂屋里。
直到他将房门关上,黎殊才收回视线,缓缓向内拉开了院子里的铁门。
花危便站在铁门外的三尺之外,他看起来比前些日子憔悴了不少,眼下泛着淡淡的青色, 下巴上还生出了胡茬。
“师兄,你怎么来了?”黎殊看到旧人, 心底难免触动, 她垂下眸,掩住了眸底的情绪, “我在这里过得还不错,你不用担心我。”
花危苦笑一声:“黎黎, 可我过得并不好。”没等她回应, 他便自顾自道:“这明明不是你的错, 外头的谣言却愈演愈烈,世人都斥责你将上古魔种收为徒弟……我不明白师祖为何要留下这样的遗言, 为何要让你独自面对那可怖的魔物……”
黎殊怔了一下。
若不是花危说出来, 她还不知道外界已是传开了她成为黎不辞师父的事情。
只是传闻这东西, 本就是越传越离谱,待传遍了五岳六洲整个修仙界后,那原本的事实早已经被扭曲,变成了面目全非的模样。
见花危的神情愈发痛苦,黎殊不由出声打断他:“师兄,师祖既是留有遗命,便自然有他的道理。”
“我徒弟叫黎不辞,他乖巧懂事,一点都不可怖,很让我省心。”
虽然是有意安抚下花危的情绪,她说得却也是事实。
黎殊一开始看待黎不辞时,也难免带着偏见、敌视的目光。但撇去黎不辞化形之前有强大不可灭的魔气以外,这些日子接触下来,他便如同一张白纸般干净单纯。
她相信人之初性本善,只需要正确引导黎不辞,假以时日,他便会成长为一个善良正直的好人。
黎殊的话,令花危眸色呆滞住。
她竟然……在为那个害得她身败名裂的上古魔种说话?
“黎黎,他可是魔种,足以毁天灭地的上古魔种啊!”花危忍不住拔高了声调,眸中满是不可置信,“他是不是给你下了什么蛊?”
眼看着他情绪激动起来,黎殊蹙起眉头:“师兄,你应该冷静一下。你与我青梅竹马,一同长大,我是什么性子,你该是比任何人都清楚,黎不辞好就是好,坏就是坏,我怎么会被轻易蛊惑?”
“天生魔种,他怎能是什么好人?黎黎,你竟还让他随了你的姓氏,你莫要忘记,是他害死了师祖……”
他的话还未说完,便被黎殊喝住:“花危!”
她的嗓音显得有些冷,听到那疏离的称呼,花危唇瓣翕动着,却没再继续说下去,只是道了一句:“黎黎,你会后悔的。”
黎殊没有回应他,抬手将铁门拉了上:“如今我名声已坏,往后你还是少来找我,莫要牵连于你。”顿了顿,她又道:“若你想要退婚,便去东衡山找我父亲写一封退婚书。”
“黎黎,我不是这个意思……”花危还想说什么,黎殊却已经转身走回了院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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