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甜心菜
他越是欲盖弥彰的解释着,倒越是显得他此时此刻的模样可笑。
明明先前用剑刺杀她的也是黎望,出其不意掏她心脏的也是黎望,如今他却是因为验心镜中看到的过往,对她生出了怜悯之心。
只可惜黎谆谆向来是记仇的性子。
黎望在原文中可是为了给黎不辞出气,待黎殊嫁给他后,日夜不停以魔气侵蚀她的躯体,直至她被魔气伤得遍体鳞伤,浑身腐烂生蛆。
若不是黎望现在还有些利用价值,黎谆谆早就送他去见蔼风和萧弥了。
但心里想的是一回事,她说出口便又是另一番模样:“谢谢。”她扬起唇畔,对他显露出温和的笑意。
黎望瞧见她这般客气有礼,又想起自己先入为主的所作所为,竟是莫名生出一丝羞意。
偏偏他是个性子极为傲娇的人,在无妄之海做魔尊久了,即便是做错了什么,也无人敢置喙他的举动,自然是学不会道歉和愧疚的。
他便冷嗤了一声,装作毫不在意的样子:“都说了不是在救你。”
黎谆谆没再与黎望多言,她伸出两指放在唇间微微吹动。便听见哨声响起,蛊雕在空中盘旋了一圈,再一次俯冲下来,用鹰爪按住了花悲的脖子。
只是这一次它没有再将他抓起来,鹰爪一前一后掐住他的后颈和脊背,压得花悲动弹不得,生生呕出大口大口的血来。
方才还能为花悲求情的花危,此时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果然便如黎殊曾经所言,万事有迹可循。
倘若不是花悲藏有私心,师祖不会死,黎殊不会毁掉名声,毁掉前途,落得一个元神尽毁,修为尽废的下场。
黎不辞更不会被逼到绝境,为见黎殊,在往后的数年里四处祸乱,以至五岳六洲生灵涂炭,满目疮痍。
就在花危失神之际,听到黎谆谆淡淡的嗓音:“师祖的传位信在此,我继位天山掌门,想必诸位天山弟子并无异议?”
她给天山弟子留下了回应的余地,但天山弟子又能说出什么,今日发生的一切早已经超出他们的预知范围。
“既然诸位没有异议,那我便以天山掌门的身份说上两句。”黎谆谆看了一眼面目狰狞的花悲,“花悲欺师灭祖,先弑师,后残害无辜弟子的性命,犯下不可饶恕的滔天大罪。此事既发生在我天山之内,那便也该由我天山处置他的生死。”
话音落下,她看向五岳余下的三位掌门。
他们面面相觑,听出她话音之外的意思——她要私下处置花悲,不准备像是鹿鸣山掌门那般,上禀给天官处置。
这两者似乎也没有什么区别,毕竟单是弑师这一项罪名,便够花悲身死万次而不足惜。
即便是上禀到天官那里,花悲这斑斑劣迹,亦是逃不过一死。
但既然黎谆谆作为天山新任掌门开了口,便是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顾忌着她身后的黎不辞,他们自然也不会驳了她的颜面。
三位掌门先后点头附和:“黎掌门所言极是,天山内的事情自然还是天山自己解决最好不过了。”
这短短一日内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了。
先是鹿鸣山掌门与三大家族以残忍手段侵占鹿鸣山的地盘,残害鹿蜀一族族人。又有天山掌门花悲为一己私欲弑师,犯下诸多罪孽,逼得那原本引上正途的上古魔种彻底堕魔。
莫要说是鹿鸣山在场的掌门弟子们觉得疲惫,便是黎谆谆也觉得身心交瘁。
虽然验心镜中的时间过去了三个月,现实中的修仙世界却没有改变,仿佛只是过去了须臾片刻的时间。
她在窥探黎不辞的前半生时,生怕会错过两人间发生的什么细节,大多时候都是日夜不寐,便盯着两人琢磨。
出来之后,黎谆谆又与花悲周旋了一番,此时尘埃落定,她也生出些疲困劳感。
鹿鸣山宗门大比的场地中本就设有供比试弟子休憩的宅子,便准备先在鹿鸣山休息一夜。
至于花悲,有那蛊雕盯着,黎谆谆又给他身上加了一道定身的符纸,他便是有通天的本事,也翻不出什么浪花了。
她转身要走,倏而想起南宫导的尸体还躺在地上,抿了抿唇,还未思量好怎么处置他的尸身,便看到班十七和王徽音朝她走来。
班十七手里拖着一个昏厥不醒的张淮之,犹如提小鸡崽子般拎着他的后衣领子。
而王徽音眼底含着泪,鼻尖不知是冻的还是哭的,竟是微微泛着一抹红意。
她大抵是不知道怎么安慰失去表哥的黎谆谆,唇瓣张了张,最终还是合了上。
黎谆谆此时定是悲伤极了,她不管说什么,南宫导死了就是死了,人死不能复生,她倒不如安静些,让黎谆谆独自一人静一静。
见他们迎面走来,黎谆谆正在思考要不要装一下悲恸的模样,却听见班十七道:“乖徒儿,我帮你葬了他,你先去休息吧。”
他那轻描淡写的口气,便仿佛在说帮她种花种草一样简单,听得王徽音目瞪口呆。
这一次南宫导是当众而死。按理来说,按照黎谆谆和南宫导的关系,她应该悲痛欲绝,在此哭上一哭才是。
但如今张淮之还未醒来,黎谆谆本就已是精疲力尽,见班十七这样说,她点点头,也懒得在他面前继续装了。
她转过身去,似是想起了什么,倏而顿住脚步:“十七师尊。”
黎谆谆只是唤了一声班十七,而后迟疑着,缓声问道:“你为什么要将拴魂链赠给花危?”
班十七是鬼王。
他爱极了他的夫人,甚至愿意在他夫人死后自宫,这样病态深情的一个人,他怎么可能任由鸟妖鹉鹉惊扰他的夫人?
就算退一万步讲,鹉鹉真的惊扰了他夫人。班十七想要随手捏死一个鸟妖,简直比碾死一只蚂蚁还要简单,他何必多此一举,放走了鹉鹉,又将黄泉内的宝物拴魂链赠予花危?
作者有话说:
此时在现代已经三个月没被召唤的导哥陷入了自我怀疑ing
*
抱住小可爱亲一大口~感谢小可爱们对甜菜的支持~爱你们!
第70章 七十个前男友
这话问出口, 班十七面色不改,王徽音却听得怔了怔。
验心镜将他们所有人都卷了进去,她自然也是看到了千年前发生的一幕幕, 其中便包括花危与黎殊谈及那条拴魂链时, 提到的鬼界之王班十七。
当时王徽音还以为是同名同姓, 毕竟那所谓的鬼王并没有在验心镜中露过面。如今看来, 似乎并不是重名重姓那样简单了。
“班,班掌门……”王徽音眼底流露出一丝迷茫,她自然是想不到, 那个与她对饮,还会下厨炒上两个小菜,每天穿着粉裙子的班十七就是黄泉鬼界的王。
“嗯?”班十七掀起唇,似是不经意地笑道,“那条链子呀, 黄泉之中多得很,又不是什么稀奇的法器, 送便送了。”
看起来, 他对于黎谆谆知道他是鬼王这件事并不意外。
黎谆谆听出来班十七话语间的敷衍,他显然并不准备多说什么。但也是因为他这般的反应, 更让她确定,他接近她必然是有什么目的所在。
若不是因为拴魂链, 花危又怎么会找到黎殊, 意图将此物的存在上禀天官, 用拴魂链换取黎殊的自由。
若不是因为拴魂链,黎殊怎会与花危起了争执, 花危又为了证明黎不辞不是好人, 而蹲守在无妄城小院外一日一夜, 不慎放走了镇妖鼎中的鸟妖鹉鹉。
便如同蝴蝶效应一般,似乎导致这最后一切的罪魁祸首,都是因由班十七赠给花危的那条拴魂链。
而此时班十七却用着一种无所谓的态度,道上一句“送便送了”。
虽然这倒也符合班十七一向诡谲,令人捉摸不透的作风,但黎谆谆就是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假设班十七携夫人出游,被鸟妖鹉鹉惊扰到是巧合,随身携带着拴魂链是巧合,撞见来抓妖怪的花危是巧合,将拴魂链送给花危也是巧合。
那接下来的事情呢。
花危用拴魂链捉住,关押进镇妖鼎中的鸟妖鹉鹉是怎么在花危毫不知情之时,从镇妖鼎内逃了出来?
鹉鹉又是如何这样巧合地,刚好去了黎不辞去过的首饰铺中作恶。刚好选择在黎不辞从花楼离开,前往首饰铺取生辰礼时,出现在首饰铺的后院里剖人胸腔,食人心肝?
再假设,这些巧合并不是真的巧合,而是早有预谋。
班十七就是有意将拴魂链送到花危手上,那鸟妖鹉鹉是被他从镇妖鼎中放出,也是被他引到了首饰铺杀人作恶。
那他的目的是什么?
为了引得黎不辞堕魔吗?
可他又为什么非要黎不辞成魔?
黎谆谆阖了阖眼。
这个世界的任务,完全是她接下众多任务中最含糊不清的一个。
她从一开始便身处在迷雾中,好不容易窥探到了千年前黎殊和黎不辞的记忆,本以为这一次已经透过验心镜看清楚了一切。
但现在她又感觉自己陷进了更大的谜团之中。这种感觉很糟糕,让她觉得不安又被动。
黎谆谆轻吐出一口气,又睁开了双眸,她看了一眼班十七,没再继续追问下去。
此时此刻,她实在是太累了。
她转身朝着场地内设下的宅子中走去,隐约听到背后传来王徽音断断续续的嗓音:“你,你真是……鬼王?”
班十七笑道:“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我现在只是不倦宗的掌门。”
不倦宗的掌门……他抛下黄泉鬼界的王不去做,反而创立了一个并不知名的小门小派,不辞辛苦大老远跑到鹿鸣山来参加宗门大比。
到了参加宗门大比的日子,他连报名比试的弟子人选都凑不齐,自己也不准备上场。
若不是有南宫导,张淮之和王徽音撑场,他们比试的场地都进不去。
便是如此,班十七还好意思说他只是不倦宗的掌门吗?
直至黎谆谆走得远了,两人说话的声音也渐渐散了。
那座宅子还是先前黎谆谆来时的模样,进了门口向内不远,便能看到地上被火符焚烧的痕迹。
一朝一夕之间,于鹿鸣山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荀氏家主毙命在此,被她烧得只剩下些白骨,而烧焦的白骨也被南风给收拾掉了。
黎谆谆并未绕过那片火烧的痕迹,径直踩了上去。这座宅子布置的错落有致,山山水水好不雅致,此时正是深夜,树上的蝉鸣不绝,她一人行走在此地也不觉得畏惧。
她走进宅子没多远,忽而顿住脚步:“你还要跟我到何处?”
周围的空气好像寂静了一瞬,而后黎谆谆便看到一道黑色残风般的影子现了出来,倏地立在了她身前。
正是黎望。
“你知道我跟着你……”黎望掀起唇,慢慢轻笑了一声,“既是知道,怎么还敢往这僻静之处来?”
言外之意,便是想问她——你不怕我杀了你吗?
按照接下来的剧情发展,她应该说一句:“我为什么不敢?”
而后黎望便一把掐住她的下巴,眯起双眸来,用一种薄凉的目光打量她,步步紧逼,将她逼到假山处,伸手就是一个壁咚。
黎谆谆却懒得陪他玩什么‘女人,你好特别’的戏码,按照辈分来言,黎殊要是和黎不辞成了,黎望还要喊她一声义母。
她直言道:“我要去睡觉了,你有什么事情快点说。”
黎望听闻这话,唇边的笑意僵了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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